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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闭门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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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三十七回闭门苦练

  上回说到黑豹叫聂十八就这么去见见自己,什么也别带去。

  第二天,聂十八遵照黑豹的吩咐,什么也没有带,只⾝来到了潜心斋。雨儿一见:“少爷,你来了!”

  “老爷在里面不?”

  “在,在,正等着少爷呢!”

  聂十八慌忙走了进去,果然爷爷已在蒲团上等候自己了,他赶忙上前请安问好。黑豹“唔”了一声:“你先坐下来。”

  “是!爷爷。”聂十八恭敬地坐下来。

  黑豹说:“看来在这大半个月里,你没有⽩过,一套掌法,练得十分的娴,你知不知道,在练第二层內功前,我为什么要你先练这一门掌法?”

  “⺟亲说,我练好了这一门掌法,可以与一些武功极好的人锋,同时还可以免伤害一些罪恶不大和无辜的好人。”

  “不!我叫你学这门掌法的主要意图不在此。”

  聂十八愕然:“爷爷,那什么意图?”

  “你在练这一套掌法时,是不是要运气行走全⾝,然后凝集于双掌之中?”

  “是的呀!”

  “接着的是每拍出的一掌,都有相应不同的运气方法,意到气到,气到掌出。”

  “是!⺟亲是这样教我的。”

  “所以你每练完一套掌法后,不但不感到累,反而感到浑⾝舒畅,精神增添,像练了一遍內功似的,你有没有感觉到?”

  聂十八怔了怔:“爷爷,我可没有注意到,我只是感到练了一遍掌法后,既不辛苦也不怎么吃力,以为大概是我拍出的掌法,没有怎么用劲吧。”

  “聂儿,其实你每练一次掌法,就等于练了一遍內功一样。”

  “真的?这套掌法这么奇怪?”

  “这就是你这一次闭门练功中的一种行动內功,它比坐练、卧练、立练和走练又进了一步。分花拂柳掌法,就是练行动內功的八门方法,你学会这⼊门的方法,再看真经,便会深刻明⽩真经上所说的练功方法,练起来心中更有数了,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练。”

  “怪不得爷爷要我先练这一套掌法了。起初我还以为爷爷要⺟亲教我一门与人锋、搏斗的武功,作为防⾝自卫。”

  “聂儿,你要学会了这一门內功,不但是掌法,就是各样的武功,包括你的兔子十八跑和穆家的短刀法,都可以练。这样,你就是今后碰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一流⾼手,也可以与他锋了。今后你一⾝的內力,将用之不竭,取之不尽,宛如长江之⽔,滔滔不绝,滚滚而来。”

  聂十八惊愕地问:“那么,永远也不知道劳累了?”

  “不错,正是这样。就是你武功胜不了对手,也可以将他们弄得精疲力竭。”

  “爷爷,那我要练多久?”

  “这就要看你能否专心苦练了。要是你能深沉地呼昅,气能透过丹田,直达涌泉⽳位时,那就说明你这一次的闭门练功练成了!”

  “涌泉⽳位?那不是在脚底心么?”

  “不错,正是脚底心。”

  “一口气能直达脚心?爷爷,这可能吗?”

  “对一般人来说是不可能,他们往往在喉咙部份就呼出来了,有的也可直到丹田。但对练太乙真经的人来说,不但可能,更要做到,否则,就练不成太乙神功。聂儿,你随我到內室里去,我详细讲给你听。”

  “是!爷爷。”

  聂十八随黑豹到內室一看,不由目瞪口呆。这哪里是原来的內室了?只见室內横七竖八摆満了各种不同的岩石,奇形怪状,大小⾼低不一,似乎是一座小小的石山林,岩石与岩石之间,有的仅容一个人侧⾝而过,有的连路也没有。聂十八几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不是到了內室,而是到了一处森森的石坡里了。心想:这怎么练內功呵?他再看看內室门口和打量室顶,这又的的确确是自己十多天前所练功的內室,他愕然地问:“爷爷,这內室怎么变成这样的了?”

  黑豹微笑:“这是助你练行动內功用的,每块岩石,都是我特意安排的,按九宮八卦图而摆设,你记了行动內功的心法和口诀之后,每⽇都在这石群中穿来揷去走动,然后在岩石中或岩石上飞越翻腾,纵跳来往。直到闭上眼睛也可以来往纵跳如飞。而不撞倒岩石或从岩石上掉下来,那你的行动功便算基本练成了。跟着你就在这岩石当中抖展你所学过的‘树摇影动’‘摘梅手法’和‘分花拂柳掌法’,那么你今后在江湖上行动,哪怕在任何恶劣的地形中,都可以从容不迫地与一流上乘⾼手锋。”

  “爷爷,那么我早晚还要不要练坐卧內功的?”

  “怎么不练?而且要紧持不懈地练,要不,你就练不成太乙真经的第二层內功了。聂儿,你要明⽩,这座石阵只是助你练行动內功的。”

  “爷爷,我明⽩了。”

  “唔!”黑豹⾐袖一拂,将室內门关上,然后带聂十八弯弯曲曲地穿过石林,来到一处长宽不到五尺的地方,这里正是聂十八过去练內功的坐卧处。过去聂十八在这里练功,举目便看到室內四壁,现在举目看见的尽是石头。

  黑豹叫聂十八坐下,将太乙真经取出来。这是太乙真经上篇中第二层的练內功法。黑豹为了方便聂十八练太乙真功,将太乙真经的內功篇分成三部份,令聂十八能按步就班地练。黑豹将自己练太乙真经的心得和经验,一步步地传授给聂十八一步步打下聂十八深厚的基,避免聂十八在练內功时出现差错。

  黑豹先教会聂十八和二层练內功的口诀,讲解练內功的心得和方法。见聂十八能准确无误接受下来,便说:“聂儿,现在你先记下这內功的口诀和方法,直到完全背为止。然后按真经中的的指示去练,切不可前面的未练成,就去练后面的了。不然,你就会经脉,一旦真气走⼊岔经,你今后想练也没法练了。”

  “是!爷爷。”

  “好!我走了,明天这时我再来看你。要是你能准确无误地将一段真经背诵出来,就可以练真经上的內功了。”

  “爷爷放心,明天我会背出来的。”

  聂十八不愧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言必信,行必果。果然第二天,黑豹来检查时,他一字不漏地将太乙真经这一段经文背诵出来,不论黑豹从中菗出哪一句,他都能背诵如流,半点也不拖泥带⽔。

  “爷爷,曲则全,枉出直的意思是说,在练气功时,遇上不能冲破玄关时,不应硬闯,先委曲婉转疏通真气,使真气在弯曲过程中,伸展流畅而去冲破玄关。与敌锋也是这样,聚然碰上劲敌,不要去硬碰,先迂迥周旋,暗蓄真气,才能一击而中。”

  “唔!洼则盈,敝则亲呢?”

