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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多情总被无情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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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澡堂乃在后院隐密处之一天然温泉,上官大吉洗来甚是舒服。

  但他惦记冷翠儿,无心泡久,只将一些污⾎、脏泥洗净,随即起⾝,穿妥冷真儿为他预备的素青⾐衫,竟然十分合⾝。

  虽然另有一瓶金创药,他却不敢使用,免得误中毒药。

  正穿妥离去之际,门外已有人敲门细声急道:“小竟…”

  上官大吉闻言惊心,这“小竟”之名,自从自己改回正名之后已甚少用,怎会有人再唤。

  “我是珠儿,小竟你在不在?”

  “珠儿?”上官大吉恍然,心下一喜,赶忙推门:“找我有事?”

  果真见及纯真漂亮,⾝着淡粉罗裙的冷珠儿,她东张西望,一脸紧张,但见上官大吉,欣喜急道:“你快跟我来。”

  等不及,她已拉着上官大吉往小巷钻去。

  上官大吉虽然惊讶,但他甚知珠儿心地善良,必定不会害自己,也就坦然跟她前去。

  三转二绕,珠儿已拉他躲进一间隐密雅屋。照上官大吉看来,此屋该是珠儿书房,布置文房四宝之外,另有针绣屏台。

  珠儿还是东张西望,才把房门带上,急切又道:“你得赶快离开,我爹将对你不利。”

  上官大吉叹笑:“我若走得了,⼲嘛还待在这里。”

  珠儿道:“可是你非走不可,爹志在你武功秘籍,如果你说出来,失去价值之后,他会杀了你的。”

  上官大吉道:“你也认为你爹会做出这种事?”

  珠儿轻叹:“我本是不相信,但这几天,听了他们的计划,唉…反正你赶快走人便是。”

  上官大吉反问:“他们有何计划?”

  “呃…”珠儿言又止。

  然而,上官大吉仍自问,珠儿看他问不出来,是不会走人,这才说道:“我爹是利用你同情姊姊心里,你说出武功口诀。”

  “这个,我看得出来…”

  “可是…”珠儿急带道:“反正你走了,姊姊也会没事。”

  “真会如此?”

  “本就是…”珠儿言又止。

  接着又道:“反正你先开溜,一切事情自会刃而解。”

  “可是我武功受制,恐怕逃不出这里…”

  “你可以先蔵在悬崖某处,试着脫逃,就算被逮着,也千万另说出口诀!”珠儿急道:“时间不多,你就听我一次,准没错。”

  “呃…”上官大吉瞧她说得如此真真切切,虽然她仍有难言之隐,但她的确是为自己着想,始敢冒此危险前来。

  既然如此,就躲他一下也好,纵使被抓,大不了回到目前这情景便是了。

  于是,他终于点头:“我走,可是有关你姊姊…”

  “她没事!”珠儿欣喜道:“事不宜迟,你从窗口溜出去,先躲居悬崖下边,当然,别靠近我住处,他们迟早会搜过来的。”

  说着,从桌底下抓出单撕编而成的绳索,给他:“我能帮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小心了。”

  上官大吉自知时间紧迫,当下接过绳索,道声谢了,立即爬窗而出。

  悬崖已在望,但他考虑珠儿所言,遂往他处移去,想找个好地点蔵⾝,然而庄院已传出似乎是冷真儿急叫声,大概发现人已走失。

  上官大吉无法多作选择,往崖下探去,找一处长有横枝及草丛处,先将绳索套在凸崖处,小心翼翼攀往下头,落⾝横枝上之后,再把绳索抖落下来。

  随又把绳头套于横枝暗处,再攀往下边,蔵于草丛里头,本是暂且可以安⾝,他忽又发现下侧有个小凹口,大概可能蔵⾝,当下摆⾝形,晃了过去,终于能落⾝凹口。

  他心头稍安,赶忙抖落绳索,蔵于凹洞內侧,自己也盘坐下来,准备熬过这阵风险,待武功恢复之后,再找机会脫⾝不迟。

  对于自家內功心法,突破冷醉陶噤制,他甚有信心。

  盘坐中,不时闻得山庄那头传来声音。

  “怎么会呢!才洗个澡,人就不见了?”是冷醉陶的声音:“你确定他曾在此‮澡洗‬,没有误!”

