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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医院记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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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兔崽子就是不能让人放心!你充什么能耐啊?!现在可好!你别动了哈!我马上回来!”

  “我打电话让司机马上回来送您!”

  “不用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不用那么⿇烦了!司徒少爷在这儿陪陪旭儿吧!我就先走了!”

  钟旭眼睛,打了个呵欠,一眼就看见司徒月波西装笔地拿着一个⽔瓶往脸盆儿里倒开⽔;一个护士正给那老太太换吊瓶儿,旁边的女孩儿⾝边多了一个大‮生学‬模样的男生,两个人粘在一起有说有笑;丢丢妈妈则端着小碗,用调羹一边搅和一边对着碗小心的吹着气。整个病房因为多了几个人而显得非常…有生气,昨天晚上那些非人类的气流在清晨的光下早就消失殆尽。

  这样的早晨,完全属于人类。钟旭的心情格外好。

  “咦?!你醒啦?!正要叫你起呢!”司徒月波已经倒好了⽔,一回头看见正伸懒的钟旭。

  “这么早就来了?”钟旭用手一撑,利落的坐了起来,活动活动了手臂,肩膀上的伤口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这让她的好心情又增加几分。

  “洗脸!”一张热气腾腾的⽑巾递到钟旭面前。

  看着司徒月波挽着袖子拿着⽑巾像丫头服侍‮姐小‬似的站在自己面前,钟旭还真是受宠若惊,赶紧接过来往脸上抹,透过袅袅的⽔蒸汽,她看到司徒月波虽然笑意昑昑,却掩不住一脸倦容。

  “昨天忙到很晚?”把⽑巾递还给他时钟旭随口问道。

  司徒月波叹口气道:“一个通宵。筹备一个新项目。”

  “唉,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要多注意⾝体!钱是赚不完的!忙完了就回家休息嘛,又跑来医院⼲什么?!你的⾝体可不像我,怎么‮腾折‬都没问题。”钟旭剥了一块口香糖塞到嘴里,板起脸教训了司徒月波几句。

  “呵呵,你长得比电脑、文件还有公司里那群老头子好看多了,看着你就是最好的休息方式。”司徒月波打趣道。

  钟旭嘻嘻一笑:“承蒙夸奖!对了,我呢?吃早饭去了吗?”她这才发觉打从一睁眼开始就没看到钟老太。

  听到钟旭问这个,司徒月波噗嗤一笑,道:“钟夫人现在正赶回家抗洪抢险呢。”

  “什么?抢什么险?”钟旭大惑不解。

  “钟晴自告奋勇修⽔管,结果给弄爆管了,你家现在是⽔漫金山,好象还秧及四邻。刚刚他打电话到你‮机手‬上把老人家给叫回去收拾残局了。”

  钟旭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了,只说了一句:“哪天他能把地球都凿个窟窿出来!”

  正说着,一个穿灰⾊西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因为一左一右地提着两个大纸盒子,他只得费劲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两下算是敲门,然后目不斜视地来到司徒月波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董事长,您吩咐的东西我已经买来了。”

  “好,放下吧。”司徒月波动手把连在病上的小餐桌拉开。

  “是。”把东西放好后,年轻人问:“董事长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噢,对了,把这份文件我刚才已经签好了,带回公司给KEN就行了。”司徒月波从公事包里菗出一个文件袋到这人手里。

  来人点点头拿着东西很快地消失在病房门口。

  “来,吃早饭吧。”司徒月波把纸盒盖挨个揭开。钟旭伸头一看,乖乖,一个盒子里満満装着各式各样让人垂涎滴的精美糕点,另外一个则放着十几盒不同牌子的鲜、果汁外加一瓶⾖浆。

  “也不知道你喜吃什么,就让司机在附近的店里随便买了些,将就吃一点吧。”司徒月波拿了一盒鲜揷上昅管放到钟旭面前。

  “我的天,你买的这些够我吃一个星期了。拿我当难民啊?!”钟旭吐掉口香糖,拣了一块慕丝蛋糕塞到嘴里,还没呑下去就忙着说:“唔~~味道不错。”

  “世界上哪有你这么幸福的难民?!”

  “有你这么鞍前马后地献爱心,当一辈子难民也值!”

  “对不起,打扰你们一下。”

  两人的谈话被一个怯怯地女声打断了。

  丢丢妈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后,两手不安地着⾐角,低着头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我…我…”

  见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字,钟旭直截了当地问道:“你…需要我们帮你做点什么吗?”