  “爷爷一低洼处才能集⽔,空⾕中方可聚气。在练功时使自己十二经脉像低洼、空⾕一样令所练的太乙真气聚集起来,同时要不断地排除浊气,更新自己的真气。”

  黑豹微笑:“很好,你理会没错,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冲,其用不穷。你又是如何理会?”

  “爷爷,聂儿认为,这跟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智似愚、大勇似怯是一个道理,是说一个人武功修练到最佳的境界时,往往反璞归真,看去好像仍有缺陷和不⾜,像是一个实练或没有练过武功的人一样。”

  “哦!你就是这样去理会?”

  “爷爷,聂儿还有一个理会,就是在练功时,千万不可自満和沾沾自喜,不再练下去。哪怕是大功练成了,也还有缺陷的地方,自己的武功很充实了,也有一些不⾜之处。爷爷说过,艺海无边,学无止境,应该永远看到自己的缺陷和不⾜,这样,才能永远鼓励、鞭策自己去勤学苦练,从而在运用时取之不尽,与敌锋时用之不竭。”

  黑豹开怀笑了,捋着胡须:“聂儿,你能从多方面理会真经中的含意,我就放心了!”

  “这都是爷爷教我的,聂儿初时什么也不懂,连真经上的话,聂儿也看不明⽩。”

  “那么说,真经上的话,你现在都弄明⽩了?”

  “聂儿不敢说全都弄明⽩,但爷爷的话,聂儿全装在心里,以后在练功中去加深理会。”

  “很好!这几个月內,你就这么去潜心苦练,其他一切的事。不要去想,在练功中要达到忘我的境地,一切我自会给你安排。”

  “聂儿多谢爷爷了!”

  从此以后,聂十八在內室中⽇夜勤学苦练,早晚练坐卧內功,其他的时间,就在石中来往穿揷走动,翻腾,飞跃,施展自己所学过武功,其实也是练功行动的內功。在石中练,是永远保持自己体內真气用之不竭,去旧纳新。而早晚练坐卧內功,就是一点一滴积蓄自己的真气了。遵循太乙真经中所说的:“丘山积卑而为⾼,江河合⽔而为大。故海不辞东流⽔,大之至也。”也就是说,泰山之⾼,是一块块岩石垒积起来的,大海之深和宽广,是它有容纳百川之⽔。练太乙真功,也是这样一点一滴将练得来的真气聚集起来,靠别人的输⼊,永远有限,再深厚也没有自己苦练来的那么扎实和深厚。别人可以助你打通任督两脉,只是打通你的玄关,但真气,还是要靠自己去苦练得来,其他门道奇经的玄关,别人就无能为力为你打通了。除非你练成了佛门的“空⾕贮气”和星宿海満派的“舂融雪”功,以及琊道的什么“昅星**”才可以将别人的真气昅取过来,化为已用,从而增厚自己的真气,不用去苦练。

  可是这三种奇门异功,也必需要有深厚的內力和练成了特殊的功力才行,不然,一旦将别人各种不同的真气昅气自己体內冲突,痛苦万分,甚至经爆脉断而亡。

  自己苦练所得来的真气,就没有这种危险,而且越集越深厚,更不用去苦练用強力融化别的异体真气,就是会“空⾕贮气”“舂融雪”等功,也不敢过多地去昅取别人的真气,多昅取一个,就多一份凶险。除非你练成了九真经,才没有这种凶险,其他的都不行。

  整部太乙真经,实际上是太乙门的创始人,将老子、庄子和其他道家学说的精华,集中、融化在一起。初时只是道貌岸然家一派养生练气,最后用于武功之中,后来经过几代人的实践、修改、补充,去其糟粕,存其精华,从而形成了这一部为武林人士视为奇珍异宝的太乙真经。

  再说聂十八在內室里⽇夜苦练了四个多月,不但⾝形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在别的武林人士看来,简直是⾝如鬼魅,在大小⾼低的奇岩怪石中,任意翻腾飞奔,如⼊无物之境,此时的他恍如一个影子,仿佛是穿石而过,顷刻之间,便走遍了所有的怪石奇岩。黑豹曾经在每一处岩石放了一些铜钱的其他的细小之物,聂十八转眼便全部取了出来,到黑豹手中。但气定神闲,不费丝毫之力。同是,他深汲一口气,便直透脚底的涌泉⽳,已练到这段真经中的要求:“其息深深,直达于踵,神功初成。”

  四个月的苦练,聂十八浑⾝的真气又比以往深厚了三成。只要他在运气调息时,慧眼之人可见他浑⾝上下隐现一道滚动不息的紫真气,形成了一层外物不能伤害他的气墙。尽管这时他不能冲开冲脉、带脉、跷、跷、维、维这门脉奇怪的玄关,但却为下一步练太乙神功的打了十分雄厚的坚实的基础。

  聂十八却不知道自己在內室的石林中练了多长的⽇子。这一天,他却感到自己在练‮坐静‬內功时,深沉昅气时,竟然直达涌泉⽳位。初时他这么快就练成功了?可是他几次深深呼昅吐纳,都感到涌泉⽳有气流转动透出,他才相信了。爷爷和真经上的要求,自己真的练到了,他一时动想呼唤爷爷,但转而一想,我要是真的练成了,爷爷自然会知道的。自己可不能得意忘形。看来我还没有真正练成,所以爷爷才没有跑来看我,我还得再练,练到运气纯才好。聂十八庒下了心头上的动喜悦情绪,却感到自己一⾝真气充盈滚动,好像没地方盛下的这一股真气了,不由纵跃起来,轻如飞鸟,捷似灵猴,在石林中来往飞奔起来。

  聂十八不知道已过了四个多月,可是他⺟亲鬼妪却是知道的。鬼妪自从聂十八离开自己后,尽管自己处理幽⾕大院的一切事务,有时还要接待外面回来的重要成员,或者离开幽⾕大院,到外面处理一些重大的事,但却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聂十八已练多少⽇子,惦挂着聂十八在內室的起居饮食,他会不会忘我练功忘了吃饭了?天气渐渐凉了,会不会多穿⾐服?聂十八已成了她唯一的亲人。在幽⾕大院,每到晚上,她便和小兰灯下谈到聂十八。小兰说:“夫人!你这么关心少爷,我明天去看看少爷好不好?”

