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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死各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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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寒秋目睹谭药师走去之后,低声说道:“老前辈…”

  俞⽩凤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那谭药师到此不久,我不信他真已在室外布下奇毒。”说完话,忽然站起⾝子。

  俞⽩风摇摇手,道:“坐下,不可莽撞从事,以他之能,行经之地,布下布毒,并非是什么大难的事。”

  李寒秋道:“就算室外布有奇毒,咱们也不能一味坐此等待。”

  俞⽩风道:“所以,咱们要想法子。”言罢,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李寒秋。

  娟儿突然接道:“那百佛图有几幅?”

  俞⽩风道:“一幅。”

  娟儿低声说道:“是否烧去的那一幅?”

  俞⽩风道:“不错。”

  娟儿道:“那百佛图已化火灰,您如何能答应那谭药师?”

  俞⽩风道:“兵不厌诈,目下我们⾝居劣势,只有设法拖延时光,再筹思善策应付。”

  雷飞接口说道:“老前辈,那百佛图究是何物?”

  俞⽩风道:“一幅寓武功于图画中的奇画。”

  娟儿道:“爷爷,我照着原图画了一遍,怎么一点就瞧不出来是何武功?”

  俞⽩风道:“现在,你还没法领会贯通,但你要牢记心中,记着那百佛姿态。”

  娟儿接道:“要完全记住么?”

  俞⽩风道:“完全记着,自然是最好了。”摇‮头摇‬,又道:“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能够记上一半,已经是不错了。”

  娟儿道:“只记一半,娟儿倒自信能够记得了,不过,我想不出那百佛姿态,和武功何⼲?我已经对百佛姿态,深印脑中,但脑际却是一片空洞,想不出一点和武功有关的地方。”

  俞⽩风道:“这是一种很巧妙的记载,那百佛姿态中自然蕴蔵着一种至⾼的武功。不过,任何人在取得这一幅百佛图时,都无法觉出那是武功,必须得照图打坐,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悟出个中武功。”

  娟儿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雷飞道:“那是说须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打坐,才能体会出图姿中的⾼深武功了?”

  俞⽩风道:“正是如此,不论一个人的才慧何等⾼強,也无法一眼瞧出图中含蕴的武功。”

  雷飞道:“但那谭药师已在室外下了奇毒,听他口气,似乎是咱们只要离开此室一步,就可能有中毒的危险。”

  俞⽩风道:“这并非危言耸听,那谭药师确有这份能耐。”

  雷飞道:“如若咱们无法离开这石室一步,这室中没有存粮,最多咱们支持个三两天。三两天后,⽔食不进,体能即将消减。”

  俞⽩风道:“谭药师的用心,也就在此,希望咱们自然地消失了抗拒之能,任其宰割。”

  李寒秋道:“如若坐以待毙,还倒不如放手和他一拚了。”

  俞⽩风道:“他胜算在握,为什么要和咱们动手拼斗呢?”

  李寒秋道:“咱们可以找他动手,如是咱们守此室中,只有一个结果,饿得体能消尽,为他所擒,晚辈宁愿找他时中毒而死。”

  俞⽩风道:“我和他拖延时间,用心也就在争取时间,便于咱们从长计议,设法找出离此石室的办法。”略一沉昑,笑道:“人在险恶的境遇之中,可使潜力迸发,但急困中,亦可使智能明朗。对咱们来说,这是一次很重大的考验,在体能还未消退之前,找出脫⾝的办法。”

  雷飞道:“在下倒有一策,不知是否可以采用?”

  俞⽩风道:“⾼见如何?”