  “没关系,有什么你直说好了。”司徒月波紧接着说。

  有了他们俩这句话,丢丢妈妈微微抬了抬头把目光小心地挪到他们脸上,窘迫地着双手,说:“恩…我…我等下要出去办点重要的事情。想…想⿇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丢丢。我…我怕那个…丢丢他爸又来胡闹。”

  原来如此。看来在见识过昨天司徒月波的“路见不平”之后,这女人已经认定只有司徒月波才能镇得住她那个无赖丈夫了。又或者她本是看到司徒月波在这儿,才敢放心把儿子单独留在这里。

  “我…我很快就回来的…不会⿇烦你们太久…丢丢很乖,不人的!”她生怕钟旭他们拒绝,又急急忙忙补充道。

  跟司徒月波对望了一眼后,钟旭对丢丢⺟亲一笑:“你放心去办事吧。丢丢就给我们好了。”

  “真的?!实在太…太感谢你们了!你们真是大好人!谢谢你们!谢谢!”丢丢⺟亲感涕零地给他们一个劲儿的鞠躬,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表达谢意的方式。

  “举手之劳。你赶紧去吧。丢丢肯定不愿意离开你太久的。”司徒月波看了看坐在上玩着绒⽑狗狗的丢丢说。

  丢丢妈妈点点头,转⾝回到丢丢⾝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边说还往钟旭他们这边指了指。

  “好了,妈妈跟你说的记住了吗?要乖乖听那个叔叔还有姐姐的话哦!”末了丢丢妈妈抱着儿子亲了一口,拿上手提包站起来就往外走。谁知那丢丢竟然一反常态地抓住⺟亲的⾐服不撒手,眨巴眨巴眼睛,⾖大的泪珠滚了出来,哭喊着:“妈妈不走…妈妈不走…刀刀…痛痛…”

  丢丢妈妈蹲下⾝子,边给他揩眼泪边说:“傻孩子,医生叔叔不会给你用刀刀的!不准哭鼻子了,要当个乖孩子,勇敢一点,妈妈很快就回来,给丢丢带最喜吃的冰凌好不好?!”

  “不要…妈妈不走!”丢丢还是不撒手。

  司徒月波见状,走上前去把丢丢抱在怀里,顺势把他的小手从他⺟亲⾝上松开,笑咪咪地哄道:“丢丢乖,不要哭了,叔叔那边有好多好吃的,但是只给不哭鼻子的小朋友吃哦!”趁此机会,丢丢妈妈赶紧菗⾝离开了。

  也怪,这丢丢大概跟司徒月波投缘,呆在他怀里慢慢停止了哭泣,也不再吵着要妈妈了。

  司徒月波抱着这个小不点坐到一桌美味的前面,问:“丢丢想吃什么?”

  孩子始终是孩子,花花绿绿又香甜可口的糕点是最好的镇静剂,丢丢天真地⾆头,指着一块草莓鲜蛋糕说:“这个!”

  看着一口一口吃得贼香的丢丢,钟旭一边给他擦去糊在脸上的油一边对着司徒月波说:“看不出来,你还招小孩子喜的嘛。”

  “哈哈,因为小孩子很容易満⾜,小小一点贿赂就能把他们收得服服帖帖。”司徒月波笑道。

  “怎么丢丢在你们这儿?他妈妈呢?”照例过来巡房的许飞见钟旭正扮着无比G型的鬼脸逗得赖在司徒月波怀里的小病人咯咯直笑,奇怪地问道。

  “医生叔叔好!”丢丢非常懂事地向许飞问好。

  许飞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

  “噢,是这样的,丢丢妈妈有事出去了,托我们照看一下他。”司徒月波解释道。

  “许医生你来得正好,我觉得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你看,我现在怎么动都不觉得痛了呢!是不是可以出院了?”钟旭迫不及待地上上下下动着自己的右臂,恨不得马上给许飞表演广播体

  “没有痛觉并不代表你痊愈了,能不能出院可不是由你说了算!安心再住上两周吧!”许飞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一抹浅笑,话里的语气却比石头还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今天天气非常不错呢,许医生,可以带着他们出去晒晒太吗?”司徒月波非常了解钟旭此刻的心情,就算不能出院,能出病房到外边逛两圈也好。

  许飞想了想,说:“可以,偶尔呼昅一下外面的空气对康复也有好处。不过,要特别注意,虽然丢丢的病情暂时没有恶化的迹象,但是还是要小心,不要磕着碰着了。我知道司徒先生是个细心的人,有你在旁监督我会很放心的。”

  “噢,我们会注意的!”司徒月波认真地说,然后转向丢丢问:“叔叔带你去外面看漂亮的小鸟好不好?”

  “好!”丢丢开心地拍起手来。

  钟旭得了许飞的特赦令,一骨碌爬起来,抓起搭在一旁的羽绒服披上再拿一张毯子,拖着司徒月波就往外走,这两天真是把她憋坏了。

  “等一下。”司徒月波腾出一只手把毯子揭下来,仔细地把丢丢裹好才随钟旭出了门。

  看着三个人的背影,许飞叹了口气…

  医院里的花园很漂亮,虽然已是隆冬,可四周一排茂密的常青灌木依然绿得可爱。三三两两的病人或自己行走,或坐在轮椅上,享受着不温不火的⽇光浴。

  三个人悠闲地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钟旭贪婪地呼昅着没有异味的空气,紧跟着四下观望了一番,贼眉鼠眼地说:“不如我现在就出院吧。这医院的围墙在我的攻克范围以內!而且你的车在外面吧?嘿嘿~~~很方便的!”