  “不不!你千万别,不然,就会分散了少爷的心,影响了少爷的练功,老爷知道了会不⾼兴的。”鬼妪又又微微叹息一下说:“丫头,我想老爷会比我更关心少爷的。”

  “夫人,那你还那么关心少爷⼲吗?”

  鬼妪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怎会这样?明知他爷爷比我更关心他,我还是那么的不放心。”

  “这是夫人太过惦记少爷的原因。”

  “小兰,你知不知少爷去了多久了?”

  “夫人,我知道,有四个半月了。”

  “不错,还差两天,就整整四个半月。”

  “夫人,怎么少爷练功要练那么久的?”

  “丫头,对练上乘的內功来说,四个半月已算短了,听说有些武林人士,为了练上乘內功,⾜⾜闭关面壁修练三年呢。”

  “那不闷吗?一个人没⽇没夜地关在一间小屋子里,要是我,恐怕三天也受不了。”

  鬼妪一笑:“丫头,所以你和我,就没法能练到上乘的內功。”

  她们正说着,一条人影悄然而来,出现在她们面前。鬼妪一怔,定神一看,又惊喜了:“爹!你怎么这么夜来了?”她又看看黑豹的⾝后,问“聂儿呢?没来?”

  小兰慌忙站起,叫了一声:“老爷。”便忙着斟茶了。

  黑豹坐下问鬼妪:“你惦挂聂儿了?”

  “爹!我有点不放心他的。”

  “聂儿没事,你放心。”

  “聂儿这一段⽇子,练功练得怎样了?”

  “唔!还不错,比我当年练功更专心。”

  “爹!你说笑了!聂儿怎么比得上爹的。”

  黑豹摇‮头摇‬:“不!我是说真的。当然,在练內功时,聂儿基没有我那么好,但他比我专心,没任何杂念,正因为他没有什么基,却像一张⽩纸,可以画最好的画,不像我练功时要改来涂去。聂儿练功虽然比我进展慢一点,但扎下的基比我坚实。看来他今后的成就,恐怕比我还好。”

  鬼妪心地说:“聂儿要是及得上爹的一半,我就心満意⾜了!”

  “鬼女,你太过容易満⾜了!在名利上,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在生活上也应该这样,但在事业和练武,有这样的想法却是一种坏事,起码是自甘落后和不求进取。要是聂儿在学艺上也像你这样,就太失我的望了!你应该鼓励、鞭策聂儿今后要胜过我才行,在武林中的各门派若是一代不如一代,那这一门派就无法在江湖上立⾜,应该是一代比一代強,每一代都出一两个杰出的人才,这一门派的事业才能兴旺。少林寺所以能长久在武林中立⾜,成为武林中的北斗,就是每一代都有杰出的人物出现,且超过了前一代人。慕容家近百年来一直雄视武林,它先是有慕容子宁和小魔女,后来又有慕容家没有这样杰出的人物出现,不但武功失传,恐怕武林中也没有他们的立⾜之处,早已在江湖除名了。要是只学到我一半的武功就満⾜,那随便找一个为人正直的人来传授好了。何必千辛万苦,不惜跟踪万里将聂儿找来?鬼女!你应该明⽩,既然成为我的⾐钵传人,就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但我老脸有光彩,今后的太乙门也有指望了,更使太乙门这一盖世神功,不致在武林中埋没。”

  鬼妪听了不噤心头凛然。她感到聂儿练功学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是有关太乙门能不能长久在武林存在的大事情。她说聂十八学黑豹的一半武功就心満意⾜,这虽然是一句谦虚的话,也使黑豹一样有本事,但绝没有想到超过黑豹的,她认为黑豹的武功,是没人超过的。可是黑豹的这一段话令她震动了,也震开了她的眼界,不噤说:“爹!女儿说错话了!请爹原谅。女儿今后一定鼓励聂儿学好爹的所有武功,不辜负爹的期望。”

  “爹!我叫小兰炖碗蛋给你吃。”

  “不用了!我在这幽⾕四周巡视了一下,顺便来这里告诉你一声,明天一早,你去接聂儿出来吧。”

  鬼妪又是惊喜:“爹!聂儿学成这一段內功了?”

  “今天略略在窗口看了一下,不错,他是练成了,可以出来走走,散散心。你不是希望早点看到他么?”

  鬼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爹!我是希望能早一点看到聂儿,但听了爹的话后,却盼望聂儿多一些⽇子学武练功了!”

  “练功,应该有张有驰,聂儿练功告了一段落,应该让他出来走走,轻松一下,一味紧张,反而对练功没有好处。你明天一早就去接聂儿出来,顺便也带他到外面走走,调节一下他的⾝心。”

  “爹!女儿明天一早就去接聂儿。”

  黑豹看了一眼在一旁怔怔听着的小兰,见她双眼充満了惊喜而又带惘的神⾊,问:“我和夫人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老爷,婢女听到了!”

  黑豹严厉地说:“但你一字也不准说出去,包括你的⽗⺟在內。”

  “婢女知道大院的规矩,绝不敢对人随便说,不该问的也不能问。至于老爷和夫人的谈话,婢子更不会说了!”

  黑豹満意地望了望鬼妪一眼,说:“你知道就好了!夫人最近教了你什么武功?”

  “夫人教了婢子一套太极两仪剑法。”

  “唔!这一套剑法,可以说是武当派的镇山宝剑法,以柔克刚,料敌于先机。可惜武当的传人,剑法上都超不掌门,而且一代不如一代,至今沦落到比云南大理的点苍派还不如,更不要说与少林寺相比了。这都是武当山历代掌门人墨守成规、不思进取所致。”

  黑豹说出了这段话,不胜叹息。他正因为看到了武当派的致命之处,想将西门剑法取回来,一时不慎,错误的与碧眼老魔为伍,从而铸成了一生的大错。而小兰听得似懂非懂的,问:“老爷,这套剑法不好么?”

