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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斗转星移 强敌登山逞凶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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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翠苹虽然难过,但她究竟是武当派门下弟子,余姑娘受人救命之恩,弄出这场事,那就说不出心中悔恨到什么程度。

  肖俊几句话,字字都似一把利剑,扎在这幼受磨难,命运多舛的少女心上,她想哭,可是哭不出眼泪,低着头跟在万翠苹⾝后面,进了房门。

  柳梦台进了敞厅,先对张三丰神像躬⾝一礼,万翠苹、余栖霞并肩儿双双下拜,铁书生亲自替疯侠倒了一杯茶,双手捧上。

  柳梦台不客气接过来,一饮而尽,回头看着左臂伤痕,笑道:“疯师叔几十年江湖行踪,这是第二次受人刺伤。”

  说罢,仰起脸纵声大笑。

  疯侠又喝了一杯茶,问道:“我走了后,雪山派中人,来闹过三元观吗?你师⽗和二位师叔的功候,近天中是否可以圆満?”

  肖俊答道:“师⽗和万、胜二位师叔的功候,明⽇午时就可以功行圆満,启封离洞,柳师叔走后,雪山派中人来闹过一次三元观…”

  说此,遂把儒侠退敌,一心大师受伤等事,很详尽地对疯侠说了一遍。

  铁书生刚刚说完经过,华元和尚乾露前脚跟后脚走了进来,江南神乞看疯侠左臂没了⾐袖,伤痕宛然,不由暗里吃了一惊,问道:“柳‮二老‬,你受了伤啦?”

  疯侠答道:“差一点就要了我的疯命,受点伤还算是运气不错,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目前倒是有桩大事得早作准备。”

  江南神乞看他神情凝重,讲得认真,知道非同小可,不噤皱皱眉头,和华元在疯侠两边坐下,大环眼瞪在柳梦台脸上,问道:“你先说说,和什么人动手受伤?我再听你说目前的一桩大事。”

  疯侠笑道:“我到巴东去抢救这两个女娃儿,碰上了雪山派掌门人紫虚道人的师弟,独行尊者康泰和鬼影子王雷,如果不是东海三侠一萍生及时赶到,柳‮二老‬就得到鬼门关应卯。

  一萍生说雪山派已在大举发动,不少⾼手已经东来,武当派是他们第一个目标,果真如此,三元观近⽇里就要展开一场惨烈的恶斗。”

  他这几句话听得华元和尚乾露同时一怔,雪山派这一着本早在他们预料之中,不过他们没料到会这样快。

  尚乾露怔了一会儿神,接道:“这场斗是早晚都要闹,只要他们今天不来,明天午时过后,牛鼻子和他二位师弟出了***洞,我们就可以放开手和他们拼一阵,老要饭的就不信我捞不够本。”

  华元沉昑一阵,道:“他们发动这样快,倒是出人意外,一萍生说的话自然不会有错,你听他口风,东海三侠是不是已决定趟这次混⽔呢?”

  疯侠答道:“听他口风,似不会袖手旁观,他力败鬼影子后,要我早⽇回山,告诉张慧龙要预作准备,而且他还说万里游龙吕老前辈也在监视着雪山、崆峒两派集结东来的⾼手,不过东海三侠一向置⾝各门派恩怨之外,到时他们会不会真的动手,倒很难说。”

  华元点点头,笑道:“一萍生帮助你伤了鬼影子和走独行尊者康泰,这无疑和雪山派正面起了冲突,何况雪山派真要横扫了武林各派,独霸江湖,也决不会允许东海三侠立⾜,这一点我想东海三侠心中定很清楚,问题是雪山、崆峒两派是否集结了全力而来,东海三侠的慧觉长老和悟玄子是否都能及时赶到,如果只是吕老前辈和一萍生俩人,我们实力还很薄弱,这场⾎战要死伤多少人还在其次,怕的是武当派数百年基业遭到毁坏…”

  尚乾露晃着大脑袋道:“你说了这半天,措词听起来倒是不错,这自然是你读的书多,可是我要饭的听半天,还是听不出一点名堂,早作预谋,意指何为?难道我们去向人家磕头求和不成?”

  华元笑道:“关键就在一个人⾝上,我对罗雁秋⾝怀武林中传言的续命双宝,很多怀疑,也许从他⾝上可以找出对付雪山派的人物?”

  铁书生听华元说起雁秋,揷嘴道:“罗雁秋最重情义,只要他能做到,必然不会推辞,何况他本⾝和雪山派也结有梁子,不知华师叔要他做些什么?”