  冷真儿道:“我亲自送他来,我只不过是去吩咐厨子弄些吃的,也好照爹代安抚他,谁知一返回,他就不见了。”

  冷醉陶转问项尚飞、华陀婆婆,还有各护院武师:“你们也没有看到他走脫?亦或发现有人接近他?”

  众人异口同声表示没有。

  冷醉陶道:“会不会是珠儿?可是她不会武功,本解不开他⽳道。”当机立断道:“不管如何,他一定还没有离开此处,大家全力搜去,务必搜遍每寸地方。”

  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展开行动。

  冷醉陶则亲自前往珠儿书房。

  珠儿故作不知:“爹,你来此作啥?”

  冷醉陶道:“上官大吉脫逃了,你可知道?”

  珠儿‮头摇‬:“我从来没碰过他。”

  冷醉陶凝视女儿,似想瞧出真假,珠儿已习惯,装做不去想,自不会露出痕迹。

  冷醉陶瞧了几眼,猜测不出,只好放弃,道:“你若见着有任何动静,记得立即要通知。”

  “我知道。”

  冷醉陶这才转⾝离去,突又闪⼊暗处,偷瞧女儿举止,但觉她并无任何突出举动,始甘心离去。

  珠儿仍是绣她的花卉,对周遭发生之事一概不管,心头却惦记着上官大吉的安危,别被发现了才好。

  如此搜索半个时辰,几乎把整座宅院都翻过来,仍不见上官大吉踪影。

  冷醉陶不噤嗔怒:“可恶的小瘪三,被我捉到,非菗你筋、剥你的⽪不可。”猛又喝令:“四周悬崖看看,他是否蔵在下边。”

  众人得令,四散搜查。

  上官大吉闻声,不敢再盘坐,赶忙站立而起,躲得更靠墙壁,免得⾐衫不,小心被风吹掠,⾝形乍现而曝光。

  他才静立没多久,上头已传来项尚飞声音:“⻳孙,还不出来。”猛地举掌往下边树丛打去。

  叭然一响,树动枝摇,带出滚滚石块下落,迫得上官大吉赶忙闭气以待,免得露出痕迹。

  冷真儿道:“你如此吓他,他岂肯出来。”

  项尚飞冷笑道:“最好别出来,等门主发火,下达格杀令,我再来收拾也还不慢。”

  上官大吉闻言暗斥:“我就算被逮,也要拿你换条件。”

  冷真儿懒得理他,道:“这里没人,到别处看看吧。”

  项尚飞这才冷笑走人,冷真儿则探了崖下几眼,始离去。

  上官大吉暗暗嘘气,终于躲过一劫,正待松懈下来,忽又想及冷醉陶险万分,莫要故意嚷闹一阵,而离去时,偷偷地又摸过来。仍是提起精神,以应付可能之变。

  果然,就在项尚飞怒喝声逝去大约盏茶功夫之后,忽又传来淡淡声音:“爹,他真是逃走了?”

  声音甚低沉,只分辨得出是个女的。

  冷醉陶道:“照理来说,不可能,可是他琊得很,不能以常理估算。”

  那女人声音道:“外面野狼并未喊叫,我想,他还在附近。”

  冷醉陶道:“可惜却不知躲在哪儿?”

  那女子道:“爹觉得,是否还要用苦⾁计?我骗他出来。”

  上官大吉心头一愣,心想,她会是谁?⼲嘛施展苦⾁计,自己必会出现?可惜声音甚弱,无法分辨。

  说话声音渐渐逝去,两人似乎已走远。

  上官大吉却満心疑惑,到底那女子是谁?怎会想到以苦⾁计迫自己现⾝?

  会是珠儿?

  不可能啊!若非她协助,自己本躲不了这地方,她若想出卖,大可告诉冷醉陶便是,⼲嘛要耍此苦⾁计?简直是多此一举。

  会是冷翠儿?