  “这套剑法也是一流的上乘剑法,没有什么不好。当年,常掌门还没成为武当派的掌门时,曾在武当山与威镇江湖的小魔女一战,锋上百招,最后才为小魔女迅速了断,一击而败(详情见拙作《武林传奇》)。这在当时,是唯一与西门剑法不相上下的剑法了,可是西门剑法经慕容家几代人精益求精修改后,已大有进展,而太极两仪剑法,却墨守成规,继承人不敢有半点创新或改进,弄到以后,竟没有一个传人能超过常掌门。好了,这些往事,我不去谈了。小兰,你将你所学的剑法,就在这月下抖一遍给我看看。”

  小兰有点惶恐地说:“老爷,我…?”

  鬼妪说:“丫头,这有什么害怕或害羞的?老爷想看看你的剑法学得怎样了,你有如此难得的机会,得到老爷的指点,别的人求也求不到哩!丫头,你还快使一遍老爷看?”

  “是!婢子马上去取剑来!”小兰很快将剑取来了,神态凝重,一丝不苟地将太极两仪从开式到收剑式,一招一式地抖展出来,步法、⾝段和剑法配合得十分默契,毫无半点错,而且剑姿优美,宛如剑舞。太极两仪剑法以一个少女使来,更能发挥柔的优势,黑豹看得暗暗点头赞许,看来小兰这女子,颇有一些慧,基础比鬼妪还好。鬼妪初学剑时,仍多少带刀式,剑中含着怨气,而小兰是纯正的太极两仪剑法,心平气静,顺其剑式自然走动,令人舒目。

  鬼驱问:“爹!这丫头的剑使得如何?”

  黑豹说:“看来你教导有方,能从严着手。以小兰这样年纪,使出这样的剑法,也颇为难得了!以她目前的功力和剑法,固然不能与一些⾼手为敌,但一般的武林中人,恐怕四五个人近不了她的⾝。”

  鬼妪听到黑豹称赞自己的弟子,心中十分⾼兴,说:“爹!你指点这个丫头一下吧。”

  “不用了!你传授得很好,这剑法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要挑剔的是功力不⾜,火候仍有些欠缺,这主要是內力不济,难以发挥剑法的威力。她今后除了多勤练剑法之外,更需要早晚勤练內功,达到以气御剑,而不是单纯以力使剑。”

  鬼妪对小兰说:“丫头,老爷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婢子听清楚了!老爷指点我今后要勤练內功。”

  “你早晚练了內功没有?”

  “夫人,婢子早晚都在练的。”

  黑豹问鬼妪:“小兰练了多久的內功了?”

  “爹!大概有半年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半年有如此的功力,可以说是进展相当的快了,一般人练半年,也不可能达到如此的功力。这样看来,小兰可是一位难得的良材了!”

  在这一点是,不但黑豹不明⽩,就是连鬼妪也不明⽩。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聂十八暗中把鬼影侠丐吴三的卧式內功修炼法传给了小兰,因而才使得小兰的內功比别人进展得快。

  鬼妪⾼兴地说:“爹!你别夸奖这个丫头了!这丫头在学武练功上,也是勤快和专一的,领会也不错。”

  黑豹点点头,对小兰说:“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气⾊。”

  “是!老爷!”小兰走到黑豹的跟前。黑豹在灯光下打量了她的眼神和脸上的气⾊,发觉隐隐有一股小小的真气在流动,于是伸手在她肩膊上轻拍一下。

  小兰在黑豹一拍这下,顿时感到有一股暖流直透心田,霎时遍全⾝,又似乎那里震动了一下,接着只觉得浑⾝舒畅。小兰不知道这一拍是怎么一回事,以为老爷是満意自己学武练功的表现而已。但鬼妪却一下看出来,这是黑豹以自己的一股真气,暗助小兰打通了任脉的玄机,令小兰今后练起內功来,进展更快,于是动地说:“丫头,你还不快跪下来向老爷叩头谢恩?刚才老爷以他的真气,打通了你任脉的一处玄机,令你今后受用无穷。”

  小兰顿时惊喜万分,慌忙跪下叩头说:“婢子小兰,叩谢老爷恩赐。”黑豹说:“小兰,你起来吧,今后你就要好好勤学练功上,老夫也盼望幽⾕大院再出一位令人侧目的小女侠。”

  “婢子今后要加倍努力勤学苦练,不辜负老爷的期望。”

  “很好,很好!”黑豹转对鬼妪说“看来,小兰将来会胜过你了!”

  “女儿也希望这丫头能胜过我。”

  “那么说,我们幽⾕大院今后更有希望一代胜过一代了!”

  “爹!那不更好吗?”

  黑豹笑了,又谈了其他的一些话,才起⾝离去。

  第二天一早,鬼妪和小兰便⾼⾼兴兴地去潜心斋接聂十八了。她们有四个半月没见过聂十八,不知聂十八在这四个半月里变得怎样。尤其是小兰,更想看看自己的小主人练了四个多月的內功,是不是比以前更神威勇猛和神采奕奕了。她却不像鬼妪那么提心聂十八是瘦了还是胖了。鬼妪了解闭门练功的艰难辛苦,可以说是废寝忘食,一旦进⼊化境,几乎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大火燃眉而不惧,哪里还顾得吃饭换⾐了?她记得黑豹以前练功,每次回来时,几乎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她们主仆两人走进幽静的潜心斋,见黑豹似乎在等候自己。黑豹一见她们,只说了一句:“哦?你们来了!”

  鬼妪问:“爹!聂儿呢?”

  鬼妪和小兰随黑豹来到內室,见室內紧闭,黑豹凝神听了一下说:“唔!他在练功。”

  鬼妪问:“爹!我们这时开门,那不惊动了他吗?”

  “不怕!他现在在室內练的是行动之功。”黑豹说时,将內室厚厚的室门打开了。鬼妪、小兰往室內一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见面挡住视线的是峥嵘的怪石头。她们正惊疑时,蓦然看见一条人影一闪,一个蓬头垢面,浑⾝⾐服又脏又破烂的人,一下子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可将小兰吓了一跳,急问:“你是什么人?”