  华元道:“这孩子聪明透顶,只是心地纯洁不善欺诈,而且还有点傲气凌人,如要说从他⾝上找对付雪山派的人物,那简直是再好没有,武林中久传两位神奇式的仙侠人物,一位是东海无极岛的空空大师,一位是天山神尼清心,武林中虽久有俩人神奇事迹的传说,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有人见过,就拿续命双宝来说吧,华老大活了这一把年纪,也只听说过世上有这两种灵丹奇药,可没有听人说过有人服用过,罗雁秋救老要饭用的是大还丹,救一心大师又用回生续命散,武林的续命双宝他都有,你能说这不奇怪?有双宝,大概必认得赠送续命双宝的主人,雪山派能人虽多,该不会放在空空大师和天山神尼眼里,雁秋心若莹⽟,也许他本想不到这些,这还要肖贤侄给他在幕后出主意才行。”

  尚乾露点点头笑道:“我过去看到你华老大一派斯文气,心想你大概心地纯厚,谁知道你的心眼比谁都多,今天我才算认识你华老大了,看样子老要饭的以后真还得向你讨教。”

  铁书生想了半晌,说道:“秋弟和东海无极的渊源我倒是知道一点,大还丹来历还可以说得过去,只是那天山回生续命散,却叫人想不透他从哪里弄来?”

  肖俊话刚说完,小乞侠正好一脚进门,他不等那只脚也进来,就接口笑道:“你不知道我知道,翠鹦鹉主人不是住在天山梅花⾕吗?”

  肖俊道:“神尼是出家人…”

  小乞侠摇着一头发,截住他的话道:“出家人不可以收俗家弟子?你要不信我的话,尽管去问你盟弟,你们五兄弟中大概他要惹祸最多…”

  他说罢大笑起来。

  儒侠华元竖起大拇指,对尚乾露道:“嗬,小要饭的要比老要饭的能多了。”

  尚乾露面现喜⾊,笑道:“老要饭教的徒弟还会错吗?”

  本来是很紧张严肃的空气,经此一来,立时轻松起来。

  柳梦台大笑道:“这叫做什么地方什么庄家,狗嘴永不会长出象牙,小要饭的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万翠苹也听出一点儿端倪,不自主抿着嘴也笑起来。

  余栖霞却是眼帘低垂,凝神静立。

  柳梦台知她⾝世可怜,孤苦无依,心中一动,暗想:要是有像小乞侠这样一位师兄去保护她,她以后就可以少吃很多亏了,这顶帽子非得扣到老要饭的头上不可。

  心念已决,立时笑对尚乾露道:“老要饭的说了话要是不算数,那还算男子汉大丈夫吗?”

  尚乾露被他问得一愣,道:“你又找到了我什么⽑病,快说吧,只要是老要饭的真说过的话,就是砍脑袋,我也答应!”

  疯侠笑道:“你说过收人家余姑娘做徒弟,怎么我把她救回来了,你倒好像是忘了?”

  尚乾露皱皱眉头道:“这句话,我好像记得说过,不过…”

  儒侠华元也明⽩了柳梦台一番苦心,不等尚乾露话完,就接道:“怎么!你说过难道还想赖,说这话连肖俊也听到过,还有老和尚在座,你要是存心赖,那可不行。”

  云梦双侠一弹一唱,得尚乾露直皱眉头,没法子,只得笑道:“好吧!就算有这回事,要是人家不愿拜叫化子做师⽗,可不能怪我。”

  他话刚落口,余栖霞盈盈拜倒地上,叩了三个头,叫了二声师⽗。

  又躬⾝对小乞侠拜倒,诸坤扶起她,道:“师兄妹是平辈,你要给我磕头,那是存心叫我也下跪。”

  余姑娘被诸坤扶住无法下拜,只得福了一福叫声:“师兄。”

  诸坤看着疯侠直眨眼,肖俊却笑道:“我去通知厨下备一桌酒菜,庆祝尚师叔收徒,余姑娘拜师。”

  尚乾露点点头道:“不管吃什么酒,只要是吃酒,我都不反对。”

  肖俊一笑自去,尚乾露又让余栖霞称华元师伯、疯侠师叔。

  酒菜还未摆上,罗雁秋、罗寒瑛,带着严燕儿从外边习技归来,三人进门先对疯侠等三位前辈一揖,才和万翠苹、余栖霞俩人招呼。严燕儿跑到万师姐⾝边问长问短,雁秋却介绍寒瑛和余栖霞认识,说余姑娘已认舅⽗雷振天做了义⽗。

