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2007年的深秋,我随于航来到了她的家乡…橘子城。
这是我权衡已久的决定。
我要离开京北,换个新的环境,想重新开始我的生活。只有离开这里,才能使我彻底忘记让人耿耿与怀的过去,彻底解脫我对杨晨的思念与望渴,慢慢淡化我对杨晨的情感寄托,以减少我愧对于航的心里不安。
然而,我又错了!
新的环境并不能给我全新的开始,至少我的心还是那颗循环着往⽇情怀的心,它时时起我对过去频频回首、对往⽇无穷眷恋,随着来橘子城的时间拉长,那段曾想不再回望的情感也越来越浓,昔⽇的情怀也变的愈加清晰。
橘子城的生活很悠闲,无须顾虑吃喝拉洒、⾐食住行,于航的是独生子女,她的爸爸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商人,经营着一家酒楼和一些店铺,并有专人看管,我和于航完全不用工作就可以⾐食无忧。
每天早上,于航总是第一个起,做好早餐后喊我起。然后一起去海边玩耍,观海上⽇出⽇落,看大海嘲落嘲涨。⾚脚走在松软的沙滩上,着带点腥味的海风,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波涛声,那种惬意是一种说不出的舒坦,犹如最心爱的人在你耳边轻声细语。也就在此时,我曾多少次幻想:手拉手的那个女孩儿就是杨晨,用手拢开被海风吹的长发微婉一笑,在额头留下深情的一吻。
“快点过来看呀,我抓到了什么?”于航朝我大声喊道。
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随声望去,于航正在海边弯摆弄着什么,⾐袖和子都卷的⾼⾼的。我把鞋子一脫,飞快地跑过去。
“抓到什么东西了?”我低头看了看。
于航捞起一把⽔,猛地泼在了我的脸上。
“好啊!你敢耍我。”我赶紧后退一步,开始和她⽔战。
“哈哈哈哈,就是耍你这样的笨蛋哪!”于航笑着逃开了。
我在后面追赶着,她在前面快地跳跃式奔跑,她那随风而飘的长发,又一次起我对杨晨的怀恋,千丝万缕的长发啊!却割舍不掉我对杨晨那丝丝缕缕的思念。
突然,于航不跑了,一个猛回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撒娇地说:“何从,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这么动人的一句话,我想感动,却泛不起一丝涟漪。她的话让我不安,我忧郁了片刻,说:“你决定了?”
于航不假思索地说:“嗯,决定了!”
看着她那双期待的眼神、快的情绪,让你不忍心失望于她。我托起她的下巴,勉強地笑了一下,说:“好吧!”
“你怎么了?不乐意啦?”于航问。
“没有!”我侧过⾝去,看着无边的大海心中充満了的茫。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边,在这样广阔无垠的天地里,为什么不能忘掉一切、不能仰天一笑罢酒临风呢?
“你不想和我结婚吗?”于航又问。
“我心里很。”我说。
“怎么啦?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她问。
“没有!你对我很好,从认识到现在对我一直都很好。反而是我欠你的太多,我又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别说欠不欠的!你对我的心,我都能理解啦!”于航开心的一笑说:“明天我就告诉我爸妈,我们要结婚喽!”
我点了头,心中的茫让我陷⼊了沉思。
三天以后,于航的⽗⺟把我们喊了过去,她爸爸问我:“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想清楚了?”
我把头深深地埋在⾐领里,没有回答。
于航拉了拉我的胳膊,说:“我爸问你呢?说话呀!”
我抬起头说:“叔叔,我想好了,我愿意和于航结婚。”
他接着说:“婚姻是自由的,不能勉強。你们还年轻,这样的大事不能凭一时的冲动用事,必须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老爸,我们考虑清楚啦!我们打算今年舂节前夕结婚。”于航朝我冲了一下眼睛说:“是吧,何从?”
我点了头。
于航的妈妈说:“于航这孩子格有些倔強,有时候喜耍个小脾气,以后啊还得你多担待一下她,别和她计较太多,这孩子的心底善良,就是从小被我们宠坏了。”
“放心吧!阿姨,我会照顾好她的。”我说。
“这事就这么定吧!过几天我带你们两个去山上进香,给你们挑选个好⽇子。”于航的妈妈说。
去进香那天,山上的人很多,我们在佛主面前磕了头许了愿,于航像个愉快的百灵鸟一样问我:“你许的什么愿?”
我说:“这个好像不能说出来吧?说出来就不灵了。”
于航说:“这有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那你许的什么?”我问。
于航翘着嘴巴说:“我许的是如果我们能顺利结婚、让我们俩⽩头偕老,五十年后我就来这里还愿的。你呢?许的什么?”
我能许什么呢?跪在佛主面前的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我不知道该许什么样的愿望,只希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一生平安。
结婚的⽇期迫近,我竟然没有一丝喜悦,一点结婚的感觉都没有,这事儿似乎庒和我不相⼲。⽇子平淡无味地过着,没有什么烦恼也没有什么快乐。于航倒是叽叽喳喳快不已,幸福时刻都挂在脸上,她甚至连小学时的通讯录都翻了出来,告诉他们自己要结婚消息。她想让所有人都为她的新婚祝福,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此刻的她是最幸福的人。
于航依偎在我的怀里问:“亲爱的,你幸福吗?”
我点了头说:“哦,幸福!”
“那为什么不笑?笑一个吗?”
看着她撒娇的样子我勉強一笑。于航似乎很満意,开始很投⼊地吻亲我。我的情绪有点低落,我觉得人生的悲哀莫过于两个⾝体以爱情的名义拥抱,心却背道而驰,对于我,这一刻大抵如此。
我们发疯般地做*爱,就像荆棘鸟,用一枚美丽的荆棘刺穿⾝体,然后流着鲜⾎唱歌,一直唱到死去。
终于安静下来,我点着一支烟,一口接一口地菗。泪⽔不觉涌出,躺在同一张上,竟隔了千山万⽔,我被这种悲哀刺伤了。
我轻轻地抹去泪⽔,不让于航有一丝的察觉,从容起⾝、穿⾐,来到台上,听着大海上孤独的海鸥声,黯然苍茫。
海风,愿你能吹尽我浑⾝的疲惫!海浪,请你击醒我这颗沉于过去的心!
结婚的事情除了⽗⺟和大林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我有感觉:总有一天杨晨会出现在我的眼前,随着婚期愈近,这种感觉愈強。终于有一天,大林从京北急匆匆地打来电话说:杨晨杀了人。
我按耐不住了,那种蓄意已久的江⽔终于破堤而出。
我要回京北!
当于航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她沉默了。
眼泪开始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每一滴泪⽔都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头,冰凉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