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论功行赏
对于纪先成这个意见,郑清之自知十分有道理,而且他震惊的是纪先成思维的敏捷以及对政治问题的洞察能力,不由得不重新审视起纪先成来。
而⾼怀远想想也对,便点头同意纪先成的建议,而且今天纪先成第一次见到赵昀,便提出了如此重要的建议,并且立即被赵昀采纳,可以说这一脚踢的是相当的漂亮,纪先成不但为他自己长了脸,连⾼怀远都一起觉得沾光。
介于事情发生了变故,这夜一⾼怀远他们又没法觉睡了,包括郑清之在內,都开始为第二天的早朝做准备,毕竟兵变的时候他们刀锋直指史弥远,而现在却又要为史弥远粉饰他的罪责,故此这一晚上注定会很忙,除了准备好第二天早朝的说辞之外,还要更换已经贴出的讨贼檄文,重新换上新的讨贼檄文。
而原来的那份讨贼檄文乃是出自纪先成之手,这一次少不得纪先成还要主笔,对讨贼檄文进行更改,将原来的矛头指向史弥远手下的那些羽,尽可能的回避掉声讨史弥远的词句,一番改动之后,文章便转换了风向,将李知孝薛极等人放在了前面,聪明人一下便能看出两份讨贼檄文內含的风向,如此一来不清楚事实的人,便会觉得这次兵变并非针对的史弥远,而是针对的他手底下的那帮奷臣。
虽然这么做有些掩耳盗铃的感觉,而且有些无法自圆其说,但是这也是政治需要,许多时候真理确实只掌握在当权者手中,因为赵昀的登基确实和史弥远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两个人之间以前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假如照着当初的计划,全盘打翻史弥远的话,无疑对赵昀好处不大,故此也只能用这种含混不清的手段,来蒙骗一下人了。
而史弥远的尸体,在经过了一番擦洗梳理之后,也被暗中运出了殿前司的牢房,送回了相府之中,而相府夜一之间便被打扫⼲净,连地面的⾎迹都被冲洗⼲净,更换上了新的大门,假如不仔细观察的话,很可能发现不了这里还曾经发生过一场战。
就连相府对面福王府被拆毁的围墙,也在夜一之间被重新恢复起来,并且粉饰一新,仿佛这里从来都没发生过事情一般。
至于史弥远家的小妾等人也被释放回了家中,他们被告知史弥远已死,让他们为史弥远服丧守灵,准备后事,不过相府的家仆和侍卫却全部换上了新人,负责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十月十二早晨,城中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少量穿着临安府差役⾐服的巡卒还在街头巡视之外,左臂上绑着⽩布的兵将夜一之间都撤回了营中,连街头都打扫的⼲⼲净净。
半夜听着街上的喧哗声,不少人偷偷趴在门之中朝外偷看,待到天亮之后,一看到大街上兵卒已经撤走,胆大的人们便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走出了家门,当发现已经撤除了宵噤之后,于是第一批走出家门的人呼了起来。
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最关心的不是谁在这场兵变之中受益了,而关心是他们的生活可否在这场兵变之后,还能继续照常进行下去,既然当兵的撤走了,那么他们也该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之中了,于是死寂了三天的临安城,在撤除宵噤之后,重新又活了起来。
当然让这些老百姓一下就走出这场兵变的影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人是好事的动物,在得以走出家门之后,人们一边忙活着重新开始各自的生活,一边凑到一起少不得头接耳的议论一番,并且围拢在大街上的布告前面,看看到底写点什么东西。
显然,大部分人只看到了第二份告示,于是这才明⽩,这场兵变原来是针对的薛极、李知孝等弄臣,倒不是针对的当今史相,有些人就不明⽩了,为何这次兵变要单单针对史弥远的手下,而放过了史弥远,消息灵通的人于是便很快得知,原来史弥远现在却已经因这次兵变受惊,于兵变当晚已经死了。
于是有人便猜出了一点什么,但是却不敢随便说出他们的想法,反正这次史弥远一已经全部倒台了,这老家伙这些年没做多少好事,大家心中还是暗自喜异常的,不少人纷纷为这次兵变叫好,大大的称颂这次兵变之人。
而京师之中的文武百官,在这一天早晨,也都接到了圣旨,要他们⼊宮早朝,于是这些百官不敢怠慢,纷纷一早准备妥当,大多数人纷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出了家门,朝皇宮而去,而其中那些曾经跟着史弥远做事的员官,更是吓得够呛,甚至连后事都对家人代好了,以为这次上朝之后,一定是回不来了!
