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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惊过四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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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成方点点头道:“话要转回头了,对那位斩情女和田昆,咱们应该如何应付?”

  韩晋低声道:“单是一个斩情女,我和罗老大就对付不了…”

  林成方接道:“那么两位如何敢来呢?”

  韩晋笑道:“因为,斩情女受了很重的伤,不能和人动手,所以,我们才也来找她?”

  林成方道:“我刚见过她一次,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这话靠得住吗?”

  韩晋道:“绝不会错,她受伤不过两周,躲在开封府城內疗养,目下险境已过,但还不能和人动手。”

  林成方道:“既然能在开封躲了十几天,为什么不再等躲几⽇呢?”

  韩晋道:“她躲不住,这一次,中原黑、⽩道上,都派了⾼手搜杀她,就兄弟所知,至少有三四十人之多。”

  林成方道:“哦!那她也该代一个有名气的镖局,保护她的‮全安‬才对,如何会找到我们宝通镖,这么一个小字号。”

  韩晋道:“这就是斩情女的厉害之处了,开封府云集了很多黑、⽩两道中人,老实说,没有把贵局放在心上,但斩情女却看了出来。”

  林成方道:“她也许只是想混出开封。”

  韩晋道:“林兄,别太低估斩情女,她是武林中第一流的⾼手,作恶多端,杀孽极重,不知‮引勾‬多少名门正派弟子,使他们⾝败名裂,为她所用…”

  林成方接道:“那些人呢?我们看到的只有一个田昆。”

  韩晋道:“问题就在这里,那些人是不是被她杀了?”

  林成方心中一动,言又止。

  韩晋接道:“所以,有很多人要杀她,有的是替同门报仇,有的是替师门雪冤,总之,斩情女这个人,集満了一⾝公仇私恨。”

  林成方道:“那些人,是不是全都来了?”

  韩晋道:“一定,你们虽然已消灭了两派人马,但至少还有十派以上的人会拦阻你们,而且,其中不乏⾼手!”

  林成方道:“这么说来,斩情女在开封府中的行踪,一直在你们的监视之下。”

  韩晋道:“那倒不是,找出她的行踪,只是两天的事,她在一夕之间,更换了两三个往处,对付她,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云集在开封的人,越来越多,她自知无法再蔵得住,只好逃出来了。”

  林成方道:“韩兄…”

  韩晋接道:“现在开始,我是宝通镖局的趟子手,人贵自知,看过你的⾝手,我韩‮二老‬也只有当趟子手的料,更名不改姓,你以后,叫我韩二就是。”

  林成方皱皱眉头,笑道:“这个以后再说,目下重要的是,咱们如何对付斩情女?”

  韩二道:“不管如何?我现在是韩二了,至于如何对付斩情女,在下只能提供一已之见。”

  林成方道:“还要请教?”

  韩二道:“坐山观虎头,斩情虽然负伤在⾝,不能和人动手,但能和斩情女走在一起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是我料断得不错,那位田昆,也必是大有来历的人物。”

  林成方道:“此事重大,我得去和总镖头商量一下。”

  韩二道:“好!你们也许别有⾼明办法。”

  林成方笑一笑,路下了篷车。

  片刻之后,去而复返,韩二已套上了一个人⽪面具,换了一⾝趟子手的⾐服。

  林成方打量了韩二一眼,道:“韩兄,总镖头很韩兄的报效,但他坚持韩兄为宝通镖局的镖师至于易容更名,他没有意见。”

  韩二沉昑了一阵,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已经是趟子手了,总不能再换次⾐服…”

  这时,坐在车前赶车的趟子手,忽然接道:“韩爷,我这⾐服,你穿上,也不太合⾝,还是换上你自己的⾐服吧!趟子手就是趟子手,如若你韩爷硬要抢生意,我们这一级的人头,就很难混饭吃了。”

  韩二道:“至少,也等我到了徐州再说。”

  目光一顾林成方道:“对付斩情女的事,总镖头如何吩咐?”

  林成方道:“采取韩兄的⾼见,决定是不出手。”

  韩二道:“这是一次江湖很少见的截杀,斩情女仇人、冤家,遍及黑⽩两道,如若咱们真要保护这个妖女,那可是一场很大的⿇烦了。”

  林成方正待接口,耳际问已闻得喝叱之声。篷车突然停了下来。

  韩二道:“又一派截杀的人马,不知是那一道上的?”

  林成方道:“咱们瞧瞧去吧。”

  两人行下篷车,抬头看去,只见官道上一排横列四个人。”

  两个劲装大汉,一个⽩髯垂的老者,还有一位佩剑的中年道人。

  林成方低声道:“韩兄,你认识这几个人吗?”

  韩二低声道:“认识,那老者是曹州府雷家的雷老英雄雷冲,两个劲装大汉是他门下的弟子,那佩剑道人是武当派的剑士,青叶道长,是武当三叶剑士之一。”

  林成方还未来得及再问,章明已和对方答上了话,一拱手,道:“这位老英雄,为何拦道?”

  雷冲冷冷说道:“贵局虽然盛名不彰,但却是札实得很。”

  章明道:“夸奖,夸奖了。”

  雷冲道:“老夫雷冲…”

  章明接道:“霹雳掌,雷老英雄,久仰了。”

  雷冲道:“那很好,你既知老夫之名,想必也知我为人如何了?”

  章明也早已得到了万寿山的指点,笑一笑,道:“雷老英雄,大名満江湖,小可久仰了。”

  雷冲道:“不敢当,不过,老夫,从来没有劫过镖车。”

  章明道:“雷老英雄这一次…”

  雷冲道:“这一次,希望贵局能给一个面子,留下人头镖。”

  章明道:“俺们保的是一对‮儿孤‬寡⺟。”

  雷冲道:“也是名満江湖的妖女斩情女。”

  章明道:“这个,不会吧?”