  “不行,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没有医生的许可你绝对不能踏出这里一步!”司徒月波断然拒绝,那张脸比许飞还臭。

  “你…”钟旭一时气结。

  “我们去那边坐!”司徒月波指了指灌木丛前的一张长椅,抱着丢丢就走了过去,钟旭只得嘟嘟囔囔地跟过去。

  越接近正午,光就越暖和,司徒月波选的位置很好,光没遮没拦地罩着他们。

  丢丢的确是个不烦人的小家伙,一直赖在司徒月波怀里,不吵也不闹,只睁着一双大眼睛饶有兴致地左顾右盼,这外面所有的景物对一个长期与针药为伍的孩子来说都是新奇无比的。

  钟旭裹了裹⾐服,问道:“我记得你说明天是你⽗亲的葬礼?”

  “恩,都安排好了。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司徒月波平静地回答。

  “你还是多休息两天吧,老是这么透支体力的话人会老很快的。不要老往这儿跑,我又丢不了。”钟旭嗔怪道。

  “难说,我看你倒是想方设法地想把自己给弄丢!”司徒月波拿她刚才的贼相回敬道。

  钟旭觉得自己的伶牙利齿在司徒月波面前好象威力大减,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不过刚才从他的语气来看,似乎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他⽗亲那档事儿了,这才最值得钟旭⾼兴,全靠她思想工作做得好啊。

  司徒月波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有些惬意地说:“要是能一直这么晒太该多舒服!”

  一对年轻夫妇从他们面前经过,女的很是羡慕地盯了钟旭一眼,然后回过头去对她丈夫抱怨:“你看看那一家三口多幸福!都是当别人老公,怎么你就那么差劲儿?每次不打上20个电话你就不肯过来陪我!你说你在外头是不是有小藌了?”

  “咳!我工作忙嘛,你别说那么难听!”做丈夫的尴尬地陪着笑脸,拉着子离开了。

  看着这对夫妇走远了,司徒月波笑道:“看来我们这个临时爹妈还当得很称职嘛。”

  钟旭的脸上飞起两团‮晕红‬,撇撇嘴说:“有我这么青舂年少意气风发的妈吗?什么眼光啊?!”

  在经过了别人这个小小的误会之后,两个人一时没找到别的话题,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

  一个尖细的女声从钟旭他们⾝后传了过来:

  “我总觉得许飞对那个新来的病号不一般!他现在巡房的次数比以前要频繁得多!我看就是为了看那个女的!”

  虽然声音很细小,但是钟旭一贯耳朵灵,尤其是一听到许飞这两个字时,她不由自主地被昅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被动偷听应该不算道德败坏吧?!

  “小声点嘛!我也觉得奇怪。那个许飞一贯心⾼气傲,拽得不得了,眼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咱们医院里中意他的女孩子多了,可从没见他把谁打上眼。”另外一个沙嗓子女声又传了过来。

  “你还别说,有时候我还真怀疑他是不是…那个呢。”

  “什么那个呀,我看他整个就是一自恋狂,我不止一次的看到他对着自己钱夹里的照片发呆呢。起初我还以为是看他心上人的照片,结果你猜怎么着,里面放的是他自己的单人照。

  你说他不是自恋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别人钱包里放什么?”

  “咳,那天他换了⾐服没放进⾐柜就出去了,我顺手拿出来看了看,好奇而已嘛。”

  “要是被他发现你死定了!”

  “嘻嘻,你不说没人知道!反正我看他这次是很反常。不过那女的好象有主了吧?早上我去给4换瓶儿的时候看到她旁边有个男的,两个人亲热的很呢。”

  “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不然护士长又要骂人了。”

  两个声音越来越小。

  钟旭腾一下站起⾝,回头看去,透过⾝后一排一人⾼的植物,她从隙里见到两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手挽手地往医院的主楼走去。

  “呵呵,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司徒月波的听力也不差,刚才那段对话令他不噤莞尔。

  而钟旭则气呼呼地坐下来,把两手横抱在前道:“这些长⾆妇!真想揍她们一顿!”

  司徒月波正打算劝她几句,怀里的丢丢却开始不安分了,他一手抓着司徒月波,一手指着司徒月波的旁边,一脸‮奋兴‬地说:“丢丢要玩那个!”

  “玩什么?”司徒月波和钟旭同时顺着丢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只有紧挨在一起的几棵香樟树,健壮的树枝重重叠叠,虽然没几片叶子,可是光依然无法穿透它们‮大巨‬的树冠,此时不比夏天,树下一片霾很不协调地卡在那里。树后面就是医院的围墙了,是什么在昅引着丢丢?

  “叔叔,丢丢过去!跟姐姐玩…红⾊球球!”丢丢快乐的指着那边,像条活鱼一样想挣脫司徒月波的手。

  司徒月波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钟旭。

  一个穿着浅粉⾊夏裙的4、5岁小女孩,很认真地拍着一个红⾊⽪球,红扑扑的脸上挂着晶亮的汗珠…钟旭把灵力提升之后才发现的一个不像死灵的死灵。看来在医院呆太久的确对自己有很大的⼲扰,平时只要那些东西一出现,就算把灵力降到最低也能轻易地看见它们,可是刚才如果不是丢丢的异常举动,她是绝对不会注意到那里的。钟旭心里有些不安,丢丢能看见这个只有两种原因,要么他⾝体里存在着跟钟旭相似的力量,要么就是…他的生命接近完结。钟旭希望是第一个原因。

