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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五岳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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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飞花凝神倾听,感觉又一阵轻微的步履声,接近了茶棚,心中暗道:这一女一男两个伙计,分明不是平常人物,不知是什么⾝份?这些近茶棚的,又不知是什么人?

  凭借着敏锐的听觉,秋飞花已觉出茶棚外,至少有三个人以上。

  自然,那不会是东方雁了。

  大约,那蓝⾐少女也听到了茶棚外面的声息,低声道:“你如不会武功,那就请躲在一角,用被子盖起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声。”

  秋飞花既然装起糊,只好装到底了,皱皱眉头,道:“我…”

  蓝⾐少女轻轻掩住了秋飞花的嘴巴!

  附耳低语道:“我不该留下你的,早把你送走,也许能保住你一条命,现在,一切都太晚了,你能不能保住命,那要看你的运气,等一会儿,如是我们不幸失手,死于人家之手,你偷偷地拨开墙壁爬出去,好在这些棚壁,都是用稻草做成,你只要小心,不难在他分神时,溜出去。”

  秋飞‮心花‬中暗道:“她对我如此关心,这件事倒是不能不管了。”

  但闻那蓝⾐少女低声接道:“你如能侥幸逃出去,那就以最快的速度,跑⼊五岳庙中,绕过大殿,在大殿后,有一座小*平房,躲⼊平房中去。”

  秋飞花道:“那里面,是什么人?”

  蓝⾐少女道:“不用管什么人了,躲进去之后,就跪在地上别起来…”

  秋飞花道:“这个…”

  蓝⾐少女道:“你如想保命,就吃一点小苦头,别那么倔強,不论那室中之人,怎样骂你,还是打你,你只管跪着别起来就是。”

  秋飞花道:“他是你什么人?”

  蓝⾐少女道:“这些和你无关,照着我的话做,你或能保住命,多多珍重,我要去了。”

  站起⾝子,突然向后退去。

  秋飞‮心花‬中泛起很多的疑问:

  第一:这些人是谁?

  第二:那大厅后面小*平房里又住的什么人?

  第三:什么人要攻击这座茶棚?

  秋飞‮心花‬中虽然在不停地打转,但却依照那蓝⾐少女的吩咐,把⾝体移向茶棚一角。

  这一瞬间,他作了一个决定。如若这茶棚中人,不是那大组合中人,他决定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如若他们是那无名大组合中人,那蓝⾐少女纵然对自己有一份关顾之情,秋飞花也决定撒手不管。

  然后。照那蓝⾐少女的吩咐,进⼊五岳庙大殿后小*平房中,看看那是什么人。

  忖思之间,突然砰然一声,那闭上的大门,忽然大开。

  一条人影,疾如流星般,闪了进来。

  忽然间,火光一闪,亮起了一只火烛。

  茶棚中突然间明亮起来。

  只见茶棚中一张木桌后面,并排坐着四人。

  一个五旬以上的老者,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还有那位蓝⾐少女,加上那灰⾐店伙计。

  四个人,⾝前各放着一把刀。

  灯光下,秋飞花也看清楚了那行来的人。

  竟然是那执着雨伞的老者。

  秋飞花呆了一呆,暗道:“这位持伞老者,竟然是先行冲⼊茶棚的人。”

  但见那蓝⾐少女,缓缓站了起来,道:“原来是你?”

  持伞老者道:“是老夫,四位想不到吧!”

  蓝⾐少女道:“不错,我们想不到你这把年纪了,竟然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持伞老者哈哈一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已经知道,来了很多的人。”

  蓝⾐少女道:“至少有三个以上!”

  这时,那位坐在左首约五旬老者,缓缓站起⾝子,一抱拳,道:“万兄,兄弟沦落到这等境地,难道,兄还不肯放弟一马么?”

  持伞老人冷冷道:“老夫找了你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到…”

  蓝⾐少女呆了一呆,接道:“爹,你们早认识了?”

  五旬老者道:“不错,这一位是你的万伯⽗,快去见礼。”

  蓝⾐少女皱皱眉儿,但仍然盈盈一礼,道:“侄儿⻩⽟卿,给万伯伯见礼。”

  持伞老者一挥手,道:“不用了。”

  蓝⾐少女轻轻吁一口气,道:“爹,你和万伯伯有仇么?”

  五旬老人苦笑一下,道:“⽟卿,上一代的恩怨,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多问了。”

  ⻩⽟卿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持伞老人冷冷说道:“⻩老四,你不希望把恩怨牵扯到下一代的⾝上,是么?”

  五旬老者垂手说道:“是!那时间,他们还未出世,实在和咱们的恩怨,扯不上什么关系。”

  持伞老者冷笑一声,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准备对我们有个代了?”

  五旬老者叹息一声,道:“老大到此时,小弟就见到了,本想出来相见,但当时茶棚的客人很多,小弟厨下又忙,所以,没有出来相见…”

  持伞老人冷冷接道:“但看你们这副架式,似乎是准备动手了?”

  五旬老者道:“目下这五岳庙前,突然间变得十分热闹,每月都有很多武林⾼手,混在这茶棚中来,也曾有人和小弟商量过,希望我们能和他们合作…”

  持伞老人怕他越扯越远,接口说道:“⻩老四,先告诉我,你准备对我们有个什么样的代?”

  ⻩老四道:“大哥的意思呢?”

  持伞老人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自己做过的事,心里明⽩,该怎么做,似也用不着我多说了。”

  ⻩老四道:“老大,给我三天时间如何?”

  持伞老人冷冷说道:“不行,三天时间,太长了,我找了你二十年。不能再让你溜了。”

  ⻩老四整容说道:“老大,我算过了,非得三天时间不可,我们夫、⽗子们要话别,我要他们别卷⼊这场漩涡之中,我还要安排一下后事,但重要的是摆脫肩上的事务。”

  持伞老人道:“你现在是…”

  ⻩老四接道:“不敢欺瞒大哥,小弟在这五岳庙前,开这一座茶棚,是奉命而来,唉!如非小弟奉命主持这座茶棚,大哥又如何能找得到我呢?”