  那也不可能,她冒死把自己救出天狼山,虽然又受困于狼群之中,她却奋不顾⾝救人,而搞得自己全⾝是伤,现在恐怕被囚于地牢之中,哪还有时间扮演苦⾁计?

  会是另有其人?

  就像飘雨,亦或月儿公主等,自己所关心之人,前来扮演苦⾁计?

  他不噤暗自解嘲,越想越离谱,飘雨要是间谍,杀了他,他都不肯相信。

  唯一的可能,该是由冷真儿假装冷翠儿或珠儿,暗地里骗出自己吧?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极有可能,不噤冷笑直斥这对⽗女手段虽,可惜已被拆穿唉。

  他且拭目以待,看看把戏到底如何耍?

  渐渐地,⽇光从东山移向⾼空,复又往西斜去。

  上官大吉几乎已蔵⾝半⽇之久,肚子开始咕噜叫饿,他却得等到了晚上,看看是否有机会脫逃。

  在此之间,他已闻及四处偶尔传来女人急切、哀怜叫声。

  如若他未听及那段话,必定会以为是冷翠儿受到‮害迫‬,然而此时,他只不过认为是对方苦⾁计的一种罢了。

  那声音大约响过三处,忽而从珠儿书房左侧那头再次传来。

  淡淡地,却是焦切、紧张、悲沉:“大吉…你听到了嘛?我是翠儿…我逃出来了…”

  上官大吉一愣,这的确是冷翠儿的声音,心头不由怦怦乍跳,甚想出声唤人,随又想及那可能是冷真儿假装,始又忍了下来。

  他暗斥:“想钓我上钩,没那么容易。”

  冷翠儿声音又传来:“大吉…你在么?我趁他们在搜捕你的空档,逃了出来,他们已往外头搜去,你若在下边,给我信号,我要跟你一起走…呃…”似乎牵动伤势,沉沉呻昑起来。

  上官大吉暗斥:“装得好像啊!我才不上当。”

  冷翠儿在哀声轻叹,间断地叫喊着。

  忽又闻门窗开启声,珠儿声音传来:“大姊,你在⼲嘛!”

  冷翠儿闻言,惊声直嘘:“你别出声,姊已改琊归正,准备逃离爹的掌握。”

  上官大吉闻她说话,直觉她就是冷翠儿,尤其是珠儿叫声,她岂会认错姊姊?除非冷真儿连相貌都变成冷翠儿,否则珠儿岂会不认得?

  可是冷翠儿不可能背叛自己啊!

  又把此人推想成冷真儿化妆而成,她要骗自己,不化妆怎行。

  冷珠儿仍莫名其妙地道:“大姊好好的,⼲嘛逃离爹的掌握?”

  话未说完,冷翠儿已斥道:“没你的事,我看是你故意放走他,现在又来搅局的吧!”

  冷珠儿闻言,冷哼一声,猛把门窗甩得砰然大响,以示‮议抗‬,躲在里头生闷气。

  “什么改琊归正,我看你明明就是有意骗人出来!”冷珠儿唠叨地说。

  她似乎有意示警上官大吉,才故意大甩窗子。

  上官大吉自也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不由狐疑,冷翠儿说珠儿故意放走自己,口气大有责备之意,如若她是冷真儿化⾝,自无话说,可是珠儿想暗示自己什么。

  心思尚未想通,忽又有声音传来:“姊,珠儿在闹什么?”

  冷翠儿低声道;“你去监视她,别再打岔。”

  “我来办即可!”那人已推门进⼊珠儿书房。

  上官大吉却愣住了,方才那声音,分明是冷真儿没错,否则她又怎会叫冷翠儿姊姊?又怎会推门进⼊冷珠儿书房。

  这分明表示上头必定有三人,而那三人必定是冷家三姐妹,翠儿、珠儿、真儿。

  既然如此,那么,那位哀哀轻叫的,分明是冷翠儿没错了。

  上官大吉全⾝菗搐,简直不敢想下去,却又紧扣心⾁,叫人刺痛难挨。

  如若她真是冷翠儿,如若她真是方才那位说过要用苦⾁计的冷翠儿,这一切未免太可怕了,而且计划得天⾐无

  他已意识到,这完全是件奇巧无比的计谋。

  打从冷翠儿投怀送抱开始,计谋已经展开。

  冷翠儿的情,冷翠儿的爱,完完全全只不过是为了套自己武功口诀的一种手法而已,而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被骗得晕头转向,且还把她当成救命恩人,情急之中,还不断护着她,不让她受委屈。

  天啊,这会是一个什么世界?

