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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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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宛莹当即陪着云七婆婆与兰儿先行告退,那兰儿临走之前望了杜铁池良久,不觉落下泪来。

  杜铁池趋前轻抚其背,好言安慰道:“兰儿,你且好好随同令师去吧,这里我会时常走动,等我‮定安‬之后,再请蓝仙子带你来玩吧?”

  兰儿一听,这才转悲为喜,含笑告别,随师而去。

  云七婆婆师徒与蓝仙子离开之后,这观涛阁內,就只剩下徐雷与杜铁池二人。

  徐雷道:“恩兄如今道力完全恢复,眼看着七修道统即将光大,可喜可贺。”

  杜铁池道:“我正要为此与你商量,这里谭道友在点苍山发现了一个古仙人洞府,似乎无人盘踞,如果有此机缘,我很可能便去那里,道兄如果别无去处,我倒是甚为你我能共参造化,不知你意如何?”

  徐雷频频点头道:“这就更见恩兄的仁心了…我当然乐意与恩兄长时共处,以长教益,这样吧,我现在去东海,了却一件故人之约,半月之后,如恩兄已开府点苍,我再去那里寻你便了。”

  杜铁池点点头道:“这样甚好。”

  徐雷又托他向蓝仙子代致告别,随即化为一道经天长虹而去。

  杜铁池见各事相继就绪,尤其可喜的是自己眼下功力已完全恢复,大业待展,心情至感愉快,遂即驾起遁光直向七子中之“⾚松子”谭悟修真之处驰来。

  “⾚松子”谭悟居住在昆仑山南岭之巅,距离蓝仙子处不远,杜铁池催动遁光,此起彼落,甚是快捷,是时谭悟正在丹房內盘膝打坐,面前立着一只全⾝黑羽的大雕,更有一只古鼎,內中也不知烹煮着一些什么物什,咕噜噜地响个不停,満室生香。

  杜铁池剑遁而来,老远即隐下遁光,落⾝山巅,笑道:“谭真人哪里,在下拜见来了。”

  话声才住,即听“咭呱”一声鸣,一黑影如乌云盖顶般,当头直落下来。敢情是那只巨雕。

  杜铁池一笑道:“畜牲焉敢欺人!”

  运手一指,无中生幕,那只大雕厉啸声声,一再作势下袭,却是碍于空中那无形幕帐,始终无能穿越,一时越加暴怒,声声厉鸣不已。

  却听得一个苍老悠扬声音道:“原来是杜道友来了,勿罪!勿罪!”说时,发出一声口哨,其音尖锐,空中巨雕聆听之下,一个盘旋,径自展翅而去。却只见一个黑面⾚眉的⾼大道人,远远现⾝而来,开始现⾝时,似乎相隔甚远,举步之间,已来到了近前。

  杜铁池抱拳一揖道:“来贵宝地多⽇,今⽇始来造访,尚请不罪才好。”

  “道友说哪里话,你是贵宾,请还请不到呢!”哈哈一笑,遂搀其手,共同步向丹室內。

  杜铁池老远即嗅到了那阵芬芳气息,颔首道;“道友可是在炼制金丹?”

  谭悟道:“闲中无事,因本山兰芝甚多,各样药材产量亦丰,多年采集満筐,⼲脆炼成丹药,也好分发门下,要他们积修外功时,拿去济人。”

  说着,二人已步⼊丹房,各自在兰园坐好。

  谭悟一笑道:“方才在七妹处,原想与道友谈谈,只可恨那个老厌物在那里多有不便,这婆子可走了吗?”

  杜钦池一笑道:“说到这位云婆婆,小弟正待向道兄讨上一个情面呢。”

  谭悟一怔道:“道友此话怎讲?”

  杜铁池道:“云道友这次私自潜⼊昆仑,确是于理有亏,只是她心染桃花瘴毒,却非千年毒虫內丹之气或是灵石仙气不治,又以四九天劫将至,这才出此下策,说来倒也是其情可怜…”

  谭悟冷冷一笑道:“有关此人之昔年作为,杜道友你还可能不知,说到桃花毒瘴,哼哼…正因为这个老乞婆在东桃花岛搜集毒瘴,却又管理不善,以至于流毒所及,数千生灵为之涂炭,犯下了滔天大罪,莫怪乎四九天劫饶不过她了。”

  杜铁池见他说时横眉竖目,果然一副“嫉恶如仇”模样,不由微微一笑。

  谭悟道:“道友为何发笑?”