  罗寒瑛拉着她的手,很亲热的叫了一声妹妹,余姑娘自然也亲亲热热的叫声姊姊。

  疯侠又告诉雁秋,说余栖霞拜了尚乾露作师⽗,雁秋自是更加⾼兴,略过繁文缚节,这桌酒吃得很愉快。

  散席后,罗寒瑛拉着余栖霞,要她和自己住在一起,万翠苹由肖俊另给她安置好一隔间卧室。

  ⽟虎儿闻讯赶来,一对情人,经数月小别,自然有一番相思情话。

  再说肖俊安置好万翠苹后,跑到雁秋房里,罗雁秋吃了几杯酒,有点儿晕晕糊糊,正想躺在上休息,见肖俊进了屋,坐起笑道:“大哥近来很忙,我们好久都没有闲谈了。”

  肖俊笑道:“是啊!今天我有很多话要问你呢。”

  雁秋怔了一下道:“大哥对我总是客气,什么话只管问吧,小弟知无不言。”

  铁书生叹息一声,道:“恐怕要给你增加无穷烦恼,就是你答应了,要真做去,还是困难重重。”

  罗雁秋听得心里一震,酒也醒了不少,瞪着一双⽔汪汪大眼睛,看着肖俊问道:“只要真的用着我,小弟当尽力以赴,烦恼困难我都不怕,就是怕我办不到!”

  肖俊微微一笑,道:“如果你真肯去做,事情是倒有些希望,虽然不能够全如心愿,成一半倒是定有把握。”

  雁秋皱着剑眉儿道:“你先把事情说给我听听,小弟力能所及,自没有推辞道理,我们兄弟情重骨⾁,难道大哥对兄弟还信不过吗?”

  铁书生听得心中感动,眼眶中竟涌出来两包泪⽔,笑握着雁秋一只手道:“这件事关系着我们武当派存亡的命运,小兄不得不厚颜乞援,只是为我们门户恩怨,害兄弟去受委曲,我心里十分不安。”

  罗雁秋急得摇着头道:“自己兄弟,怎可以说这样话,再说几位哥哥为小弟已不知受了多少磨难,尤其是大哥对我,鲁东赌命较技,义薄云天,如果说恩德,罗雁秋一辈子也报不完,我年纪轻,阅历少,很多事都想不到,大哥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赴汤蹈火,我也是甘心情愿,且莫说只让我受点委屈。”

  铁书生一声叹息,说道:“柳师叔由巴东归来,说起雪山派已大举发动,柳师叔要不是巧逢令师叔一萍生老前辈及时援手,恐怕就不能再回到武当山来,事情到这一步,已成⽔火不容之势,家师和二位师叔功行未満,就是明天功満启洞,恐怕也难当雪山和崆峒联手来势,为此事,华、尚、柳三位老前辈焦虑异常,他们的结论就目前形势而论,只有你可解此危。”

  罗雁秋听得瞪大眼道:“我怎么会有这种能力,我三位师长行踪无定,就是我去求他们帮忙,目前也无处可寻,小弟只能尽力和来人舍命一拼…”

  罗雁秋话未完,铁书生接口答道:“问题还不是拦挡雪山、崆峒两派这一次合手联攻,而是这一战之后,接连掀起的滔天风波,我们武当派不覆亡,雪山、崆峒两派决不甘心,就是兄弟三位师长肯出面也难扫⽳犁庭,使两派震服。”

  雁秋急得抓着头道:“我三位师长如果没有办法,那我又会有什么办法呢?”

  铁书生笑道:“世上事却不尽然,目前武林中倒有两个人可以震慑两派,这俩人也许连你三位师长都没法请得动他们,可是兄弟你却有点希望,只要你肯求他们,包不准也许把两个人都能请到,只要他们有一个人答应援手就行,那不但帮了我们武当派一个大忙,而且也挽救了武林中一次浩劫。”

  罗雁秋道:“你说是东海无极岛苦因大师。”

  肖俊笑道:“还有天山神尼清心。”

  罗雁秋沉昑一阵答道:“苦因大师,我可以去求红姊姊帮忙,她是他女儿,大概总有点希望,不过天山神尼,我确实不认识,倒是没法子请她帮忙。”

  肖俊道:“你不认识天山神尼,那你的回生续命散从哪里来的?”

  雁秋眨眨眼答道:“是她弟子送给我的。”

  肖俊笑道:“是那翠鹦鹉的主人⽩⾐女吗?”

  雁秋点点头。

  肖俊又问道:“她长得怎么样?看⾝材美得出奇,自然是超逸尘寰的人物,你看她有几岁,比你红姊姊如何?”

  雁秋摇‮头摇‬,道:“我不能讲,我答应过她不告诉别人。”

  铁书生笑道:“你不讲我也猜得到,只看她那花朵儿般的两个美婢,主人决不会比丫头差,是吗?”

  雁秋避重就轻地答道:“不谈这些啦,这已是过去的事,目前的问题,是如何去东海无极岛找我红姊姊,我算她半年学剑之期早已届満,也许早已离开无极岛找我来了,就是没有办法能告诉她我在此地。”

  肖俊想了一阵,道:“东海无极岛只是听人说过,究竟在什么地方,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这倒是一个难题!”