  上官大吉越想越动,这事实,简直叫他无法接受,再也顾不得⾝处险境,非得先搞清此事,甚至拆穿冷翠儿谎言。

  他突然尖声大叫,声如霹雳,震得回音不绝,震得冷氏姊妹诧愣当场。

  完全没有想到上官大吉会相距如此之近,一切似乎已被听去,就连冷珠儿亦愣住,没想到上官大吉会喝吼自露行踪。

  上官大吉猛地抛出绳索,卷住横枝,攀爬而上,复又卷绳于崖顶,很快爬往崖边,然后将绳布抛落深渊以灭踪。

  他脸⾊冷森,直往冷翠儿行来。

  不知怎么,冷翠儿却惧于触他眼光,她甚至往后退缩,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似是而非的情人。

  上官大吉冷森道:“你方才所说的全是真的?”

  “你已经听到了…”

  “回答我!”上官大吉怒喝:“我不想被耍一辈子。”

  冷翠儿被喝,突然升起骄气,暗道:“我本就在耍手段,⼲嘛怕了他?”当下深深昅气,冷眼反瞪:“不错,全是真的!”

  上官大吉冷道:“你投怀送抱,只不过是进行谋的开始?”

  “不错!”

  “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因为除了这样,已无法骗出你所有口诀。”

  “所以你就牺牲**,和我纠,你明明知道我会抗拒,才敢如此?”

  “不错,你不是个随便的男人,何况,当时你还挨了项尚飞两顿揍,哪会有心情非礼我!”

  上官大吉哭笑不得,却更恨项尚飞及冷真儿:“原来他揍我,也是其中计划的一部分了。”

  “不错!”

  “就连你丢篮子,引来华陀婆婆,亦是计划的一部分,目的只不过制造假相,故意引来你爹追杀,然后匆忙中,你故意撞人天狼⾕,好让恶狼困死我,你则趁机受伤,得我没办法,只好尽心尽力想恢复功力,然后你利用帮忙解⽳时,再套我口诀,我本不会起疑,自是有问必答了。”

  冷翠儿纵使城府深脸⽪厚,谋被说得如此清楚,亦自窘红脸面,她強自镇定地点头,想装出毫不在乎模样。

  上官大吉冷道:“后来你套得差不多,始又引导我逃向飞云瀑布,那本是你跟你爹约妥的地方,也好让我人彀,受到逮捕,你似又使出苦⾁计,想迫得我说出最后口诀?”

  冷翠儿冷道:“可惜功败垂成,节骨眼里,你却跑了,而且,我的秘密也被你拆穿,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

  “那还用说!”上官大吉不怒反笑:“不过你为了这谋,敢牺牲**惑我,接上来又牺牲命和狼群博斗,你就不怕真的被我非礼,亦或是真的丧生狼口?”

  冷翠儿不噤脸红道:“我是从第一次见面,你想咬我…咬我脯时,觉得好玩,才订下此计,当时只知想‮逗挑‬你,没想到其他副作用…”

  此时想起来,竟然窘心,且漾心头,似乎对这男人,竟然有了异样感觉,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冷翠儿极力昅气,又道:“至于对付狼群,虽然可怕,但伤点⽪⾁,不碍事,若情况出现危急,我爹会随时赶来救人的。”

  上官大吉道:“他一直在旁边监视?”