只有少数的保皇派各个喜气洋洋,带着一脸的奋兴和満怀的憧憬,踏上了早朝的道路。
赵昀尽可能的使自己平静下来,保持着一种严肃的表情,但是眼神之中的喜悦还是出卖了他的心理,迈着无比轻快的脚步,在百官的跪拜恭声中,大步走⼊了垂拱殿之中。
诸位爱卿免礼平⾝!当赵昀坐定了龙椅之后,将手在空中虚托了一下大声的说道,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气壮的对百官发话,感觉好的不得了。
百官于是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分列于朝堂两厢,每个人都一肚子的心事,偷眼在大殿之中清点人数。
这一扫便知,史弥远和他贴心的羽今天全部消失在了朝堂之上,唯有一个梁成大噤若寒蝉一般的站在员官的队列之中,始终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大家现在相信了,史弥远一已经尽数伏法,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今⽇早朝,诸位爱卿定会心中満腹疑问,朕便告知你们也罢,前几⽇乃是朕亲命⾼殿帅,夜一之间将朝中弄臣薛极、李知孝、胡榘等一⼲人等,尽数抓捕了起来,想必诸位爱卿也该明⽩朕为何如此做了吧!朕之所以这么做,也乃是无奈之举罢了!
但是不幸的是,这次兵谏之中,当今右相兼枢密使史相却因受到惊吓过度加上旧病复发,撒手西去,眼下相府正在服丧之中,朕念及史相已经为我大宋效力数十年之久,故朕已经特准将会厚葬史相!并追封史相为卫王,谥号忠献!对于其这些年功过得失之处,自此便不必再加议论了!
本次的事情,只限定于以薛极、胡榘等首恶之人,朕心知当朝之中不少爱卿都乃是受其胁迫,故此只要诸位爱卿曾经有罪之人,主动退赃,那么朕便会既往不咎,此法不但在朝中行至,对于各地外放之官,也一视同仁!
念及史相病逝,加上一⼲弄臣伏法,朝中诸官将会做以调整,现在就由郑爱卿代朕宣召吧!赵昀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坐在龙案之后,朗声对下面的百官说出了他早已想好的一番话。
当听到了赵昀说到史弥远已经病死,这次兵谏只限于已经伏法诸官之后,朝中猛然间响起了一阵长长的吐气之声,不少人都立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随即放了下来,汇集在一起,居然动静还真是不小,赵昀坐在上面的龙案之后,听的十分真切,先是有些错愕,紧接着便马上明⽩了这个声音的来由,于是心中暗自还有点好笑。
郑清之于是立即走出朝班,从一个小⻩门手中接过了那份昨天拟定出来的诏书,展开之后大声的宣读了起来。
这份诏书其实就是一份嘉奖令,同时也是一份朝中员官官职的重新任命,可以说是一次重新的洗牌,朝中不少员官的职位都随即转变。
总之这次朝中的员官变动十分之大,首先史弥远的右相之职,由郑清之代领,而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次居然将真德秀召回朝中,担任左相一职,这一下朝中又是一片震动,因为从韩侂胄开始,到史弥远为相这数十年之中,南宋朝中都是以右相独相,虽有左相一职,但是因为这两人把持朝政,一直都未有人出任左相一职,而这一次史弥远一死,赵昀便打破了独相制度,同时设立了左右两相,如此一来,便无疑避免了再次出现权相的可能。
而接下来宣布的一系列的调整之中,早年曾经被史弹劾罢官的工部尚书魏了翁也被招⼊京师,进礼部尚书一职兼直学院,曾经被史弹劾罢官的洪咨夔复起用为考功员外郞一职,纪先成授左谏议大夫一职
而⾼怀远因为此次兵谏居功至伟,特赐他晋职为二品右金吾卫将军兼殿前司都指挥使,加封太子少保,勋柱国,同时权枢密使一职,不可谓风光之极了,一下子便跃升为可以参与家国军政大事的朝中地位显赫的重臣,他的分封其实有点奇怪,要说二品官至多也就是个签书枢密院事,但是⾼怀远却权枢密使一职,等于是二品官⼲从一品的事情,虽说地位上比不上左右相,但是却等于把持住了军国大事,放眼大宋,这样的权利以前也只有宰相才能拥有,而现如今落在了一个武将头上,就让人有些颇为寻味了。
华岳因此次兵谏之功,加封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兼武学博士,主太学武学掌以兵书、弓马、武艺教诲生学,也可谓是人尽其才。
赵府堂晋职为殿前司都虞侯,方书达加封为四品忠武将军勋上轻车都尉,陈震授殿前步军都虞侯,安杰授从五品翊卫大夫总之这次连李若虎也被授予了正七品至果校尉勋云骑尉。
凡是这次参加兵谏的一众将官,可以说都得到了加封,可见赵昀这次对他们的褒奖达到了空前的程度,让武将纷纷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