  雷冲道:“截杀她的人,不下十起,我们争执不下,菗笺决定先后,但公议捉到那妖女后,予以公处,前两派,生未见人,死不见尸,⾜证明了贵局的⾼明,老和这位青叶道长,菗中了第三批截击,将以江湖规矩,明里拦道,先说內情,江湖上,不尚虚套,斩情女是何许人,诸位也许不识,但老夫相信诸位必已听过这女人的恶毒,在黑、⽩两道上,全都不讲情,黑夜点灯,打钟听声,老夫话已说明了,但不知贵局的决定如何?”

  章明道:“这个,在下得请示一下总镖头

  万寿山快步行了过来,一抱拳,道:“兄弟万寿山,名不见经传,但久闻雷老英雄之名。”

  雷冲道:“不敢,万总镖头可肯赏兄弟一个面子吗?…

  万寿山道:“在下不识斩情女…”

  雷冲接道:“老夫认识,请她下车一见,如不是斩情女,老配当按江湖规矩,向贵局代,如若她是斩情女,还望总镖头,立刻退保。”

  万寿山没有立刻回答雷冲之言,却转向章明说道:“去?请那位夫人下来。”

  章明应了一声,回头对旁侧的赶车人田昆,说道:“田兄,你都听到了?”

  田昆道:“听到了。”

  章明道:“本局也是被情势所迫,那就劳请田兄,代请夫人了。”

  田昆用手在车门帝侧的横木上敲了两下,道:“喂!请出来吧!”

  但见车帘启动,一个布⾐荆钗,年过四旬的中年夫人,手中牵着一个小孩,缓步行了下来。

  好⾼明的化妆术,如非万寿山等早已见过她的真面目,完全无法瞧出破绽,最⾼明的是,她手中的孩子,也似乎是长大了几岁。

  田昆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嫂,看来,由误会引起了一些⿇烦,你过去见见万总镖头!”

  中年妇人点点头,缓步行到了万寿山的⾝前,一欠⾝,道:“未亡人王氏,见过总镖头。”

  万寿山急忙一抱拳,道:“不敢,不敢。”

  王氏道:“总镖头把未亡人找了出来,有什么吩咐?”

  万寿山道:“这位是雷冲雷爷,有事要见见你。”

  王氏一回⾝,又对雷冲福了一福,道:“这位雷爷,未亡人王氏见福。”

  雷冲哈哈一笑,道:“夫人,断情夫人,斩情女,都是极为精湛化妆术的人,不过,天下最好的易容术,也无法瞒过老夫,你取下人⽪面具吧!”

  中年妇人怔了一怔,茫然说道:“你在说些什么?”

  惟妙惟肖的装作,连万寿山也看得暗暗赞佩不已。

  雷冲冷冷说道:“斩情女,咱们对你很了解,也把你记得很清楚,用不着再装作了,你如再和老夫装糊,不肯自行取下人⽪面具,那就别怪老夫自己动手了。”

  王氏慨然一叹,说道:“总镖头,请替小妇人作主。”

  万寿山轻轻咳了一声,道:“雷爷,这位妇人,是斩情女吗?”

  雷冲道:“在下也正要请教总镖头,托保的这位妇人,可是本来面目?”

  万寿山道:“这个,老实说,兄弟未看清楚,一则,她是位妇道人家,再者,她一直坐在车中,敝局中人,总不好意思,掀开他的车帘瞧瞧吧。”

  雷冲道:“万兄,贵局保镖,难道不看对方的⾝份吗?”

  万寿山道:“顺车顺路的人头镖,敝局确未问得很清楚…”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三个人一个不少,她们⺟女二人投了保,那位赶车的兄台,却未投托敝局保护。”

  雷冲道:“哦!”突然伸手一把,抓向了王氏的⽳脉。

  如若是斩情女,对方定会闪避他这一击。

  但对方却没有闪避。

  雷冲一把扣住了那中年妇人的脉⽳。

  王氏脸⾊大变,低声道:“雷爷,你这是⼲什么?”

  雷冲淡淡一笑道:“斩情女,你好沉着的装作啊,你不该这样的,任人拿住腕脉。”

  王氏脸⾊泛现出痛苦之⾊,但却咬着牙未再多言。

  雷冲似是也有些怀疑了,回顾了青叶道人一眼,低声道:“道兄,这位妇人…”

  青叶道人缓缓说道:“不会错,他是斩情女,百密一疏,她化妆得虽好,装作得也像,但她仍然是留下了破绽。”

  雷冲一面暗运功力,一面低声说道:“道兄,有把握吗?”

  青⾐道人道:“有!斩情女左耳的耳环上,有一颗小红痣,她忘记掩遮了去。”

  这时,那站王氏⾝侧的小孩子,突然一抬手,道:“放开我娘。”

  雷冲冷哼一声,脸大变,飞起一脚,踢向了那孩子。

  孩子一跟斗,翻出了**飞远。

  雷冲已然握不紧王区右手手指,松开右手。

  中年妇人突然向后退了三步,道:“住手。”

  这时两个大汉已然开始行动,扑向那小孩子,闻言一怔,停下了脚步。

  中年妇人伸手一抹,取下了脸上的人⽪面具,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面目,道:“不错,我是斩情女,不过,雷冲,你已经中了我的子午断魂针,子不见午,必死无疑,除了我的独门解药之外,就算化陀重生,也一样无求了。”

  雷冲脸⾊冷肃,缓缓说道:“小妖女,就算老夫拼到一死,也要把你生擒活捉。”

  斩情女道:“那倒未必,你雷老儿已不能和人动手,一个青叶道人,和你门下两个弟子,加起来,也没有生擒我斩情女的能力。”

  雷冲道:“斩情女,我们没有轻估你,我知道你受伤不轻,至少,在七‮四六‬十九⽇內不能和人动手?”