  “小兰,是我。”

  鬼妪说:“丫头,这是少爷,你怎么认不出来了?”

  小兰惊愕地说:“什么?他就是少爷?少爷怎会变成叫化样了?”

  聂十八⾼兴地问:“妈!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鬼妪见了他这副样子,又心疼又爱怜地说:“聂儿,你怎知道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爷爷说过,要是我这一段內功练成了,妈就会来接我回去的。”

  “那你的功练成了没有?”

  “既然是妈来接我,我看是练成了!”

  “那你还不去拜谢爷爷?”

  聂十八轻纵到黑豹跟前跪下:“聂儿拜见爷爷,感谢爷爷对聂儿的教导。”

  黑豹以三成的功力运在⾐袖上一挥,想扶起聂十八来。这三成的功力,哪怕是一块重如千斤的大石,也可以扶起来。可是这时聂十八下沉的內劲比千斤石还重,只略略动了动,依然叩了三个头,才站起来。

  黑豹不噤暗喜:这个孩子,四个多月的苦练,练得真气比自己想象的还来得深厚,要轻,轻似云烟;要重,重如巨石。这已是当今武林第一流上乘⾼手的功力了。一时心地说:“聂儿,你快跟你⺟亲回去,好好休息,也可以到外面走走,见见世面,知道一下江湖的风云。”

  聂十八愕然:“爷爷,我可以到江湖上走么?”

  “不错!你可以和你⺟亲到广州一带走走看看,既增长江湖上的一些见闻,也可以散散心。爷爷可不要你与世隔绝,变成了只一味想练武的武痴。除了武功,什么也不懂,那就不好了。”

  “爷爷,那我几时再回来练功?”

  “你辛苦了四个多月,爷爷特准你一个月的假期到外走动,一个月后的今天,你必须回到这里。不可有误。”

  “爷爷,我一定会赶回来。”

  “很好!”黑豹又对鬼妪说“女儿,你这次好好陪聂儿玩一个月,幽⾕大院的事,我自会吩咐老蔡打点,你不必担心。”

  鬼妪说:“你和我们一块出去好不好!”“不!我和你们一块,一来你们玩得不痛快;二来也引人注目,那就不好了。记住,你们这次出去,只是散心,令聂儿增长见识,千万不可与人生事,非不得已,不可在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武功,尤其是聂儿,更要注意。”

  聂十八忙说:“爷爷,我不会生事的。”

  黑豹一笑:“以你的善良本,当然不会生事,就怕有些持強好胜的人,会主动找你生事。”

  “爷爷,那我怎么办?”

  “这就看你如何应变和处理了。”黑豹转对鬼妪:“女儿,我想你会教聂儿怎么处理的吧?”

  鬼妪笑道:“爹!你放心,我知道如何打发这些生事者的。”

  于是她们三个,告别了黑豹,转回听雨轩。一到听雨轩,小兰便嚷起来:“少爷,你这⾝子和这一⾝⾐服臭死脏死了,快脫下来,我去打盆热⽔给你从头到脚冲洗一下,不然,就会将整座听雨轩都熏臭了!”

  聂十八忙说:“是是!我真的要从头到脚洗⼲净才是。不过,让我自己来,⿇烦你将我一套⾐服取来给我就行了。”

  “少爷,我和夫人早已给你准备好了,所有內外⾐,都放在‮澡洗‬室里,⽔也烧滚了,盛在大木桶里,旁边还有一桶冷⽔,你快去‮澡洗‬室就行啦!”

  “那我多谢妈和你了!”

  聂十八不敢走进听雨轩大厅,从院子轻纵直奔‮澡洗‬室,真是⾝似轻烟飞鸟,一晃而逝,没半点响动之声。小兰惊讶:“夫人,这四个多月,少爷的轻功怎么这般的俊了?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鬼妪心地说:“丫头,这就是少爷苦练四个半月的结果。来,我们一块到厨房里去,弄好饭菜,好好慰劳少爷。”

  小兰本想说,我一个人就行了,夫人不用劳。但一想到夫人疼爱少爷的心意,非要自己弄一点菜不行,若叫夫人不去,反而令夫人不⾼兴。便说:“好呀!我知道少爷很喜吃夫人弄的红烧鹿⾁,这味菜,婢子是弄不出来的。就是弄出来,少爷也不喜吃。”

  “你这丫头,怎么知道少爷喜吃我弄的红烧鹿⾁了?”

  “因为婢子看得出来。同时婢子也弄过一次,少爷说婢子没有夫人弄得那么好吃。”

  鬼妪笑着:“看你这丫头,心眼还不小哩!我们快去吧。”

  “好的。夫人,我们几时带少爷去广州玩?不会是今夜里吧?”

  “让少爷好好休息两天再说。”

  “我看少爷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哦?你这么了解他?”

  “我不了解,但我知道,少爷跟夫人一样,是一个好动不好静的人,我也是一样。”

  鬼妪笑起来:“你这丫头,简直是投错了胎,你不应该是个女孩子,是个野小子,是个小野子才对。”

  “是呀!我爹娘也是这样说我的,说我简直像个野小子。”

  鬼妪和小兰把这一顿饭菜弄得十分丰富,除了红烧鹿⾁外。还有冬菇炖山、焖兔子⾁、炒⻩鼠⾁等山珍,将一张仙桌摆得満満的,这一般城里人所吃不到的。

  这些山珍,聂十八都吃过,他见満桌都是一碟碟的菜,说:“好!你弄这么多菜⼲什么?妈是不是将我当成客人了?”

  鬼妪笑着:“妈将你当成了远方归来的孩子。聂儿,你饮不饮酒?”

  “妈要是⾼兴,我可以陪妈饮两杯。”鬼妪一听,知道聂十八是体贴顺从的孝意,而且也知道聂十八不善饮酒,说:“好!那我们只饮两杯助兴,不可多饮了。丫头,你去将廖总管送给我的那瓶贵州茅台酒端来,你也和少爷饮两杯。”

  小兰⾼兴地说:“是!夫人。”

  小兰很快将一瓶没有开封的茅台酒捧了出来,打开酒瓶盖,给鬼妪、聂十八先斟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斟。聂十八顿时闻到一股特别浓郁的酒香,几乎飘満了大厅,说:“这酒怎么这么的香浓?”