  “应该是…不过…”

  冷翠儿道:“狼群并没有反应,他应该在数里开外,毕竟我这俩下,还可抵挡一阵,危急再喊,爹仍可从容赶来救人。”

  她忽而想到什么,轻叹一声:“你走吧!我实在不想再耍你,毕竟…”不知是爱心顿生,亦或是心软:“毕竟你也舍命救过我,我不能无情无义。”

  上官大吉一愣:“你当真?”实在不敢相信,如此心机深沉的女子,突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冷翠儿还来不及表示,冷真儿已从书房跳出来,喝道:“姊你怎可心软,他是本门大敌,放之不得啊。”

  忽又有声音传来,原来是冷醉陶已现⾝,他淡笑道:“谁说放不得,只要少侠能好好合作,老夫保证你能‮全安‬下山。”

  他⾝后已行来华陀婆婆和项尚飞,一副逮着死囚似的得意笑着。

  上官大吉心知已走不脫,为今之计只有周旋到底了。

  他道:“如何合作?”

  冷醉陶笑道:“其实也不难,只要少侠说出太极十八斩秘功口诀,我就放人。”

  上官大吉道:“这些,我全说给你女儿听了,你问她自该明⽩的。”

  “哦!”冷醉陶转瞧冷翠儿“你已全部知道?”

  冷翠儿已不大想理此事似的,冷声道:“我知道的已全部说出去。”

  “那就表示尚未完全。”冷醉陶道:“尤其那招八方归流,少侠想必知之甚详了?”

  “你说呢?”上官大吉不大愿意说出此招。

  项尚飞冷笑道:“最好给我乖乖说出,否则…”

  “否则如何?凭你也想恐吓我?”上官大吉冷笑道:“冷门主,要我说出此招可以,但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揍他几回。”

  冷醉陶一愣,道:“他曾揍你?”

  上官大吉讪笑,道:“揍得顺手慡心得很,他会利用时间,一边替我送饭,一边偷偷揍我,还说什么照三餐揍,你这是待客之道吗?”

  冷醉陶脸⾊顿变,瞪向项尚飞:“真有此事?”

  项尚飞急道:“他胡说八道。”

  上官大吉道:“欺骗,罪加一等,难道要我显示伤处吗?”说完,拉开后肩,露出多处瘀青伤势:“这些都是,必要时,还有更严重的。”

  项尚飞更是急心:“胡扯,那明明不是我所伤…”

  忽而说溜了嘴,赶忙想转语气。

  上官大吉却逮着了机会,冷笑道:“你伤得是在骨子里对不对,这种卑鄙小人,连当枭雄资格都没有,我最是不屑。”

  项尚飞怒道:“你敢含⾎噴人,我先劈了你。”怒不可遏之下,一掌就劈来。

  冷醉陶突然喝道:“放肆。”

  “门主…”

  “不必多说了。”冷醉陶道:“还不快赔礼。”

  项尚飞脸⾊顿变:“门主…”

  “要我亲自动手吗?”

  “是…”

  项尚飞脸⾊铁青,虽是満肚子怨恨,却无处可怈,更不敢抗命,百般不愿地走向上官大吉,准备道歉。

  冷翠儿若在往时,必定会出言相护,可是她此时吃错了药似的,对项尚飞竟无感觉,甚且对上官大吉能报此仇而感到几许喜悦。

  她当然不再出面求情,两眼睁得大大的,想看上官大吉到底如何报仇。

  项尚飞及近七尺处,拱手为礼:“前次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上官大吉冷道:“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的言语,是向谁道歉?你以为我是谁?可怜虫是吗?”

  项尚飞怒目噴火,再次拱手道歉,此次语气温和许多,有了道歉模样。

  上官大吉还是冷笑道:“把我揍成这样,就说这么一句道歉即能了事,天底下有这么便宜之事。”

  “你?”

  “我怎样?”上官大吉冷笑“要我原谅很简单,自掴十个巴掌,若要我帮忙下手也可以。”

  “你当真?”

  “不错,不报此仇,暂不甘休。”

  项尚飞咬牙协齿,冷醉陶已喝来:“尚飞,无故殴打贵客,已是不该,叫你道歉,你还不服吗?”

  “弟子不敢。”

  项尚飞双目更是噴火,心下突然一横,猛地甩打自己耳光,叭叭作响,红痕立现,甩得甚是用力。

  上官大吉数着四五六七**,及至第十个之际,他突然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第十个,我自己来!”

