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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章 侠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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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图报倒不敢当,不过,在下要奉劝夫人几句。”

  王夫人道:“壮士但请吩咐。”

  李寒秋道:“怀璧其罪。你们⺟女三人,早已在人家重重监视和围困之下,要想突困而出,实非轻易的事。”

  王夫人缓缓说道:“壮士怎么知道呢?”

  李寒秋道:“在下如非预知,怎会这般巧地赶来?”

  瑜儿突然接口说道:“妈啊!这人的声音好啊!”王夫人点点头,道:“阁下是李相公么?”

  李寒秋听她叫出姓氏,只好说道:“不错,正是李某。”

  王夫人略一沉昑,道:“李相公有何图谋,还请明说出来吧!”

  李寒秋望了望瑜儿⾝上的包袱一眼,道:“那包袱之中,可是仙芝。”

  王夫人脸⾊一变,道:“李相公早已知道了?”

  李寒秋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地道:“目下江湖知知晓此事之人,又何止在下一人。”

  王夫人缓缓说道:“至少阁下也是其中之…”语声一顿,接道:“你救了我们⺟女,应该有所优先,你有什么企图,可以直接说出来了。”

  李寒秋道:“适才相救,算在下报答了贵⺟女一番收留赐药之恩。此刻起,咱们是恩怨两清了。”

  王夫人道:“那是说,从此刻起,李相公也可以对我们⺟女下手了?”

  李寒秋道:“那倒不是。”

  王夫人道:“这就叫我听不懂语中含意了。”

  李寒秋道:“含意很简单,在下绝不从你们⺟女手中抢夺仙芝,但如你们手中之物,被人抢去,在下可以从别人手中抢回来。”

  王夫人沉思了片刻,道:“如是无人抢去呢?”

  李寒秋道:“在下也绝不动手。”王夫人道:“看起来,李相公心中似是很有把握,别人会由我们⺟女手中,抢走仙芝了。”

  李寒秋道:“那要看你们⺟女的运气如何了。”

  王夫人深深一福,道:“有一事拜托相公。”

  李寒秋吃了一惊,急急向后退了两步,道:“夫人有话好说,不用如此多礼。”

  王夫人道:“老⾝并非为难公子,只是相求一事,在公子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李寒秋皱眉,道:“什么事,请说吧!”

  王夫人道:“老⾝这把年纪了,曝尸荒野,倒也就罢了,但两个小女,都还未过二十,待字闺中,如是尸不掩土,未免是太不雅观了。我们⺟女死后,还望相公替我们掩上一杯⻩土,我们⺟女九泉之下,也很感大德了。”

  李寒秋道:“你们⺟女未必一定就死啊!”王夫人道:“除非是仙芝不失,不论何人,在抢去我们的仙芝之前,先要取我们⺟女之命。”

  李寒秋黯然垂首,默不作答。

  王夫人道:“老⾝恳托相公之事,不知是否得蒙赐允?”

  突闻一阵低声的凄泣,传⼊了耳际。原来瑜儿心情动,忍不住心中酸楚,哭出声来。

  王夫人冷冷说道:“住口,不要哭。”

  瑜儿強自忍下,不使哭声传出。

  李寒秋回顾了瑜儿一眼,低声对王夫人道:“夫人,在下并非是心生贪念,谋图夫人的仙芝之人。”

  王夫人道:“说得很光明啊!”李寒秋微微一笑道:“也许夫人不信,不过既无法,也不愿多作解说。我只是阻止那仙芝不让它落⼊方秀之手,如若你们⺟女能够平安地破围而去,在下绝不对你们⺟女出手。”

  瑜儿突然接道;“你武功比我们強,如若没有夺取仙芝之意,为什么不帮我们冲出他们的围困?”

  李寒秋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瑜儿道:“哼!你不帮我们,那就是有着觊觎仙芝的用心,不用如何解说,我也不会相信。”

  李寒秋心中暗道:“为什么一定要你相信我呢?”心中虽作此想,但口中却未说出,生怕刺伤了瑜儿的心。

  但闻王夫人叹息一声,道:“瑜儿,不要过分地強人所难。人家李相公和咱们⺟女没有这份情啊!”李寒秋大感为难,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么,在下要仔细地想想,才能答覆了。”

  瑜儿道:“你还想什么,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了,为什么还要骗我们?”

  李寒秋十分为难地叹息一声,道:“这要在下如何解说?”