  斩‮妇情‬淡淡一笑,道:“你们确然化了不少心机,看来,对我这个人,似乎是很用心了。”

  雷冲道:“你毁我的儿子,老夫恨不能生吃你⾁…”

  斩情女哦了一声,接道:“你的儿子,他叫什么名字?”

  雷冲道:“雷小虎。”

  斩情女沉昑了一阵,道:“雷小虎,不错,有这么一个人…”

  雷冲接道:“你杀了他?”

  斩情女道:“没有,我没有杀他,不过,你自己的儿子,你应该明⽩他,是不是有该死的地方,我斩情女从来不杀人,只是能够存慧剑斩情罢了。”

  雷冲道:“你也配谈到情字吧?你知道什么叫情字?”

  斩情格格一笑,道:“雷老英雄,你不用和我谈这些事,老实说,这道理我可以说出一箩筐来,正反两面,我都可以说得让你哑口无言,不过你的儿子,我确然认识,也曾经一度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所以,你找我拼命,还有些道理…”

  雷冲接道:“我儿子究竟死了没有?”

  斩情女道:“我没有眼看到他死,所以,我也不能肯定他死了没有?”

  雷冲哦了一声,道:“斩情女…”

  斩情女摇摇手,接道:“雷老英雄,令郞的事,说来话长,我们等一会再说吧!我要先问问这位道长。”

  目光转注到青叶道长的⾝上,接道:“这位道兄,咱们之间,又有些什么仇恨,阁下也参与了截杀我的行列?”

  青叶道长道:“公事上说,你翻手云、覆手雨,闹得武林不安,贫道既为武林中人,不能眼看到你等作为…”

  斩情女道:“你要行侠仗义,小妹倒是失敬了。”

  青叶道长道:“私情上说,贫道有一位俗家师弟,毁在你的手中。”

  斩情女道:“俗家师弟,道长可肯说出他的姓名吗?”

  青叶道长道:“你害人大多了,连姓名也记不得了,他叫石中英。”

  斩情女道:“我认识他,但我绝没有害他,难道他也死了…”

  青叶道人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在何处?这是贫道要追问的事?”

  斩情女道:“我不知道,我没有杀害他,而且,送了他两颗粉丹刃,放他离去…”

  青叶道人道:“那他应该回到武当山去。”

  斩情女道:“我也这样劝过他,只有武当山才能保障他的‮全安‬,但他为什么不肯去,那就非我所知了。”

  青叶道长沉昑了一阵道:“你要他去武当山时,他有些什么反应?”

  斩情女道:“他只说一句话,他无颜回武当山去,以后,我劝了他半天他未再反对,但也没有答应。”

  青叶道人道:“这么说来,他离开之后,就没有消息。”

  斩情女道:“不知道,他离开之后,就没有消息。”

  青叶道人冷笑一声道:“斩情女,敝师弟就算非你所杀,但他今⽇下落不明,你是罪魁祸首。”

  斩情女道:“江湖上都这么说,我斩情女自然不是好人,但你们为什么不想想,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他们如不是贪爱我的美⾊,我又如何能从他们⾝上下手。”

  青叶道人怔了一怔,道:“但敝师弟石中英,是一位郡君子人物,不是贪恋美⾊之徒,你如不以⾊相惑于他,怎会使他沦⼊⾊劫。”

  斩情女道:“我是不好,我也用自己天赋的美⾊,去惑各种男人,不过,我从不用毒,也不相強,只要他们能躲过我⾊*情的惑,我就不再招惹他们。”

  青叶道人冷冷说:“这么说来,你倒是很有理了。”

  斩情女道:“我不是好人,但⼊我掌握的,至少是他的定力不够。”

  青叶道长叹息一声道:“斩‮妇情‬,你天赐容⾊,却不善自珍惜,反而用它来加害于人。”

  斩情女道:“这是我的事,只要那人定力深厚,不为⾊,他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青叶道人道:“你是一条毒蛇,留你在世,不知还要害去多少人,贫道一要替天行道,除了你,为武林除去一大害,二要为我那位师弟报仇。”

  斩情女道:“每个人说的都如同你一样的理由,杀我的藉口,但别忘了,杀死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四五年来,追杀我的人,不下百位,但他们都没有成功…”

  青叶道长接道:“这一次,有些不同。”

  斩情女道:“哪里不同了?”

  青叶道长道:“第一,你受了伤,很重的伤,没有和人动手的能力了,第二,这一次,对付你的人,是黑⽩两道中联手合作,在江湖上,这也是很少的事,目下,我们的人手,已然超过了六十人,第四派截击人手,就会合于一处,合并对付你,老实说,你逃走的机会不大。”

  斩情女道:“哦!你们有把握对付我吗?”

  青叶道人道:“不是有把握的事,而是,我们非要截杀你不可。”

  斩情女道:“问题是,你们能不能杀得了我?”

  青叶道人道:“姑娘,试试吧!”

  唰的一声,菗出了长剑。

  斩情女忽然问向后退了三步,隐在了万寿山的⾝后,道:“总镖头,俺们⺟女托贵局信往徐州,目下途中遇劫,贵局是否要揷手呢?”

  万寿山道:“揷手如何!不揷手又如何?”

  斩情女道:“你应该保护我们的‮全安‬,那是你镖局的责任,目下,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履行这个责任?”万寿山道:“姑娘,你在托保之前,一直没有说明你的⾝份。”

  斩情女道:“但你认了保,那就算成了这笔易了。”

  万寿山微微一笑,道:“不错,所以,俺们保姑娘这趟镖,并无错误,我们可以当面退保。”

  斩情女道:“如是你们随时可退保,这还算是什么保镖的镖局。”

  万寿山道:“姑娘,俺们没有错,江湖上,有这么一个规矩,如若是镖局的人,受到了欺骗,随时可以退镖。”

  斩情女道:“我只是没有说明自己的⾝份罢了,说不上什么欺骗,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害怕了别人的势力強大,那就退保吧。”

  万寿山道:“姑娘错了,宝通镖局,虽然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镖局,但咱们对保镖的规矩却不能不守,姑娘,只要能够说出一番让我们心服的道理,敝局会全力以赴,保护姑娘。”

  斩情女道:“事情很明显,我有惜,因为我事先没有对贵局说明⾝分,但贵局既然接下了这趟人头镖,就应该设法贯彻始终,开封府到徐州并太远,你们为什么不把我们送到地头?”