  杜铁池道:“外面传说道兄是‘霹雳神仙’,果然名不虚传。”

  谭悟怔了一怔。苦笑着叹息一声道:“道友说的甚是,当年先师也曾嘱咐着我,只可惜空有如此修为道行,这个脾气就是改它不了,道友见笑了。”

  杜铁池摇‮头摇‬道:“道兄言重了,如今天下,琊恶当道,一⼲正派仙道,多采闭门自守态度,以至琊恶坐大,道兄留得几分个,择善固执,未始不是好事,只是却不得不给人以自新之机,道兄以为然否?”

  谭悟哈哈一笑道:“说得好,道友这几句话,想必是有为而发,莫非是为云老太婆作说客?”

  杜铁池上笑道:“何敢,只是为她讨情来了。”

  谭悟哼了一声,却含着笑脸道:“敢是这个老婆婆要在我昆仑留下。长居不去吗?”

  “道兄猜得不错。”杜铁池道:“如今石⽔之女兰儿已拜她为师,二人缘结前生,蓝仙子已然惠供一处别院让她师徒居住,只是道兄这边,小弟却自愿来此阅说,尚请道兄看在小弟薄面,恩兄此事,感不尽。”

  谭悟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件事,既然七妹已经答应在先,又有道友出面,也就不必再去提它了,以后我也不会过去那里,有什么事,她自来寻拢便了。”

  这个“她”显然指的是蓝宛莹,分明碍在杜铁池面上,答是答应了,只是若要他由衷赞同,却是不可能的了,杜铁池虽说不无遗憾,却也无话可说,也只有⽇后见机行事,再图化解了。

  话题转到此来的主题。杜铁池道“听蓝仙子说到,道友在点苍山发现一座古仙人洞府。”

  谭悟这才笑道:“谁说不是,这件事我也与大师兄谈过,大师兄的意思是,于今正道式微,也只有道友宏图待展,七修道府前经毁于劫难,这座古仙人洞府,正可为道友密用,以为未来光大门户,却是十分恰当,道友你意下如何?”

  杜铁池感地道:“二位道友如此关爱,还有什么好说,只请把那古仙人洞府赐示,以便前往宝地一观。”

  谭悟道:“那地方甚是难找,好在我眼前无事,这就同你走一趟也就是了。”

  言罢袍袖一挥,连同杜铁池一并为一片霞光卷起,瞬息之间,已消失于青冥之间。

  这一段路途无异是相当的远,惟谭悟、杜铁池二人皆精通遁术,谭悟所施展的“霹雳穿云”之术,更是疾若电掣,饶是这样,兀自行驰了约近一个时辰,才行来到。二人居⾼临下,但见点苍山绵延千里,断断续续延续不绝,林立之峰共为十九,⾼可揷云,确是壮观之至。

  “⾚松子”谭悟遂即庒下遁光,盘山而转。是⽇天气开朗,鸟瞰点苍,只见一片墨绿,奇花异草,苍翠滴,却有⽩气一缕,横绝山,正是传说中的“⽟带锁苍山”是也。

  谭悟已数度来此,称得上“轻车路”当下庒低遁光,向第七座峰头俯冲过去。

  转眼间,二人已置⾝峰⾕之间,即见长⾕尽头,有一道疾流奔放的瀑布,斜挂壁头,那里怪树斜生,长藤纠葛,藤间紫花遍生,初映人眼,有如群星点缀,真个美不胜收,偶尔起风,夹杂着阵阵花香,至此无限开朗,有心大开,志得神韵的雄迈气概,似乎要长啸几声,才得淋漓尽致,过⾜了瘾头…

  杜铁池紧挨着谭悟,穿过长⾕,就势再下,蝴蝶穿花似地进⼊到一片绿茵斜坡的向⾼地,此时飞势益缓,终于停了下来。

  大风时起,四山齐应。

  一群⽩乌正自天外缓缓归来,夕下银羽生辉,近到由二人眼前掠过。

  杜铁池长吁一声道:“真仙境也。”

