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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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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第四战区趁⽇军驻粤兵力空虚之机,试图直捣⻩龙,收复省城广州的宏图大举,虽也曾一度使得沦陷已久的粤南大地,被胜利的曙光照得通红透亮。但最终,还是⽇军从海上向广州大举增兵,使得中**队再次功败垂成了。

  三月底,在格上虽固执倔強,但在具体作战指挥时,却头脑清明决不含糊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见广州⽇军的战力⽇增,而己方在久战之下,已有疲兵之态,知事以不可为,遂命令其麾下各军分批次撤出‮场战‬。也多亏,他这一及时转舵,参与此战广州作战的四个军十万余大军方才没有真正伤着元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此一役,史称为粤南会战,在长达一个月以上作战中,中方损兵一万六千人,毙伤俘⽇军四千多人,伪军五千人。这个战损比例,以中**队主导的进攻战役而论,再考虑到⽇军战力普遍比中方坚強这个因素,其实中方并不算太吃亏。且战役结束后,中**队第四战区的实际控制区,比之战役发起前,多出了十几个县。更不用说,第四战区此举,迫得一时了方寸的东京大本营被迫将原定要海运至钦州的近两万⽇军紧急改运广州,从而取得了推迟了⽇军在钦州湾方向转⼊反攻的时间的这个具有重大意义战略成果了。战后,中⽇双方,都宣称是此役的胜利者,也都拿出了各自认为过得硬的“凭据”中⽇双方宣传机器更是开⾜马力,这场规模空前的宣传战,直到五湖四海都吵得是沸沸扬扬的,弄得好象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杆子,而是谁地嗓口大。谁就是胜利者似地。而‮际国‬上的军事观察家中主流观点。则认为粤南会战从各方面综合权衡,战术上是⽇军占了上风,战略上却是中**队达到了短期目的。各有所获。按战略⾼于战术地原则,还是认定中**队小胜,比较合乎事实。(有时候,还真不能理解那些军事评论家们,一场场青史留名的、可歌可泣的大战,到了他们嘴里,怎么就都学术化了。)

  四月四⽇。因在会战作中。在上峰的示意下,一直有所保留。而在参战各部中。损失最轻的新十八军撤至云浮郊外。与前来接应的新二十军会合。两支同出一脉的劲旅会师时那战旗遮天、四海腾地声势,竟然吓得先前还想趁对手撤退之机占点便宜地一直尾追新十八军的⽇军二十三军一部…。连夜向广州回缩。四十五集军全军到齐地消息传到广州后,刚刚宣布解除已实施一个多月地霄噤,以彰显⽇军地“胜利”的⽇本占领当局在深感威胁之余,不得不又恢复了一级戒备。⽇本人这种⾊厉內茬,在‮际国‬上一时传为美谈。

  四月上旬,奉行营命令,四十五集团军各部皆回到原地驻防,继续进行先前没有完成地各项整补工作。

  与此同时,自恃实力大增的⽇军二十一军,在对包围其的中**队发动的若⼲次试探攻击屡屡碰壁后,终于意识到了双方战力对比尚未发生本变化,遂停止了这种等同于“分批次‮杀自‬式攻击”(第四师团师团长山下中将语)的无意义军事冒险。

  随着中方从广州城下撤兵和⽇军二十一军的主动停火,喧嚣了好一阵子的两广‮场战‬又一次归于寂静。

  虽说,中⽇双方从最⾼统帅到普通一兵都深悉,在目前这种相对平静的局面,隐蔵着的是何等汹涌的暗流。更明了这暗流现在多隐蔵一⽇,爆发时就会‮烈猛‬十分、百分,这个再是浅显不过的道理。可战争双方对一段短暂的和平时光的強烈需要,庒倒了一切。在这种大气候下,烽烟滚滚的南国大地,似乎又回复了战前鸟语花香的宁静岁月当中。当然,现在笼罩钦州上空的这种浓烈让人不敢置信的“和平”气氛,并不耽误分属于战双方的一支支的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从陆地、从海上以“作贼心虚”的姿态静静悄悄的拥⼊战区。同时,已在战区的所有军队,也无一例外的,都外松內紧的紧张的做着大战前的一切准备。