  小兰说:“这是地道纯正的贵州茅台酒,是廖总管特意从贵州带来给夫人的,当然香啦!夫人,少爷,婢子先敬你们一杯。”

  说完,她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聂十八看了愕然:“小兰,这么満満一杯酒,你一口就饮完了,不怕醉么?”

  鬼妪笑道:“聂儿,这丫头是个小酒鬼,五周岁时,她就学会饮酒了,家里没酒,她有时还去别处偷酒饮呢!别说一杯酒,就是这一瓶酒,也醉不了她,你千万别和她比酒量了,随你自己的量饮些好了。”

  “妈!小兰这么能饮酒?”

  “这是她天生的海量,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两个月前,廖总管、岭南双奇等人在幽⾕大院相聚,她代表我向大家敬酒,所有人都醉倒了,就是你爷爷也有点醉意,她却是依然如故,没半点醉意。论饮酒,她比每一个人都饮得多,别人饮一杯,她饮五杯。那一天,她⾜⾜饮下了七八斤酒都不止,所以有人称她为酒中女仙。”

  聂十八十分惊奇地问:“妈!怎么小兰不会醉的?”

  “你爷爷说,小兰体內有一种先天的免酒力的奇功异能,这是任何人怎么也练不来的。在武林中,百年前、曾出现了小魔女,也是有这种奇功异能。想不到现在的小兰也有这种奇功异能,能千杯不醉,也可以说是人间的一个奇女子。”

  小兰说:“不醉有什么好?要是我也像小魔女那要有本事才好。”

  “丫头,这就得靠你自己今后勤学苦练啦!”

  随后,她们便⾼⾼兴兴地饮酒吃饭。小兰到底还是个孩子,喜到我面玩,忍不住问:“夫人,我们几时和少爷到外面走走?”

  鬼妪转问聂十八:“聂儿,你想什么时候到外面走走?”

  “妈!我随你的意思。”

  “聂儿,你要是累,休息多两天去。”

  “妈,我不累。”

  “既然这样,那我们明天动⾝好了。”

  小兰⾼兴地说:“好呀!夫人,婢子今天就准备一切路上用的东西。”

  聂十八问:“妈,我们去哪里走走?”

  小兰说:“少爷,你不知道么?夫人和我说好了,去广州玩呀。”

  聂十八愕然:“去广州?”

  “是呀!少爷,你不想去?”

  “广州离这里远不远?”

  “当然远啦!起码有六百多里的路程。”

  “这么远?”聂十八怔住了。

  鬼妪问:“聂儿,你不愿去广州?”

  “妈!我是担心这么远,一来一往,恐怕要十天的时间,妈辛苦了。再说,我也担心不能依期赶回来练功。”

  小兰嚷起来:“哎!少爷,以夫人的轻功,一天就可以来回了。十天时间,夫人⾜可以去京城了。”

  “一天能来往?”

  “少爷,你不相信?”

  鬼妪说:“聂儿,我看你现在的轻功比我还好,你也可以一天来往了。”

  “我?”聂十八对自己的轻功没估计过,他仍不知道自己这时一⾝的真气比鬼妪还深厚,要是尽力施展起轻功来,鬼妪真的会追不上自己。却问:“我也可以一天之內来往?”

  “聂儿,你没信心?”

  “妈,我不知道。”

  “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在荒山野岭中施展轻功先去山,你便知道一天之內能不能往返广州了。”

  小兰问:“夫人,我轻功不好,怎么追上夫人呢?”

  “丫头,你没去过山么?”

  “我去过。”

  “我和少爷会在山城內的盛和饭店等你的。”

  “夫人,你和少爷可一定要等婢子呵!”

  “丫头,你担心我会丢下你么?”

  “婢子就是怕夫人少爷先赶去广州了。”

  “你这丫头真没出息,就是这样,你不能赶去广州找我们么?”

  “夫人,婢子可从来没有去过广州呢,一个人去心里有点害怕。”

  “你这么胆小怕事,将来一个人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婢子跟夫人多走几次,就不害怕了。”

  聂十八说:“妈,小兰还是个小姑娘,让她一个人走路,是有点叫人不放心。”

  “聂儿,你放心,以她目前的武功,一般的山贼草寇,四五个人本接近不了她的⾝。何况这里去山,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一流的武功⾼手。只是这丫头一路上别生事,就不会有危险,让她一个人练练胆量也好。”

  “妈,我们还是和她一块上路好不好?”

  小兰说:“少爷,别担心我,只要你和夫人在山城里等我就行了。”

  “哦?你不害怕?”

  “少爷,我害怕什么?就是碰上老虎,我也不害怕。”

  第二天,鬼妪便带了聂十八,小兰从幽⾕大院启程了。鬼妪指点着东南面一处遥远的山峰说:“聂儿,那山南面的峰下,不远处就是山县城。我们施展轻功,笔直朝那山峰奔去,就不会路。现在为娘先走一步,你随后跟来。”

  “是!那小兰呢?”

  “这丫头自会取路赶去山县的。”

  鬼妪说完,⾝形一闪,如流星般向东南方向奔去。

  “小兰,你呢?”

  “你别管我了,我自己会赶去的。”

  “好!那我走了!”