  “玩…红⾊球球!”丢丢不依不饶地指着那边,继续他微不⾜道的挣扎行为。

  “这孩子,怎么了?”司徒月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丢丢牢牢控制在怀里。

  小女孩突然收回手,准确无误地把目光投向钟旭她们,红⾊的⽪球却依然在一上一下地弹跳着。在小女孩的眼里钟旭没有看到一个死灵常有的怨恨不満或者是空洞茫然,有的,只是与“她”的年龄不符的深邃幽暗。

  短暂的四目相之后,小女孩垂下眼帘,双手一伸,⽪球像只听话的小狗一样跳进了她的怀里。然后,她抱着⽪球一溜烟地往大楼那边跑去,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完全消失。

  那只红⾊的⽪球…很眼啊!钟旭出神地盯着小女孩的⾝影。

  “姐姐…红⾊球球!”丢丢扭过⾝子抱住司徒月波的脖子,万分失望地撅着嘴指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

  “我们回去吧!”丢丢的声音惊醒了钟旭,她收回目光对司徒月波说道。

  “好。说不定丢丢的妈妈已经回来了,赶紧回去吧。”司徒月波把丢丢抱稳后站了起来,想了想,开口又问:“丢丢见到什么了?”

  “噢,一只无关紧要的小幽灵而已。医院里这些东西多了,没什么稀奇的。走吧。”钟旭拍拍庇股,轻描淡写地回答。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对面那老太太双目微闭,脸上戴着氧气罩被一帮医生护士给推了出来,昨天来的那个中年男人紧跟在一旁,焦急地喊着:“妈!妈!你一定下去啊!东子以后再也不犯浑了!”

  钟旭他们赶忙让到一旁,看着这群人一路小跑地往电梯那边去了,推的轮子‮擦摩‬着地面发出闹心的嚓嚓声。

  进了病房,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女孩儿那边传来,钟旭转头一看,那女孩的状态似乎非常不好,面⾊比早前差了许多。她的男朋友正扶着她的肩膀不住地拍抚着她的背,可是丝毫没有作用。

  隔了好半天,女孩才慢慢平复下来,一手按着大起大落脯,一手擦着咳出来的眼泪,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搞的?这个地方跟之前似乎有点不同。钟旭总觉得在自己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这里好象发生了一点什么。在她离开之前,那老太太跟那女孩儿看起来都好得很,怎么现在一个躺着出去抢救了,一个病恹恹地歪在男朋友怀里。

  “我去找许大夫过来瞧瞧!你先躺着。”男生打算把女孩儿放下去,房里一个护士都没有,只有他亲自跑一躺。

  “你别走!陪着我好吗?我想…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怕!”女孩儿紧紧抓住男生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

  “你胡说什么呢?”男生生气地打断她,看着女友惊恐不定的可怜模样,他无可奈何,只得安抚道:“好,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唉…”

  “这里的护士都跑哪儿去了?吃午饭还是嚼人⾆去了?应该随时关注病人的状况嘛,这可是她们的工作!这医院的服务质量有待提⾼!”钟旭听过那对小情人的话,联想到刚才在外面听到的“闲话”很不満意地抱怨,她把手一伸:“把丢丢给我吧,你去把那个许飞找来给那边看看,我看那女孩儿难过的。”

  司徒月波看了看那边,点点头,把丢丢放到钟旭手里后便出门去了。

  许飞给女孩儿仔细检查了之后说:“风寒引起的呼昅道感染,打两针就好。其他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感冒啊!”男生女孩儿都大大舒了一口气。

  “谢谢许大夫!”女孩儿很感他,一直以来她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除了医术一流之外,难得他还是个温和又好脾气的医生。

  “呵呵,好好休息,这样的天气,别老是露着大半个⾝子在外面看书。”许飞微笑着提醒。

  “很不错的医生,年轻有为,人品也不错。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吃饭呢,二话不说就过来了。”司徒月波由衷地称赞许飞。

  “哦?是吗?的确不错哈!”钟旭随口附和,大概是那个梦的缘故,她现在怎么瞧许飞怎么觉得不自然。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你们还不吃吗?病人尤其要注意三餐的规律!”许飞走到钟旭前,抬手看了看手表说,然后又走到丢丢面前,俯下⾝拧了拧他的小脸蛋问:“丢丢跟着叔叔他们玩得开心不开心啊?”

  丢丢⾼兴地点着头,指着窗外说:“外边…漂亮!好多树树!还有红⾊的球球!好好玩!”

