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兵发襄阳
⾼怀远依言到了王县尉的营帐之中后,见到王县尉一脸病容,脸⾊似乎也跟涂蜡了一般,呈现出了蜡⻩⾊,躺在上不住的剧烈咳嗽着,前还真是有些⾎迹。
一看到⾼怀远走进他的军帐之后,王县尉赶紧挣扎着起⾝道:“⾼少爷来的正好!”⾼怀远赶紧走到前扶住王县尉道:“王县尉莫要起来了,有事尽管吩咐就是!”王县尉又躺了下来,对⾼怀远报以歉意的一笑道:“人老了就不成了,前几天偶感风寒,没想到居然我的病情来势如此凶猛,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成了!”
⾼怀远赶紧安抚了他几句,心里面却在想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怎么看王县尉⽩⽩胖胖的都不像是快要挂了的人呀!但是却又不能说出来,且听他会说些什么好了。
“这一次我的病来势很猛,恐怕是不能再带你们随军征战了,我知道,⾼少爷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控兵的能力比本官要強出不少,这一次王某便将大冶县这些乡勇们就给⾼少爷好了,你天生就是带兵之人,相信你能将咱们县的这些人给带好,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王县尉和⾼怀远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道出了他请⾼怀远来的原因,原来他想将大冶县带兵的事情都给⾼怀远,自己回大冶养病。
⾼怀远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到了极点了,他看到自己能收拾住这帮子乡勇,便想趁着他有病的机会,脚底抹油,溜回大冶不随军参战,将这帮人丢给自己,来个金蝉脫壳,不管他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这个时候他已经表明,是不能带着自己这帮人随军继续参战了,难怪前几天不肯接收那些乡勇,原来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于是心中暗暗的鄙视了他一把,骂他是个胆小鬼。
但是心里面虽然这么骂,但是嘴上却不能说的,于是接口推辞道:“王大人!这可使不得呀!⾼某年纪尚轻,如何可以服众呀!怎么能担当如此大任呢?我看王大人还是另外选人吧!在下只带着随行的庄丁们便可以了!
王县尉一听便急了,赶紧说道:“不可不可!⾼少爷万莫推辞,这些天我也看了,⾼少爷天生就是带兵的料,连王某我也不如你的本事,这大冶县几百人之中,能比你強的没有一个,俗话说有志不在年⾼嘛!这年纪不是什么问题,现在我看这些乡勇们已经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换人如何能收拾住他们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少爷看在王某的面子上,就接了这个事情吧!”
⾼怀远暗笑这个王县尉还真是会找替⾝,居然一直都在观察自己,知道今天是推辞不掉了,他是铁了心要将这帮乌合之众给自己,然后跑回大冶县了,心中暗想,在这里与其跟着别人做事,还不如自己做主来的慡快,而且放眼看一下大冶县这帮人中间,能比自己強的人还真是没有一个,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省的弄个其他人过来,还要受人布摆。
一见⾼怀远已经答应了下来,王县尉算是放心了,于是赶紧将手头的文书还有花名册等物都拿了出来,递给了⾼怀远,有了这些东西之后,⾼怀远便等于是正式接管了大冶县乡勇的队伍,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之人。
除了这些东西,王县尉还“挣扎起来”将弓手的那个头目张庆叫了过来,假模假样的吩咐张庆,以后听⾼怀远的调度,当好⾼怀远的副手,尽量带好这帮人,能将大冶县的这帮人给带回去,算是为大冶县百姓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张庆不怎么服气⾼怀远,但是他也是个平民,王县尉这么说了,他不好反驳什么,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对⾼怀远施礼,便转⾝走了出去。
王县尉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张庆就这臭脾气,⾼少爷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好了,我这病眼看也拖不下去了,这里就给你了!还请⾼少爷万万多多费心了!”
⾼怀远看出了那个张庆的不服气,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他也知道,张庆是大冶县有名的一个手,手上有一些真功夫,只要是有点本事的人,就会有点脾气,也没有介意,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王县尉带着⾼怀远去营中的签押官那里代了大冶县统兵换人的事情,又找到专司管理他们这些乡勇调度的一个姓宋的统兵告假,估计这厮是早已花钱运动过了,很顺利的便将这些事情移给了⾼怀远,自己当天晚上便一溜烟的带了几个手下,离开了大营,做了辆驴车,跑回了大冶县。
这一下⾼怀远便正儿八经的成了大冶县乡勇押队(宋军中的一种官职),走马上任了,在写了两封信,给王县尉请他捎回大冶县⾼家老宅,将那里的事情给薛严等人再次嘱咐了一番,⾼怀远这才送走了王县尉。
坐在军帐之中,⾼怀远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郞,居然当上了这个押队的要职,成了五百人的老大!这件事说出去的话,还真是有点太扯了一些!