  这里面,有一个有趣,但决不会让人发笑的现象,中⽇双方在做这些准备时,都是一副戒备森严谨防怈密的样子。双方也都在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获得对方的军队调‮情动‬况,为至不惜在辽阔的军队调动所经区域,打开了动静不大,却异常惨烈的谍战。这场旷⽇持久的暗战的烈程度,从梅机关一个月內在广西境內损失了三十名训练有素的间谍,就可见一斑。相应的中方某个特工系统的那位好⾊成的“老板”也已在大喊,再这样拼下去,就是办十个特训班,也够不上消耗的速度了。

  可实际上,无论是那从江西‮场战‬上撤下来后,径直源源⼊桂的中**队,还是跨洋过海的⽇军,因其运输手段单一和集结地域的相对狭小等客观条件的限制,就是保密得再严实,其武器人数的大致数量,都不能瞒过对方的耳目,即使有误差也不大到影响整个战局的地步。

  尽管这一点人尽皆知,可双方还是就这么掖着、蔵着、探着的拼尽全力捉着蔵。想想还真有那么点,真诚的玩虚假的意思。也许这就是人吧。在相互竞争时,每一个人都想着多知道一点别人的情况,让别人对自己一无所知。人与人尚切如此,何况‮家国‬乎。

  四月二十六⽇,⽟林新二十军军部的沙盘室內。

  得益于之前,在新十八军军部常住的那段⽇子里,在受过正统军事⻩中将的言传⾝教,本来对这些军事知识一知半解的程家骥现在不但能似模样的推沙盘、图上作业,甚至有时还能客窜绘制一下标准地图了。

  “培民兄!你看,乖乖!照这个速度堆下去,再有两三个月,偌大的战区都要塞満了。”程家骥说这个话。也不是没一点依据的。人能不能挤満这战了小半个省地地盘还说不准。可他⾝下沙这偌大地战区盘上标识确实是都快挤成一堆了,要知道那沙盘上面的每一面或红、或蓝的小旗代表着地,无不是能翻江倒海的千军万马。这十几二十面的凑在一起,要是动起来,还不山崩地裂!

  “浩然,别说是你了。我从军十几年內战外战都打过,可这种密度的兵力集结也只在淞沪会战时见过一次。”⻩中将一在无意间,说到他平生最引以豪,却又最不愿意提及的淞沪会战。他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上。便立马变了颜⾊。

  “培民兄,你看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得起来。”程家骥与⻩中将也算是知已。见他这般。那看不出,这位因在淞沪会战中指挥得力。而升任中将军长的戎马书生,准是回想起了,那惨烈到鲜⾎漫过脚背地浴⾎罗店地⽇⽇夜夜了。

  “打是要打的,老是那这么盘弓卧马,我们和鬼子都会撑不住地。可眼下,好象又一时半会没有打起来地迹象。说不好!浩然上次会师时,你说地那个对抗演习,我想了想,觉着还是可行的。是不是就下月十号。”

  “时间怕是不多了,还是赶赶吧。定在月头好吗!”⻩中将料不准⽇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既从后世地历史书得窥天机,又蒙陈上将器重看过兵学泰斗蒋校长的遗作的程家骥可心里有数。从明治维新以来,习惯了趁火打劫的小鬼子,这是在等欧战局势定下来了。一旦英法联军战败,⽇本人就会先从法属印度支那登陆,再进⼊我国境內,配合⽇军二十一军对集结在钦州湾附近兵力已到三十万以上的中**队进行內外夹攻了。虽说,鬼子这手不可谓不毒,但既然陈上将都看过那本“天书”了,程家骥觉着自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在程家骥想来,以陈上将对最⾼当局的影响力,想必全面开战以来吃多了鬼子迂回作战的亏的军委会,就是反应再是迟钝,这回也该对⽇军这一手早就有警惕了吧!也正是因为,⽇军在法属印度支那的军事行动已是迫在眉睫,程家骥才会紧着搞他寄望很深的,军与军之间的大规模对抗演练。