  说罢,沉昑一阵又道:“这先不忙,你们既有半年见面之约,她总会想办法找你,她那灵雕飞行迅速,千里行程不过是一两个时辰工夫,你休息吧!我也该出去看看啦。”

  说毕,告辞而去。

  肖俊刚走,寒瑛和余栖霞又来,雁秋让俩人落了座,笑问余姑娘道:“这段时⽇里,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余栖霞淡淡笑道:“我很小就吃苦长大,吃惯了倒不觉得,我想只有我死了才不会吃苦,哥哥,你不恨我吗?”

  雁秋奇道:“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余栖霞苦笑一下道:“因为我和万姑娘一起私下武当山,害她受了很多罪,这该不是给你丢人吧?”

  罗雁秋笑道:“我知道一定是万姑娘着你,非要你陪她下山不可,我想肖大哥等都会想到,你不要为这事伤心,其实还不都是为了我,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

  余栖霞幽怨的脸⾊中泛起一丝笑意,道:“你不恨我就行了,感谢我可不敢当,我知道你很忙,不打扰你啦。”说罢,起⾝走到寒瑛⾝旁笑道:“姊姊我们走吧!”

  罗寒瑛看了弟弟两眼,起⾝和余栖霞一块儿走去,出了门她又一个人转回来,站在窗边,一脸严肃神⾊,雁秋看姊姊脸⾊不对,赶忙走过去,低声喊道:“姊姊,你生了气吗?”

  寒瑛摇‮头摇‬,道:“余姑娘很可怜,你以后要好好待她。”

  雁秋笑笑道:“我待她一直就不错,以后当然还会好好待她。

  她拜尚老前辈作师⽗,造化不浅,小乞侠决不会让师妹受到一点委屈。”

  寒瑛点点头,轻轻的叹息一声,道:“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怪你,我这做姊姊的也管不了许多,不过余姑娘命运坎坷,遭遇堪悯,她和我们一样的有着凄苦⾝世,也许是同病相怜,所以我很喜她,你不能娶她,但一定要好好对她。”

  雁秋想不到寒瑛会单刀直⼊地这样问他,不噤呆了一呆,道:“她对你说过什么吗?”

  寒瑛道:“你不要瞎想猜,余姑娘决不是这样的人,但姊姊看得出来,她对你一往深情,我哪里会管得住你,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说罢,转⾝就往外走。

  罗雁秋吓一跳,拦住罗寒瑛,两眼泪下,打躬作揖地说道:“姊姊,你怎么这样容易生气,我哪里敢不听你话,爹娘都死了,姊姊当然应该管我,你打我骂我,我也决不敢还你,姊姊心里一定是怀疑我有什么不好,其实弟弟这颗心惟天可表…”

  话到这儿,罗寒瑛已听得两眼泪下,左手抱着雁秋肩膀,右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帕,替雁秋擦拭着泪⽔道:“弟弟,你不要想,我知道很多事都不能责怪你,我心里也决没有想你有什么不好,我只是觉得你认识的女人太多了,而且大都是对你情深万斛,将来一个处理不好,难免要遗恨终⾝,就拿余姑娘说吧!我和她认识还不到一天工夫,但我从她说话语气中,已听出来她对你用情极痴,我们见面到现在为止,没见她真正舒展过一次眉头,弟弟,她⾝世够可怜啦,你不要再伤她心吧!”

  雁秋听完话,愁眉苦脸地说道:“姊姊的心意,要我怎么办呢?”

  寒瑛收了绢帕儿,笑道:“余姑娘是个很懂事的聪明人,坎坷⾝世,使她养成了一种逆来顺受的心,我只希望你能善言慰解她一怀情愁就行啦。”

  罗雁秋点点头道:“姊姊的话,我自然不敢反对,不过我怕会弄巧成拙,如对她太亲切,要是她误会我一片用心,该怎么办?”

  寒瑛想了一阵,说道:“你想得也对,不过…”

  话到这,严燕儿一阵风似跑进来,抓住罗雁秋一条臂膀,跳着脚笑道:“秋哥哥,你教我那一招移星转斗手法,真是了不得,我今天初度试用,一下子就夺了⽟师哥的金丝锁龙鞭,欧师兄不服气,要和我试试,哪知又被夺了他手中的一支判官笔。”

  说着话,两只手抱着雁秋一条臂膀,大跳起来。

  罗寒瑛只好把未出口的话,又咽回肚里。

  严燕儿大笑了半天,才看见罗寒瑛也在房里,赶忙跑过去,作个揖笑道:“罗姊姊,秋哥哥的武功真好,只传了我一招,我就打赢了⽟师兄和欧师兄,明天我再去找大师兄试试,要是再赢了肖师兄,那就算我的本领最大啦。”

  罗寒瑛听得一动,⽔汪汪一双大眼睛看着雁秋,问道:“你传燕弟弟的什么本领,真的这样厉害吗?”