但是事情就这么生了,不管他⾼兴不⾼兴,他都成了大冶县乡勇押队,而且在军中已经挂上了号,成了跑不了的事情了,按照王县尉的行为,⾼怀远猜测,估计这两天就该有行动了!
当这个事情在大冶县的这些人之中传开之后,众人一片哗然,私下里大骂王县尉不地道,居然临阵脫逃,将这烂摊子丢给了⾼怀远这个少年扛着,于是众人心中多少有些同情起来了⾼怀远,觉得⾼怀远现在成了王县尉的替罪羊,和他们的命运绑在了一起,除了张庆的那五十名弓手不太服气他之外,其他那些人都纷纷表示,愿意听从他的调遣。
至于张庆,虽然不服,但是也没办法,表面上还是和⾼怀远应付,表示愿意替他打好下手。
不当官不知道,这一接手王县尉的事情之后,⾼怀远现,这个押队还真是不好当,五百人的吃喝拉撒睡,他都要管,还要天天一早到大营的指定地点点卯,接受军中的安排,他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忙不过来,于是只好将一部分事情给了张庆代办,毕竟张庆跟着王县尉时间长一些,知道一些事情该怎么做,⾼怀远倒是还真离不开这个张庆。
为了以后能顺利的带好这些人,不惹出什么⿇烦,⾼怀远不得不低下姿态,将张庆请到自己的帐中,设宴和他喝了一场酒。
虽然军中噤止饮酒,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乡兵们,却管束并不严格,故此⾼怀远也就犯噤一次,特例搞了一些酒菜,和张庆对饮了起来。
这一喝起来,张庆终于将満腹牢都倒了出来:“这王县尉也太过狡猾了!一看到这次出兵可能要真刀真上阵,他倒是先脚底抹油跑了,丢下咱们在这儿顶缸!娘的!想想就觉得憋屈!”
⾼怀远为他布酒道:“我看王大人确实病的不轻,走了就走了,我们不必议论他了,只是⾼某毕竟年少,以后还望张大哥多多帮忙才是!虽然咱们只是乡兵,但是一旦上阵的话,人家也管不得咱们的⾝份,想要活着回来,咱们先要自己不能內讧,张大哥年长,我知道定会不服⾼某,但是我接手这个事情,也是事出无奈,还望张大哥多多包涵!”
⾼怀远看出来,这个张庆虽然不服自己,但也算是个直慡之人,只要顺⽑安抚一番,还是可以相处的,所以主动放低姿态,对他说到。
说实在的,张庆还真是不服⾼怀远,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要听一个⽑头小子的吩咐,面子上多有些挂不住,但是实际上他在內心中,也早已从王县尉和邢捕头那里听说过⾼怀远的事情,知道⾼怀远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曾经带着庄客帮邢捕头拿下了当初为祸大冶地方的杨通一帮悍匪,手头功夫很厉害,也不敢小看他什么!
而且也听说⾼怀远对家中佃户很是照顾,不似一般的地主家,对佃户们那么刻薄,所以对他印象也不算太恶,加上这些天,他没事也看⾼怀远收拾那帮乡勇们,几天时间便将一帮乌合之众收拾的服服帖帖,其实心里面还是佩服⾼怀远的,之所以对⾼怀远爱答不理的,只是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罢了。
今天⾼怀远主动向他示好,便说明⾼怀远并不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于是这心里面的憋屈也就立即消散了不少,觉得自己一个平头弓手,也没法跟⾼怀远争什么,于是便叹息一声道:“⾼押队客气了,张庆不敢!既然⾼押队瞧得起咱张庆,那么我也不说别的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押队只管吩咐便是,张某尽力而为,决不会给⾼押队使绊子就是了!”
酒这东西有时候确实算是好东西,作为一种媒介,可以很快拉近人与人的关系,⾼怀远诚坦对张庆,张庆也不好继续跟他闹别扭,这一场酒喝下来之后,两个人便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怀远还忍痛将自己庄子里面打制的一把流云刀送给了张庆。
张庆⾝为武夫,不可能不喜这个东西,把刀菗出来一看,便立即看出此刀不凡,心中大喜过望,心中对⾼怀远最后一点芥蒂也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拿人的手手短嘛!这一来他也就归附了⾼怀远。
对付什么人用什么办法,对付张庆这种小有本事还有点头脸的人,打是不行的,⾼怀远这手怀柔政策,总算是解决了这个⿇烦,终于达到了目的!也为以后行事铺平了道路,要不然的话,自己⾝边跟个人跟自己扭着⼲,这以后的⽇子还真是不得不提防着点!那样的话,就太辛苦了!⾼怀远深知要想在场战上活命,自己⾝边团结这件事的重要。
果真不出⾼怀远所料,当他们到达鄂州大营第六天的时候,各县的乡勇也都赶到了大营之中,于是随即便有军官前来传令,命他们第二天一早,收拾行装出,押运着各县的物资,赶往襄助战。
⾼怀远心道,王县尉还真是有点本事,居然真让他料到,这一次可能会到襄去了!一打听之下,才知道京湖路制置使赵方赵大人,早已在几天前就先赶赴了襄,在那里调度指挥抗金一事,而自己这些人想见一面这个朝廷大员,估计是没戏了!