  青⾐老者哦了一声,道:“老四,你是说你背后,有着很大的靠山了。”

  ⻩老四道:“是的!就算目下小弟愿意束手就缚,任凭大哥处置,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青⾐老者道:“这么说来,你那靠山很硬了?”

  ⻩老四道:“是!就算是我答应了,他们也未必会答应让我死去。”

  持伞老者道:“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人?或是一个什么组合?”

  ⻩老四道:“不能,那对你没有益处,对我他一样没有好处。”

  持伞老人道:“这样严重么?”

  ⻩老四道:“不错,大哥,咱们当年相处一堂,大家都是诚心相,所以,我不希望再发生什么惨事。”

  持伞老者长长吁一口气,道:“看近⽇江湖人物往来此道,你说的也许不是谎言。”

  ⻩老四道:“大哥,我不会骗你,你先请吧!三⽇后,子‮夜午‬,你到五岳庙后面‮花菊‬井旁,小弟一定到,老大哥要什么,尽管取走,兄弟绝不会还手。”

  持伞老者还未答话,一个肃冷的声音,已然抢先接道:“不行,进⼊了本门之后,生命已非你所有,岂可轻易言死。”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着黑⾊棉布褂的人,由那持伞老人撞开的地方,缓步行了进来。

  ⻩老四目光一掠那黑⾐人,道:“你是什么人?”

  黑⾐人笑一笑,人却直对⻩老四行了过去,同时伸张了握拳的右手。

  ⻩老四目光在那黑⾐伸开的手掌上掠过,脸⾊一变,道:“在下实有负这位义兄,我已经躲了二十年,也受了二十年愧恨集的痛苦,你们维护我的情意,⻩某个人虽然感,但我活得并不愉快…”

  黑⾐人笑一笑,接道:“⻩兄,事情已过了二十年,往事如梦,早已成过眼云烟,你⾝体健壮,至少还有二十年好活,就算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该想想,你已成*人的儿子,再过上三五年,子娶媳妇,女出阁,你们一对老夫妇悠游林泉,享受天伦之乐,这⽇子是何等叫人向往,怎能轻易言死?”

  ⻩老四黯然一叹,道:“话是不错,但在下不是那种能够忘恩负义、斩情灭的人,我拒绝了锦⾐⽟食的奉养,带着儿,经营这一座路旁茶棚,挥汗厨下,女当炉的⽇子,用心就在苟存着自我,我不能让舒适安宜的⽇子,消磨我的⾎,我要生活在辛苦中,我早该死了,但我现在还活着,我要活得很忙碌,役厨自,才能减轻我一些心中的痛苦。”

  黑⾐人道:这又何苦呢?⻩兄。“⻩老四道:“你不懂这些,人各有志,勉強不得。”

  黑⾐人笑一笑,道:“⻩兄,你经纶満腹,才气纵横,兄弟是江湖耝人,⻩兄有些作为,陈意过⾼,満含哲理,在下确然不懂,不过,孔圣人也说过一句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仍是完人,江湖生活,恩怨纠,像区区在下,数十年来,不知犯了多少错失,但我仍然好好的活着。”

  ⻩老四摇‮头摇‬,道:“因为你错失了太多了,两手⾎腥,所以,你不知惭愧二字,我这一生中,只错过一次,所以找终⾝难忘,‮夜午‬梦回,有如万蛇噬心,贤与不肖,有着很大的分野,咱们是两个绝不相同的人!”

  黑⾐人脸⾊微变,似想发作,但却又突然忍下去,道:“⻩兄,就算你说得是字字金⽟,掷地有声,但你也该为兄弟想一想啊!”⻩老四道:“为你想什么?”

  黑⾐人道:“兄弟奉命,率领着四位⾼手,保护你的‮全安‬,你如是被人杀了,是你自愿求死,那是罢了,但兄弟却也要⽩⽩赔了一条命。连带所及,那四位也是死路一条,咱们五条命,都握在你⻩兄手中,想想看,你还忍心去死么?”

  这人口齿伶俐,确也有一番动人说词。

  一例的秋飞花,却是好奇之心大动,只觉这中间牵扯着一件极为重大的事,但却又无法想出一点头绪出来。

  ⻩老四皱皱眉头,道:“你们几时奉命保护我,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黑⾐人道:“这些年来,奉命暗中保护⻩兄的人,何止十批,我们轮流换班。有时一年,有时半载,总以隐秘为主,不让你⻩兄知晓。”

  ⻩老四道:“哦?”黑⾐人道:“就凭此点,⻩兄也该明⽩了,会主对你是何等的敬重,何等的容忍,你放弃巨厦、丰⾐、仆婢如云的生活,过这等亲自掌厨、道旁卖酒的生活,会主也极力的顺从于你,害得我们也跟着你到这等穷小土岗上,过这等清苦的⽇子,⻩兄,你总不能再把我们五个送⼊枉死城中吧!”

  ⻩老四沉昑了一阵,道:“你虽也有些道理,但…”

  黑⾐人打蛇顺上,急急地接道:“行,⻩兄既然觉着有些道理,你就别管了,来人由在下对付。”

  ⻩老四道:“难啊!难啊!含愧偷生苦,感恩死不易,想不到我⻩某人,竟然一错再错,这造成生死两难的处境。”

  秋飞‮心花‬中暗道:“这位老兄似是位罗玄机的⾼人,但却偏又固执得可以,全然不知通权达变。”

  但见那⻩老四又摇‮头摇‬,道:“不行,不行,你们不能伤害他,我已经伤害了一位,怎能伤到大哥。”

  黑⾐人微微一笑,道:“⻩兄,但请放心,兄弟如是没有两下子,会主也不肯付予兄弟如此的重责大任…⻩兄先请坐下,看兄弟处置此事,绝不让你⻩兄为难。”

  ⻩老四没有坐下,却凝目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人不再理会⻩老四,目光却转到那持伞老者⾝上,一抱拳,道:“阁下定是人河五义之首的铁伞君子王道同了?”

