第十六章 献血(下)
“葭啊,你知道吗?”学校里,小维姐姐笑得有点诡异。
“知道什么?”
“你知道献⾎的事情吗?就是你去西单无偿献⾎的那次。”
“我亲自去的,当然知道喽。”
“我说的不是这个啊,我是说,你知道澎澎为什么也要去吗?”
“她不是说她们学校也要求献⾎的、而且比咱们学校还过分么?”
“呵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这么听话啊?”
“我一直都很乖的。”
“澎澎她们,没有这么多规定名额,献⾎可是自愿的哦。”小维姐姐一脸正经地对我说“人家是怕你跟阿维一起闹事,所以想了个办法,骗你去无偿献⾎的。”
“那,就是说,她其实本不用献么?”
“你觉得呢?”
我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轻飘飘的,舒适的,幻的,懒散的,温暖的,心旷神怡的,热的感觉。
还有脸上红彤彤金灿灿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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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的事情过去以后,阿维借口请我吃饭,把我骗到餐厅,伙同小维姐姐一起问。
“你没觉得澎澎实在对你很好吗?”
“是吧。”
“你不是也很在乎澎澎的吗?”
“是吧。”
“那你还犹豫什么啊,年轻人?自从我认识你开始,你无时无刻不在念叨着骗企鹅骗企鹅,现在你怎么反而…”阿维努力装得严肃,庒抑着脸上呼之出的沟回。
“就是呀,你看澎澎,多好的一个企鹅,是吧?你要是再不抓紧,万一和上次一样,又被别的什么人给骗走了,你就后悔去吧。”小维姐姐和阿维应和着。
“不是啊…”我看看阿维,又看看小维姐姐,有点呑吐地,解释“阿维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跟我说的,骗企鹅,就要先学会抓磷虾的本事,对吧?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在抓磷虾呢。你明⽩吗?”
“这个,会抓磷虾,企鹅才有可能喜你;企鹅已经喜你了,就不在乎你会不会抓磷虾了。你不要把因果关系倒置啊!”“我觉得,不是呀。”我反驳阿维的话“我现在很难在外面接到活可⼲了,所以自己吃饭都发愁,又拿什么来养企鹅?再说,马上就大四,我还不知道保送的事有没有戏,万一不行也不知道该⼲什么。连我自己都把握不了,我怎么给企鹅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啊?”
“葭,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小维姐姐打断我“这些问题,都可以两个人一起慢慢想办法,你不觉得有人帮你一起承受,和你一起面对,会比你自己费劲地处理要好得多吗?”
“可是,我真的觉得不对。”我头摇,否定小维姐姐说的话“该我自己面对的,我怎么能让别人来代替呢?我要让企鹅快乐幸福有磷虾吃,不是跟着我受苦受难的…”
“没想到你也这么大男子主义!”小维姐姐不満起来。
“这个吧,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阿维揷话进来,想协调一下气氛。
“什么也有道理啊!”小维姐姐拍了拍阿维的脑袋“是太有道理了!你要是能跟葭这么想想的话,我就烧香拜佛去了!”
“所以,我想,至少等我把项目做好,论文发表了,保送的事定下来,然后再说企鹅的事。”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我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那得多久啊?我跟你说,女生是最害怕在不确定中等待的。”
“谢谢谢谢,所以,你看,还是我好,我连偷你的帽子的事儿,都老老实实跟你说了,都没让你一直瞎猜下去,是吧?”阿维笑着,试图改变谈话內容。
“别打岔,下趴!”小维姐姐瞪了阿维一眼,然后继续跟我说“你再这么执不悟,一定要后悔的,你信不信?还是,你真的想当‘卢二’,以好好学习为己任?”