  “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他没给你们带来什么不便吧?”许飞笑着问钟旭。

  “哦,没有没有,他很乖的!”钟旭看了许飞一眼,马上又把目光移到丢丢⾝上。

  许飞拨开⽩大褂把手揣进兜里说:“我先出去了,你们赶紧吃午饭吧。还有,记得饭后半小时给丢丢吃药,他的药应该都放在头柜的第一格。”

  “知道了!许医生慢走哈!”钟旭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许飞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

  司徒月波一个电话,全城最有名的饭店火速送来清淡可口,但是又富有营养的午餐。两个大人一个小孩胃口都出奇的好,送来的食物很快一扫而空。而丢丢接连几个响亮的嗝更是逗得钟旭跟司徒月波呵呵直笑。

  ⽔⾜饭之后,两人又陪着丢丢玩了会儿智力拼图,约莫半小时后,司徒月波把丢丢的药拿过来,哄着他乖乖把药片给呑下去。

  “已经快两点了,你不回去吗?”钟旭无意中抬眼看了看时间,发现不觉中已是下午,她边问司徒月波边把直眼睛不断打着呵欠的丢丢放在自己⾝边,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看来这小家伙今天的运动量超过了平时许多,现在已经打不起精神想睡下午觉了。

  “啊!今天我准备在这儿耗上一天,公司里的事就让那群老家伙去心吧,放自己一天假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怎么,嫌我烦想下逐客令吗?那好,我这就走!”司徒月波佯装拔腿要走。

  “别别!我还指望着您的晚餐呢!反正我对钟家那一老一少是彻底绝望了!我饿死在这里他们都不知道!”钟旭拉住司徒月波可怜巴巴的说。

  司徒月波哈哈一笑:“难得钟‮姐小‬这么热爱在下…提供的晚餐,那我就勉为其难留下吧。”说罢他看了看已经睡着的丢丢,自己也伸了个懒说:“看着丢丢睡这么香,自己也想睡一觉了。不行,越说越悃,我也得小睡一会儿!”

  “喂!”钟旭还来不及阻止,司徒月波已经趴在边舒舒服服地闭上眼跟周公开会去了。

  “这样睡着容易感冒的!真是的。喂!喂!”钟旭接连推了他肩膀几下,可是司徒月波成心不理她,一动不动,只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我睡着了,别理我!”

  “你这个人真是…”钟旭拿他毫无办法,只有扯过毯子扔到他⾝上。

  听着⾝边这两个一大一小男人发出的均匀的鼻息声,钟旭觉得自己也开始犯悃了,估计这瞌睡是会传染的吧。她把枕头铺好,自己也躺了下去,现在这个角度正好对着司徒月波的脸,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此刻他怕是真的累了,哪怕是这样一个不会让人舒服的睡姿也让他睡得很香,还带着一脸的恬适。

  虽然她自己一贯都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可是,看着守在自己⾝边的司徒月波,钟旭竟突然有了一种被保护的‮全安‬感。说实在的,这种感觉…真好…想着想着,看着看着,钟旭也沉沉⼊睡了…

  一阵呼呼唆唆的声音把钟旭吵醒了。

  她睁眼一看,一个护士正在整理老太太那张,声音是她扯单时弄出来的。

  钟旭左右看了看,丢丢跟司徒月波还在继续睡着,没有被那位大手大脚的护士给惊醒。

  这护士现在整理铺作什么?难道那老太太…

  钟旭轻手轻脚地揭开被子,从上爬了下来,走到那护士⾝边小声问道:“请问一下,这老太太她怎么样了?”

  “死了。”护士像回答今天有没有吃饭一样随意。

  “啊?她得什么病啊?”钟旭觉得那老太太精神一直不错啊,怎么说走就走了。

  护士⽩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心肌梗塞!让一让啊!”把换下来的东西塞到一个大筐里放到推车上后,护士面无表情地推着车出去了。

  唉,可能老年人的⾝体就是这个样子吧,今天倒明天倒都没个准。钟旭又看了看女孩儿那边,那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只留下女孩儿一个人蒙着半个脸头睡在那里。

  一个个都能睡的呀,钟旭摇‮头摇‬,正准备回上去,冷不丁却发现一道红⾊的影子从门外的走廊上一闪而过。虽然它的速度很快,但是钟旭却看得清楚,那个影子,正是那个红⾊的⽪球。

  钟旭把脚上的拖鞋一甩,只穿着袜子就追了出去。

  这家医院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虽然里里外外不久前被粉饰一新,可是里面的格局却没法改变,走廊长且窄,两端是普通的楼梯,老式的6层电梯占据着中间的位置。天花板上每隔一米就亮着一盏功率不低的⽩炽灯,⽩⾊的灯光照着⽩⾊的墙壁折出一个⽩的不像话的空间。

  除了等在电梯前的两个医务人员和一个拎着⽔果鲜花的探病者之外,钟旭没有在走廊上看到几个人,两旁的病房或关或半掩,少有人出来走动。而刚才的目标…那个红⾊⽪球已经不知去向。钟旭找了张靠墙的长椅坐下来,静下心仔细用灵力搜索着四面八方,希望能捕捉到那个东西遗留下来的信息。

  灵力已经提升了不少,钟旭清楚地看到医院里那些形形⾊⾊的生灵死灵以各种形态漂浮穿梭于各间病房。十几分钟下来,即便脚上穿的是厚棉袜,也快被冰凉的地板冻得没知觉了,然而可恼的是钟旭并没有感应到她想要的信息,那个怪异的红⽪球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钟旭站起来,跺着脚着手,对于这个⽪球还有它的拥有者…那个粉⾐小女孩,钟旭实在是怀着一种莫大的探究心理。正在她动脑筋准备找个别的方法继续追踪目标下落时,另外一幕鬼祟的情景一不留神进⼊了她的视线…从走廊右侧倒数第二间病房走出一个年轻女人,⾝材⾼挑面容娇俏,顶着一头染成金⻩⾊的长直发,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大⾐,打着呵欠伸着懒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当然,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对头的是她背后,一只女鬼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左肩上,整个⾝体就靠着这一个支点悬挂在金发女子背后,手脚像折断了似的晃悠着。对于⾝后这个多余的“挂件”金发女子浑然不觉,哼着庸懒的小曲儿进了卫生间。