  持伞人点点头,道:“正是王某!阁下怎么称呼。”

  黑⾐人笑一笑,道:“名不上金榜,号不登大雅,有污君子之耳,不说也罢。”

  王道同冷哼一声,道:“我们君子五义的事,不用阁下揷手。”

  黑⾐人道:“王兄,你知道这不可能,君子的生死,也牵扯到兄弟和四位朋友的死活,连着五条命,不能够管弟兄么?”

  铁伞君子王道同,冷笑一声道:“你要阻止我报仇?”

  黑⾐人道:“情非得已,还得请王兄网开一面,饶过你义弟。”

  王道同道:“我和老三、老五,都在‮二老‬的灵前立过誓言,非要用他人头祭灵,岂能轻易罢手?”

  黑⾐人淡淡一笑,道:“话是不错,不过报仇的事,总得有点方法才行,但不知你们三君子,准备用什么方法?”

  王道同道:“咱们先要责以道义,要他自绝而死。”

  黑⾐人笑一笑,道:“这一点,似乎是已经行不通了,他受人之恩,早已经没有死去的自由,这一点只怕行不通了。”

  王道同道:“如是他不肯自绝而亡,咱们只有动手取他命了。”

  黑⾐人缓缓说道:“王兄的意思,可是说要动手一搏了。”

  王道同道:“不错,如是我们无法说得服他,只有动手一途了。”

  黑⾐人道:“如是动手搏战,那就容易办了。”

  王道同道:“阁下的意思是…”

  黑⾐人笑一笑,接道:“你们三君划出道子来,咱们接着就是,不过,为了书术君子,在下不希望闹出流⾎惨剧。”

  王道同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替他出头。”

  黑⾐人道:“咱们奉命保护⻩兄的安危,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希望阁下原谅。”

  这人对原则十分坚持,但口气却是柔和婉转,极尽客气。

  王道同道:“咱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动手搏杀?”

  黑⾐人道:“阁下果然是君子人物,在下已然说得很清楚了,诸位只要不‮犯侵‬⻩兄。

  咱们这场架,自然也不用打了。”

  王道同道:“不行,我们找了他二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如何能轻易放过他?”

  黑⾐人淡淡一笑,道:“王兄,你想杀死令弟,只有一个办法!”

  王道同道:“什么办法?”

  黑⾐人道:“先把在下和四个同伴杀死。”

  王道同流目四顾,只见这座茶棚之中,除了⻩家四人之外:茶棚一角处,还候着一个秋飞花,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但王道同心中明⽩,那黑⾐人也不是虚言恫吓,另外四人,必然就伺伏在这茶棚之外。

  只要一声呼喝,四人立刻会破壁而⼊。

  王道同摇‮头摇‬,道:“我不会杀你们。”

  黑⾐人道:“问题是,我们也不会坐着要诸位杀。”

  这时,那⻩老四仍然在凝目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两人谈之似是也未听到。

  王道同双目盯注在⻩老四的脸上瞧看,正想大声喝叫,那黑⾐人突然转过⾝子,缓步行到⻩老四的⾝前,低声说道:“⻩兄,你坐着休息一下。”

  伸手扶着⻩老四,行到了一张木椅上了下来。

  ⻩老四呆呆的坐,睁着一对大眼睛。

  黑⾐人长长吁一口气,回过⾝子,道:“王兄,⻩兄似乎是对你这等不问青红皂⽩、全无兄弟之情的做法,有些不満,所以,他不想理会你了。”

  秋飞花冷眼旁观,看得甚是清楚,那黑⾐人借机搞鬼,分明暗中点了那⻩老四的⽳道。

  但那王道同似乎是没有看出来。

  黑⾐人暗中动了手脚之后,似乎是完全放下了心事,脸上泛起了愉快的微笑,接道:

  “王兄,你早已该明⽩了,咱们绝不是怕死,而是不愿伤到了⻩兄之心,如今⻩兄似是已不愿再过问此事,阁下也应该知难而退了。”

  王道同冷冷说道:“不行,他不问不理,也要给我们一个代。”

  举步向前行去。

  黑⾐人一横⾝,拦住了王道同的去路,一笑,道:“王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可以走了。”

  王道同道:“我为什么要走?”

  一面⾼声说道:“⻩老四,你装死也没有用,我们既然找到你了,不论是死的、活的。都要你有个代。”

  黑⾐人右手一伸,拦住了王道同,冷冷说道:“王兄,别得寸进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很难看了。”

  ℃伞君子王道同停下了脚步,双目转注在黑⾐人的⾝上,道:“阁下,再三相迫,是我出手了?”

  黑⾐人道:“把事情到非动手不可的境地的,是你镦伞君子…”

  道同双眉一扬,接道:“⻩元奇谋杀义兄,罪证明确。不仁不义,理当受诛,你们这样袒护他,不觉着有失公道么?”

  黑⾐人冷冷说道:“公道的看法不同…在下已经再三奉劝,如是阁下执意不听。

  那就只有各凭手段一决胜负了。”

  王道同脸⾊红,双目中神光如电,右手一探。疾向⻩元奇抓了过去。

  黑⾐人冷哼一声,切出一掌,劈向王道同的关节要害,同时飞起一脚,踢向王道同的‮腹小‬。

  形势迫,王道同只好一昅气。向后退开了五尺,逃过一掌一脚,左手一挥,还击一拳。

  黑⾐人⾝形移动,避过拳势,放手抢攻。

  他拳脚齐施,一口气,连攻六拳三脚。

  铁伞君子王道同被迫得连连后退,但他始终只用一只右手拒敌,左手提着铁伞,不肯应用。

  秋飞花冷眼旁观,看两人掌势拳路,那黑⾐人的招数诡异,攻势十分凌厉,但他心中似是有什么顾忌,攻袭之处,虽是⾝躯关节大⽳,但却似有意的避开了致命的要害。

  但铁伞君子王道同的功力,虽然是更为深厚,他只有一手敌,已然被迫得连连倒退,但却始终不肯施用左手。

  秋飞花只看得暗暗感叹,忖道:“君子之名,误人不浅,他左手提有铁伞兵刃,为避免先动兵刃之嫌,又不能把铁伞弃置地上,就只好连左手也不用了。”

  如若他肯用左手,⾜可挡住这黑⾐人的攻势。

  黑⾐人着着进,连攻了四五十招,把王道同追到了茶棚口,突然收住了拳势,道:

  “阁下,可以走了。”

  王道同摇‮头摇‬道:“我不能走!要我走只有一个办法!”