  万寿山沉昑了一阵,道:“姑娘之言,倒也有理。”

  青叶道人脸⾊一变,道:“万总镖头,你要拦下这场是非吗?”

  万寿山道:“道长、在下要顾客和镖局中人,商量一下,才能给道长一个答覆,道长能稍候片刻。”

  青叶道长冷冷说道:“万总镖头,这不是一个人的私恩,私怨,决定错误,就很可能会成为江湖上的公敌,还望阁下三思。”

  万寿山道:“我会仔细地想一想这件事,不劳道长费心。”

  青叶道长回顾了雷冲一眼,道:“雷兄,看来,宝通镖局,似乎是要承担起这件事了。”

  雷冲⾝受毒针所伤,完全没有了搏杀之能,心中虽刀,却是没有别的,办法,道:“这个吗?他们应该想到后果的。”

  这时万寿山已招过了林成方、章明、韩二,聚集了一处。

  林成方低声道:“总镖头,是否真的准备挑起这个担子?”

  万寿山道:“这就是我要请诸位商量的了,哪方面对咱们有利?”

  韩二道:“总座恕在下斗胆直言,袒护斩情女,有百害而无一利,万万不可承担。”

  万寿山道:“至少,可以使咱们宝通镖局的字号响亮起来。”

  韩二道:“话是不错,但付出的代价太大,单是目下这十道截拦,咱们就未必能闯得过去。”

  万寿山道:“林少兄呢?有何⾼见?”

  林成方道:“我和总镖头看法相同,找一个最有利于咱们的决定。”

  韩二道:“斩情女的确是作恶大多,实在,不值得为她出力。”

  万寿山道:“如若这十道埋伏,拦击杀不她,对方会不会雇请黑剑门的杀手,取她命。”

  韩二道:“这倒大有可能,斩情女结仇太多。”

  万寿山道:“对!咱们如想见见黑剑门的杀手,保护斩情女,是否有些道理?”

  韩二道:“但这一来和中原黑、⽩两道上,都结了怨,划得着吗?”

  万寿山道:“难道斩情女,就没有几个朋友支援她吗?”

  韩二道:“这个,在下也无法知晓了,斩情女这个人,不但心地十分恶毒,听说也是个极善心机的人物。”

  万寿山道:“韩兄…”

  韩二急急接道:“不敢,不敢,小的韩二。”

  万寿山道:“咱们不保护斩情女,这些黑⽩两道中人,都能真的谅解我们吗?”

  韩二道:“至少,可以不用和他们直接冲突。”

  万寿山道:“这件事,我会自作决定,”

  韩二轻吁一口气,未再多言。

  万寿山道:“章镖师和他们谈谈看,什么条件。”

  这时,双方形势,已很分明,斩情女和田昆,以及那小孩子,聚于一处,也在低声相商。

  青叶道人剑虽人手,但也没有向前进。

  雷冲受了伤,只有两个弟子,他究竟是有着势单人孤之感。

  万寿山、林成方等宝通镖局的,也集于一处,正在低声相商。

  奋冲却站在道旁,闭上双目,运气调息,希望能以深厚的內功,出⾝上之毒。

  万寿山回顾了斩情女一眼,低声吩咐了章明数语。

  章明点点头,行前几步,一抱拳,道:“敝局,还有几件事,向道长请教。”

  青叶道长道:“阁下请说。”

  章明道:“道长,我们退了保,不但损失了投保的银两,而且,从此之后,我们也无法再把镖局开下去了。”

  青叶道人道:“哦!”章明道:“所以,我们镜总镖头的意思是,请道长和雷老英雄,放我们一马,让我们到徐州镖之后,诸位再出手抓人如何?”

  青叶道长沉昑不语。

  章明道:“道长是中原道上一反名剑,大名如⽇中天,如是道长觉得这件事,合乎情理,那就该承担下来。”

  青叶道长道:“贵镖师应该明⽩,在此时此情之下,我也无法作主。”

  章明道:“道长如无法作主,又如何和敝局谈呢?”

  青叶道长道:“这个,这个…”

  章明接道:“道长,我们退了保,道长能不能保护敝局的‮全安‬呢?”

  青叶道长道:“这个,贫道将尽力而为。”

  章明道:“尽力而为,那是毫无把握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这来,道:“不错,没有一个人,能够控制今⽇之局。”

  章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留着花⽩长髯的青⾐老者,缓步行了过来,久走江湖的章明一眼之间,已可辩认出了来人的⾝分,不噤心头一震。青叶道长回头望了来人一眼,竟然未打招呼。那老者哈哈一笑,接道:“老实说,没有人能够作主,今⽇来的都是江湖上黑、⽩两道中有名有姓的人,青叶道兄,虽然是一位很有名的剑士,只怕也难叫别人听命。”

  青叶道长冷冷说道:“周兄,只怕你也只能作得你自己这一派的主。”

  青⾐老者笑道:“不错,所以我周金云,也不敢承诺什么。”

  万寿山不识周金云,但却是听过他的大名,这人是豫、鄂,二省黑道上总瓢把子,在桐柏山中,安窑立案,坐地分赃,二十年来,一直领袖着两省黑道,自一位非平凡人物。

  青叶道人道:“所以,贫道也没有承诺别人什么?”

  周金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道长如是承诺了,岂不是伤了武当大剑派的威名?”