  王夫人适才目睹李寒秋出手,知他确是剑术精绝的⾼手,如若他肯相助,破围而出,实大有希望。是以,很耐心地站着不动。

  她老谋深算,已看出那李寒秋并无相助之意,但他年轻面嫰,被瑜儿几句话套住,无法摆脫。但她心中明⽩,一旦李寒秋困于情面,答应了保护她们⺟女,不管他內心是否真的愿意,他将会出言必践,全力以赴。

  苹儿隐⾝于大树之后,把几人对答之言,听得十分清楚。眼看李寒秋沉昑不语,知他心中为难,生恐一言错出,误了整个大事,急步行了出来。

  李寒秋正感为难,听得⾝后传来了步履之声,回顾了苹儿一眼,道:“苹姑娘,这该如何才好?”

  苹儿缓缓说道:“江南大局,已然开始变动,如是措施失当,立时就助长凶焰,不知要多少⾼手正义碧⾎,才能弥补大错。”

  李寒秋扬了扬双目,道:“这仙芝,当真的如此重要么?”

  苹儿道:“是的。因此,我们不能让这仙芝落⼊方秀之手。”

  王夫人突然把目光投注在苹儿的脸上,很仔细地瞧了一阵,道:“你自幼在方秀家中长大,你的话如何能信?”

  苹儿回顾了李寒秋一眼,道:“是不是肯相信我,那是李公子的事,用不到你夫人担忧。”

  王夫人缓缓说道:“仙芝的功能,非同小可,但世上知晓应用的人确是不多,如是运用得当,固然可以发挥它的功能神效,但如应用不当,也可能‮蹋糟‬了仙芝神效。”

  李寒秋道:“听夫人的口气,似乎你很了解这仙芝了?”

  王夫人四顾一眼,道:“不错,我不但了解它的效用,而且还了解捉它之法,而使它不受损害。”语声微微一顿,道:“了解这仙芝,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老⾝在这方面下了很多年的工夫。”

  李寒秋道:“夫人不用解说了,在下确无在你手中抢夺仙芝之意,但你如落人别人手中,在下出手夺回,那就和夫人无关了。三位请上路吧!”

  王夫人神情速变,言又止,转⾝对两个女儿说道:“咱们走。”放步向前行去。

  苹儿⽩了李寒秋一眼,道:“你这人很善良,不但相信朋友,连敌人也是一样相信。”

  李寒秋听不懂话中之意,一皱眉头,道:“此话怎讲?”

  苹儿道:“你怎么知道方秀一定还会有拦截她们⺟女仨人?”

  李寒秋奇道:“这不是你说的么?”

  苹儿道:“你别忘了咱们破坏了他们联络的讯号,巳使他们耳目失灵。万一方秀人手调派不当,使她们⺟女漏网而去,那将如何?”

  李寒秋道:“本上,咱们也没有抢她们⺟女仙芝的用心啊!”苹儿道:“你当真是面对仙芝,毫不动心?”

  李寒秋道:“千古神物,一生难求,谁又能不动心呢?”

  苹儿扬了扬柳眉儿,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动手抢呢?”

  李寒秋摇‮头摇‬,道:“大丈夫要有所不为,那仙芝本是人家⺟女之物,咱们如何能抢?”

  苹儿双目凝住在李寒秋的脸上,瞧了一阵,轻轻叹息一声,道:“也许你是对的,侠、盗之间不同之处在此,我没有看错人,咱们走吧!”举步向前行去。

  李寒秋看着她行走的方向,还是追随那王氏⺟女的方向,只好也放步向前追去。

  且说王氏⺟女,一口气奔出了七八里路,将要进⼊官道,突见那进⼊官道的路口之上,并肩站着三人,居中一人长衫儒巾,正是金陵方秀。

  在方秀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个⾝着劲装的大汉,却各自捧着一把长剑。

  王夫人呆了一呆,道:“是你?”

  方秀微微一笑,道:“不错,夫人可是感觉到很意外么?”

  王夫人道:“一点也不意外。”

  方秀淡淡一笑,道:“那很好,夫人能够挑了我们的联络讯号,⾜见⾼明了。”

  李寒秋和苹儿跟随⺟女三人⾝后三四丈处,见王氏⺟女停下⾝,立时设法隐⼊了一丛深草之中。

  这时,东方已⽩,一两丈內的景物,清晰可见。

  但听王夫人冷冷说道:“你要⼲什么?”

  方秀脸⾊一寒,冷冷说道:“你伤了我六个属下。”

  王夫人心中暗道:“人虽不是我们所杀,但此情此景之下,倒是不能不了。”只好含糊糊的应道:“那六人可是受你的差遣么?”

  方秀道:“不错。”

  王夫人道:“我们⺟女和你无怨无仇,不知为什么要遣人截杀?”

  方秀绝口不提仙芝的事,却把文章做在六个大汉的⾝上,当下冷笑一声,道:“他们六人怎样了?”

  王夫人道:“死了。”

  方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女三人,杀了我六朋友,这笔账不知要如何待?”