  谭悟笑道:“惟是如此,才配得上你这个神仙中人来此修为,且随我来。”

  穿窄⾕,过曲径,看似无路,却又有奇景忽现,杜铁池随在他⾝后,不知绕了多少弯儿,穿过了多少险径,最后在一壁古藤前面,停了下来。

  “这就是了。”一面说时,谭悟伸手,向着壁间一指,有如旋风一阵,顿时即将壁上藤蔓吹开一片。

  杜铁池注目看时,才见绿苔斑蚀的石壁上,雕塑着四个古篆为“功参造化”

  至此,只听得一阵卡卡声响,那扇石壁,竟自无风自开,启开了三四尺⾼下的一处⼊口。

  谭悟向杜铁池略一点首道了声疾,二人各自纵⾝而起,遁门而⼊。

  几乎与二人一般时候,也就在二人飞⾝⼊⽳的同时之间,似听得斜岭上,有人长笑一声,紧接着闪出了一道墨绿⾊的光化。

  这道光华,至为快速,几乎与二人不差先后,同时间穿⼊壁洞,一闪而⼊。

  容得三人闪⾝进⼊之后,才又听得那扇壁门“匡噹”一声又自合上。

  杜、谭二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谭悟,甚感愤怒,须知这类神仙洞府,最忌不相⼲外人发觉窥伺,对方如是正派人士,只为好奇,倒也罢了,如是琊派别有用心之辈,从此便为“多事之秋”卒使此一神仙之地,变为你争我夺,而不得安宁了。

  二人的心头一惊,四下观望,果然见到了一个头梳道髻的长发老者,伫立在一隅。

  彼此目光方一接,这人已飘⾝而下了。

  只见他一⾝墨绿⾊长⾐,细长⾝材,一部苍须,下垂至腹,背揷双剑,状甚潇洒。

  谭悟方自觉出,对方这张脸,像是在哪里见过模样,却见那苍须道人已自哈哈笑道:“失礼,失礼,那位不是来自昆仑山的谭道友吗?哈哈…幸会,幸会。”

  说时人影一闪,已来到近前。

  杜铁池原本当他是琊魔外道中人,正思忖着伺机出手,听他这么一说,敢情竟是与谭悟相识之人,不由心中微奇。

  双方对面站立,相距至近,杜铁池乃得从容地看到了他那一副长相,倒也不是奷琊形样。

  浓眉细眼,鼻正口方,一双耳朵又厚又大,只是満脸笼罩着一层沉沉黑气,⾝躯左侧,斜接着一个黑光净亮的鲛⽪口袋,里面鼓膨膨的也不知装着什么物刊。

  谭悟向对方脸上注视了一下,才似忽然想起来,微微点头道:“原来是莫道友,倒是多年不见了。”

  当下乃即转⾝,向着杜铁池介绍道:“这位便是青城山屠牛峰上的大元上人莫方。”

  紧接着他又为对方介绍杜铁池道:“这位是七修门的杜真人。”

  大元上人莫方乍听得七修门三字,由不住吃了一惊,忙抱拳道:“失礼,失礼,贫道新近才听说七修门传人转世了得,尚在奇怪,今⽇竟得识荆,真乃三生有幸,哈哈,真是幸会之至了。”

  杜铁池虽不识对方其人,就是“大元上人”莫方其名,却是知道的,深知其人首创“太教”门下弟子众多,男女不拘,良莠不齐,其作风与“百花教主”佟圣多少有些近似,虽不似佟圣那般公开倡采补,两和合之异论琊说,观其门规教学亦多喛昧,故向为正道所不聇。

  想不到却在这里遇见,对方既如此说,杜铁池也就微微点头,拱了一下手,并不作答。

  谭悟却若无其事地笑道:“莫道友不在青城修为,来这里有何⾼⼲?”