  青叶道长冷哼一声,未再多言。

  周金去挥手,道:“周某人是第四派截击人的领队,赶摇而来。”

  斩情女冷笑一声,道:“男盗,女娼,你周某人的⾝分,比起我斩情女来,不相上下,你也赶来凑热闹。”

  周金云哈哈一笑,道:“咱们是強盗,你是娼妇,咱们一个巧取,一个豪夺,只不过,我周某,有一些比你稍⾼的⾝分,中原道上,决心要合力截杀你斩情女时,不得不和我周某人做个商量。”

  韩二拉低了帽沿,似是有意的不让对方认出自己。

  章明轻咳了一声,道:“周兄…”

  周金云冷冷喝道:“住口,你是什么⾝分,也敢和我称兄道弟。”

  章明道:“在下章明,是宝通镖局的镖师。”

  周金云道:“没听过这个镖局,更没有听过你这人。”

  林成方一上步,道:“阁下识得这一个吗?”

  周金云两道凌厉的目光,缓缓转到了林成方手握的长剑之上,道:“哦!你是说你手中的兵刃?”

  林成方道:“不错,我相信阁下一定认识这个了?”

  周金云冷冷说道:“认识,但却很少有人敢在我周某的面前挥舞。”

  林成方回顾了万寿山一眼,道:“总座,这个人大狂妄,而且,声誉也不太好,咱们是不是要教训他一下。”

  万寿山道:“雷老英雄和青叶道长,果然都是光明正大的人物,一番话⼊情⼊理,这个人是谁?”

  林成方接道:“听说是什么豫鄂两省绿林道上的总瓢把子,坐地分赃的黑道首脑。”

  万寿山道:“那不是強盗吗?”

  林成方道:“不错,绿林道上人,还有什么好人!”

  万寿山道:“強盗和咱们这一行,一向是势不两立,你就教训他一顿吧。”

  这两人一拉一唱,听得周金云早已火冒三尺,但他还是沉住气,没有接口。

  林成方笑一笑道:“是不是要杀了他?”

  万寿山道:“最好教训他一顿算了,至少,他对咱们还罪不至死。”

  林成方道:“在下遵命。”

  目光转注到周金云的⾝上,道:“周总瓢把子,听到了吗?”

  周金云气得全⾝在微微颤抖,冷冷说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林成方道:“那很好,你是否同意这件事呢?”

  周金去道:“哦!如何一个同意法?”

  林成方道:“束手就戮呢?还是要放手一战?”

  周金云道:“在下不愿束手就戮。”

  林成方道:“那很好,咱们就放手一战。”

  周金云摇‮头摇‬,道:“我也不准备和阁下动手。”

  林成方道:“那是说…”

  周金云接道:“意思很明显,像你这佯名不经传的人物,如何能和区区动手。”

  回目一顾⾝后六个大汉,接道:“你们哪一个出手,会会这位満口胡说八道的小辈。”

  一个佩刀大汉,应声行了出来,右手一抬,单刀出鞘,冷冷说道:“年轻人,你过来,老子要教训你一顿。”

  一出口,就流露出強盗的本。林成方缓步行了上来,道:“你要跟我动手?”

  执刀大汉道:“不错,老子要杀了你。”

  林成方笑一笑,回顾了韩二一眼,道:“这个人出口伤人,该不该死?”

  韩二道:“该死。”

  林成方点点着,目光转到那大汉⾝上,道:“你出手吧。”

  他举止潇洒神情镇静,似乎是本就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

  执刀大汉冷笑一声,呼的一刀,头击了过去。

  这一刀,势道凌厉,十分猛恶。

  林成方的举止,却很轻松,直待对方的兵刃将近头上,才突然举剑一封。

  刀剑相触,执刀人突然感到对方的剑上,有一股奇大的力道,把刀势滑到一侧。

  执刀人心中惊愕未定,林成方长剑已然翻转了过来,寒芒一闪,斩下了执刀大汉的右臂。

  鲜⾎溅飞中,连臂带刀,跌落在实地之上。

  执刀人手臂跌落在实地之上,瞪着一对眼睛,脸上还是一片不相信的神⾊。

  林成方剑势移动,顶在了那大汉的咽喉之上,缓缓说道:“就凭阁下这一点气候,还敢妄谈杀人。”

  冰凉的剑尖,使得那断臂人,由茫然的神志中清醒了过来,也感觉到断臂的世疼,传⼊了心中。

  脸⾊大变,连口齿也有些不清楚了,道:“好剑法…”

  林成方道:“你该死,那是非死不可,不过,你自己可以选择一个死法。”

  断臂人惊震过后的清楚,已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大声叫道:“我败了甘愿认败,我已斩去一臂,但我不想死。”

  周金云冷冷说道:“头割下来,不过碗大一个疤,有什么好害怕的?”

  突然一扬手,一道寒芒飞起,⼊断臂人的前

  刀⾝上淬有剧毒,断臂人只叫出一声:“瓢把子,你好狠…”

  人已倒地,气绝而逝。

  周金云杀死了一个属下,⾊厉內茬的说道:“阁下好快的剑法。”

  林成方缓缓收剑⼊鞘,淡淡一笑道:“夸奖了,这个人该死,不论他怎么个死法,死不记仇。”

  周金云道:“阁下是宝通镖局的保镖师吗?”

  林成方道:“不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镖师!”

  周金云道:“阁下可否见告姓名?”

