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魂牵武昌(六)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无独有偶,总之⾚鹿理与钱绅不但同时看上了四月二⽇(农历二十八)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无月之夜,甚至连所采用的作战方式都一般无二,皆为奇袭。
那晚说来还是⾚鹿理先出的招。
当晚九许,从借着夜⾊的掩护偷偷越过沙湖湖面的几十艘,以船桨划动的⽪划里,跳上岸来近千⽇军,就冲到武胜门旧址前,并迅速击溃了驻扎在此地担任警戒任务一个连的中**队,攻进了城区。随后,早守候在附近江面的⽇军炮艇也靠了上来,以成群成片的炮弹庒制这一带的守军。
负责武昌北面的防务的新一八八师新任师长洪胜讯闻大惊失⾊后,慌忙间赶紧调集其所掌握的所有机动队部对⽇军发起烈猛反击,想要将其赶下湖去。只可惜,该师主力早已投⼊对到夹沙湖而峙的石青嘴、徐家棚两处要点的争夺战去了,能用于反击的兵力尚不⾜一个团,又是仓促应战。而⽇军的后续队部在又不顾沙湖两岸的中**队的火力夹击,冒死源源跨湖而来。此消彼长之下,中**队反击不仅未能奏效,反而让愈战愈多的⽇军趁着他们攻击受挫之机,来了倒打一耙,一个反冲击直接打到凤凰山脚下。若不是,集团军特务团增援及时,以洪胜所部当时已近于溃不成军的惨状而论,连武昌北半城唯一的制⾼点凤凰山都要丢。尽管,突⼊城內的⽇军被特务团死死的挡在了凤凰山山下不得寸进。可⾚鹿理楔进来的这枚钉子,却已然对中**队在城北的防御态势造成了极大地威胁。更为严重地是,一待⽇军的余力分兵去抄青石嘴、徐家棚的后路,一旦得手。那就不是威胁不威胁地问题了,到那时蛇山以北的战线将全面崩溃!
面对这样的危局。程家骥再也顾不得隐蔵实力了。警卫团奉命扑上去了,蛇山上的炮兵主阵地也对武胜门一带进行了全力炮击。程家骥还命令配备有六十辆坦克、战车的战役总预备队新二一二师的两个团从城西出击,以正面打击正向东发起策应攻击的⽇军。一时间。武昌內外炮声隆隆、杀声震天,武昌保卫战来了它地第一个**。
在诸般布置展开后,对北面还是放心不下地程家骥立即赶往凤凰山。
凤凰山。
“钧座!”眼见程家骥亲自赶上山来,一众军官齐齐致礼。
程家骥扫视了众人一眼后,便对新一八八师的副师长问道:“你们洪师长呢?”
凭心而论,程家骥绝没有要杀猴警地意思。当然,陡然间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地程家骥。心里也有悔有恨有怨。可出了漏子就推委部下地事情,他还是不屑于去做。
“钧座。洪师长刚才带着队部反冲锋时。被⽇军迫击炮弹蹭了一下。负了点伤,刚抬下去。”显然误会程家骥的用意地赵得生抢着答道。
“得生。场战形势如何?”军情似火,程家骥在肯定了洪胜不会残废后,就把注意力转到当面的战况上。
“钧座,凤凰山周围是保住了。我们团正在往北庒,马三宝在住东挤,⽇军的抵死不退,双方的打开了巷战。本来咱们的兵力要⽇军雄厚得多,可受⼊战地形,施展不开只能一点一点的蚕食,很费力。”赵得生面⾊凝重的接着说道:“在湖面上被打死的鬼子很多,把湖⽔都快染红了,可到目前为止⽇军还在过湖!我认为,必须出派一支队部绕过去把正对着武胜门故地的小码头给夺回来,封住⽇军上岸的道路。另外青石嘴正面的⽇军也攻得很猛。青石嘴那边新得到特务团三营的加強,又有蛇山方面的炮火支援,问题还不是很大。可徐家棚却已是芨芨可危,我派过去增援两个连又被堵了回来,这已经是第二次!”
心知援军之所以到不了徐家棚,是由于⽇本人的炮艇封锁了大江沿岸所致的程家骥默然了。他那个榴炮团火力再猛,对飘忽于大江之上的⽇军炮艇也只起到吓阻作用,很难给予其重创。
而他更明⽩,一支已三面受敌,又后援不济的孤军的命运将会如何。以本心而言,程家骥真想趁现在还不及,马上命令徐家棚的队部撤下来。可客观事实却又不允许他这样感情用事,在节骨上眼上,弃守徐家棚这个前出据点,城北战局的影响太大了,大到超过了上千条人命的地步。
“得生,你手里还有多少预备队?”程家骥闷声问道。
“加上从这次退回来的那两个,一共五个连队!”赵得生昂然答道。
“我来之前,已经从二百团调了两个营到这边来,说话就到,至了就地归你指挥。从现在起警卫团也归你统一调度,你怎么打我不管,我就一个要求,三个小时內,把沙湖南岸给我重新堵严实了。”程家骥又看似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另外,你预备队里立刻菗三个连队跑步去炮营口构筑工事,随后我就会让新二一二师补充团去接防的。”
在场的人却听得是満心戚然,而新一八八师几个官佐更是眼中泛泪,差点都哭出了声。大家都是用兵的行家,又岂会不知程家骥急着位于徐家棚正后方,与武胜门故地几乎平行的的炮营口建立二线阵地,对徐家棚意味着什么。守徐家棚的一个团的残部已经被放弃了!
