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加的隐忧

　　事实上，不必他提醒，诺森已经看到了远处正在⾼速移动之中的‮大巨‬黑影，据他的计算，这个还看不清‮实真‬面目的黑影⾝⾼至少在六米以上。

　　不过这并没能让诺森有半分畏缩，尽管成了一名法师，这个年轻人骨子里渗透着对骑士的向往…⾼傲，尊贵，勇敢，公正，这些信条几乎让他走火⼊魔，在跟随雷加的这段⽇子里，他的行为与其说是在模仿贵族，不如说是在效仿那些曾经追随过的骑士。

　　“等我消灭了那个家伙再和你算账。”他随手一个魔法束缚了跑得差点断气的那温多斯，然后大步向前去。

　　波多兴致盎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法师，心中充満了戏耍猎物的乐趣。

　　尽管作为一个有着強大实力的，已经习惯于地下生活的魔兽，那个山⾕只不过是它偶尔到地面上放风的地点之一，当那个人类居然胆敢闯⼊自己的领地时，它还是决定要给对方一个教训。这种行为与其说是捍卫领地，不如说是穷极无聊下的消遣，也正因为这样，它并没有马上杀死那温多斯，而是悠闲地跟在了他的⾝后，等待其体力耗尽。不过很显然，它现在有了更好的‮乐娱‬对象，一个人类的小法师，这无疑会给它漫长而单调的生活带来更多的乐趣。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着⾝⾼是自己三倍的巨兽，诺森还是感到了一丝紧张，几乎是在到达魔法有效程的同时，年轻的法师便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自己的法术，随着一个手势，几道蕴含‮大巨‬能量的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从不同方向飞向了正漫不经心看着对手的波多。

　　这种线的破坏力并不強，却有着⾜够的穿透力，如果命中要害，就算是波多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会受到伤害。但这并不是诺森真正的杀手锏，一道道似有若无的浅绿⾊烟气紧随在那些线之后，一旦后者成功地撕开对方的外⽪，这些剧毒的烟气就会从伤口渗⼊到对方体內，使之在最短的时间內失去抵抗力…仅就这种战术的安排而言，如果不是被某些条条框框束缚了头脑，这个年轻人在施法上的天分完全不下于那些被称为天才的法师们。

　　波多终究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那些线毫无阻碍地进了它的⾝体，虽然没能造成太大的伤害，那随之而来的毒气却让它吓了一跳，要不是本⾝就是蕴含剧毒的生物，那些毒素真有可能要了它的命。

　　巨兽愤怒地咆哮着，⾝体风一样地向前冲来，在几秒钟內便掠过了双方上百米的距离，一只巨掌携带着万斤的神力向诺森挥拍去。

　　年轻和缺乏经验让诺森终于吃到了苦头，这个一门心思想和敌人正面比拼的法师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法师们的力量不在于有多強的魔力，而在于如何能够用最省力的手段打倒对手。巨兽的行动之快远远出乎他的意料，诺森之来得及为自己撑起一个魔法护罩，然后便陷⼊了被对手任意攻击的被动局面中。

　　波多一下接一下地挥动着巨掌，每一次打击都会让魔法护罩产生剧烈的震动，这种震动通过魔法与施法者间的联系直接作用到诺森的⾝上，他的⾝体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我会尽量拖住它，”诺森突然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分出所剩无几的魔力中的一部分，解除了束缚那温多斯的法术，同时⾼声冲对方喊道：“离开这里，去通知附近的人们这里有一头可怕的魔兽…”波多的又一记重击让他被迫闭上嘴，将所有的精力用在维系护罩之上。

　　“去你的！”那温多斯⾼声说道，同时对着诺森比了一个耝鲁的手势…他才不会去做那种傻事，那个法师毁掉了他所有的手下，现在的一切只是对他的惩罚。

　　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那温多斯转过⾝，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厌烦透了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但他随即停了下来。

　　在他⾝后不远的地方，一个⾝穿⻩袍的⾼大⾝影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我的‮生学‬救了你，”雷加轻声说道，似乎全无半点火气“而你却准备抛下他一走了之。”

　　随着他的意念，一道无形的绳索束缚了正想开口分辨的那温多斯，下一刻，盗贼头子的⾝体离地飞起，冲向正专注于破坏诺森护罩的波多，接着被受到打扰的巨兽不耐烦地随手打飞到几十米外。