  雁秋笑道:“那是散浮子师祖传我的一招移星转斗手法,真是神妙无穷,只要和对方功力不是相差太远,可以说出手百发百中,姊姊要学吗?”

  罗寒瑛还未及答话,严燕儿已抢先笑道:“秋哥哥说得不对,⽟师兄和欧师兄本领比我大多啦,但我一样夺下来他们手中兵刃。”

  雁秋摇‮头摇‬笑道:“移星转斗手法,贵在变化神奇,出乎对方意外,一着抢了机先,才能手到功成啊,不过这虽是一招,变化却不尽同,如能练到化境,可在千军万马空手夺敌之兵刃,但这非要几十年苦练不可,如功力和人相差太远,那就不能奏效,何况我们还只是略通其窍诀⽪⽑,你如不信,明天找你肖师兄一试便知,你决夺不下他手中宝剑。”

  严燕儿孩子心,听完话,望着雁秋问道:“那么你是不是能夺了我肖师兄手中兵刃呢?”

  这一问,倒是问得雁秋很难回答,想了半晌,道:“我也没有把握,你只要能照我传你窍诀用心练去,短期內必有进步。”

  罗寒瑛揷嘴道:“弟弟,快把移星转斗手法教给我。”

  雁秋还未说话,严燕儿又抢先道:“罗姊姊,我教你好吗?”

  他自报奋勇,罗寒瑛真还不好推辞,只得点点头笑笑。

  严燕儿郑重其事,先把雁秋传给他口诀,讲给罗寒瑛听,然后,又慢慢把“移星转斗”

  手法演习一遍,才叫罗寒瑛照着去学,他叉着站一边,改正错误,俨然一副小老师派头,罗雁秋只看得要笑弯,但又怕姊姊生气,不敢笑出声来,勉強忍着,直涨得脸通红。

  罗姑娘也被严燕儿改错误改得粉脸发热,严燕儿却神⾊凝重,一丝不苟的,罗姑娘也来回演习,少说也总有三四十次,严燕儿才点点头道:“好啦,口决已对,手法还得要再练几次,最少还得下三天苦工夫,才能用来克敌,秋哥哥传了我这招之后,我⽩天晚上都要练习个百十来次。”

  他说完了几句话,小脸上庄严神⾊敛去,笑着跳着跑出去,到门口又回过头,说道:

  “秋哥哥,我去对大师兄等讲,明天早上我们就在这小院里试试移星转斗手法,因为中午我们都得去***洞,恭候师⽗和两位师叔功満出洞。”

  说罢,他也不等雁秋答话,转过⾝,跳着跑去。

  严燕儿走后,寒瑛笑道:“他做起事来很认真,刚才教我移星转斗手法,倒很有小师⽗的派头。”

  罗雁秋点点头道:“他不但肯用心学,而己还聪明透顶,我看,目前一⾝武学已不输于几位师兄…”

  寒瑛笑道:“不谈这些啦,你别忘了我刚才给你讲的话。”

  雁秋点点头,罗寒瑛转⾝自去。

  寒瑛走后,罗雁秋心绪如嘲,剪不断,理还,万般情丝绵绵。

  他从凌雪红想到了余栖霞和司徒霜,师嫂杜月娟对他的一切行动也觉可疑,还有那荒刹一会的⽩⾐女,慨赠回生续命散,决不能说没有一点情意,美婢绿云临别时几句话柔情万种,这些人为什么都对我好?这就难怪姊姊责备。

  他越想越觉得再这样下去有点不对,红姊姊知道了必要芳心痛碎…

  第二天天刚亮,严燕儿就跑来房里,罗雁秋还躺着未起,他看雁秋瞪着眼看房顶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立时移步到前,轻声问道:“秋哥哥,你在想什么心事?”

  雁秋转过脸,拥被而起,摇‮头摇‬道:“没在想什么,你怎么来这样早?”