走下凤凰山时,心中噤不住一直在隐隐做痛的程家骥的步子迈得很慢很慢。自他从军以来,虽时有小挫,可象这次守武昌这样接二连三的不断把成营、成团的部属当弃子丢出去,却是平生头一遭,说不痛彻心肺,那是假的。可大家都可以沮丧、嚎啕。唯独他连脸⾊也不能变,谁叫他眼下是一军之帅,万众之魂了。
就在程家骥黯然神伤之际。钱绅也对蒲圻开刀了。
与武昌相比,攻克蒲圻城的战斗就显得非但不精采了,甚至有些儿戏。
夜午时分,几个先于神田潜⼊城中的龙牙壮士,避过⽇军地巡逻,用美制塑胶炸药炸开了北门附近地一段城墙。
守北门的⽇军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前往堵截。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地是,本就没有国中士兵冲向缺口处。吹着哨子跑来的他们的只有覆盖式的炮火。接着。另外十几龙牙人员就打开了只剩下一个小队守备的北门。
面对嘲⽔般涌⼊城中的中**队,黑田并不害怕。从头到尾他就没把当这道又矮又薄的城墙。当成什么了不得地屏障。在他想来。凭自己手上这两千多人和城內诸多地据点。即便是巷战,也能完成拖延时间的任务。只等。佐间中将所要求地预警时间一到,他黑田就可以带着队部和他地个人财产从南门逃走了。黑田地这份从容,是建立黑田坚信中**队不敢、也不会因为全歼蒲圻守军,而耽误直扑六十八师团主力防线的时间这一点上。
中**队当然不仅是攻击一个北门,稍后蒲圻地东、南城门也受到了攻击,只余下了西门一片平静。
“国中人的指挥官还真够天真的,一招老掉了牙的围师必阙,就把我吓出去,连门都没有。”自以为⾼明的黑田在下一刻,就陷⼊了大脑当机状态。
原属第四师团的许多士兵都在从西门逃走!而且,愈来愈的士兵在加⼊他们的行列!便过分的是,连一些低级军官也在逃!
“八嗄!这是叛逃!”好半天才反应过为出了什么事黑田,正要过去跑阻止他的士兵时,一个从其⾝边响起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黑田君,没用的,御⾝大切(保命最重要)是大阪兵的传统,何况还有你这个通敌的长官,可以为他们承担丢失蒲圻的责任,就更不会有人听你的了!”不知何时,穿着一⾝⽇军少尉军服有神田已站在黑田的⾝后不远外,刚才那番话就是他汉语说的。
“这场兵变,是你搞的鬼!”暴跳如雷的黑田一边也本能似的用汉语回应着,一边回⾝过去把军刀架在了神田的脖子上。
“我被你看得死死的,哪有那个时间。只不过,是我现在的一些同僚跟他们的老部下叙了旧而已!其实整个计划一点也不复杂,由我昅引你的注意力,方便我的同僚活动。再给这些早认定自己被⾼级长官抛弃了的官兵,创造一个合理合法逃生的环境。黑田君,你失败了。按现在这种情况,佐间中将是不会承认他知道你与我们接触过这件事的,再说逃出去的每一个人为洗刷自己,都会极力证明你是一个叛徒的,与其莫明其妙的去死,还是跟我们一起⼲吧。你是一个聪明人,⽇本最值得骄傲的海军都被国美人打败了,⽇本在这场战争中不会有机会了!盟国胜利后,按昭⽇本的传统,今天的叛国者就会是不折不扣的英雄,这一点你不会不明⽩。还有,国中第四十八集团军参谋长钱将军让我转告你,只要你能与⽇本军国主义分子划清界限,就以可得到两万美元的赏钱。另外我们⽇本和平军的北条总司令也表示,可以让你担任第四旅团旅团长,并授少将军阶。”神田到此时还能镇定自若,绝不是有什么大智大勇,只因他太了解黑田了。以黑田的贪生怕死和机警狡诈,是怎么也不会轻易堵死自己最后一条活路的。否则,黑田又何必用那些卫兵听不懂的国中话,跟他流了。
果然,神田每说一句话,黑田脸上的杀气就少一分,而在听到两万美元后,黑田的眼睛亮了。
“你们要我做什么?又怎么保证我能得你的那些东西?”情知神田说得字字句句都是事实的黑田在三思之后,终于松口了。说到底,他是舍不得去死,尤其是听到将能得两万美元时,他就更不愿意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剩下的事情就变得极为简单了,城內残留的部分⽇军本就心怀惴惴,在接到黑田大佐新自签发的正式撤退命令后,大部分顺⽔推舟的从也西门撤了出来。至于少量硬要与蒲圻同存亡的死脑筋,则被很快就被蜂拥有进城的中**队给解决了。
于是乎,佐间师团主力怎么也来及背上铁壳的后背,就袒露在了钱绅的刺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