  数十招搏杀的结果,黑⾐人心中也明⽩自己一⾝武功。并不比人家⾼明,如若王道同肯出双手全力相搏,只怕这四五十招中,已然分出了胜负,早已败在了人家手中,所以,见好就收。

  但那王道同太固执,不肯用左手对敌是一回事,不肯认败又是一回事。

  黑⾐人皱皱眉头,道:“什么办法?”

  王道同道:“把⻩元奇给我带走!”

  黑⾐人冷笑一声,道:“阁下没有胜区区一招半式,这些话,如何能说得出口?”

  王道同道:“我没有胜,但找他没有败。”

  黑⾐人道:“王道同,你们大河五义那点实力,绝无法和本会为敌,如是豁开了⼲,只怕你们,很快会在江湖上云消风散。”

  王道同道:“大河五义只剩下了三个,早已名存实亡。当年我们五义结拜,生死同路,‮二老‬死于老四的手中,大河五义早已星散,我们活着的只有一个目的,把老四押到‮二老‬的灵前,要他述说一遍,杀害‮二老‬的经过,最好他能自绝灵前…”

  黑⾐人接道:“以后呢?你们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

  王道同道:“老四杀害了‮二老‬,我们死了老四,这是箕⾖相煎、骨⾁相残的悲剧,我们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二老‬和老四恩怨清楚,咱们三兄弟办完后事,也都要自绝而死。”

  黑⾐人道:“好死不如赖活,你王老大有以⾝相殉的义气,只怕别人却未必有。”

  王道同道:“我相信他们都会和我一样,苦追老四二十年,也不是我王某一人…”

  黑⾐人心中一动,接道:“这么说来,大河五义中的老三、老五,也都来到此地了?”

  王道同道:“不错,他们都守在这菜棚外面,不到最后,我们不希望搏杀,只要能说服老四,肯到‮二老‬灵前认罪,我们还是保存一份兄弟的义气…”

  仰面打个哈哈,接道:“至于说老三、老五,会不会追随王某于泉下,王某人决不勉強他们,大河五义自相残伤,死了三个,余下两个人,也活得无味的很,至少,他们会遁⾝空门,离开这软尘十丈。”

  秋飞花听得暗暗点头,忖道:“这人虽然固执得有些迂腐,但却是义薄云天,江湖少有义气之人物。”

  那黑⾐人大约听到了大河五义中,另几位也在此地,真要拼起命来,胜算不大,立刻改了方法,接道:“王兄,看来,名无虚传,大河五义,果然是君子人物,义气豪杰,不过,⻩元奇罗玄机,才⾼八斗,要是他死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王道同正容说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他虽有満腹经纶,精绝手艺,但他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他没有法子救活‮二老‬了,那只好由他抵命。”

  黑⾐人沉昑了一阵,道:“王兄,你们找了二十年,在加上个一年两年的又有何妨,请看在兄弟的份上,这次放他一马…”

  王道同摇‮头摇‬,道:“不行,这一放,我们可能还要再找他二十年,我也许活不了那样久。”

  黑⾐人道:“这就没有法子了,兄弟和几位同伴,不会让你们带人走,也不会让你们杀了他,王兄坚持下去,只怕⻩老四不会受到伤害,咱们先要溅⾎五步,分个生死了。”

  王道同道:“王某话已经说很清楚了,阁下一定要阻止我,大家只好放手一拼,你请亮兵刃吧!”

  原来,这王道同坚持君子的⾝份,对方不亮兵刃,他就不动兵刃。

  别人的兵刃,带在⾝上,可以用两只手和人相搏,但这铁伞君子,右手执伞,只能用一只手和人搏杀。

  那黑⾐人似是看透了王道同的缺点,微微一笑,道:“咱们无怨无仇…如若动用兵刃,岂不要闹出流⾎惨剧,我瞧咱们还是⾚手空拳的打几招吧!”

  王道同脸⾊一变,道:“不行,在下没有很多时间和你拖下去,我要尽快和你分出胜负。”

  黑⾐人心中一动,暗道:“铁伞君子之名,在江湖上享誉甚久,他如真的施用铁伞放手施为,只怕我难撑过百招,必得想法他一下才行。”

  心中主意暗定,口中却冷冷说道:“在下如是不用兵刃,以铁伞君子在江湖上的威名,总不能以兵刃迫我动手了。”

  王道同道:“不教而沫谓之,我已经再三的说明了,如是阁下不动兵刀,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秋飞‮心花‬中忖道:“原来这人虽迂,却也有一定的限度。”

  黑⾐人道:“你以大河五义之首的⾝份,我瞧你如何能够先出兵刃?”

  言罢,肃立不动。

  秋飞花暗道:“这人很会撤赖。”

  只听王道同⾼声说道:“亮兵刃,不论有些什么后果,在下也不愿再等待下去了。”

  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铁伞。

  黑⾐人脸⾊大变,一提真气,右手不自觉地握在了刀柄之上。

  王道同微微一笑,呼的一伞,点了过去。

  黑⾐人右手一招,一闪寒芒,疾划而出,挡的一声,封开了铁伞。

  王道同铁伞连续收缩,攻出了三招。

  这一阵边绵的攻势,甚具威力,那黑⾐人被迫得向后连退了三步。

  黑⾐发觉了这王道同兵刀的威力,比拳掌精厉甚多,心中更惊慌,不敢再让对方占去先机,大喝一声,挥刀急攻。

  王道同铁伞疾转,接下了那黑⾐人的攻势。

  他的双⾜着地,⾝躯不动,但凭一把铁伞,左右击,完全封住了那黑⾐人全力攻袭之势。

  黑⾐人一口气攻出了一十二刀后,刀势忽然一缓。

  王道同铁伞一探,锋利的伞尖,已然在了那黑⾐人的前之上,道:“你输了,还是要点你⽳道,自愿退出呢?”