  但见项尚飞伸手掴向自己左脸,上官大吉则伸手猛掴其右脸,叭地一响,脆若拍板,那脸颊突现五条红痕,项尚飞更是嘴角挂⾎痕,怒容満面蹬着仇人,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上官大吉还了这巴掌,心情突然大开,哈哈大笑道:“好个项总管,如此甘心认错,实叫人心灵感动,好吧,前帐就此一笔勾消,谁也不欠谁,咱可以不记前嫌,重新开始了。”

  项尚飞两眼充⾎,冷哼一声,甩头即走,本想离去,可是又碍于命令,只好留下。

  华陀婆婆见状,甚是不平:“小子你别太过分。”

  上官大吉冷道:“他揍我时,你怎不说他太过分,难道你也想惹我生气,尝尝铁板烧滋味?”

  冷醉陶此时只为秘籍,怕华陀婆婆又惹他发飙,自己难做人,于是说道:“是尚飞不该私自用刑,怨不了别人。”

  华陀婆婆暗暗冷哼,不再多言。

  上官大吉満意直笑,道:“我的秘籍岂是人人能听,门主是要支开他们,还是你我借一步说话?”

  冷醉陶心念一转,道:“婆婆,你们暂且避于一旁,待我问他便是。”

  华陀婆婆虽不愿,但留下更无好处,只好跟项尚飞再次退去。

  上官大吉则瞄向冷真儿、冷翠儿,琊笑道:“你们难道不退吗?”

  冷真儿斥道:“废话,我们留在这里,自能指责你是否在说谎。”

  上官大吉瞄向冷翠儿,道:“她能,你恐怕不能,我看你还是走吧。”

  “你…”“我是善意劝告。”

  冷真儿还想发飙,冷醉陶道:“真儿,你也下去,和珠儿准备晚餐,也好招待贵宾。”

  “爹!”

  冷珠儿已探出窗口:“走吧,别碍了爹好事。”她已知上官大吉无法脫⾝,唯一能做的,大概是送他一顿饭了。

  冷真儿无法再找借口留下,只好跟着妹妹走人。

  冷翠儿却觉得后悔,留在这里当见证,但这何尝不是突显自己险行径。

  她本不在乎,可是,现在却觉得很在乎,显得不自在。

  冷醉陶道:“一切如少侠所愿,你可愿意说出了?”

  上官大吉心想,自己口诀几乎都已告诉冷翠儿,已没什么好隐瞒,遂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了。

  冷醉陶武学研究已有数十年功力,且对太极十八斩似乎颇有研究,只要闻及一,自能会其三,如此边听边模拟演练之下,竟然频频点头,笑容渐露。

  凭他经验、自信,已知上官大吉所言是真,倒也未再问翠儿只字片语。

  三人就此耗在武学研究之上,大有废寝忘食之态。

  直到珠儿前来唤人,冷醉陶始请上官大吉上桌进餐,并以美酒相敬。上官大吉来者不拒,吃得逍遥自在。

  饭后,冷醉陶特别带他前往后院露台,一处叫“陶生坪”地头,也好彻夜解秘语。

  此坪取名“陶生”为是冷醉陶捏制陶器处所,平常不肯让人进⼊,此次破例,可见他对上官大吉之重视。

  上官大吉方来此地,对周遭许许多多陶器甚是好奇,冷醉陶亦花时间解说,倒让上官大吉听得颇有收获。

  当然,在解说陶经之后,冷醉陶又自追问武学,上官大吉已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步,倒让冷醉陶颇为感动。

  竟然也开始指点上官大吉要如何练此武功,方能事半功倍,上官大吉听得猛点头,受益匪浅。

  直到三更,一套太极秘功已切磋得差不多。

  上官大吉开始喊累,冷醉陶觉得他甚合作,也不想为难,立即请他到上房休息,自己则住在他隔壁,一方面防止他有脫逃之举,一方面也可防止项尚飞暗中再来报仇。

  上官大吉的确想过脫逃之计,可是自己武功未复,外头又有恶狼遍处,本就不易,此时冷醉陶又住在隔壁,几乎已是无计可施了。

  看来只有好好睡它一觉,待明天起来…

  他忽然想到明天事。

  冷醉陶是否在得到全部口诀时,杀了自己?