  林成方道:“用不着,在下既不想借阁下之口传名,也不想你这个朋友,用不着通名报姓。”

  周金云怔了一怔,道:“阁下既不愿留下姓名,在下也不能勉強,只不过,今⽇之局,恐怕很难了断。”

  林成方道:“我知道,你们有十派人手,拦杀咱们,不过,阁下率领这一派,由此刻起,应该是已经过去。”

  周金云心中暗自骂道:“好小子,你是存心撕我的面子了。”

  心中念转,口中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林成方冷笑一声,道:“周总瓢把子,咱们要把事情说清楚,你立刻带人走呢,还是再打一阵,才肯心服。”

  周金云道:“这个吗?朋友,事情应该有一个先来后到。区区是属于第四派拦截的人手。”

  林成方心中明⽩,他是在说青叶道人,冷笑一声,道:“别人的事似乎是用不着你管,阁下最好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

  周金云道:“哦!”林成方伸手按在剑柄之上,道:“阁下如是心中不服,不妨再试两阵。”

  周金云望了青叶道长一眼道:“道兄,我瞧咱们很难拦宗车了。”

  青叶道长冷笑一声道:“周总瓢把子,阁下带属下自成一组,和贫道各自为政,咱们既无法联手合作,也不能互相接应,周瓢把子,如何决定你后,和贫道无关。”

  周金云哈哈一笑道:“道兄,不论咱们平常时⽇中,如何相处,但今⽇之局,可是大不相同…”

  林成方缓缓向前行了几步,道:“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河不死心。”

  口中说话,手中长剑又已出鞘,目光转注在周金云的脸上,接道:“阁下,你是自己出手呢?还是要你那几个属下合攻。”

  这等指名挑战,使得周金云无法装聋作哑,一皱眉头,道:“阁下不觉太过份吗?”

  林成方道:“过份什么?咱们本来就是难相为谋人敌人,你们是反抢劫为生,咱们吃的保镖饭,彼此之间,形同⽔火,就算错过今⽇,来⽇,也是难免一场敌对搏杀。”

  周金云冷笑一声,道:“好狂的口气!…”

  目光突然转注到青叶道长的⾝上,接道:“道兄,你是第三派拦截強敌的人!周某人不愿意抢阁下之功,道兄请先出手吧!”

  青叶道长本来,手执着长剑,闻言突然还剑⼊鞘,道:“对方既然是指名向阁下挑战,贫道怎敢掠周总瓢把子之美。”

  周金云道:“道长如愿出手,区区愿让先机。”

  青叶道长道:“那倒不用了,周总瓢子先请吧。”

  他虽是出家之人,但因久年在江湖之上走动,对江湖上的险诈人心,大有了解。

  周金云一顾⾝后五人,道:“你们并肩子上。”

  五个人应了一声,全都亮出了兵刃。

  林成方点点头道:“这样好,诸位一齐出手,也可以让在下省些事了。”

  五个人,缓缓散开,布成了合围之势。

  田昆大步行了过来,微微一笑道:“林镖头,兄弟虽然只练过几天庄家把式,但生平最见不得以众凌寡,愿助林兄一臂之力。”

  林成方道:“田兄盛情,在下心领了,咱们保镖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敢劳动田兄出手。”

  田昆碰了一个软钉子,笑一笑,道:“既是如此,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成方长剑一摆,道:“诸位上吧!”

  三个大汉互望了一眼,突然一齐出手,扇形攻上。

  三把刀、一支剑,加上一对判官笔,分由四面八方,一齐攻到。

  林成方长啸一声挥剑击去。

  但闻一阵金铁鸣之声,众人手中兵刃,尽为震开去。

  看上去,林成方是属于文弱书生的人,就算会武功,也应是以灵巧取胜,但却未想到,他內力竟然是如此的深厚,一招横扫,意具千钩之力。

  五个人手中的兵刃!

  全数被震了开去。

  五个人同时怔在当场,林成方剑已至,那平执判官笔的大汉,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他出手这一剑,并没有什么奇妙的变化,只是一个快字,快如闪电,快得敌人无法闪避。

  一击间,就杀死了五人中武功最⾼的一个,余下的四个人,完全呆住了。

  林成方长剑展布,如一道光网般撤了出去。

  但闻一阵惊叫呼喝,三把剑,一把刀,全都跌落在实地上。

  每人执兵刃的右手上,都见了⾎,五个人呆呆地望着落在地上的兵刃,脸上是一片惊恐之⾊。

  林成方摇‮头摇‬道:“四位的伤势,不轻不重,如是调养得不好,右手很可能变成残废,从此以后,诸位再也不能和人动手了。”

  四个人左手抱着或腕,望着腕脉上缓缓流下的鲜⾎。

  周金云愣住了,青叶道长也愣住了。

  他们久在江湖上走动,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快剑。

  周金云缓缓行到四人⾝前,冷冷说道:“你们还不走,站在这里诚心呕吗?”

  林成方道:“对!阁下早该出手了。”

  周金云道:“阁下剑招很精妙,兄弟佩服。”

  林成方不肯给他留台阶,他只有自己打个台阶下了。

  那知林成方竟是紧追不舍他说道:“周总瓢把子,阁下只会遣派属下送死,自己何以不肯出手和区区一战呢?”

  周金云道:“四人伤都需要照顾,今⽇,周某人,只怕很难应命一战了。”

  林成方道:“只要敷上金创药,一个月內不用右手,就可能使伤臂复元,死的早已死了,也用不着阁下费心,不论你借什么故,都不是理由,你属下死伤,你⾝为瓢把子,应该替他们报仇,你如不战而退,此后,又如何统领两省绿林?”

  他说得很婉转,但內含词锋,却是尖锐无比。

  周金云的脸⾊变了,但他只变一变,立刻又恢复了常态。

  笑一笑,道:“死的已死了,用不着在下费心,但伤的我不能不照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阁下一定要和周某人有个胜负也行,不过,不是现在!”

  林成方道:“那要等几时?”

  周金云道:“安排了伤者之后,在下立刻赶来,事实,还有六派拦截,你们也无法冲得过去。”

  林成方冷笑一声,道:“周总瓢把子,除非我同意你离去,只怕你走脫的机会不大。”

  周金云道:“你阁下欺人过甚了。”

  林成方笑道:“咱们好好的走路,诸位却是千里迢迢地来此埋伏,是你周总瓢把子欺人呢,还是区区在下欺人?”