  王夫人心中暗道:“这方秀果然是心地恶毒,他绝口不提仙芝,却声声要为他六个朋友报仇,即是存心要取我们⺟女之命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方院主,此地除了我寡弱⺟女三人之外,都是你方秀的属下,实也用不着借故掩饰,你如真心替你死去的属下报仇,何不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却鬼鬼祟祟地带着人,埋伏在路边拦截我们⺟女?”

  方秀哈哈一笑,道:“夫人,你们已杀了六个人,就算你们全被在下杀死,你们⺟女也有得赚的,应该死而无怨了。”

  目光一掠左右两个劲装大汉,接道:“你们动手吧!”

  两个大汉一齐抬腕,唰的一声,齐齐菗出了长剑。

  王夫人心知今⽇难善了,不噤暗暗一叹,低声对两个女儿说道:“方秀武功⾼強,咱们⺟女听怕是难逃毒手了,但也不能让他坐享其成。”

  瑜儿道:“如何处置仙芝?”

  王夫人道:“放了它吧!”

  瑜儿点点头,解下背上的垂形包袱。

  王夫人道:“你向后退,由我和你姊妹对敌。”

  瑜儿应了一声,急步向后退去。

  这时两个大汉已然近了王夫人,陡然间,大喝一声,齐齐向两个人冲了过去。

  王夫人举剑一挥,当先了上去。

  王大姑娘也紧随在⺟亲⾝后,接住了右面大汉的剑势。

  但闻⾐袂飘风之声,方秀突然飞⾝而起,天马行空一般,从王夫人等头上掠过,直向那瑜儿追了过去。

  王夫人等已为两个大汉凌厉的剑势,得全神敌,无暇回救瑜儿。

  这时,隐⾝在草丛中的李寒秋和苹儿,巳然瞧出了瑜儿的危急情势,李寒秋正待起⾝相助,却被苹儿一把抓住,低声说道:“不要慌。”

  但见方秀如流星划空一般,越过了瑜儿,回⾝拦在瑜儿的前面,缓缓说道:“小姑娘,如是想留下小命,那就出仙芝。”

  瑜儿一扬手中宝剑,冷冷说道:“杀了我,也不给你。”

  方秀淡淡一笑,道:“你如死了,哪里还能保有仙芝呢?”

  瑜儿道:“我如打你不过,自会在死亡之前,把仙芝毁去。”

  方秀一皱眉,道:“这是你妈教给你的么?”

  瑜儿道:“不要你管。”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急急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

  她说得一片天真,显是不解江湖上的诈。

  老奷巨滑的方秀,也不噤听得莞尔一笑,道:“什么事?”

  瑜儿道:“我妈已在仙芝之內,动了手脚,你们纵夺了去,也是无用。”

  方秀道:“你可知道动了什么手脚?”

  瑜儿道:“我自然知道,但是不能告诉你们。”

  方秀抬头瞧了王夫人和两个大汉搏斗的情势一眼,只见两个大汉,已然占了上风。目光又转到瑜儿的⾝上,低声笑道:“我不信你知道!”

  原来,他见瑜儿一片天真,想从她口中会出一些实话出来。

  瑜儿道:“我知道,就知道,为什么要骗你呢?”

  方秀道:“你说出来,老夫听听,才知是真是假。”瑜儿沉昑了一阵,摇‮头摇‬,道:“我不能告诉你。”

  方秀笑道:“你不说,老夫也可以找出原因。”

  瑜儿道:“不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别想套出我的话。”

  方秀缓缓说道:“好吧!等你亲眼看到你⺟亲和姊姊死后,老夫再慢慢问你。”

  瑜儿听得心中一动,不自觉地回头看去。

  就在瑜儿转目回顾的一刹那间,方秀巳出手如电,抓住了瑜儿的右腕。

  瑜儿警觉要待闪避时,已来不及。方秀五指加力,瑜儿骤觉着半⾝⿇木。

  方秀轻轻地取下了瑜儿手中长剑,笑道:“现在,你乖乖的站着,看你⺟亲和姊妹死去之后,咱们再慢慢地谈谈。”

  瑜儿想挣扎,但方秀扣在腕上的五指,有如一道铁箍,使瑜儿已失去了挣扎的能力。但她此刻很关心⺟亲的和姊姊的生死,全神观战。

  这时,王夫人已然和女儿联手拒敌,但⺟女仍然处于劣势。

  两个黑⾐劲装大汉,手中的剑势,愈来愈快,攻势如迅雷骤雨,迫得⺟女只有招架,全无还手之力。

  方秀道:“刀剑无眼,碰上了不死必伤。”

  瑜儿突然叹息一声,道:“我如把仙芝给你,能放过我姊姊和⺟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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