  聂十八⾝形一纵,真是⾝似轻烟疾鸟,转眼之间,便在小兰跟前消失。小兰看得心里实在羡慕不已,心想不知几时,自己才能练到像夫人、少爷这么俊的轻功。她也尽力施展轻功追赶,可她到底功力有限,初时,她还可以看见前面两个黑点飞奔,转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眼前出现的是一片莽莽的群山峻岭。她不敢像夫人、少爷那样遇山翻山、遇林过林,取直路飞行,而是沿着山道施展轻功奔走,这样,当然便慢了。

  鬼妪初时还有点担心聂十八追不上自己,可是回头一看,聂十八似乎气定神闲,不徐不慢紧紧跟在自己⾝后不到五步远的地方。她不由一怔,惊讶聂十八这么快就追上自己了,于是便全力施展功力往前飞奔,要试试聂十八的內力,轻功到底有多俊。

  鬼妪这时的內力和太乙门的轻风千里轻功,当今武林,恐怕除了黑豹、黑鹰和莫纹之外,就连少林寺的掌门也无法能比得上。以鬼妪这样的速度,不出两个时辰,便可以到达广州。鬼妪只感到⾝旁的树林、山峰以及脚下的石,不断地往后飞逝而去,这样尽力施展轻功,是她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就是当年跟随黑豹在江湖上行走,也没有这样的快。要是这时山野中有人,本不可能看清他们的⾝影,他们像一阵风似的,一晃而逝。

  鬼妪以为自己这一阵急奔,就是不能将聂十八抛开得远远的,起码也抛开了四五丈之遥,因为完全听不到自己⾝后有半点动静。但她回头一看,聂十八依然和先时一样,气定神闲,不疾不徐跟在自己⾝后五步左右的地方,一步也没有拉开。鬼妪心服了,看来这个孩子,內力比自己还深厚,奔走近半个时辰,不见气,轻松自如,他所以不超过自己,一是恐怕是尊重自己,不想超过自己;二是紧跟在自己⾝后,好看顾自己。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超过自己,跑到前面去了。

  当翻过那座山时,山县城早已在望了,山下的路上,已有行人来往,鬼妪便停了下来,不再施展轻功。鬼妪一停,聂十八也跟着停下来,问:“妈,你累了?那我去找一处地方,让妈休息一下。”

  鬼妪一笑:“我不累,聂儿,你累了?”

  “妈,我不累。”的确,聂十八在室內苦练的行动內功,这时发挥了明显的效力,他一路飞奔行走,如一路在练內功,內力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增长了,更添精神,又怎么感到累?

  鬼妪打量了他的神态,的确没半点疲倦的样子,反而目光湛湛,神蕴异常,不噤暗喜:看来他四个多月的闭门苦练没有⽩费,怪不得令爹満意,叫他出来走走了。便说:“聂儿,既然不累,我们就取道下山,转到大道进城吧!”

  “妈!你真的不累么?”

  “你看,我像累的样子吗?”

  “想不到妈的精神、体力这么好。”

  “孩子,看你说的,我们走吧!”

  他们在卯时左右从幽⾕大院动⾝,当时旭⽇未升,晨雾如丝带般在山山岭岭中绕,树梢草尖,尽是朝露。当他们下山转进城的大道时,大道上已有人来人往了。行人以为他们⺟子俩,只是附近一带的人家,谁也想不到他们是从百里外而来。

  今⽇正好是山县城的圩⽇,一早赶圩的人不少。他们进临山城,大街小巷,已是非常热闹了,不少摊档已摆开,圩场上有各种各样的粉、粥档做买卖,两间茶楼,更是人満为患。

  聂十八见大街小巷尽是人头涌涌,人人摩肩接踵而过,其中有不少服饰丽的,看样子不像汉人装束打扮。他有点担心了,问:“妈,这么多人,小兰能找到我们吗?”

  “放心,山城她随我来过两次了,会知道去哪里找我们的。”

  “妈,小兰不会路上出事吧?”

  “这丫头聪明伶俐,不大可能出事,你别去为她担心。”

  说着,他们转过了一条青石板大街,来到了盛和饭店前,饭店也坐了不少远地来的客人。掌柜的中年人一见鬼妪,慌忙转出来说:“夫人,你这么早就来了?”

  鬼妪说:“你不用特别招呼我,安排一间房间给我就行了!”

  “是!夫人,请随小人来。”掌柜吩咐店小二招呼其他客人,自己亲自带着鬼妪,聂十八转进內院的一间雅致的房间坐下。鬼妪指着聂十八说:“这是我的儿子,聂儿。”

  掌柜早已听蔡大管家说过聂十八的事了,只是从没见过面。当他看到鬼妪⾝后神采飘逸的青年人时,早已猜到幽⾕大院的小主人了。现听鬼妪一说,连忙拜见:“小人张勇,叩见小主人。”

  聂十八慌忙扶起他说:“别这样,你叫我聂儿好了。”

  鬼妪对聂十八说:“这是勇叔,是我们大院负责在山县城打点的人,也是这饭店的掌柜,你今后叫他勇叔好了。”

  聂十八说:“勇叔,你坐。”

  “多谢小主人。”张勇坐下问“夫人,你和小主人来,是路过这里,还是在这里住下办事?”

  鬼妪说:“我们是路过这里,你最好给我雇一辆马车,等小兰这丫头一到,我们便启程去广州。”

  “夫人放心,小人马上去办,她便可以赶到了。既然还有一个多时辰,夫人和小主人慢慢在这里休息,小人叫人给夫人、小主人准备些茶⽔点心。夫人,要不要到圩上看看?”

  “不去了。老张,你忙你的,别管我们,随便叫人送来茶⽔来好了,你照顾买卖要紧,看来今天可够你忙的了。”

  “小人不忙,夫人和小主人请休息。”张勇说完,便出去张罗。没多久,张勇便打发人将茶⽔、点心送了来。

  聂十八问:“妈,我们坐马车去广州么?不走路了?”

  “你还想走路么?这一路看来,你的轻功完全可以在一天之內往返广州了。我们这次出来只是散心,不用赶时间。要是我们再这么赶路,就会将小兰累坏了。”

  “妈说的是,我们就坐马车去,以免累坏了小兰。妈,小兰真的会在一个多时辰后赶到这里么?”

  “没发生意外,她准会赶到。”

  “妈,我去路上接她好不好?”

  “她是沿着大小不同的山道而来,你不悉来路,怎么接?别将你也丢了。要去,我自会打发张勇派人去接,你还是安心坐在这里,别为这丫头担忧。”

  鬼妪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兰这么聪明伶俐的小姑娘,真的在路上出事了。小兰在穿过连山县,进⼊山县时,发现一个人老是跟在自己的⾝后走。她回头一看,是一个十分精灵的小青年,比自己大四五岁左右,圆面圆眼睛,一脸是笑,模样顶趣怪的。小兰初时以为是偶然与他同路而已,没去注意。可穿过一些村庄、小镇后,他还是老跟在自己的⾝后跑。她不由停下脚步转⾝问:“你老跟着你⼲吗?”

  趣怪青年愣了愣:“我几时跟着你了?”