  周金云大步行到几个受伤的属下⾝前,替他们所札好伤势。

  林成方也明⽩,周金云是在藉帮拖延,但他并没有点穿。

  对方暂时维持了一个对峙之局。

  直到周金云包札好四个属下的伤势,林成方才缓缓说道:“周总瓢把子,你爱护属下这番心意,在下十分敬佩,如今,他们伤势已然包札妥当,阁下也可以放心出来了。”

  周金云道:“我要护送他们离开此地。”

  林成方摇‮头摇‬,道:“阁下,你如是一定不愿和在下动手,那也可以,不过,你要留下一点东西再走!”

  周金云道:“什么东西?”

  林成方道:“留下你⾝上的佩刀。”

  周金云脸⾊变了,要他留下佩刀,那无疑是刷他的面子。

  两省绿林道上的总瓢把子,要是留下了⾝上的兵刃,要他此后如何见人。

  周金云脸⾊铁青,缓缓‮子套‬了背上的紫金刀,道:“阁下要留下这把刀?”

  林成方淡然说道:“不错,你如不愿留,在下也不勉強,只要能胜了我手中之剑。”

  周金云双目中神光暴,突然把紫金刀揷在地上,道:“你记着,十二个时辰之內,我一定要把它取回来。”

  林成方道:“如是总瓢把子没有时间,在下就把刀带到徐州宝通镖局了,阁下有空,请到徐州去取。”

  周金云冷笑一声,道:“我记住了阁下的话。”转⾝大步而去。

  林成方望着周金云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回头对青叶道人道:“道长,准备如何?”

  青叶道长道:“阁下剑招⾼明,贫道领教了。”

  林成方轻轻吁一口气,回顾了斩情女一眼,道:“姑娘,能不能赏给在下一个面子?”

  斩情女道:“什么事?”

  林成方道:“医好这位雷老英雄的伤势?”

  斩情女称波微转,嫣然一笑,道:“镖师吩咐,小妹从命了。”

  她已取下面具,显出本来面目,那是一张俏丽动人的脸儿,妖媚横生的笑容、

  林成方看着她媚笑形⾊,也不噤心中一动,暗道:“这女人如此动人,能够抗拒她惑的,实在非易。”

  斩情女缓缓取出一个⽟瓶,倒出一粒丹九,给田昆,道:“去!把‮物药‬给雷老头。”

  田昆接过丹丸,送了过去,道:“雷老英雄,这是解毒丹。”

  雷冲睁睁眼睛,冷冷说道:“斩情女的解药?”

  田昆道:“不错,对症下药,百试百应。”

  雷冲冷笑一声,道:“老夫就算是伤重而死,也不用斩情女的解药。”

  林成方笑一笑,道:“老前辈,这不是生气的事,留得青山在,你才有机会替令郞报仇,…”

  雷冲接道:“贵局不肯退保,咱们要杀斩情女,只怕先得和贵局,拼个生死才行了。”

  林成方道:“敝镖局只负责把投保的人头镖,送到徐州,也不过三两⽇的时光,来⽇方长,老前辈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雷冲沉昑了一阵,伸手接过药丸,道:“阁下如此说,就算这是一颗毒药,老夫也把它吃下去了。”

  林成方心中一动,回顾了斩情女一眼,道:“这‮物药‬:“

  斩情女是何等人物,如何会听不懂弦外之音,淡淡一笑,道:“十成十的解药,如是雷老英雄中了毒,小妹立刻偿命。”

  林成方道:“姑娘,你心中明⽩,我们为你拼命,并不是要保护你而是为了要维护镖行的规矩。”

  斩情女笑一笑道:“我明⽩,世上人,大都对我有着很大的误会,阁下自然是也难免了,凡是接近我的人,都被武林同道中视为坏人,我不能拖累你林镖头。”

  林成方道:“谈不上拖累,咱们接下了这趟镖,只为了要尽一个保镖的责任,这之间,哪有‮人私‬恩怨。”斩情女未再多言,缓缓回人篷车中。

  林成方目光转注到青叶道人的⾝上,缓缓说道:“道长,区区不愿和贵派结怨,也不和道长动手,在下等的苦衷,已然说明⽩了,道长能否放我们一马呢?”

  青叶道人道:“这个,这个,贫道…”

  林成方接道:“以后,还有六派人手拦截咱们,老实说,诸位这一派自行撤走,一也未必会影响大局。”

  青叶道人道:“就贫道所知,第九、第十两派阻拦的人手,十分強大…”

  林成方笑一笑,接道:“所以,你们虽然撤走了,也不致影响大局,何不给咱们情呢?”

  青叶道人还未及开口,雷冲已抢先说道:“咱们走吧!留一份情给林镖头。”

  他说走就走,转⾝离去。

  林成方一抱拳,道:“多谢两位赏脸。”

  两人没有回答,奔行更快,转眼间,消失不见。

  林成方目光转到了斩情女的⾝上,道:“姑娘,你都见到了?”

  斩情女点点头,道:“见到了。”

  林成方道:“姑娘准备作何打算?”

  斩情女道:“林镖头指哪一方面而言?”

  林成方道:“姑娘是否很信任我们能闯过这十道拦截?”

  斩情女道:“我自觉眼光不错,宝通镖局是一个有着很大潜力的镖局,果然被我选对了。”

  大成方淡淡一笑道:“姑娘虽然对我们充満着信心,但我们自己却是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斩情女道:“大家患难与共,小妹也可以助一臂之力。”

  林成方道:“姑娘,这是越帮越糟的事,我们和姑娘之间,只是主雇关系,如是姑娘一出手,那就形势大变…”

  斩情女道:“如何一个变法?”

  林成方道:“都会把咱们看成和姑娘一起的人。”

  斩情女道:“所以,你有些害怕了?”

  林成方道:“我们赚了你五百两银子,老实说,我们作了一趟十分不智的生意。”

  斩情女道:“过去,你们保的是名不见传的王夫人,现在,你们保的是斩情女,这价钱应不同了。”

  林成方道:“姑娘想加价?”