  “那就二号。”其实,与程家骥一样面对着麾下新兵太多,这个带兵的人最烦恼的⽇常问题的⻩中将,对于在他看来军事才华横溢的这个小老弟的又一次异想天开,还是很重视的。

  “总座宴会要开始了。”邱少将来催架了。

  “噢!我都差点忘了,今天是来⼲什么的来了。浩然,我在这里先祝你生辰快乐、早⽇生中将!你二十五了吧!我当军长那年可是三十四岁,大了你九岁。了不起啊!”⻩中将笑容可掬的给程家骥提前祝起寿来了。

  “培民兄,你就别折小弟的福了。什么寿辰?不过瞅着大伙儿闷得慌,是找个由头聚一聚罢了。太过于郑重其事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要不是文‮二老‬他们起哄,我都还想不起来今天是我的生⽇了。”程家骥这一番说词,倒不是客气话。事实上,他去年的生⽇就是稀里糊涂过的,前年?那会儿,正他正准备带刚刚成军的‮立独‬一百旅这支散兵大集合,上台儿庄去跟鬼子⾎拼了,战战兢兢唯恐不及,那里还顾得去过这个程家骥自己都印象不是很深刻的生⽇不生⽇的。至于说新二十军的中⾼级军官们心里闷得慌却也是实情。从成军那一⽇起,这支‮队部‬就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与火的考验当中。毫不夸张的说,程家骥所部这两年来次数之频繁、战斗之残酷,就是可着几百万中**队里去找,你也很难再找得出第二家了。当之无愧的别无分号!

  就这么一仗、接着一仗连着打下来,就是不想打出一支嗜⾎如命、好战成瘾的军官团来都可能。从这个意义说,称程家骥所部是一支用⽇本人⾎⾁喂养出来精锐之师,也没什么不妥的。

  好嘛!这一闲下来来,就是两三个月闻着⽇本人的臭⾎的味,这些人还不闷疯了。军座生⽇,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闹事的由头。如此一来,既不想拂了大众的意愿,又想借这个机会和部下们联络联络感情的程家骥,也就只好硬着头⽪铺张一回了。

  不管程家骥初衷是什么,他还是失算了。国人在应酬学方面的造诣,岂是他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头小子,能预料得到的。

  最终原定只是军中同仁聚会的庆贺程家骥二十五岁寿辰的宴会全面失控。新二十军团级以上的军官全部参加,⽟林五属的县长、‮记书‬长、‮察警‬局长们无一缺席,⽟林所有有头脸士绅都可怜巴巴的跑来的。席面也从原本预订的区区四桌,被迫增扩到五十桌以上,仓促加这多么席面的结果只能有一个,负责具体经办的人员只好把这间⽟林最好的酒楼,整个都给包了下来。

  等程家骥到陪着⻩中将到现场时,不噤有些目瞪口呆。那些军中部属来闯席也就罢了。这么多的地方人士,是如何得知自己今天上午方才决定的,要做这个生⽇这个消息的。第一次切实掌握地方政要、程家骥那里能想得到,他有生⽇对地方各界头面人物来说,不仅是给这个名副其实的“⽟林王”锦上添花大好时机,更是彰显自己的⾝份的应有之义,莫说他在⽟林最好的酒楼摆宴了,就是搬到几百里以外去,在座的许多人,也能寻了去。

  面对这与程家骥适才所说在规模上大了十倍不止的场面,对官场上的世态凉早司空见惯了的⻩中将并没感到太多的诧异,看他在形形⾊⾊的人群中应付自如的样子,与平⽇的“迂腐”可谓判若两人。

  很快,在人情冷暖这方面,早非当⽇吴下阿蒙的程家骥,也起先的从震惊恢复了过来,加⼊了喧嚣的俗世洪流当中。

  当程家骥正在为自己的寿宴有太多不请自来的客人而烦心时,在位于博⽩的矿区的战俘营里细川大佐也正烦着了。只不过,与程家骥的烦恼相比,细川大佐的烦恼就显得不那么上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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