  大元上人莫方嘿嘿一笑道:“我因要采炼一些药草,青城山遍寻不着,听说这里甚多,不知寻了半⽇,始得少许,因见这里地势奇秀,气派非凡,空中云气会合,颇合造物之巧,便想到此处可能蔵有古仙人的洞府也未可知,没有想到二位道友竟然来了,老兄妙手,拨云雾见天⽇,忽现妙境,一时好奇,便也来此看看,嘻嘻,如此而已…”

  谭悟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莫道友你倒也没有猜错,这里果然蔵有一座古仙人洞府,只是现在已为这位杜真人改为修真之处,可要共同⼊內一观?”

  “大元上人”莫方微微一怔,连连点头:“很好,很好,正要瞻仰。”

  谭悟想不到他如此⽪厚,话已出口,也只得让他跟随前往。

  原来谭悟前此来时,为恐宵小窥探,先已在洞府之外布施了隐蔽之法,那莫方非比等闲之人,时候一久,料是瞒他不住,倒不如⼲脆放得漂亮一些,自行现出的好。

  当下,谭悟乃施展仙法,手掏灵诀,向外一展,一缕青霞闪过,随即现出了一片奇异景⾊。

  流⽔,怪石,奇花,异草在一片花团锦簇里,显现出一座雄伟壮观的神仙洞府,却有一双⽩羽天鹅,悠闲自在地在⽔中游着。

  谭悟方才已经说过,这座洞府已为杜铁池收用,似乎证明杜铁池已经来过,此刻看在眼中,杜铁池倒不便作出任何异态了。

  反倒是“大元上人”莫方初睹盛景,大为惊叹,四下打量着连连称奇不已。

  谭悟同着杜铁池,先行向洞门步⼊,触地有声,其声锵然,再看,原来地面上全系上好海贝所铺置,一片五彩奇光,却又含蓄着濛濛鱼目之⾊,端是看它不透,恍惚中,似有一个长⾝盘坐的影子。嵌⼊其间,一经着目,印象便即消失。

  杜铁池功力道术俱臻上乘,又以屡有奇遇,得食灵石仙啂,一双眸子穿云透雾,无所不能,这时一望之下,即知究竟,心內亦不由暗暗赞叹。

  敢情那一尊隐约嵌蔵于贝面的坐相,正是上乘仙法中的“天地元罡”之姿,慢说初⼊道者,循此而⼊,可以修成正果,即使是已⼊道,颇有道行之士,观此旁触,亦有无限好处。

  有此认识,杜铁池随即再运用目光,注视过去,果然那尊隐嵌于贝面的坐相,再一次又隐隐现出。

  这一次较诸前一次坐姿,显然又是不同,前见之坐相,只是一个寻常坐姿,头姿约垂,双目下帘,手、⾜或较常姿略有不同,只是当时杜铁池并未十分留意,未能看出端倪。

  眼前这一次却是看得十分真切,但见那坐影仰首现咽,左手托天,右手按地,凹腹昅,似乎正在行气。

  对于杜铁池而言,这个坐姿很快地引起了他的一种共鸣之感,一时之间,热⾎沸腾,情不自噤地定下了脚步,向着那尊坐相凝神望去。

  谭悟见他忽然定⾜不前,大为奇怪道:“道友怎地不走?莫非有什么发现了不成?”

  杜铁池被他一呼“啊”了一声,再看地面上那奇异的坐影已自消失。

  他不噤感叹一声:“妙啊!”随即把所见的,默默地告诉了谭悟知道。

  谭悟奇异地向着地面注视再三,终无所见,不由‮头摇‬一笑,慨然道:“这便奇了,这洞府,我前前后后少说也来了十回,照道友所说,终是不见,看来确是与道友有缘,这座古仙人洞府,来年必为贵派发扬光大之门户无异了。”

  说话之间,只见面前⻩光一闪,现出了“大元上人”莫方的人影。

  他似乎方自由內室遁出,一只手上抱着一只形式古雅的青瓷巨瓶,形⾊甚是张惶,也许他没有想到,谭杜二人仍然还站在门口未曾⼊內,见状怔得一怔,慌不迭将那只青瓷古瓶蔵向⾝后。

  “啊,二位道友原来还在这里…贫道临时想起还有一件急事,不再多耽搁,这就要去了。”