  严燕儿笑道:“哪里还早呢?太已经出来啦,我昨天告诉了大师兄,他说他不信我能夺了二位师兄手中兵刃,幸好欧师兄和⽟师兄一起赶到,替我证实了这件事情,大师兄才相信了我的话,大概等一下,他们都要来。”

  雁秋一面听他讲,一面微笑,一转脸猛然瞥见案上放着一个羊脂⽟瓶,心中一惊,一按沿,⾝子腾空直掠过去,落在案边,拿起⽟瓶查看,只见晶莹透明,纯⽩如雪,外面雕刻有精致花纹,⾼约三寸,异常好看。

  雁秋心觉奇怪,想不出⽟瓶来历,难道昨夜有人进了自己卧室不成,就说自己昨夜心绪纷,耳朵失灵,三元观防备却是相当严密,尤其是这座幽静的小院,防卫的较别处尤为严紧,要是说有外人进来,不能没人知道,如果说这⽟瓶是自己人放的,却又不像…他心中一时间委决不下,不由怔怔地望着那⽟瓶出神。

  严燕儿站在雁秋⾝后,说道:“这⽟瓶很好看,那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一句话提醒雁秋,伸手拔去瓶塞,立时清香四溢,透人心肺,雁秋向瓶里一看,只见満満一瓶⽩⾊汁,甜香极浓,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重新合上瓶塞,蔵⼊菗斗,回头望着严燕儿,摇‮头摇‬淡淡一笑。

  雁秋因为认不出瓶中何物,也不知⽟瓶来历,没有回答他的话,严燕儿却认为雁秋不愿说,也不再追问。

  这当儿,肖俊等都已跨到院中来了。

  严燕儿拉着雁秋道:“你看,我大师兄和欧师兄、⽟师兄等全来啦,我们快些出去。”

  雁秋出门一看,何止肖俊等三人,梁文龙、小乞侠、万翠苹、黑罗汉三宝和尚等全来了。

  严燕儿拉着雁秋上去,绿篁中又转出来罗寒瑛和余栖霞。

  肖俊望着雁秋笑道:“燕弟说你传他一招移星转斗,昨天空手夺了二弟和四弟兵刃,闹着非要和我也试试不可。”

  雁秋答道:“这一招手法,连我也没有学好,初次试用克敌,侥幸成功,被他看到磨着我传授给他。”

  “我学练秋哥哥传我这一招,好几个晚上都没‮觉睡‬,大师兄,我们试试吧!”

  肖俊笑道:“你倒是很急,我就看看你练的成绩如何?”

  说着,翻腕菗出背上青钢剑。

  这时旭⽇东升,朝霞如火,舂晨景⾊,撩人舒畅。

  小乞侠、罗雁秋等都退到一丈开外,肖俊含笑横剑而立,距小师弟约七八尺远,猛闻严燕儿叫道:“大师兄…”

  话未完,人却一跃扑向肖俊。

  铁书生看他起步⾝法,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心想:移星转斗奇招,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哪知他心念未息,严燕儿已在他三尺外脚落实地。

  两掌一分,猛的⾝子打个旋,欺到肖俊⾝边,竟是没有看清楚他怎样靠近⾝,铁书生暗道一声:惭愧。左臂横里一推,想把严燕儿出去。

  严燕儿顺着来势又一个翻⾝,绕着肖俊打了个转,铁书生猛觉右腕一紧,握剑的腕子已给严燕儿扣上,心里一惊,带腕出肘,向小师弟前点去。

  一则严燕儿平时对肖俊敬重,不敢真的夺下他手中兵刃,未用全力,二则肖俊功力比欧鹤、⽟虎儿⾼出很多,人又富机智,应变迅快,严燕儿被迫松手,向后跃出去六七尺远,笑道:“不了,我输啦。”

  铁书生收剑笑道:“你没有输,我输了,这一招奇妙之极,我竟是防守不住。”

  看的人只有雁秋、寒瑛懂这一招,看严燕儿手法极快,已练的相当纯,如果他功力再深一些,肖俊当场就得撒手丢剑,其他人只看到严燕儿两个翻转,尽走的相反的路子,出了一般武术正规,而且快速之极,却是看不出窍诀何在,心里又惊奇,又是佩服。

  黑罗汉拍拍脑袋,笑道:“这一下实在不错,和尚就看不出⾝法窍诀。”

  严燕儿却跑到寒瑛⾝边,低声问道:“罗姊姊,你要不要试试?”

  寒瑛笑道:“我不行,还没有练呢。”

  大家到雁秋房中闲聊一阵,立时散去。

  因为今天是武当三老功行圆満,启封离洞的一天,除了卫守祖师堂的弟子不能离开之外,所有武当第二代弟子,都得到***洞去恭三老,肖俊等自是得去早作准备。

  这一来小乞侠、雁秋、黑罗汉及罗寒瑛余栖霞等,不得不多费些心了。

  小乞侠约了三宝和尚到前山⽩鹤观中坐镇,罗雁秋和寒瑛、余栖霞,也各佩带了兵刃在三元观中戒备,到午时过后,武当派第二代弟子,才能各复原职。

  云梦双侠和江南神乞、一心大师等四人,为顾及武当三老在功行将行圆満之际,出了岔子,昨夜全集中到***洞去,因为武当三老封洞练功的事,已怈露出去,而且功行将要圆満之际,也最容易导致走火⼊魔。