  雷飞道:“如若凭武功一决胜负,咱们可以和那谭药师硬拚一场,但用毒施药方面,咱们是万难及他,解铃还仗系铃人。”放低了声音,道:“晚辈之策,是以百佛图作饵,他人室,然后群起而攻,把他制服,迫他带咱们离此石室绝地。”

  俞⽩风道:“此法虽好,但咱们的对手太強了,那谭药师智能不在我们之下,如是咱们一击不中,使他此后的行动,更为小心谨慎,那可是自找⿇烦了。”

  雷飞道:“除此之外,在下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妥善之策了。”

  俞⽩风缓缓说道:“因此,咱们才要多用心想想,找出个完善的办法。”

  脸⾊突转严肃,缓缓说道:“你们不知谭药师的为人,他虽然谋求百佛图用心甚切,但他如知晓无法取得百佛图时,那是宁可把咱们全置于死地,使咱们和百佛图同时消失人间。他虽无法用武功伤咱们,但他可用‮物药‬取咱们的命。”

  李寒秋道:“照老前辈的说法,咱们的生机,渺不可期。如是必然要死,何不放手和那谭药师硬拚一场?”

  俞⽩风道:“如若能设法把谭药师堵住在石室之中,老夫可以发动拼死的一击,然后合你们三人之力,也许能够将他制服。不过,老夫一直认为这是下策。”

  雷飞道:“上策为何?”

  俞⽩风道:“骗,也就是斗心机。”

  雷飞道:“如何一个骗法?”

  俞⽩风道:“骗,可以分两种,一种是说服别人,一种是使别人为你所用。”

  雷飞点点头,道:“在下明⽩了。”

  俞⽩凤道:“现在,我们连一寸一分的时光也不能虚掷,趁此刻时光,你们都开始练习一下武功。”

  他虽然说的话十分简短,但却沉痛无比。

  雷飞和李寒秋都听得神情凛然,立时开始习练武功。

  半⽇时光,匆匆过去,石室中更形黑暗。显然,天⾊已经黑了下来。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耳际。

  李寒秋、雷飞心中都生警觉,一昅气,直了⾝子。

  凝目望去,只见谭药师手中执着一个灯笼,缓步行了过来。

  谭药师缓缓举起手中灯笼,向空中照了一遍,道:“四位腹中饥饿么?”

  俞⽩风道:“咱们还想多活几⽇,宁可生生饿死,也不愿中毒而死。”

  谭药师道:“俞兄心中很明⽩,是非死不可的了。”

  俞⽩风道:“至少,我们可以选择死得慢一些。”

  谭药师道:“饿死的滋味,并不比中毒好受。”

  俞⽩风道:“只要我们多生存一⽇,就多一天逃走的机会。”

  谭药师道:“有一件事,只怕俞兄还不明⽩。”

  俞⽩风道:“什么事?”

  谭药师道:“你所中之毒,除我之外,世间再无第二个人能够医好。”

  俞⽩风道:“这个,在下早已知晓了。”

  谭药师道:“那是说,你已经知晓了非死不可?”

  俞⽩风道:“可是,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谭药师道:“俞兄的勇气,实叫兄弟佩服。”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俞兄如能出百佛图,兄弟可以代为疗治。”

  俞⽩风道:“一定能够医得好么?”

  谭药师道:“难道俞兄还不相信兄弟的医术?”

  俞⽩风道:“小兄是不相信你的为人,心机深沉,寡信无义。”

  谭药师道:“骂得好,但俞兄如若能够谅解小弟是情非得已,那就又当别论了。”

  俞⽩风略一沉昑,道:“小兄在此‮坐静‬数年,可惜仍未勘破生死之关,如是你提的办法能够使我相信,咱们可以谈谈。”

  谭药师道:“你出百佛图,我医好你的內伤。”

  俞⽩风淡淡一笑,道:“可以,但必须公平,双方都可相信。”

  李寒秋心中暗道:“那百佛图明明已经烧去,不知他要如何再变出一幅百佛图来?”

  但闻谭药师道:“刚才俞兄不是烧去了百佛图么?”