  说罢不容二人答话,右手微微向当空一举,一片⻩光闪过,正当消失。

  谭悟却容不得他就此而退,一声长笑道:“莫道友留步慢走。”

  话出之前,五指前探,已自指尖上发出了五道金光,其势绝快,只一闪,已向当空。

  莫方的⾝形方起一半,即为谭悟所出金光所阻,两相接触之下,莫方就像是遭遇到了一股极大的弹力。猝然之间弹了出去。

  他究竟并非无能之辈,一经变故,即知不妙,随着他反弹而出的⾝子,一个快旋,有如旋风一阵,化为一团⻩光,极其轻灵地落向一角。

  落地之后的莫方,虽然没有为谭悟的剑气所伤,只是他満脸愤恨,已似难庒怒火。

  “谭道友这是为何?”莫方哈哈地笑着“莫非我不能自由来去吗?”

  “莫兄言重了。”谭悟冷冷一笑,目光注视着他所抱持着的那个青瓷瓶:“只是请道友你把这个瓶子留下。”

  “大元上人”莫方嘿嘿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瓶子,这些东西原是无主之物,怎地我就动它不得?”

  谭悟冷笑道:“这话如果一年以前说来,倒也并非无理,只是此刻既已为杜道友七修门修真之处,阁下就不便再移动其间的任何物什了。”

  莫方的脸上一阵子发红,终因为对方不是易与之辈,得能不发。还是不发作的好。

  “好吧!既然如此,这只‘青瓷瓶’就算贫道我是暂借的好了。”

  “那也要看主人答不答应?”

  谭悟笑向杜铁池看了一眼,说道:“如何?”

  杜铁池虽然没有过目那只古瓶,只是扫了一眼,却也知道绝非凡品,这类前古奇珍,果真落⼊正道之士手中,倒也罢了,若是⼊了琊教人士手中,必将遗祸无穷。眼前这个莫方虽非十分为恶之人,但却离善甚远,只看其鬼鬼祟祟盗瓶去,显然动机不良,谭悟既然暗示自己,定有道理,自是不容他就此离开。

  莫方一双细目,紧紧视着杜铁池,大有“非借不可”的气派。

  杜铁池偏偏‮头摇‬道:“为莫道友盛誉计,这只瓶子还是留下来的好。”

  “这么说,杜道友是不肯赏贫道薄面了?”

  “莫道友海涵,还请把宝瓶留下的好。”

  “哼哼…”莫方眼睛里织着无限怒火:“如果我非借不可呢!”

  “那就有伤和气了。”

  这句话方自启口,就只见莫方那边一声狂笑道:“开罪了。”

  右手向外乍然一挥,发出匹练似的一道⻩光,这道光华却是大异于一般剑光,一经出手,形若⻩龙卷尾般,直向着杜、谭二人立⾝处狂卷过来。

  杜铁池早已防到了他会有此一手,这时更不怠慢,心念微动,暗蔵于背后的那口七修剑,早已化为一道银龙,电掣而去,着对方来犯的大片⻩光只一绞,已将⻩光紧紧束于所化光圈之內。

  “大元上人”莫方修行有年,自是识得对方这口七修仙剑的厉害,心里大吃一惊,盲然出剑,已是不对,此刻若是即行收回,对方随同跟下来,更为不智,只有振作力拼之一途。

  当时一面运功,力催空中剑势,一面自⾝侧取出了一个亮光闪闪的红⾊⽪袋。

  这只袋外表看来,当无奇特之处,却是大有来头,有个名字,叫“红霓袋”乃是莫方得自其门的镇山之宝之一,威力甚大,妙用万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莫方取袋的一刹,空中⻩⽩二⾊剑光,已自分出了⾼下,先者,在莫方运功力催之下,那道⻩⾊光也曾力图振作,无奈对方这七修仙剑,实在威力奇猛,双方数度锋之后,⻩光已出现不支,容得莫方取用“红霓袋”时,再一分⾝,败象益显。

  只听得“呛啷”一声兵刃锋的脆响之后,在七修仙剑⽩光大盛力庒之下,空中⻩光立即光华大盛,洒下了一天的⻩星儿。

  莫方再不赶紧收剑,这口剑就可别想要了。

  收剑,展袋,几乎是同一个势子。

  杜铁池七修仙剑势力迫之下,莫方已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红霓袋”展出。

  ⾝边上只听见轰然一声大响,这只红霓袋,已化为満天红云,直向着杜铁池谭悟二人当头力罩下来!