  答案是十分肯定。

  那么,最重要口诀,一定不能说了。

  可是不说,他会用刑吗?

  这些都有可能。

  不管如何,他得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才行。

  ‮夜一‬,几乎都在想对策,直到五更天始睡去。

  清晨,又被冷醉陶叫醒,准备盥洗、吃早餐,然后又是研究武学。

  两人还是在陶生坪切磋一阵。

  上官大吉道:“我知道的,几乎都已说出,就这些啦!”

  冷醉陶淡笑道:“话是不错,但少侠还忘了最重要一句口诀。”

  “有吗?”

  “当然有,是刺在月仙娘娘⾝上那句。”

  上官大吉一愣:“你也知道?”

  “天下事,老夫几乎无所不知。”

  上官大吉想想,华陀婆婆已探知此秘密,自可能告诉冷醉陶,他知道,也非奇事,遂淡然一笑:“没想到门主神通广大,佩服佩服。”

  冷醉陶笑道:“少侠可愿告知?”

  上官大吉道:“本就愿意,可是…”

  冷醉陶道:“有难处么?”

  “是有一点。”上官大吉道:“门主该知道,我若说了,已一无所有,所以,想跟你换个条件。”

  “你不相信我?”

  “这不是相不相信问题,而是我得寻求让自己安心的问题。”

  冷醉陶当然知道他用意,淡然一笑道:“好吧,你说,只要范围许可,我一定答应。”

  上官大吉道:“很简单,放我离开天狼山,我就把一切秘密告诉你。”

  冷醉陶目光一缩:“可是你要是开溜,我岂非损失太大了。”

  “我会每隔十里路,抛下一句口诀,一共四句,顶多也只不过五十里路,你要有心放人,我自可走脫,你要是存心置我于死地,照样可以把我抓回来。”

  “怎会,老夫怎想置你于死地?”冷醉陶失声一笑:“少侠多虑了,好吧,就照你所说,免得你疑神疑鬼,坏了你我的情。”

  正如上官大吉所言,五十里,他很快可以追上,付出代价不大,何乐不为。

  上官大吉可也有如意算盘,当下感一笑:“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而且马上进行,免得中途有碍手分子拦截。”

  “好,老夫现就带你出去。”

  冷醉陶当真说做就做,立即扣住上官大吉手腕,喝地一声,飞⾝屋顶,直若腾云驾雾般,两脚踩空似地,飞掠而去。

  几个起落,偌大宅院已过,他再昅气,喝地一声,人飞百丈,纵过底下悬崖,落于对面树林,依稀可闻狼嚎传出。

  他却自信満満踩着枝叶,飞鸟投林般直往山下掠去。

  及至半山,狼群更多,它们本追逐,但眼睛一花,人已走失,它们大概习惯于冷醉陶如此⾼超功夫,自知吃不到⾁,也懒得追逐。

  若遇到狼群过多时,又无树枝可攀,冷醉陶⼲脆踩着狼头,有若蜻蜓点⽔般,一纵而去。

  如此轻功,瞧得上官大吉叹为观止,难怪他敢住在天狼山,果真是枭雄一位。

  冷醉陶很快穿掠天狼山,落于外围,他始将上官大吉放下,淡笑道:“现在,少侠可以放心了吧!”

  上官大吉颔首道:“门主倒是守信,我当然不能失信,口诀一定给,只是就此给了,我哪走得了十里路?所以还请门主找个有悬崖地方如何?”

  “有悬崖?”冷醉陶纳闷:“你想攀崖而去?”

  “只好如此了,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方法。”

  “这很危险。”

  “我有把握。”

  “好吧,只要你有自信,老夫也不便说什么。”

  冷醉陶于是又带着他,四处转转,终于找到了一处大约七八百丈⾼崖。

  上官大吉往下瞧瞧,但觉満意,欣笑道:“老实说,我哪会笨到往下跳,我是早有用意的。”

  他突然从口袋抓出一颗⽩⾊东西扔下去。

  冷醉陶但觉有异:“那是什么东西?”

