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心乱了

　　铁如澜小东西的话屋子外边的铁如剑听得一清二楚，不自觉地脸上又开始发烧。两个小姑娘能笑得出来，在她自己却是感到荒谬之余，又有很多的无奈与辛酸。

　　若非迫不得已，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谁又愿意被别人当成男人？还得辛苦防备着被人看穿了，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烦。铁如澜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现在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这种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

　　抹了一把脸，她静悄悄地转过⾝踱出了客栈。反正今夜思绪难平，不如到外面来透透气，顺便看看周围的动静。经历一场意外劫难，从此更应该多加十倍的谨慎，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遇上萧雨这样的⾼手帮助的。

　　想到萧雨，他那孤傲冷清的⾝影再次占据她全部思绪，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天空，一时间竟然又发起了呆。

　　忽然间她耳边就飘过淡淡的一句话：“你太出神了！”

　　她蓦然一惊，赶紧回转⾝，一只手同时搭上了剑柄。但只见黑暗中一抹人影距离她只不过两步之遥，因为⾝穿着黑⾐，看不清是什么人，她不由地倒退了两步，喝问：“谁？”

　　“是我。”那个人淡淡地回答一句。

　　“萧雨？”铁如剑的心里顿时怦然一动“你…来这里⼲什么？”

　　萧雨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淡地说：“你刚才神游天外，直到我出声才发觉我的存在，才转⾝握剑，这样的反应未免太迟钝了！”

　　铁如剑脸⾊顿时冷了下来：“难道你是来杀我的？不错啊，中原第一杀手向来不轻易在人前露脸，一露脸就必然要出剑杀人…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萧雨闻言一声嘲笑：“如果我是来杀你的，这时候你早就不能站着和我说话了。”

　　“倒也未必！”铁如剑瞪了他一眼。但嘴上虽硬心里却非常明⽩，萧雨这时候本没说大话，既然他名动天下，武功之⾼不是吹的，刚才无声无息间就靠她这么近，要杀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她忍不住把自己的剑握得更紧了点。

　　萧雨目光落在她手上，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在怕我？其实你本就用不着害怕，我虽然是个杀手，但一向守信，说不杀你，就绝对不会出手！”

　　“谁在害怕了？”铁如剑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慢慢松开了手，板着脸问“既然不是来杀人的，那你又来⼲什么？为什么你总是盯着我不放呢？”

　　萧雨仍然语气淡淡地：“大路朝天，谁规定了你走的路我就不能走了？为什么一定是我在盯着你？”

　　铁如剑被他一句话问住，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掉转⾝就走，但下一刻却被萧雨牢牢地抓住了手臂。可巧是她受伤的右臂，伤口牵动疼得钻心。铁如剑不由昅了一口凉气：“放手！”

　　萧雨手上松了松但没有放开。铁如剑挣扎了一下，他的手立刻又紧了几分。铁如剑闷哼了一声，说：“既然不是盯着我来的，又为什么不肯让我离开？”

　　萧雨说：“我还是想问你那个问题…龙公子⾝边那个随从的情况，你回答了我，从此我就不会在你眼前出现！”

　　“我不会回答！”铁如剑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回答我。”

　　“不！”铁如剑非常坚决地‮头摇‬。

　　“回答我，那对我非常重要！”萧雨手上用了点力，铁如剑又闷哼了一声，但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挣不脫他的手，听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听着，你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之间就两清，谁也不欠着谁的！”

　　既然挣扎不脫，铁如剑⼲脆不挣扎了，盯着他说一句：“那还不如痛快把我杀了！”

　　萧雨盯着她，就好像冰刀对着霜剑。萧雨目光犀利，铁如剑也本就不肯服软。就这么对峙良久，最后萧雨忽然笑了：“我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

　　铁如剑板着脸不答话，萧雨很快接下去又说：“我不杀你，但绝对不会放过你！”

　　铁如剑回答：“你到底想怎么样，趁早划下道儿来，该还你的我一定会还，只求你别再来纠我，行不行？”

　　萧雨淡淡地：“你又想怎么把欠我的还给我？”

　　“无论要我怎么样还都可以。”铁如剑说“就是别让我回答你的那个问题。”

　　“无论要怎么样还都可以吗？这话可不是能随便说说的。”萧雨看着她，顿了好一会儿，又接下去慢慢地说一句“如果我想要你这个人，你给不给？”

　　铁如剑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呛着了，顿时脸上‮辣火‬辣的一片。但不等她有什么举动，萧雨已经把她放开了，并且飞快地转过⾝融⼊了茫茫夜⾊之中。

　　铁如剑只感觉头脑里一阵发晕，呆在原地竟然好半天都迈不开脚步，耳畔不停地回着的就只有铁如澜的那句调笑话：“…不会是那个萧雨已经看上你了吧？”

　　“呸！”她‮劲使‬地啐了一口，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摸了摸被萧雨捏得还在发疼的手臂，心想自己应该为这个家伙的唐突无礼感到气恼。可偏偏她除了脸上火一般烫人，心里就是恼恨不起来，而且还心的…思绪那个哪，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做点什么了。

　　又过了好半晌，她才头重脚轻地走回了客栈。‮夜一‬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接下来继续一路往江南而行，总算太平无事，不过就是在一天夜里，无心老和尚突然不告而别，这让小东西不开心了好几天，每天都把嘴噘着。

　　无心和尚为人憨厚老实，小东西感觉自己和他蛮谈得来的，而且无心和尚又喜和她讲讲佛经上的故事，什么佛祖舍⾝饲鹰救鸽子啦，什么九⾊鹿啦，什么比丘啦，优婆夷啦…听得她简直⼊了，恨不能一天到晚赖在老和尚⾝边不离开。现在老和尚忽然不见了，她是既担心又难受，如果不是王福和马吉还有铁如澜他们极力劝阻，说不定她就要离开镖队，到处找无心和尚去了。

　　铁如澜连着逗了她好几天，又跟她不停地说，老和尚武功⾼強，等闲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的，本就不会出什么事情。而且老和尚既不能吃荤的又不能喝酒，跟着镖队同住同行，不方便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还不如分开来走，大家都方便呢。

　　如此这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总算让小东西把老和尚的事情撇开了，脸上重新又见到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