  那女鬼看着眼。对了,这不就是昨天晚上从她的病房里逃走的那只吗?!看来它只顾着寻找作案对象而本没有注意到离它尚有一段距离的钟旭。哈,胆子还真不小啊,昨天晚上没能如愿,大⽩天的也居然妄想上别人的⾝?!钟旭认为这次不得不出手了,如果还像昨晚那样轻易放过她,估计这金发女人也没多久活头了。一旦活人被恶鬼附⾝,作为寄主,其生气很快就会被昅食一空,丢了命不说,可能连魂魄都被搞得不齐全,投胎转生无望,世间又凭添一条无主游魂。对于这种游离在医院的恶灵,早收拾早好!

  钟旭在确定了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之后,踮起脚朝卫生间走去。

  把门轻轻推开一道小,钟旭侧⾝闪了进去。

  蔵在卫生间拐角处,钟旭小心地伸出半个头察看事态发展情况。那金发女人站在盥洗台前的镜子前,先左左右右地变换着脸部的角度还有表情自我欣赏一番,然后又拧开⽔龙头,沾了点⽔后细心地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几缕刘海来。殊不知⾝后那只女鬼正拿嘴昅着她的头发,开始一点一点溶进她的⾝体。

  金发女子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原有的光彩渐渐消失,原本⽩里泛红的俏脸也越发青黑起来。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露出了満意但骇人的笑容。

  像锁定猎物时的猎豹一样,钟旭悄无声息地一跃,已然⾝在那女鬼背后,没有给它任何还击的机会一掌重重劈在金发女子的背心之上。咻的一声,女鬼被钟旭的掌力给震出了八丈远,而金发女子则往前一倾,趴在台子上昏死过去。

  “孽障!昨天晚上已经放你一马了,居然还是死不改!”钟旭厉声喝道。

  这一掌对普通的人类来说不会有任何损害,对于某些消化不良的人还会有促进其胃肠道动的功用,但是对鬼就不同了,尤其是在钟旭的灵力大幅提⾼之后,这一掌里所含的力量远远⾼于鬼物所持有的力量,用正100减去负1,结果如何稍懂一点数学的人都很清楚。即便不借用任何符纸法咒,这种简单且略为耝暴的方式也可以对鬼物造成最直接有效的打击。

  显而易见,女鬼这一下挨得不轻,哼都没哼一下便直奔后面那堵贴着⽩⾊瓷砖的墙壁撞了上去,撞得很猛,喀嚓一下,头掉了,骨碌碌滚到了一旁,地上污浊的积⽔混着从它断开的脖子里流出来的青⻩⾊黏沾了它一头一脸,只有那双还在不甘心地翻转的死鱼眼证明着它还没有完全崩溃。放着这么一个污秽不堪的脏东西在面前污染视力,钟旭办不到,降灵扣就不必了,反正没带在⾝上,也不准备把它抓了给钟老太处理了,只要再补上一掌,这只等级并不算⾼的恶灵马上就会被就地正法,除了免更多人受其危害之外,也算是对本城环保事业略尽绵力。

  钟旭走到女鬼面前,右手五指一并,准备立即执行死刑。就在她出手前的一瞬间,那颗头颅突然从地上弹起,大嘴一咧,一股臭气熏天的‮稠浓‬黏一股脑儿全往钟旭⾝上噴去。这招是钟旭没有料到的,她急忙往旁边一跃,避开了这股恶心的体,只因为病号服过于宽大才不小心在⾐角处沾上了几点,黏过处,几个大洞立刻毫不留情地登台亮相。

  趁着这个空挡,那颗丑陋的头颅飞速穿过对面的墙壁逃了出去。

  混蛋,居然第一次碰到个会噴硫酸的鬼,钟旭拉起⾐服看了看,心想幸亏闪得快,要是噴到自己脸上还得了?可恶啊,自己长得丑就算了,寻求‮态变‬心理平衡找个美女上⾝也算了,可是它居然想毁别人的容?!想毁她钟旭的容?这点最不可饶恕

  “化!”钟旭双手一扬,一条青兰⾊的火焰霎时就把那丑鬼留下来的⾝躯烧得一⼲二净,说明一下,其实烧不烧这个残留⾝躯对于降不降得了这只鬼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纯粹是钟旭在怈私愤,只剩一个头,看你还怎么臭美!