  且说铁书生肖俊率领武当派二代弟子欧鹤、梁文龙、⽟虎儿、万翠苹、静涵、静月、静玄等,紧装佩剑,此时已排列在***洞外。

  华元、柳梦台、尚乾露、一心大师四人由昨夜开始,就没离开过***洞外一步。

  儒侠华元抬头望天,已到巳时光景,再有一个时辰工夫,武当三老即可功満出洞,心里松下了一口气,望着尚乾露笑道:“雪山派大概赶不及啦…”

  华元下面话还未出口,遥闻崖下深⾕中一声长啸,啸声如巫峡猿啼,尖锐刺耳,只震得群山回鸣。

  尚乾露面⾊一变,肖俊等也自警觉,铁书生一摆手,武当派二代弟子们,全部亮出了兵刃,如飘风般四下散开。

  肖俊和欧鹤、梁文龙、严燕儿、静月、静玄、静涵、万翠苹等八人,在***洞外排成了一个扇形的半圆***,各按方位,既可互相接应,亦可随时援助分布在崖口处的师兄弟。

  猛闻峰顶上两声钟响。

  肖俊听到那两声钟响之后,脸⾊大变,不住回头向峰上张望,众人亦和肖俊一样露现出紧张神⾊,频频转头向峰上张望。

  因为那钟声,是武当派祖师堂中的紧急警讯,敌人只要没有闯⼊祖师堂中,就不准打响钟,但闻得祖师堂铜钟响音,不管是什么⾝份,只要是武当派门下弟子,都必须立时赶去援手。

  这当儿铁书生也没了主意,闻钟声赶援祖师堂是武当派传下来的规矩。

  如果祖师堂中有了差错,事非小可,因为那里是武当派最重要的所在,存放着武当派全部机密;但三老安危也很重要,一有闪失,那还得了。

  他心里风车般打了几转,才吩咐静玄带欧鹤、严燕儿、梁文龙三人,赶援祖师堂去。

  四人领命,如飞而去,人还未出十丈,崖下敌踪已现,顺⾕底登峰小径疾攀而上。

  华元和尚乾露等,不知道武当派有钟声传警的规矩,只是从肖俊等紧张焦急的神⾊中,猜想到一点端倪。

  华元对柳梦台道:“‮二老‬,你跟静玄等四人上去看看,刚才那两声钟响,可能是三元观中也发现了敌踪。”

  柳梦台应一声,追静玄等四人而去。

  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敌人已跃登上***洞前这块突出平地,守在崖边的三个武当弟子,不容敌人脚踏实地,三支剑联手齐出,哪知来人武功⾼得出奇,长笑声中,双臂一张,⾝子又拔⾼数尺,从三人头顶上一掠而过,三支剑联手齐出,竟是阻挡不住来人。

  肖俊看来人年约有六旬以上,背上斜背一柄雁翅流金铛,⾝法快速绝伦,一掠之势,让过三支剑脚踏实地,又一跳已到了肖俊等前面,铁书生长剑急出“大鹏展翅”猛劈上盘,⽟虎儿锁龙鞭,起一招“神龙搅尾”横扫‮腿双‬,两般兵刃,一上一下同时攻到。

  来人一声冷笑,左手“托钵过江”随手一股潜力开肖俊青钢剑,一长⾝随势一收‮腿双‬,竟从剑光鞭风中似游鱼般穿了过去。

  铁书生心里一惊,回手一剑扫去,哪知铁书生青铜剑劈出,人家已冲到***洞两扇石门丈余远近,右手一翻,想摘背上流金铛,左手却一掌对那石门劈去,来人掌势虽然厉害,但也不能一下劈开***洞两扇石门。

  正想摘下背上雁翅流金铛攻打石门,猛觉一阵劲风斜里打来,得他不得不先让避这一招。

  江南神乞尚乾露,一招攻过,立时就绵绵抢攻。

  这时,又有三四个中年大汉,抢上***洞前突出平地,被武当派几个人分别包围住动手。

  尚乾露和那老者,对打了四五个照面,心中暗暗吃惊,只觉对方出手掌力极大,为生平中仅遇⾼手,哪里还敢有半点儿大意,集中精神敌。

  那老者和尚乾露的又打十招左右,竟是越打越狠,双掌连绵,展开快攻,而且每一掌都蓄含着強猛劲力,江南神乞被他一阵抢攻,竟被迫得连连后退。

  这当儿,又一声长啸响起,和江南神乞对敌的老者脸上泛起一丝冷峻和笑意,一招“双风贯耳”的尚乾露一退,冷冷说道:“看你这副长相,可是江南神乞尚乾露吗?”