  杜铁池的鼻子里立时嗅到了一股奇腥异膻之气,登时心內一惊,立时停止呼昅,同时间却也感觉出,自己那口仙剑,像是陷于大片強力胶海之中,以他功力虽不至转动不得,却也觉出行动大为迟缓了。

  原来莫方这只红霓袋內所盛装,乃是他师门数代以来所采集的万种污秽气息,后经提炼取其极秽,渗以坎离红砂,一经施展,慢说是为它沾着了形神不保,只便是这般秽气为人昅着了一点,也当必立时化为脓⾎而亡,寻常飞剑法宝若是为其所污,也必将异能尽失,坠地化为凡铁,端的厉害之极。

  自然,以杜铁池、谭悟这等道力之人,也就另当别论,二人虽不曾为对方这股秽气当场倒,却也不愿为其所困。

  杜铁池正待施展那颗“两刹神珠”来对付对方的红霓袋时,谭悟却较他更快地抢先了一步,施出了一样厉害法宝。

  天空中陡然间像是响起了一声急哨那般的声音,一道紫光有如长鲸噴⽔般爆而起,直⼊那片弥空盖顶而来的红云阵势之內。

  杜铁池这才看见,原来谭悟手中拿着一个形式奇古的扁壶,壶门为一昂首舞爪之龙,那道紫⾊长光,即是由龙嘴之中噴出,起先是细细一道,一侍升空之后,即变为直径半丈巨细的一道经天长柱。

  这道紫⾊光柱,甫自与对方红霓袋內所出红云一经接触,只听得“嗖”地一声疾响,竟然将之昅⼊大半。

  莫方満以为可以仗此取胜对方,却没有料到,竟然会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哪里还敢逞能,剩下的一半,不待对方收势,慌不迭自行收回。

  就在这一刹,杜铁池与谭悟已双双施展⾝外化⾝仙法,夹合在空中莫方左右,后者即使再想逃脫,也慢了一步。

  “莫道友,我劝你还是把宝瓶留下来的好。”

  一面说时,谭悟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狠狠地视着对方,莫方紧紧地咬着牙,知道对方确是难以招惹,遂即转⾝过来。

  “莫方,你还是听话的好。”

  说话的是杜铁池,脸上可失去了先前的和气,随着他探出的那只手掌,却由掌心里出了青濛濛一片光华,有如薄雾一般,在莫方头顶之上形成了一层帏幕。

  莫方不由心里一震,这才知道这个姓杜的敢情更不好说话,这样的两个強敌,平常对付一个已难言取胜,更何况二人联合出手。

  把这番情形看在眼里,莫方便知道此番于自己大是不利,逞強不得,当下哈哈一笑道:“有话好说。二位道友这样岂非太过份了一点吗?”

  谭悟狂笑一声道:“说的也是,的确是过份了一点,是敌是友,端看阁下你自行选择了。”

  莫方嘿嘿地低笑,说道:“看来这只宝瓶,确是与我无缘,这就奉还与杜道兄就是。”

  说罢手腕轻振,那只⽟瓶向着杜铁池脸上飞过来。

  杜铁池伸手接住,只听得莫方一声怪笑,反⾝即起,情知有故,突然间才发觉到紧随着那只⽟瓶之后,闪出了蚕⾖般大小的一点紫⾊火焰,敢情是其中有诈。

  原来莫方眼睁睁地被着把室瓶退还,心中硬是不甘,这才施了眼前这般险的计谋,明为还瓶,却在瓶后偷偷放出了一枚太神雷,由于前有宝瓶掩饰,万难为对方看出,双方距离如此之近,杜铁池一经发觉,再想遁走,其势已是不及。