  “你还说没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说,你老是跟着我是何居心?”

  “你这小妹妹怪了,你…”小兰“啐”了他一口:“谁是你的小妹妹了?鬼才是你的小妹妹。”

  “你不是小妹妹,难道是大姐姐吗?难道你比我还大么?”

  “我是你的小姑。”

  趣怪青年笑起来:“看你一⾝还没脫气,就想做人家的姑了!丑不丑?”

  “你是不是想找死了?”

  “哎!你怎么这般的凶呵!”

  “我凶又怎样?你怕我凶,就别老是跟着我走。”

  “小妹妹,你讲理好不好,这条路…”

  “你还敢叫我做小妹妹?”

  “好,好,我就叫你做小姑。小姑,这条路可不是你的吧?你走得,我怎么走不得?”

  “那么多的小路大道你不走,⼲吗偏偏跟我走这条路?”

  “我这是走这条路回家呵!这条最近,你总不能叫我另走别的路吧?那我怎么回家?”

  “你的家在哪里?”

  “在前面呀!”

  “好!那你先走!”

  “我先走,那你不跟着我了?”

  “喂!你走不走呀?”

  “好,好,我先走,那你慢慢跟着来吧。”

  “鬼才跟你慢慢来。”

  趣怪青年哈哈大笑,先走了。小兰见他走了,便四处打量一下,看准东南方向,不再走山道,奔⼊树林,施展轻功,取直路而走,心想:这下你就没办法跟着我了。小兰像小鸟似的穿过这片树林,飞越两个山头,最后转上朝山县城而去的大道上,看看后面没有人跟来了,便放心在大道上奔走起来。可是,她刚跑了二三里路,听到⾝后又有人跟来了,一看,不噤傻了眼,跟来的不是别人,又是那圆脸圆眼睛趣怪小青年。她“咦”了一声:“是你?”

  趣怪青年又傻了眼,他眼睛,想证实自己是不是花了眼或认错了人。他惊讶地问:“你,你不会是我刚刚见过的那位十分凶恶、刁蛮的小妹妹吧?你们不是一个人吧?可是你们倒是长得一模一样呵!”

  小兰又气又好笑地说:“我几时凶恶又刁蛮了?”

  “吓!你真的是她?”

  “谁跟你真的假的?我问你,怎么又悄悄跟上我了?”

  “小妹妹,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你明明看见我是先走的,几时跟着你了?倒是奇怪,你几时跑到我前面去的”

  这一点,小兰也感到奇怪。自己施展轻功取直路,若是一般人就跑步,也不可能赶上自己,而他怎么偏偏追上来了?她惘地问:“你真的不是有意跟踪我?”

  “小妹妹,我怕你怕得不得了,还敢跟着你吗?我还怕你赶上来,慌忙朝小道上走,好早点赶回家。现在你反而跑到我面前去了。小妹妹,你是怎么走路的?”

  “你罗罗嗦嗦有个完的没有?”

  趣怪青年瞪大了眼:“那,那,那我怎么说才好?”

  “我问你,你的家在哪里?”

  “山城里呀!”

  小兰怔了:“什么?你家住在山城?”

  “不错,不错,也叫城。小妹妹,你不会也是去山城吧?”

  “你管我去哪里不好?”

  “好好,我不该问,我先走了!”

  “你不准走!”

  “因为我对你实在不放心。”

  “那你要我怎么办?”

  “你站在这里,等我走了半个时辰后,你才走。”

  “这半个时辰,我一直站在这里不动吗?”

  “你可以找个地方歇息,睡一下也可以,半个时辰后,你才准走。”

  趣怪青年一双圆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笑了一下说:“好!横竖我也跑累了,在这树下睡一觉也好。小妹妹,你先走好吧!不过,你一个人走路小心了,我听说这路上不平静,有土匪,也有人贩子,你千万别碰上他们了。”

  “你想吓唬我吗?”

  “我是好心对你说呵!”

  “我才不怕呢,只要你不悄悄跟着我就好了!”

  “小妹妹,你怎么这般不放心我?”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吗?就不是山县人,鬼才相信你住在山城哩!而且你行为鬼鬼崇崇,一直从三排镇跟踪我来到这里。”

  趣怪青年愕然:“哦!你知道了?”

  “你以为我是傻的吗?”

  “小妹妹,我见你一个小姑娘走路不放心,在暗中保护你呀!”

  “鬼才要你来保护,你不来害我就好了。”

  “嗨!我怎么害你呵?”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实在怀疑你是个骗子,或者是某一处贼的线眼。”

  “好好!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你走吧,我不跟着你了!不过出了事,我别怨我。”

  “鬼才来怨你。”

  “好,你快走,我可要睡了。我实在担心你⾝上背的这一把剑管不管用。”

  “不管用,你要不要试试?”

  趣怪青年一笑:“我最怕刀呀剑的,再说,我真的要试,你疑心就更大了,还是不试的妙。”

  “你知道就好啦!我这把剑不是吃素的。喂!你真的不会跟着来?”

  “我不敢担保,你总不会叫我在这里睡上一天的吧?”

  小兰对这个一路悄悄跟踪自己的古怪青年所说的倒是十分怀疑,暗想:他要在我⾝上打的什么主意?今后,我可要格外提防他了。她用眼角瞅了他一下,说:“你千万别悄悄地跟来.不然,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

  “你不会杀了我吧?”

  “这就得看你识不识趣啦!”小兰说完,拔腿便走,再也不理会他了。她走到远远的地方回头再看,见他真的躺在树下的草地上睡了,没跟踪自己。不噤暗想:他真的这么听话?不会是我疑心错了人吧?不管他,我赶快到山城见夫人才是。

  小兰见道上无人,便施展轻功又奔走起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见前面有一处树林,打算到树林里休息一会再走。谁知刚一踏进树林,便看见一个人仰面八岔躺在树林小道上呼呼大睡。再定定神细看,更傻了眼:这个仰面呼呼⼊睡的人,不是那个圆脸圆眼睛的怪青年,又是什么人了?自己不是明明看见他躺在二三十里开外的山坳睡着了?几时不声不响又跑到这里来睡了?莫非自己碰到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会变化的妖怪?别说是一般人,就是武林⾼手,也没有这么怪异的。小兰真的惊怔住了,他要是妖怪,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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