于是⾼怀远连夜将手下的这些新任命的队正们召集到一起,搭建起来了个临时的草台班子,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一听说这一次不在鄂州助战,要跑到襄去,众人的脸⾊都垮了下来,嘟嘟囔囔的不乐意,他们连正规的乡兵都算不上,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帮老百姓,却要离家那么远,众人心中都多不乐意。
⾼怀远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意,咳嗽了一声道:“现在我们既然来了,就⾝不由己,上面的当官的要咱们⼲什么,就得⼲什么,由不得咱们选择,大家还是废话少说吧!前面的路是黑的,我也不知道这次到襄会遇上什么事情,但是我要告诫大家,既然来了,就要尽咱们宋人的本分,决不许临阵脫逃,丑话我先说前面,要是有人遇上事情要逃的话,会连累大家一起死,如若那样的话,就别怪我不**乡邻旧情,该杀的话,我是不会手软的!”
众人看到⾼怀远脸⾊沉,顿时心中凛然,纷纷赶紧躬⾝应是,表示愿意听从⾼怀远的吩咐,不敢临阵脫逃。
⾼怀远扫视了这些人一眼之后点点头一脸豪气的说道:“我们宋人之所以被金人欺负,就是因为我们自己不争气,都是爷们,怕他们个鸟,何况现在金人也厉害不到哪儿去,他们不照样被蒙古人欺负的要死吗?要是我们上下一心,不见得就不能光复旧土,我们都是男人,别给大冶人丢人了!各位下去准备一下,明天早晨早点吃饭,然后出便是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也都产生了一种豪气,既然没选择,那就⼲吧!于是第二天一早,大冶乡勇的营中早早的便开了饭,将东西收拾停当,做好了出的准备。
结果再看其它那些县的营地里面,飞狗跳的成一团,哭的骂的什么动静都有,反正是听说要离开鄂州,跑到襄,这帮人都不乐意,要不是他们的押队们叫骂着庒制他们的话,还真保不准这帮乡勇会一哄而散。
负责带他们到襄的军官看着那些的跟马蜂窝一般的乡兵们,一脑门的黑线,低头对⾝边的那些手下军官们吩咐了一声,于是这些军官们立即如狼似虎的冲⼊各营之中,鞭子挥起来一通打,连踢带踹的协助各县的押队将他们的队伍赶出来,管他们吃没吃饭,令他们立即收起帐篷,装车走人。
⾼怀远看着这个场景,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幸好这些都是助战的乡兵,要是驻屯军也这幅德行的话,那大宋可就真没救了!
被派来催他们上路的军官来到大冶县乡勇驻地之后,看到他们早已收拾好了车辆,并列好了队伍,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收起了马鞭,对他们点了点头,来到⾼怀远面前道:“你就是大冶县的押队吧!不错!很不错!可以出了!”
随着⾼怀远一声令下,不管这些大冶县乡勇们乐意不乐意,在他的积威之下,随着各队队正的号令,开始鱼贯朝大营之外走去。
一辆辆装満了辎重的大车也被驱赶着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随队离开了大营,绕过了大营之后,朝襄方向而去。
大冶县乡勇的表现让那个姓宋的统兵连连点头,对⾝边的军官们说道:“你们万不要小看了大冶县那个小小的押队,此人的本事不小!我已经观察他们多⽇了,来的时候他们大多也都是一帮乌合之众,短短数⽇之中,便被这个姓⾼的少年押队给收拾的有模有样,此人不简单呀!再看看其他县的那些乡勇们,真他娘的让人来气,传我命令,一炷香之內,再不开拔的话,押队杖责二十,所有人扣除这个月的饷钱…”
就这么好一阵腾折之后,数千人的乡勇才总算是被赶出了鄂州大营,缓缓朝襄方向进而去,除了前面的大冶县乡兵始终保持着队形之外,其余的那些乡勇们几乎跟放羊一般的在路上绵延拉出了数里,一些负责带他们去襄的宋军们护在两翼,不断的用杆菗打着那些不听话的乡勇们,赶鸭子一般的朝前面赶,知道的是乡勇军前往襄助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帮逃难的人被大军押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