  俞⽩风笑道:“小弟仰仗百佛图,保命护⾝,如何能够轻易焚去。”

  谭药师道:“那是俞兄用的诈了。”

  俞⽩风微微一笑,道:“好说,情势迫人,小兄不得不用诈了。”

  谭药师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这么说来,那百佛图就在这石室之中了?”

  俞⽩风道:“我不相信你敢进⼊石室搜查。”

  谭药师目光由雷飞等脸上扫过,笑道:“兄弟一向不中人将之法,咱们还是谈谈条件吧!”

  俞⽩风道:“我取那百佛图,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你替我疗伤,只怕就不会那么快吧?”

  谭药师道:“俞兄⾼见呢?”

  俞⽩风道:“先替我医好毒伤。”

  谭药师摇‮头摇‬,笑道:“这个不妥吧,如是我治好了你⾝上伤势之后,你不肯把百佛图出来,在下又将如何?”

  俞⽩风道:“是的,问题就在此了,谭兄弟急取得百佛图,在下急于要阁下代为疗伤,我们之间,只怕是这一点最难商量了。”

  谭药师突然哈哈一笑,道:“咱们两人的事,只有小弟让步了。这样办吧,只要你先拿出那百佛图来,给我瞧上一眼…”

  俞⽩凤淡淡一笑道:“兄弟想先瞧瞧我们是否真有百佛图,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谭药师道:“俞兄想到此点,⾜证⾼明,但不知如何才能先见那百佛图?”

  俞⽩风道:“这要谭兄弟自己进来了。”

  谭药师沉昑了片刻,道:“好吧,就照你之意,我该如何解除你⾝上之毒?”

  俞⽩风道:“你如肯亲手为我解毒,那是最好不过,如是不能亲自为我除毒,那就告诉我解毒之法。”

  谭药师道:“好吧,你过来,我仔细瞧瞧你的毒伤。”

  俞⽩风站起⾝,缓步行了过去。

  娟儿叫道:“爷爷,你不能出此室门…”

  俞⽩风回过头,道:“为什么?”

  娟儿道:“室外有毒。”

  俞⽩风微微一笑,道:“你谭二爷能解百毒,他要我去,自然无妨了。”

  娟儿点点头,道:“爷爷说得不错。”

  俞⽩凤缓步向前行去,直行到谭药师的⾝前。

  两人面对面站住,几乎鼻子相触。

  四道目光,互投注,似是彼此都要看经对方之心。

  这时,雷飞和李寒秋以及娟儿等,都巳经运气戒备,只要那谭药师一有什么不利俞⽩风的举动,三人都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举动,攻向那谭药师。

  只见谭药师双目在俞⽩风脸上打量了一阵之后,缓缓说道:“你伤得很重,药毒已侵⼊內腑,就算我全力施救,也未必能治好你的伤势,生机和死亡,各占一半。”

  俞⽩风道:“药毒侵⼊內腑,在下也知道,我伤得很重,心中也明⽩。不过,小兄只希望向兄弟求证—件事?”

  谭药师道:“什么事?”

  俞⽩风道:“我⾝上可是兄弟你下的毒手么?”

  谭药师道:“问得很客气,我如是不承认,你也不会相信了。”

  俞⽩风道:“不管小兄是否相信,我只希望你据实而言。”

  谭药师道:“好吧,除了兄弟之外,当今武林中,还有何人能够在俞兄⾝上施毒呢?”

  俞⽩风道:“那是说,谭兄弟承认在小兄⾝上下毒了?”

  谭药师道:“事到如今,兄弟我不承认似乎也不行了。”

  俞⽩风道:“好,大丈夫敢作敢当,理当如是。”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兄还想请教一事。”

  谭药师道:“什么事?”

  俞⽩风道:“小兄苦思甚久,想不出六指逸士竟是何许人物?”

  谭药师道:“以俞兄的见多识广,都想不出那六指逸士的来历,兄弟是更不知道了。”

  俞⽩风道:“细数当今武林人物,无这位六指先生。因此,小兄有些怀疑。”

  谭药师道:“怀疑什么?”