  斩情女道:“我要加价。”

  林成方道:“姑娘准备加多少银子给我们?”

  斩情女道:“给银子太俗气,所以,我想加十颗明珠。”

  韩二道:“十颗明珠,多大的明珠?”

  斩情女道:“一般大小,颗颗都如猫儿眼,不知林镖头是否答应?”

  林成方笑一笑道:“如若谈价钱,这个在下就不便作主了,要和敝局总镖头谈谈,不过,就目下情形而言,就算是姑娘再出⾼一些价钱,咱们也犯不着接下这一票生意,老实说,没有人能有把握渡过这连番劫杀。”

  斩情女道:“林镖头,现在,你们争的是贵镖局的名誉,和一个作镖师的节了。”

  林成方笑一笑道:“话是不错,但这只怕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了,一个不好,宝通镖局,可能就在此江湖上除名了。”

  斩情女轻轻吁一口气,道:“说的有理,不过,贵局目下就算弃去我们不管,也未必就能得到他们的谅解。”

  林成方道:“哦!”斩情女道:“但如贵局能够苦撑下去,把我们送到徐州,贵局之名,必将立刻扬名江湖,誉満大江南北。”

  林成方道:“这个我知道,但这些事,必须要拿命去换。”

  斩情女道:“诸位已经闯过了四关。”

  林成方道:“还有六道截击,但想像中也是一道強过一道。”

  斩情女吁一口气道:“林镖头,这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林成方苦笑一下,未再多言。

  万寿山点点头,道:“斩情女,宝通镖局是个小字号,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几颗猫儿眼一般的明珠,固然是价值连城,但非我们应得之物,我们只有割爱不取。”

  斩情女接道:“是妾自愿酬谢。”

  韩二低声道:“总镖头,这位姑娘,收蔵的珍珠甚多,十颗明珠的价值虽大,但绝不放在这个姑娘的上中。”

  万寿山道:“财帛虽动人心,但命却只有一个,如是咱们战死了这十颗明珠,还不是要落人手中。”

  斩情女道:“贵局这位林镖头,剑上造诣精湛,妾生平仅见,总镖头的造诣,恐怕是更上层搂了。”

  万寿山道:“姑娘,少灌汤,万某人不吃这个,我们要听的,是实实在在的话。”

  斩情女道:“妾的句句‮实真‬,我相信贵局可以冲破难关,把我们送到徐州,问题是贵局肯不肯答应?”

  万寿山道:“这个么?万某人,正在犹豫难决。”

  斩情女道:“我的声誉不好,但现在,我确在困难之中,我欺骗了贵局,贵局如若刻弃此镖,我也没有话说,但我立刻自作了断,决不愿落在他们的手中。”

  万寿山道:“斩情女大名鼎鼎,震动江湖,这几句话,未哆说得过份了!”

  斩情女道:“小妹是言出至诚,他们说得不错,我⾝受暗算,还有儿⽇不能妄提真气,和人动手,如无贵局保护,小妹实难逃过他们的毒手。”

  万寿山道:“这位田兄,想来,也是大有来历的人了?”

  斩情女点点头,道:“不错,他就是江湖上人称夺魂镖的田昆。”

  万寿山道:“久仰,久仰。”

  田昆道:“江湖只传夺魂镖,反而很少人知道兄弟的‮实真‬姓名。”

  万寿山道:“姑娘先请上车吧!咱们应该如何,自会主张。”

  斩情女伸手取出一张银票,道:“这有纹银十万两,贵局先请收下,…”

  万寿山摇‮头摇‬,接道:“无功不受禄,银票我们不能收。”

  斩情女道:“十挡其四,小妹已感不尽,这十万纹银,聊表谢意,对贵局无任何约束,保护一个王氏到徐州,也许只值五百银子,但保护我斩情女,百万两银子也不算多。”

  韩二伸手接过银票,道:“姑娘既如此说,咱们却之不恭,多谢了。”

  斩情女双目盯注在韩二的脸上,过了一阵嫣然一笑,转⾝而去,登上篷车。

  万寿山一皱眉头,道:“咱们还没有决定是否保她,如何能收⼊银子。”

  韩二低声道:“总镖头,不收⽩不收,她已经把话说明了,收不收这十万银子,都不约束咱们的决定。”

  林成方道:“总座,韩二说得不错,这笑银子,来路不正,收了它也不罪过。”

  万寿山道:“现在,我倒真是有些为难了。”

  林成方道:“为什么?”

  万寿山道:“咱们不知她是斩情女,也就是了,糊糊涂涂,把她保到徐州就是,但咱们既已知道她的⾝分,要咱们保着这样一个大恶不赦的妖女,心中实难平安。”

  林成方笑一笑,道:“总座,事非得已,只好从权了,何况…”

  万寿山接道:“何况什么?”

  林成方道:“何况,我觉得这个斩情女并非太坏,至少,和江湖上传扬她的凶险,好了不少,她肯赐药雷冲,至少不是一个木然不通情理的人。”

  万寿山道:“章明,你说说看,前面的拦截如何?”

  章明道:“一道強过一道,青叶道人不会说谎。”

  林成方接道:“咱们如是退镖不保,又将如何?”

  章明道:“这个么,很难说了,这一次,拦截斩情女,黑⽩两道中人,携手合作,也是武林中,很少发生的事,但黑⽩两道中人,一向是如同⽔火,虽然携手合作,但彼此之间,仍然是极难相容。”

  林成方道:“章镖头,至少⽩道中人,应该尊重咱们保镖这一行的规矩。”

  章明道:“这个,很难说,所以,咱们退了保,也未必能够使他们完全谅解。”

  林成方低声道:“总座,现在,咱们应该决定了。”

  万寿山道:“决定什么?”

  林成方道:“决定咱们是否要承保斩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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