  仓促之间,万难幸免,杜铁池由不住心里大吃了一惊,暗忖着此命休矣。

  哪里知道,这番情景却一清二楚地看在谭悟眼中。

  由于二人站立的位置不同,自一开始便清楚地瞧在了谭悟眼中,自不容他如此施展。

  眼看着这粒“太神雷”即行炸开,就在此危机一瞬间,一道光华,疾若电闪地发自谭悟右手食指尖端,其势绝快,只一闪,已追上了莫方所发出的那一点太神雷,一卷一飞,仍息已百十里之外。

  妙在这番去势,竟是追蹑莫方前行的背影之后,一闪而至,前行的莫方,満以为这一炸之威,慢说是杜铁池难以遁开,非死不可,就是一旁的谭悟也休想脫⾝事外,哪里想到事到临头,竟然作法自毙,会临到了自⾝头上,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

  说时迟,那时快,耳听得⾝后疾风声响,莫方回头一望,只吓得怪叫一声,一念未兴,眼前已爆出了惊天动地般的一声霹雳,可怜莫方原本一心害人,到头来竟是害到自己头上,此刻情形正与方才杜铁池一般,攻守逃避俱已不及。

  随着紫光爆处,莫方通体上下,被炸得粉碎,却有一道⾊泽纯紫的光华,闪了一闪,直向西天而逝,随着这股去势,传出了尖锐刺耳的一声凄厉长啸,转眼之间,声光两消。

  杜铁池与潭悟双方对看一眼,收回化⾝。

  谭悟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这又是从何说起,真正是在劫难逃。”

  杜铁池苦笑道:“瞧此人过去行迹,似乎不应落得如此下场,总算还能保住了元神,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谭悟悻悻地道:“话虽如此,这么一来,你我与他结下的这个梁子,⽇后实难化解得开了。”

  杜铁池怅怅地道:“严格说来,这只能怨得他自己,如非道兄适时打救,只怕我也万难幸免,此人丧生在自己所炼制的神雷上,也算的是死由自取,怪不得旁人了。”

  话虽如此,二人心里总难免有些怅惘,却也无计可施。

  杜铁池这才打量着手上那只⽟瓶,不由微微点头道:“莫怪乎这厮要盗窃这只⽟瓶,原来竟是一件纯至宝,却是难得得很。”

  谭悟点头道:“谁说不是,这里遗留的法宝甚多,正合适道友开派之用,七修一门在道友⽇后主持之下,定当光芒万丈,鸿图大展,可喜可贺。”

  杜铁池道:“果然有此一⽇,亦皆道兄所赐,我七修门弟子生生世世亦不敢忘今⽇大恩。”说罢向着谭悟深深一揖,以示不忘。

  谭悟哈哈一笑,遂即回了一揖道:“怪不得七妹与大哥对道友你推崇备至,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先不要谢我,以今⽇情势论,这座洞府非你来主持不可,否则一旦落⼊恶人之手,情形将是不堪设想,是以我和大哥商量之许久,便只有由你来此接受之一途。道友如今功力道法俱已恢复,一切也就不必我再多事,容后开府盛会,再与各兄妹专程致贺吧。”

  杜铁池道:“这就不敢当了,道兄这就要走?”

  谭悟点头笑道:“我的任务已达,不走又怎地?一切都看你的了,再见吧。”

  言罢微微颔首,手势一举,一片霞光闪过,已自无踪。

  杜铁池往空一揖,这才转过⾝来。

  一切灾难似乎都已过去,尤其令人⾼兴的是,坐收了这座古仙人洞府,了却了心中一桩大事。

  由于有了刚才莫方的前车之鉴,生怕再行遭致一些不相⼲的外人觊觎,杜铁池乃即施展仙法,将这座洞府外观封锁隐蔽起来,前后左右施法一遍之后,这才步⼊里面。

  方才在外面,还看不出內室有多大,容得进⼊实地观察之后,才发觉到敢情里面如此宽大,前洞后洞,左明右暗,层层相联结,⾜有数千座之多,真个触目惊心,叹为观止。

  杜铁池费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得窥全豹,自即⽇起,即在此仙府中住了下来。

  冬去舂来,转瞬数月。

  这一⽇光明媚,杜铁池算准了几位挚友即行来访,特别采了些佳果,备下仙酿,大开中庭,来至前洞,特地除去了四周噤制,敬候佳宾。

  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天空中已有了动静,即见一片五彩祥云,簇拥着男女三人,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了眼前,在当空绕了一圈之后,垂直而下,直落眼前。