“你说我二,我承认;你说我‘卢’,我不服。不过无论怎么样,我都不能在自己的前途还没确定的时候,草率地骗姑娘去。”
“唉,唉!”阿维拍着我的肩膀“年轻人啊,你终究还是长大了!看来在家休养的那一段,你想明⽩了不少事嘛!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考虑吧,不过,作为犯二战友团,我还是要给你一条忠告…”
“你说。”
“君不见南极企鹅天上来,被人骗走不复还…”
我和小维姐姐同时拉开了准备杀人的架势。
“这个,哈哈,程序调用错误,谢谢谢谢。”那厮头上冒出了冷汗,急忙改口“我想说的是:澎澎确实是个值得一骗的好姑娘。”
我和小维姐姐,还是同时发拳击中了阿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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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早⽇当上“卢二”和抓到磷虾,我只好整⽇整夜地泡在实验室里。
趴在实验台上觉睡,梦到试考的时候机手突然响了,吓得我和监考老师一起蹦来跳去。于是我惊醒,看到机手上的呼⼊电话,是一个并不十分悉的号码。
“喂,葭吗?”
“啊…”我打个哈欠,醒了。
“你,你在觉睡啊?真的很抱歉,我还以为你在实验室的。”
“我在啊,我在实验室觉睡。没关系,已经醒了。”
“咴儿告诉我你的机手号的。”
“哦,怎么了,有事吗?”
“嗯,你最近,还好吧?听咴儿说你还不错,嗯,是不是,也跟那个女生和好了?”
“呃,这个,是吧,就算还行。”
“你最近,嗯,开始在学校做课题了?还是…”
“对不起啊,你今天怎么说话有点不连贯呢?”
“是吗?我是说,嗯,我觉得…”
同志啊!到底有什么事啊!
“也好的,你跟咴儿,虽然⼲的事不一样,但是都,做得好的吧。”
“喂,抱歉,那个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嘛!”
“也没什么啦,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
“那这样吧,我着急打一个电话,等我打完给你打回去好吗?”
“哦,是给你们常说起的那个女孩打吧?对不起哦,早知道就不打扰你了。”
“没事的,你稍等,好吧?”
“不用了,我找你没什么正经事的。”
然后,就在我说了再见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我听见了这么半句话…
“我现在就在你们楼下…”
哦,这样啊,楼下,是吧。
手表上显示下午一点一刻,而我和澎澎约好一点钟以前联系的,所以我准备去拨澎澎的号码,解释一下刚才是在实验室睡着了,还有,告诉她我要尽量在晚上之前把工作做完,然后去找她。
等等!刚才,谁说的,楼下?我们的楼下?为什么是我们的楼下?
我调出刚才呼⼊的号码,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果真是我们楼下那部电话亭的。这么说,如果现在我把头探出窗外,应该能看见电话亭里有人,没错吧?
但是我只看到了一个空的电话亭。
如果真的没什么事,谁会闲得无聊到我们楼下来打我的机手呢?既然连阿维这种成天犯二的家伙都不这么做,我想,就更不要提其他任何一个正常人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我急忙拔腿转⾝,使个梯云纵,跳过⾝后的实验台,运起乾坤大挪移心法,解决掉了挡在我面前的两把椅子,然后展开凌波微步,冲出门外直奔楼下而去。
出门的时候,我竟然还记得用神龙摆尾掌法把实验室的门关好,看来我真是遵守实验规则的好孩子。
楼下的电话亭当然空无一人。
无人的电话亭前面,我抬起头,看着五楼。
实验室的窗户半开着,而屋子里却没有人,我企图用弹指神通在楼下把窗户关上,怎奈功力不够,我连弹三指竟然都奈不了窗户如何,看来我毕竟不是遵守实验规则的标兵模范,倒是犯二的功力不减当年,因为我又想要对着窗户试试六脉神剑了。
停!
我到楼下来,不是为了犯二的,而是来追打电话的人;既然人没有找到,那么就应该继续我刚才做的事。我刚才在?犯二之前,下楼,关门,出实验室,乾坤大挪移,梯云纵,对了…我是要给澎澎打电话的。
于是我才想起去看我的机手。
信短。在我练习弹指神通的时候收到的信短。
“其实我知道你忙,也知道你为了什么忙,忙就忙吧,只要你喜。不必着急赶工期了,我自己会乖乖的,晚上也不用着急赶过来了,等你忙过这一阵再说吧。”
澎澎的信短。
看了三遍,然后我把机手揣进了兜里。
忙就忙吧。
然而我还是觉得,我被信短搞成了酒心巧克力…心里的,有点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