  “口诀!”

  “口诀?”

  上官大吉笑道:“不错,我把口诀写在纸上,然后包住石头往下丢,你现在去找,自能找到。”

  “如果找不着呢?”冷醉陶暗恨他耍此手段,却不便发作。

  上官大吉道:“放心,找不着,看了第二口诀,自会联想,不过,你还是找到了,会好些,咱们十里后见。”

  说完,招招手,赶忙离去。

  “少侠…”冷醉陶还想留人,但心念一闪,算了,道:“保重。”

  他不再追人,⾝形一掠,直纵崖下。

  上官大吉但见冷醉陶竟然不是绕道下崖,那岂非缩短时间太多,哪敢再停留,拔腿即奔,且不断啸出声音。

  “银魂啊,快来啊,否则准没命了。”

  原来他设出此计,完全靠宝马银魂帮忙,否则必定一败涂地,而银魂之事,似乎只有华陀婆婆知道,故而他把其他人全支开,为的是争取这逃命一刻。

  他‮狂疯‬奔驰两三里路,已是満头大汗之际,忽闻左山嘶出马音,他猛地狂喜:“终于来了,快过来啊!”话声未完,银光一闪,宝马飞奔而来。

  上官大吉二话不说,赶忙纵⾝而上,再世为人般喝着:“奔啊,有多快就多快。”

  银魂得令之后,自是极力而奔,直若追风,百丈一纵即过,眨眼间穿⾼峰,已抵小山林了。

  上官大吉但觉十里已到,伸手往树上接贴,一张字条留下,该是口诀没错。

  他嗤嗤笑起:“让你想个十年八年,说不定还没想通,人就翘了呢!”

  再纵马狂奔,眨眼复穿出小山林,眼前已是一片丘陵草原。

  忽见左侧蹄声传来,上官大吉登时惊诧,莫非追兵赶到?

  他正待催促银魂没命逃奔,那头已传来叫声:“等等啊,我是小被!”

  “小被?”

  上官大吉如被捅了一刀似的,转头再瞧,那黑马不就是小被的坐骑?当下欣喜万分,猛招手:“快过来。”

  “你慢点。”

  “不能慢,后头有追兵。”

  “是冷醉陶?”

  “不然,我还怕他个鸟,快⼊沙漠。”

  “知道啦!”

  小被江湖经验丰富,赶忙飞奔过来,让马匹相并而奔,突然间又岔开,往左侧奔去。

  上官大吉趁此丢下一句口诀,复又策马前奔,眨眼沙漠已现,他始再丢出最后一句口诀,始策马狂奔人漠。

  如此奔驰十余里,小被始从沙丘凹处了过来,他哈哈笑道:“一马变双蹄,⾜让对方转半天啦!”

  两人欣喜再往前奔。

  小被则把绑在鞍上的树枝往下丢,尘烟更起,已把大串蹄印给抹掉,来个船过⽔无痕呢。

  如此再奔数十里,小被始放慢速度,笑道:“还能死里逃生,不错嘛!”

  “别说了,快替我解⽳。”

  “武功被制?”

  “不然,你以为冷醉陶混假的!”

  小被立即掠向银魂,坐于他背后,笑道:“何⽳被制?”

  “多啦!”上官大吉立即指点小被运劲解⽳。一方面,他已有过一次经验,另一方面,小被內功⾼出冷翠儿甚多,解起⽳道,较为容易。

  如此磨磨蹭蹭,也耗去了半个时辰,上官大吉⽳道始全部被‮开解‬,功力恢复,信心不由大增。

  小被这才掠回黑马,笑道:“到底发生何事?不是叫你等我来了,再探天狼山么?”

  “我是这样想,谁知道却是冷醉陶先摸来,把我逮得死死。”

  上官大吉于是把如何受困,以及如何受冷翠儿欺骗,落难恶狼群,以及其他种种脫逃经过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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