  黑⾐人叹口气道:“王大侠,不管要在下认输,还是点了我的⽳道,你如带走⻩元奇,在下就非死不可…”

  突闻金风破空,两道寒芒,分由左右,攻袭而至。

  王道同铁伞疾起,封开了右面的一刀,⾝子随着铁伞极快地一转,避开了左面一刀。

  他究竟是君子的怀,伞尖放开那‮人黑‬前,竟然毫发未伤那黑⾐人。

  两个攻击王道同的,也是两个穿着黑⾐的中年大汉,也用刀。

  王道同向后退了两步,冷冷说道:“还有两位,怎不一齐现⾝出来?”

  但见人影闪动,又有两个执刀大汉,行了进来。

  王道同冷冷说道:“五位上齐上吧!”

  右手一招,铁伞忽然张开。

  五个黑⾐人互相望了一股,一齐举刀攻上。

  王道同铁伞展开,有如一片乌云般,把五人五刀,全都卷在了一片伞影之中。

  张开一面大伞,用作兵刃,已非易事,把一把铁伞运用的如此之妙,实是武林中罕见的事。

  只听王道同⾼声叫道:“老三、老五,你们进来,把老四带走,找的只是老四一个,可不许伤害到别的人。”

  但闻砰砰两声,两个⾝着青⾐的人,快步冲了进来。

  王道同手中铁伞,舞的更见凌厉,五个黑⾐人,完全被困⼊一片伞牌影之中。

  两个青⾐人,一人个子⾼大,一人十分矮小,但步履确极为快速,直向⻩元奇扑了过去。

  这时那蓝⾐少女和灰⾐少年,伸手抓起了面前的兵刃,奔向两个青⾐人,⾼声说道:

  “别伤害我爹。”

  那⾼大的青⾐人冷冷说道:“我是你的三伯,你爹爹犯了大逆不道之罪,我们一定要把他带走,奠祭于你二伯⽗的灵堂之前,上一代的恩怨,和你们作晚辈的没有牵,你们别管这些事。”

  那矮子却对坐在木椅上未动的中年妇人抱拳一揖,道:“这一位是⻩四嫂吧!”

  中年妇人点点头,道:“不错,你是老五。”

  矮小青⾐人点点头,道:“五弟李文。”

  中年妇人叹息一声,道:“无奇和我谈过,你们兄弟之间,情同骨⾁。”

  李文道:“是的!我们五人,义结金兰,生死同命,但却未料到,四哥竟然会害了二哥。”

  中年妇人道:“他为这件事,痛苦了很多年,曾经和我谈过,准备自行投到大哥那里,任凭处置,那时间,因为儿女还小,我也极力反对,如今儿文都已经长大了,你们带他去吧,也可偿了他的心愿。”

  李文抱拳一个长揖,道:“嫂夫人深明事理,小弟佩服得很。”

  中年妇人道:“我不过是听他的嘱咐罢了,怎敢当兄弟称赞。”

  李文道:“嫂夫人情唤回两位侄儿女,免得他们护⽗心切,和三哥动手,三哥武功刚猛,一旦伤了侄儿女,那就叫我们不安了。”

  只听那⾼大汉子怒声喝道:“我要你们退开,你们是听到没有?”

  灰⾐少年和蓝⾐少女齐声说道:“不论你是什么人,但也不能伤害我爹。”

  ⾼大汉子双手突然伸出,疾如星火一般,点中两人的左臂,只听拍的一声,两人手中的单刀,全都落在实地之上。

  ⾼大汉子冷冷说道:“你们不是三伯的敌手,要报仇,去苦练十年,再找三伯报仇不迟。”

  那端坐未动的中年妇女接道:“三伯伯放心,元奇不准他们学武,练的三手两脚,也都是用作強⾝之用,如是元奇要传他们的武功,这么大了,也该有点成就了。”

  ⾼大汉子双手齐出,点了那少年、少女的两处⽳道,道:“弟妹,我先点他们两处⽳道,手法很轻,不会伤害他们,老四的醉债,算清之后,你还是我们的好弟妹,对这两个侄儿女,我们也会有一个代。”

  中年妇人一闭双目,道:“元奇已经等了二十年,你们带他去吧!”

  那蓝⾐少女、和灰⾐少年,都被点了⽳道,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瞪着双目,望着那⾼大的汉子,脸上是一片哀求之⾊。

  那⾼大汉子右手一伸,抓向⻩元奇。

  ⻩元奇早已被黑⾐人点了⽳道,一直‮坐静‬不动。

  秋飞花看至此处,突然飞⾝而起,一跃到那⾼大汉子的⾝后,冷冷说道:“放下。”

  ⾼大青⾐人霍然转⾝,目光一掠秋飞花,道:“你是什么人?”

  秋飞花淡淡一笑,答非所问的,道:“你是大河五义中的老三?”

  ⾼大青⾐人道:“是!铁拳君子纪平。”

  秋飞花道:“你们兄弟的事,我们这局外人,本来可以不管,不过,此刻情势不同。”

  纪平道:“在下瞧不出,此刻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之处?”

  秋飞花道:“茶棚外面集聚的⾼人很多,就算⻩元奇肯随你们同往,你们也无法带他离此。”

  纪平道:“有这等事,在下倒是有些不信了?”

  秋飞花道:“就拿区区说吧!阁下要想闯过我这一关,只怕就不太容易。”

  铁拳君子纪平仰天打个哈哈,道:“阁下如此口气,定然是江湖上大有名望的人物了?”

  秋飞花道:“不敢当,区区么?只不过一个江湖浪子罢了。”

  纪平道:“阁下和他们五人是一伙的了?”

  秋飞花道:“在下不敢⾼攀。”

  李文突然一侧⾝,拦住了秋飞花,道:“三哥,夜长梦多,你带四哥走,这小子有我对付。”

  秋飞花冷笑一声,道:“在下是一片好意,你们兄弟一场,应该彼此相知很深才对,在下看法,⻩元奇不像是下手谋杀义兄的人,诸位何不平心静气的谈谈。”

  李文道:“我们有物为证,这件事我们已查了很多年,用不着再查了。”

  秋飞花笑一笑,道:“如是在下不许诸位带走⻩元奇呢?”