  钟旭走到金发女子旁边,把仍然昏不醒的她扶到一旁靠墙坐下。这女人呼昅心跳一切正常,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先去把那个头解决了要紧。出去之前,钟旭不忘把这里每一格的小门打开看看,确保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刚才的壮举。十几个蹲位检查完毕,钟旭舒了口气,还好,别无他人。如果真有人看到不该看的一幕,还不知道钟旭会对他们做出什么威的恐怖举动呢。

  拉开门探出头看了看,走廊上的人还是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没有一个往卫生间这边过来。观察人的同时,一些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痕迹给她指出了明确的追捕方向,这只鬼是绝对跑不掉的。钟旭赶紧出来,若无其事的沿着右边的楼梯往楼上去了。

  医院的二楼也是住院区,跟一楼没有什么区别。到了这一层,那东西留下的痕迹没有了。钟旭停下脚步把灵力一升再升也感应不到关于这只鬼的任何信息,它像是从这里完全消失了一样。心存疑窦的钟旭在楼梯口上下左右地察看着,无意中看到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处冒出了一丝清烟,夹杂着一股普通人不易察觉的焦臭味。钟旭走了上去,在气味的发源地发现了一摊还冒着气泡的⻩⽔,⽔里淹着几缕枯⻩的头发。

  这是刚才逃跑的那只鬼,确切地说就是那个恶心的头!钟旭的感觉非常肯定。从它逃走到自己追到这里,不过几分钟时间,它怎么就被毁成这副德了?!当然,如果它落在钟旭的手里,下场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从另一方面来说半道杀出来的收拾这只东西的人还算是给她省了一点事儿,应该请这人一顿表示感谢。其他的废话先不说,现在最本的问题是…谁⼲的?

  放眼天下,伏鬼招牌最硬最大的非钟家莫属,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拥有独一无二的专利权。难道这医院里有同道中人?!钟旭‮劲使‬儿挠着自己的头,牺牲了一万个脑细胞也理不出个头绪。冥思苦想下,钟旭不知不觉走到了三楼。这层楼是医院的办公区,安静得出奇,好象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钟旭决定暂时收工了,因为她的双脚已被冻得不听使唤了。

  “我说过让你不要跑!为什么不听!”

  说话人很努力地庒低了声线,但是却没能庒住那股发自內心的怒意。

  咦?!这好象是许飞的声音?!据判断,不是从旁边第二间就是第三间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钟旭立即打消了冲回被窝捂脚的念头,蹑手蹑脚顺着墙摸到第一个勘察地点前。还没等她摆好偷听的POSE,许飞的声音又从这房里传了出来:

  “现在我只要你安心留在这里,只有在这里,你才‮全安‬。”

  “你不用再说了,我的决定永远不会改变!”

  他在跟谁说话呢?怎么没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钟旭挖着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想偷看吧,这门又关得死死的,一条小儿也没留下。钟旭又抬头看了看,门框顶部到是留着一扇玻璃窗,如果往上纵透过窗户看里边的话,估计看不上上几眼就会惊动里面的人。真是急人!钟旭心里像猫抓似的,自己的本领里怎么没有透视这一项?!

  既然攻上不行,那就攻下吧。钟旭趴了下来,仔细搜着门底,像这种面上的油漆已经班驳脫落的木制房门,应该会因为常年的开关而在底部留下磨损带来的隙。果不其然,一个小小的弧型缺口被钟旭给逮着了,她赶紧把头低下来,把半个脸全贴在地上,睁大眼睛窥视房里的动静。

  桌尾椅腿之中,一双穿着黑⾊休闲鞋的脚,在钟旭眼前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脚啊,难道许飞发神经自言自语?!正在万分疑惑时,一个东西从上方落了下来,弹了几下后,滚到了一旁。开什么玩笑?又是那个红⾊⽪球?!许飞在跟⽪球说话?!不对,既然这⽪球在这里,就表示那粉⾐女孩肯定也在这里,许飞真正的谈话对象应该是她!

  “喂!谁在那边?”

  突然一个中气十⾜的女⾼音平地起惊雷,把正全神贯注‮窥偷‬的钟旭“炸”出一⾝冷汗,而屋里面所有声音亦嘎然而止。不妙!钟旭急忙从地上跳起来,本不敢回头,一溜烟就往楼下蹿去。

  几乎同一时间,房门猛一下被拉开,许飞从里面冲了出来,左右环顾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就这几秒时间,⾜够钟旭平安潜逃了。

  “许医生,我刚才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趴在你办公室门口,不知道搞什么坏名堂。”从走廊那头赶过来一个体态丰腴过度的年轻护士,着耝气指着楼梯口又说:“我一喊,她就从那儿跑了!”

  “你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了吗?”许飞问。

  “她背对着我,没看到样子。不过我肯定是咱们这儿的病人!穿着病号服呢!还有,是个女的!长的卷的头发!好家伙!跑得那叫一个快!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办公室偷东西!我说许医生你可一定要小心,贵重物品千万要收好,最近就流行办公室窃贼!”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跟“院草”单独对话的机会,胖护士哪会轻易放过,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希望引起许飞的注意。

  胖护士浪费表情追加的废话许飞是一句也没留意,他只一言不发地看着楼梯口,忖度着…女的,长卷发,跑得比兔子还快…不是她还有谁?!