　　“够了。”雷加的声音平静得像没有风的湖面，这并不响亮的话语清晰地传⼊到数十米外的波多耳中，让这头愤怒中的巨兽⾝体和灵魂都为之一震。

　　“回到你的巢⽳，”雷加对停止攻击，看向自己的波多说道：“我不想伤到你。”

　　“它会毁掉附近所有的村子…”借机退回到老师⾝边的诺森的反对被雷加的严厉眼神回到肚子里，接着，雷加重新面对波多。

　　“不准再到地面上来，”他说道，眼中闪烁着慑人的精光“否则我将不得不消灭你。”

　　波动不甘心地低吼着，很不情愿地转过⾝，向山⾕走去，它不愿意就这样放过那个小法师，但另外一个人类⾝上散发的威严让它从心底里感到恐惧…那是只有神兽或者最⾼层次的魔兽才拥有的威严，波多毫不怀疑，对方能够轻松地把自己撕成碎片。

　　“您又一次救了我，”诺森真诚地向自己的导师致谢道：“要不是您，我已经被那只魔兽杀死了。”

　　雷加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样子“我们回去。”他对诺森说道，然后转⾝率先向隐居的小村子走去。

　　对于导师的这种表现，诺森早已习以为常，事实上，自从他追随雷加起，除了初时会偶尔流露出些许的茫然外，绝大部分时间里，后者都是这种样子。

　　“您为什么不杀掉那头魔兽？”诺森一边走，一边不解地问道：“它的力量只比我強一些，如果您愿意，只要一个咒语就可以让它变成碎片。”

　　“那只是头幼兽，”雷加继续走着，同时说道：“它的长辈不会远离它的。”

　　“如果是从前的我，绝不会在乎这些。”游魂在心中说道。

　　尽管呑噬了法师塔中的灵魂碎片，雷加发现，这对于他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魔法之祖的灵魂在量上几乎等于他现在灵魂的两倍，这种数量上的悬殊甚至庒过了他作为本体的优势，就像一个人吃得太多会不舒服一样，在夺得灵魂碎片后，他的精神一度出现了紊。即使到了今⽇，他依然没能完全融合那‮大巨‬的碎片，为了避免更加不可预知的情况出现，他不得不尽量减少动手的次数，并且极力保持情绪不过分波动，这也正是他隐居在这里的原因：在全部融合掉灵魂碎片之前，他不希望与外界有过多的接触。

　　一阵闷雷一样的响声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接近着两人，雷加不噤皱紧了眉头…他希望避免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出了什么事？”诺森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临近，他有些不解地向老师问道：“好像有某种‮大巨‬的物体在向我们移动…”

　　他的脖子突然被雷加抓住，下一刻，⾝材至少比导师矮上一头的诺森被一股‮大巨‬的力量扔向了一边。

　　雷加的⾝体在学徒被自己扔出的瞬间冲天而起，一个‮大巨‬的⾝影几乎在同一时刻窜出地面，生有利爪的巨掌擦着雷加的脚底击中了空气。

　　“我不想招惹你们，”看着下方⾝⾼至少是波多一倍的庞然大物，雷加平静地说道：“我没有伤害你的孩子…”

　　他的话被一声咆哮所打断，‮大巨‬的魔兽猛然从地上蹦了起来，小山一样的⾝体向悬浮在空中的雷加狠狠地庒了过去，与此同时，一道红⾊的气流从它嘴里噴出来，顿时令游魂⾝边的温度上升了数十度。

　　这是一头成年的地底巨猿，作为大力魔猿的远亲，这种怪物有着远在前者之上的力量和狡诈，它们对付地面对手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利用某种天生的魔法制造出‮大巨‬的声响，然后在对方以为敌人还在赶来的路上的时候从地下发起袭击。如果不是它们那嗜热畏冷的天使之只能生活在炎热的地底，加上其地行能力仅限于松软的浅表土地，这些残暴怪物对其他生物造成的危害将是现在的十倍。

　　储存在体內某处囊腔中的滚烫岩浆在一秒钟后到达了雷加面前，在这样的⾼温下，就算是钢铁也会为之融化，然而游魂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那箭一样的熔岩便完全消失在空气之中。接着，两道慑人的光芒从他眼中出，地底巨猿那庞大的⾝躯顿时像一块石头那样从天上掉了下去…在魔法的作用下，它的体重变成了之前的十倍，強大的重力让这个巨兽全⾝的骨骼变得粉碎，它像一滩泥一般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