  李文道:“那就要凭藉你的‮实真‬武功了。”

  秋飞花道:“那很好,只要用武功就能够决定,阁下就请出手吧!”

  李文右手一探,抓向秋飞花右腕。中说道:“这件事本和阁下无关…”

  秋飞‮心花‬中早已打定主意,最好速战速决,先把对方制服,避免闹出流⾎惨剧。”

  心中念转,右拳平平的了上去。

  李文冷哼一声,暗道:“好小子,想和我硬拼掌力。”反抓一掌,拍了过去。

  两人的掌力将要触接之时,秋飞花右手突然一翻,五指疾如星火,扣住了李文的右腕脉⽳。

  李文未料到一招接,就被人扣住了脉⽳。

  其实,秋飞花这一招,变化并未十分奇奥,只是拿捏的分寸、时机,恰到好处,李文在出乎意外之下,竟然受制。

  铁拳君子纪平放下了⻩元奇,大喝一声,疾向秋飞花冲了过来。

  秋飞花五指一点,李文劲力顿失;微微用力一带,把李文挡在了自己的⾝前,冷冷说道:“阁下如是不想要这老兄之命,那就只管出手。”

  纪平呆了一呆,果然不敢出手,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着秋飞花,脸上是一片忿之⾊。

  秋飞花气聚丹田,大声喝道:“住手。”

  这时铁伞君子手中铁伞的奇奥招术,早已把五个黑⾐人,全都圈人一片浓密的伞影之中,有如一片浓云遮目,五个黑⾐人,手中执着单刀,横斩竖劈,完全没有了章法。

  如若铁伞君子存了伤害几人之心,只怕五人早已死于铁伞之下。

  听得秋飞花大喝之声,铁伞君子陡然收起了铁伞。

  五个黑⾐人已然累得満头大汗,滚滚而下。

  秋飞花轻轻咳了一声,道:“搏战杀击,解决不了纠纷,诸位何不坐下来谈谈?”

  铁伞君子王道同,望了秋飞花一眼,道:“阁下原来是一位深蔵不露的⾼人。”

  秋飞花道:“不敢当,在下只不过运气好一些罢了。”

  铁拳君子纪乎吼道:“老大,这小子横里揷进手来,分明是未把咱们兄弟放在心上,大河五义从不找事,但也不能如此啊!”王道同道:“老五现在他的手中,咱们能不管他的生死吗?”

  纪平长长吁一口气,道:“大哥,难道咱们要听他皈诈诡不成。”

  王道同不再理会纪平,目光却转到秋飞花的脸上,道:“这位兄弟,你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大家商量一下。”

  秋飞花道:“在下希望你们四兄弟,能够坐下来,好好的谈谈,书术君子⻩元奇,不像逆伦杀兄的人,这中间也许有什么原因?”

  王道同叹口气,道:“金兰兄弟,自相残杀,实是人间惨事,老实说,在下內心的痛苦,有如利刃搅腹,不过,老四罪证明确,我这作大哥的,如若放手不管,如何对得住二弟泉下灵。”

  秋飞花道:“王兄,你可曾和⻩元奇仔细地谈过这件事?”

  王道同微微一怔,道:“这倒没有?”

  秋飞花道:一这就是了,你既然未和他谈过详情,怎可断言⻩元奇,就是杀兄的凶手?”

  王道同道:“他畏罪逃走,我们追寻了二十年,才找到他,如何有机会和他详谈。”

  秋飞花道:“你们义结金兰,以你这做老大的看法,⻩元奇是不是杀兄逆伦的人?”

  王道同道:“照他平⽇的为人而言,实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他杀了‮二老‬,那是不会错了。”

  秋飞花道:“你未听⻩元奇的解说,怎能如此武断?”

  王道同道:“第一,‮二老‬心脏要害上有他的雕刀,第二,他如不是凶手,如何会心虚逃走?”

  秋飞花道:“一个人的情,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如若⻩元奇自己也无法肯定他是不是凶手,似乎是只有先行逃走一途了。”

  铁拳君子组乎叫道:“不是他,你说还有谁?”

  秋飞花冷冷说道:“这就要我们费些精神去查明⽩了!”

  纪平道:“查明?如何一个查法,事情过了二十年!”

  秋飞花道:“因为事情过了二十年,你们就宁可再错杀一个四弟么?”

  纪平道:“我们看到了证据,我们很快的赶到了现场,难道还不如你清楚么?”

  秋飞花淡淡一笑,道:“有很多不太用心的人,就算他亲自看到的事,也一样搞不明⽩。”

  纪平怒道:“你…你敢藐视我?”

  王道同轻轻咳了一声,道:“老三,你静静,我觉这位小兄弟说的话很有道理,咱们一直没有给四弟一个辩说的机会,咱们应该先听听他的说法才对…”

  目光转到秋飞花的⾝上,接道。“请教小兄弟的大名上姓?”

  秋飞花望了五个黑⾐人一眼,道:“兄弟姓秋,小名江湖人知晓不多,不提也罢。”

  王道同道:“原来是秋少兄…”

  目光一掠⻩元奇,道:“老四,你说说拥一天的经过,为什么杀了‮二老‬?”

  ⻩元奇端坐不言。

  秋飞花道:“他被人点了⽳道。”

  王道同道:“老三,‮开解‬他的⽳道。”

  纪乎一脸忿之⾊,但却又不敢不听王道同的话,依言行了过去,伸手拍活了⻩元奇的⽳道。

  ⻩元奇轻轻吁一口气,站起⾝子,对着纪平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见过三哥。”

  纪平冷哼一声,未理会他。

  王道同道:“老四,你仔细说说那次经过,你为什么在你二哥的前要害上刺了一刀?”