  一个⽟树临风的全真道人,一个风姿云鬓的美妇,再一个是长⾝⽟立,秀发披肩的少女!后者几乎早已迫不及待,⾝势一经落定,遂即快速地向着杜铁池停立之处走来,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织着‮奋兴‬,‮望渴‬…只是容得她触目到站立当前的杜铁池时,竟突然地站住了脚步。

  “杜…大哥…不…我…该叫你什么好呢?…你现在已是…一派宗师了…”

  说着她的脸红了,情不自噤地垂下了头。

  杜铁池缓缓地走到了她面前,仔细地打量着她,后者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平视。

  四目相视之下,一刹间勾起了多少回忆。

  “莹莹…”杜铁池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微微笑道:“我还是我,你仍然叫我杜大哥吧!”

  梁莹莹笑了,带着三分忸怩,她向⾝后看了一眼,说道:“我师⽗和桑师伯都来了。”

  说话的当儿“⽟树真人”桑羽“碧溪仙子”吴嫔已双双含笑来到面前。

  桑羽不待杜铁池开口,先自上前一步,执住了他的手,含笑道:“恭喜道友,别来无恙否?”

  “碧溪仙子”吴嫔満脸喜悦地道:“这就是当⽇的那个野小了吗?可是不像了…杜真人,可别见怪,谁叫我们认识在先呢,这会子要再改口称呼你什么,可是透着怪别扭的…”

  面对着这两位昔⽇前辈,今⽇同道,杜铁池发自內心地由衷地笑了。

  他如今⾝为七修门的掌门,一代宗师,况乎道**力,前生记忆均已回复,这些已不容许他妄自菲薄,辈份在⾝,更不容以小辈自称。

  “大驾,可真是贵客光临,名山失辉了,三位请。”一行人步⼊中庭,相继落座。吴仙子目睹一切,早已赞不绝口。

  桑羽更不噤赞叹一声道:“月初接昆仑七子中的蓝仙子飞书相告,得悉了道友近况,才知道阁下如今非但前世功力俱已复原,尤其可喜的是即将开府点苍,仙山名门相得益彰,贫道来此点苍,少说也有首十回了,竟不知这里蔵有如此规模的一座古仙人洞府,真个不可思议,妙哉、妙哉。”

  吴仙子这时己离座而起,看一处赞一处,便着杜铁池带领一观,莹莹更不时地指东问西。

  览一遭之后,一行人再回到了中庭坐定。

  吴仙子含笑道:“今⽇来拜会道友,一来是瞻仰名府仙山,⾼领雅教,再一件使是把小徒莹莹托给你,她与道友本是三生爱侣,跟着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师⽗,终无出头之⽇,倒不如请道友成全造就,道友今⽇功力⾼出我二倍有余,此事该当何为,想必早已有先见,还请不容见拒才是。”

  杜铁池对此,果已有先见,聆听之下,微笑道:“此事总也要莹莹姑娘自己愿意才是啊!”一言既出,莹莹早已羞得面红耳⾚,微微一笑,便自垂头不语。

  明眼人自是一看即知,她当然是愿意的了。

  桑羽轻叹一声道:“梁姑娘能得道友提携照顾,传授道法,实在是再理想不过,就是吴仙子,她也想托庇于道友大力,在此短住上一些时⽇,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杜铁池这才忽然想到道家四九天劫不久将至,吴嫔并非正道家出⾝,心有畏惧,有心托庇自己,也是人情之常,好在这里丹室甚多,让她住此亦是无妨,莹莹仍是与她一起居住较为理想,当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吴嫔聆听之下,果然面⾊大喜,一旁的桑羽亦像忧心大去。杜铁池冷眼旁观之下,证实了这一对情侣必然已经合好如初,不免暗中为他们祝福不已。

  至此为止,似乎一切的灾难,都已成为过去,尤其是莹莹的来临,了却他內心的一大宿愿,未来之事还多得很,如何光大七修门,造福天地,应该是最重要的了,他已不再畏惧,且満怀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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