  冲到一楼刚一转弯,面就撞上正朝这边走的司徒月波。

  “你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别吵别吵,赶紧回去!”钟旭拉起他的手就跑。

  病房里,钟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来了,正跟丢丢玩得不亦乐乎。顾不得理会他,钟旭一庇股坐到上,赶紧把脚上被卫生间里的脏⽔给透的袜子扒下来,拖过一条⽑巾把已经没知觉的可怜小脚揩⼲净后,立刻把厚厚的被子庒上去,还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姐,你逃难啊?!”也难怪钟晴会这么问,连带司徒月波脸上也浮现出“深有同感”的表情。

  头发蓬,上面还沾着大大小小一看就不⼲净的杂物,右脸颊被灰土黑了一大块,⾐衫虽不算褴褛,可是也脏得可以了。三个字…脏、、差,完全可以概括钟旭现在的状态。

  接过钟晴递过来的镜子一照,钟旭无话可说。

  司徒月波把拧好的热⽑巾递到她面前,笑道:“洗洗吧!这么大人还喜在地上打滚儿?!”

  钟旭尴尬地只笑不语,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你怎么又来了?呢?没跟你一起?”钟旭把⽑巾扔到洗脸盆里,溅起了几点⽔花。

  “嘿嘿,她老人家还在家处理⽔灾发生后的善后工作。你不知道,她今天跟楼下那个孙眼镜吵得天翻地覆,俩老太太差点动手打起来,哈哈。”钟晴笑得没良心。

  “全是你这死小子闯出来的祸,还好意思笑!你的耳朵是不是又庠了?”钟旭微笑着把手指关节掰地咯咯作响。

  钟晴把丢丢抱在怀里有恃无恐地说:“嘻嘻,小心误伤无辜儿童!”

  “你刚才到底⼲什么去了?我以为你真从医院逃走了!”司徒月波坐下来盘问钟旭。

  “我…”钟旭一时语塞,该怎么跟他们说呢?抓那只女鬼到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关键是那个许飞,他绝对不简单,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蔵在他⾝上。粉⾐女孩、红⾊⽪球、还有出手解决那只鬼的人,直觉告诉她这些跟许飞一定有联系。但是,目前为止,一切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揣测,东西可以吃,话不能说,没有真凭实据之前,绝对不能妄下断言。

  思考再三,钟旭只说了一句:“我刚才…毙了一只恶鬼。所以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

  “啊?又毙了一只?姐你还真是闲不住呢。万一又受伤了怎么办?”没等她说完,钟晴的大嗓门又把话头抢了过去。

  钟旭拿手狠掐了钟晴的胳膊一下:“你就不能小声点吗?生怕别人听不到吗?我说了,我的⾝体已经没问题了,抓那种东西本是小菜一碟!”

  司徒月波听罢,很是欣慰地点点头:“又能施展英雄本⾊了,看来你是真的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跟许医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提前出院,也好遂了你的心愿!”

  “出院?”钟旭一楞,现在她不想那么快出院了,她要留下来,一定要揭开许飞⾝上的疑团!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说:“你们一个个不是都要我听医生的话吗?所以我还是多留一段时间比较好,万一提前出院造成什么后遗症,你们岂不是要唠叨我一辈子?!”

  “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司徒月波哈哈一笑。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怎么这丢丢他妈还没回来?”钟旭看着丢丢,把他含在嘴里的手指头拉出来,告诉他手指头是不好的习惯。

  “对啊,都出去一整天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司徒月波有些担心地回应。

  “不会吧?!”钟旭看看司徒月波,又看看专心玩着钟晴外⾐拉链的丢丢,祈祷千万不要被司徒月波给说中。

  说话间,司徒月波的‮机手‬响了。

  片刻之后,从外面接了电话回来的司徒月波对钟旭他们说:“我得马上回公司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晚餐想吃什么?”

  “带点龙虾、大闸蟹、鱼翅、鲍鱼什么的凑活着吃吧!”钟晴一点也不跟司徒月波客气。

  钟旭忍无可忍,一把拧住钟晴的耳朵抱歉地对司徒月波说:“你看着办吧,别理这个死小子!”

  看着司徒月波离开之后,钟旭才悻悻地松了手,钟晴着耳朵瘪着嘴,那样子比丢丢看起来还低幼!

  “过来,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钟旭对钟晴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说。

  “要我帮忙?”钟晴指着自己的鼻子,不顾耳朵余痛未消,马上凑了上去。

  钟旭也往前挪了挪,对钟晴附耳道:“你帮我把许飞的钱包偷出来!”

  “什么?”钟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幻听,他怪怪地盯了钟旭老半天,说:“姐,你是不是穷疯了?偷别人钱包?而且还是你的救命恩人的钱包!最重要的是,你还唆使我这个大好青年去⼲这种偷摸狗的事?”

  “去你的大好青年!”钟旭一拳打在他头上,愤然揪住他的⾐领说道:“别忘了你小学四年纪就潜⼊班主任办公室偷期末‮试考‬题答案!你早就劣迹斑斑了!少跟我废话!你去不去!”

  “我…去!”对于这个姐姐下的命令,钟晴的选择往往只有一种,除了屈服还是屈服。

  钟旭満意地松开手。为什么她突然会想到要偷许飞的钱包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刚才突然想起了那两个多嘴护士的对话,一刹那的想法,或许能从那钱包里查出什么端倪?!

  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秘密?钟旭双手叉枕在脑后,靠在上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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