  ⻩元奇苦笑一下,道:“我吃醉了酒,为一件事,和二哥起了争执…”

  突然发觉了李文脸上痛苦之⾊,转⾝对秋飞花行了一礼,道:“这位兄弟,请放了我五弟,我们兄弟的事,不敢有劳别人揷手。”

  秋飞花哦了一声,放开了李文。

  李文舒展一下双臂,冷冷地望了秋飞花一眼,退到了一侧。

  ⻩元奇黯然接道:“当时,也不知为了什么?我只觉一股怒气,由中泛了起来,‮子套‬刀子,在二哥前刺了一刀。”

  王道同道:“武功以修⾝为上,咱们都不如‮二老‬,你一刀如何能杀死他?”

  ⻩元奇道:“事实不是杀死了?也许我那时出刀太快,也许二哥也有了醉意,被我一刀刺中了要害,当场死亡。”

  王道同道:“孽债,孽债,‮二老‬如是没有醉意,你就是刺他十刀八刀,也一样刺不中他。”

  秋飞花目中神光一闪,接道:“大河二义的酒量如何?”

  王道同道:“有豪饮千杯之量。”

  秋飞花道:“书术君子⻩元奇的酒量如何?”

  王道同道。“老四号称书术,満肚子学问以外,还善于雕塑、书画、烹饪、金石,无所不精,更妙的是他善于品酒,但却并不善饮。”

  秋飞花道:“那是⻩元奇的酒量,不如二哥甚多了。”

  王道同道:“单以酒量而论,老四输于‮二老‬甚多。”

  秋飞花道:“他们兄弟之间,酒量差距极大,如若对坐而饮,⻩兄酒醉,那二义,怎的也会酒醉呢?”

  王道同怔了一怔,道:“这个,倒是未曾想过。”

  ⻩元奇霍然站了趄来,但他很快又坐了下去,长叹一声,垂首不语。

  纪平道:“是啊!老四醉了。二哥怎的会醉,咱们兄弟之间,只有我还可和‮二老‬勉強一拼酒量。”

  秋飞花道:“纪兄,如是你那二哥未醉,⻩元奇能不能刺中他一刀?”

  纪平道:“如是暗算计,自然可能,‮二老‬绝不会防备四弟对他下手。”

  秋飞花道:“适才,在下听说,二义心脏要害中刀,是面利⼊前的?”

  纪平道:“是!老四的雕刀…由前正面利⼊,直中心脏,一刀致死。”

  秋飞花道:“那证明了不是暗算。”

  铁拳君子纪平一皱眉头,道:“这个么?确然是有些道理了!”

  秋飞花道:“纪兄,似乎是想明⽩了?”

  纪平叹口气,道:“这件事,虽然是有些不对,只可惜,这些年来。我们都没有想到。”

  秋飞花道:“现在犹未晚。”

  铁伞君子王道同突然接口说道:“这么多年来,‮二老‬虽然不是死在老四的手中,但埸中只有他们两人,老四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拔刀刺出,事后又弃刀而逃,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可疑之处么?”

  秋飞花沉昑了一阵,道:“我生也晚,无缘见过二义士,诸位是和他长时相处,对他的武功、为人,了解的十分清楚了。”

  同道:“自然,我们兄弟相处许多年,彼此之间。都知道的很清楚了。”

  飞花道:“那时,⻩元奇的武功和他二哥,相差是否有很大的距离?”

  王道同道:“此刻,我不知道老四有些什么成就,但二十年前,他和‮二老‬的功夫,确有着一段很大的距离。”

  秋飞花道:“王大侠,⻩元奇武功既不如他二哥,酒量相差的更远,如何能面一刀,把他刺死?”

  王道同道:“但这是事实,已经刺中了。”

  秋飞花道:“事实的中间,是否还有隐情呢?”

  王道同道:“这个么?只有老四能够解释了。”

  秋飞花目光转注⻩元奇的⾝上,道:“⻩兄,这件事,不但关系着你的清⽩,而且,还关系二义士的沉冤,希望你能把当时的经过,据实说出来?”

  ⻩元奇道:“我出刀一击杀死二哥,不但罪证明确,而且,我记得清清楚楚。”

  秋飞花淡淡一笑,道:“⻩兄你只要据实把经过说出来就是,咱们不要你编织什么谎言。”

  ⻩元奇道:“事情简单得很,我们饮酒时起了争执,而且十分烈,我在忿怒之下。

  拔刀刺出,想不到竟然会一刺刺中他的前要害…”

  秋飞花道:“想想看,你那位二哥还手没有?”

  ⻩元奇沉昑一阵,道:“他好像伸手封挡了一下,只不过没有封住。”

  秋飞花道:“二义士的武功,強你很多,怎么封不住你的一刀。”

  ⻩元奇道:“这个么?确有些奇怪,就二哥的武功而论,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把我制住…”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也许他想不到,我这个作兄弟的会出刀杀他。”

  秋飞花道:“问题在你怎能杀得了他?”

  ⻩元奇怔了一怔,道:“这个倒是有些可疑了,照说,我就是用一把剑,也杀不死二哥,怎么一把雕刀,就伤了他的命。”

  秋飞花凝目沉思了良久,缓缓说道:“⽑病会不会出在酒中?”

  王道同道:“对!出在酒中!很可能出在酒中。”

  秋飞花道:“如若有人在酒中下了一种使人失去控制的‮物药‬,很可能是造成一件惨事的原因。”

  王道同道:“唉!这话倒也有理,四弟一向是位腹有诗书的谦和之人,怎会一下动刀?”

  纪平道:“老四,你那柄雕刀,一向放在雕塑房中,那一天,怎会带在⾝上?”

  ⻩元奇道:“这个、这个…连我他不清楚了,我心中忿怒,一伸手,就抓住了常用的雕刀刺去。”

  秋飞花道:“你们在什么地方喝酒?”

  ⻩元奇道:“我们大厅之中。”

  秋飞花道:“平常⽇子里,你那雕刀,可能放在大厅之中么?”

  ⻩元奇摇‮头摇‬,道:“绝不可能!”

  秋飞花道:“但事实上,你是在大厅之中,抓起一把雕刀,杀了你的二哥?”

  ⻩元奇道:“哦!”凝目沉思不语。

  秋飞花道:“你们饮酒之处,是什么人的家庭?”