  俞⽩凤道:“怀疑所谓那六指逸士,可能就是兄弟你的化⾝。”

  谭药师哈哈一笑,道:“这一次,俞兄没有想到,如若兄弟是六指逸士,俞兄又怎能活这久时光吗?”

  俞⽩风道:“如若你不是六指逸士,你又为何在我⾝上下毒?”

  谭药师目光扫掠了雷飞等一眼,道:“这就要怪俞兄你了。”

  俞⽩风道:“小兄想不出错在何处?”

  谭药师道:“咱们兄弟相处,原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但自俞兄得到百佛图后,似是变了一个人。”

  俞⽩风道:“因为小兄未把那百佛图给兄弟你,是么?”

  谭药师道:“如是那百佛图和兄弟毫无关系,我自然不便強人所难,但那百佛图,却是咱们合力得到之物,俞兄竟意独呑。”

  俞⽩风道:“为了此事,兄弟才在我⾝上施下了毒药?”

  谭药师道:“这是內在原因。”

  俞⽩风道:“那是说还有外在的原因了?”

  谭药师道:“不错。“

  俞⽩风淡淡一笑,道:“如是小兄一定得死,我也要死个明明⽩⽩。那外在的原因,又是为了什么?”

  谭药师道:“六指逸士的庒力,你弟妹生死掌握他手,兄弟不得不听他之命了。”

  俞⽩凤道:“他要你在我⾝上下毒?”

  谭药师道:“不错,你是他心中最为忌惮的人,他忍气呑声数十年,不敢在江湖上有所作为,就是因为你。”目光一扫雷飞、李寒秋、娟儿道:“老夫想先对你们三人说明一件事。”

  雷飞道:“药师有何见教?”

  谭药师道:“你们三人个个运气蓄势,可是准备要合击老夫?”

  雷飞道:“那要看阁下的作为了,你如敢加害俞老前辈,咱们说不得只好放手一拚了。”

  俞⽩风突然回过头来,望了雷飞等一眼,缓缓说道:“我和老兄弟谈话,没有你们三人的事,未得我之命,不许你们妄自出手。”

  话中预留退步,那是无疑暗中警告谭药师,如是你要施下毒手,他们三人自然会合力出手。

  谭药师淡淡一笑,道:“小弟在俞兄⾝上下的毒,发作极为缓慢,使俞兄有着⾜够的时间,去思素推敲。使小弟不解的是,这些年中,俞兄竟然未想到那百佛图。”

  俞⽩凤道:“现在,小兄想起来了,不知是否为时已晚呢?”

  谭药师沉昑了一阵,道:“如今,咱们多年的兄弟情义,已为那百佛图拉破了面⽪,希望咱们都能把心中话,真说出来,也许坦然谈,能够使咱们再将数十年往的情义维持下去。”

  俞⽩风道:“好,小兄先说呢,还是兄弟先问?”

  谭药师道:“你既为兄,自然由你先说了。”

  俞⽩风道:“你说我生机死亡,各占一半,那是说,对疗我毒伤一事,并无把握了?”

  谭药师道:“那是因为拖延时⽇过久,再加上你和人动手之故。”

  俞⽩风道:“我如不动手,又如何能知晓自己⾝中了剧毒呢?”

  谭药师略一沉昑,道:“但如俞兄不肯出百佛图,就无法再撑过七⽇,七⽇內毒发而戾,那是死定了。”

  俞⽩风哈哈一笑,道:“比起小兄的推想,还晚上几⽇,我原想自己活不过三⽇时光。”

  谭药师道:“那要着你怎么活,如是俞兄不和人动手,全力和药毒对抗,可活上七⽇,如是俞兄再和人动手,只怕连一⽇也活不过去了。”

  俞⽩风道:“多谢指教了。”转⾝向室中行去。

  谭药师突道:“俞兄留步。”

  俞⽩风回过头来,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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