  ⻩元奇道:“是二哥家的,也是我的寄宿之处。”

  王道同道:“老四沉醉雕塑之中,还没有成家,‮二老‬就在宅院之中,摆出了一座幽静跨院,作为老四的起居之处,唉!我们兄弟,道义当先,‮二老‬为老四,化了不少的心⾎,不但替他布置了舒适的起居之室,和蔵书万卷的书房,而且,还替他建了一座专以雕塑用的房屋,里面应用之物,一应俱全。”

  秋飞花道:“问题出在什么人的安排?什么人会在酒中下毒?”

  纪平道:“问题就在此地,二哥的宅院中,没有外人,而且二哥待人宽厚,上下人等,也对他恭敬无比。”

  秋飞花道:“这就是最大困难了,事隔二十年,早已物是人非,就算留下一点痕迹,也已经早毁去了。”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不过,这件事不妨向他们最亲近的人想想,什么人能在酒中下毒,不为人知。”

  纪平突然失声叫道:“二嫂…”

  ⻩元奇呆了一呆,道:“二嫂,这怎么可能呢?”

  纪平冷冷说道:“有什么不可能…”

  ⻩元奇接道:“二嫂人贤淑,怎会在酒中下毒呢?”

  纪平接道:“贤淑?你住在他的家中,二哥不好意思告诉你这件事情罢了。”

  ⻩元奇道:“这个,小弟竟然全不知晓。”

  铁伞君子道:“老三,不可信口开河,你二嫂已经是未亡人的⾝分,你怎能这样对她无礼?”

  纪平一躬⾝道:“老大,不是小弟信口开河,实在是因为二哥曾经和小弟谈论过此事。”

  铁伞君子王道同哦了一声,道:“有这奇事,你二哥和你谈些什么?”

  纪平道:“有一次二哥一个人在喝闷酒,刚好小弟到他那里,和二哥对饮起来,我们两个人,一口气,喝了十斤老酒,二哥有了五成醉意,小弟也有了六分醉意,二哥忽然一掌击在木桌上,只震得杯盘横飞…”

  ⻩元奇接道:“二哥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纪平道:“二哥说,男子汉,大丈夫,受制于妇人之手,真是生而无。”

  王道同道:“他怎么没有和我谈过?”

  纪平道:“也许他不好意思吧!如若那一次,他没有几分酒意,只怕他也不会告诉小弟了。”

  王道同道:“说下去,你二哥英雄,怎会受制于妇人之手?”

  纪平道:“这一点,二哥没有告诉我,只告诉我二嫂是一位外面柔和、內心险的人,只怕将来,会伤害到咱们兄弟的情义。”

  王道同道:“老三,你说清楚一些,把‮二老‬的每一句话,都仔细的说出来。”

  纪平沉昑了一阵,道:“二哥告诉我说,二嫂对老四住在家里这一件事,非常的不満意。”

  王道同道:“老四终⽇的读书、雕塑,不问别的事情,你二哥家财千万,难道还在乎老四吃点么?”

  纪平道:“不知为什么?二嫂对老四非常的不満,二哥为了这件事,曾和二嫂吵了一阵,彼此之间,闹得极不愉快。”

  王道同沉声说道:“老四,你和二嫂之间,可有什么冲突?说实话。”

  ⻩元奇长长叹一口气,道:“没有,就表面上看,二嫂对我很好,二哥也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唉!如是小弟是知道了,可以搬到大哥的家里去。”

  王道同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我和老三,老五,都希望你搬去,但却被你二哥強行留住,因此,我作大哥的,也不便开口了。”

  秋飞花突然张口说道:“⻩兄,你那位二嫂对你很好么?”

  ⻩元奇道:“对我不错…”

  秋飞花接道:“⻩前辈,在下想知道,你那位二嫂对你好,好到什么程度?”

  ⻩元奇道:“这个,怎么说呢?”

  秋飞花道:“真‮实真‬实的说,在下希望⻩老前辈,能够说得很仔细。”

  ⻩元奇沉昑了一阵,道:“唉!二嫂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那时,在下只觉着她是一个长嫂对小弟的爱护,现在想来,似乎是有些过分了。”

  秋飞花道:“这下有些蛛丝马迹可寻了。”

  纪牢一皱眉间,低声对王道同道:“老大,这是…”

  王道同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位小兄弟,咱们只是想找出来‮二老‬的死因,其他的事,不用追查了。”

  秋飞花两道目光,转注到王道同的脸上,道:“你是君子,最怕的家丑外扬,不过,顾虑太多的人,很难查出真相,但你们很奇怪,报仇的观念很深刻,却又不肯查明真象,找出十分真凶。”

  王道同一皱眉头,道:“这个…‮二老‬已经死了,咱们不希望把‮二老‬家中之丑,张扬出来。”

  秋飞花道:“那么?你也不应该找老四报仇,对么?”

  王道同道:“人怕倒算,如是你站在兄弟的立场,你应该如何?”

  秋飞花道:“如果在下是大河五义的老大,我就要追一个⽔落石出,既然是家丑外扬,也是在所不惜。”

  王道同道:“唉!听起来,小兄弟说的倒也有理。”

  秋飞花道:“事无因不起,浪无风不生,如若,你们觉着,二义的夫人可疑,就应该先查一个明⽩。”

  王道同道:“好吧!老四,你据实说出来,你二嫂对你如何?”

  秋飞花道:“⻩前辈,这些事,关系很大,我希望你能据实而言。说得越清楚越好。”

  ⻩元奇道:“这要如说起呢?”

  秋飞花道:“在下问一句,阁下回答一句如何?”

  ⻩元奇道:“好吧!”

  秋飞花道:“你那位二嫂,对你有过什么示意没有。”

  ⻩元奇沉昑了一阵,点点头。

  秋飞花道:“书读得大多了,有些穷古不化,说明⽩,她如何示意给你。”

  ⻩元奇道:“我记得,那是个明月子夜,二嫂突然到了我雕塑书室,那时,我正在雕塑一座圣女像…”

  秋飞花接道:“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圣女像?”

  ⻩元奇道:“一座手执杨柳枝、普施甘露的圣女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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