  尚乾露答道:“不错,正是我老要饭的。”

  那人又冷冷问道:“你也是武当门下?”

  江南神乞摇‮头摇‬,笑道:“这个你管不着!”

  那老者怒道:“你这样自寻死路,怨不得他人…”

  说话中,向前一纵⾝,双掌平推过去,一股极強大的潜力,直向尚乾露迫过去。

  尚乾露挥掌一接,立时觉着不敌,再想不接,已是过迟,只得咬牙支持。

  只觉一股力道冲来,震得尚乾露⾎气翻涌,但总算对付过去人家这一掌。

  可是在这片刻工夫,又一件惊人怪事出现了,原来那长啸响过后,山崖下又上来一个全⾝黑装的人.连头也全用黑纱蒙起,只露两道炯炯眼神。

  他一踏崖边,双掌一挥,便有两个拦路的武当弟子,吃他的內力一弹,从千寻峭壁上栽了下去。

  铁书生心中大惊,带着静涵、静月,三支剑赶上拦击,猛听儒侠华元低声道:“你们不要去,我和一心大师去接他两招试试看。”

  说罢,和一心大师抢过拦住那黑⾐怪人去路。

  华元一顺手中铁骨扇,道:“朋友出手惊人,一下子送了两条命,自然是有来头的人物,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人嘿嘿一阵怪笑,一伸手撤下蒙面黑纱,一张黑如油漆的怪脸,満生着铜钱大小的⿇子,颚下⻩须如针,大顶门,尖下巴,那长相本就没有一点人样,华元久走江湖,⾜迹遍四海,但竟认不出这怪人是谁,不噤呆了一呆,问道:“恕我华某人眼拙,不识阁下大驾。”

  那人冷冷接道:“你要问我是谁?先接我几掌试试。”

  说毕,也不待华元再答话,两掌齐出,分取儒侠和一心大师。

  华元看出他出手路子怪异,竟认不出是什么拳招,哪里还敢大意,折扇一挥,横断小臂,一心大师却倒退出去**尺远。要知道老和尚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人物,见华元出了手,不愿俩人打一个,闪⾝躲避开去。

  哪知老和尚这一退开,却几乎害华元吃了大亏,原来那黑⾐人右掌直劈华元,左掌斜打一心大师,大和尚闪⾝退让,黑⾐人右掌打出劲力不收,横里一带,掌势回扫,打到华元下盘。

  这一招变出意外,而且急如电闪,儒侠折扇尚未到人右臂,骤觉劲力到下盘,心里一惊,不顾伤敌,纵⾝一跳,凌空而起,落出去了一丈多远。

  儒侠应变够快,但仍被掌风余力扫中,只觉右小腿一阵急痛裂,赶忙气沉丹田,功行下盘,暗里把右腿活动一下,幸得尚未伤及筋骨。

  就这眨眼工夫,那黑⾐人又自攻到,左手五指齐张,头抓下,右掌“横打金钟”平扫中盘。

  华元刚才吃了人亏,知道这黑⾐人不但招数怪异,而且功力深厚,出手看似轻逸,实则含劲未吐,在掌势打实之后,才把含蕴內力弹震出来。

  只要中其一掌,纵有全⾝功力,也是当受不起,不死也得重伤,心念一动,贯注全神对敌,右脚向后斜退一步,一个转⾝,让开两招,折扇反臂打出,点向黑⾐人腕门要⽳。

  黑⾐人一声怪笑,左腕微微一沉,正好让开折扇,招势不变,一进步欺⼊中宮,一招“排山运掌”猛劈过去,这一招直似江河倒泻,力道凌厉无以伦比。

  华元心里一震,暗想:这人功力不知道比自己⾼了多少,这一招排山运掌,万难硬接。

  双脚用力一顿,起一招“一鹤冲天”全⾝拔起来一丈多⾼,黑⾐人掌势劲风,呼的掠过儒侠鞋底而过,打在一丈外草地上,只震得碎石和断草齐飞。

  一心大师站在旁边观战,看⾝负雁翅流金铛的老者,和这黑⾐人同尚乾露、华元动手。

  来人⾝手功力竟都似超越儒侠和江南神乞之上,尤以这黑⾐怪人,功力简直是⾼不可测。

  云梦双侠在江湖中,称得上是一流⾼手,但儒侠华元用兵刃加双手,还被人迫的连连后退,老和尚知道华元和尚乾露如果受伤落败,自己更是孤掌难鸣。

  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人数虽不少,但决难挡得住俩人,只要被他们攻开***洞的石门,张慧龙和两个师弟都得走火⼊魔,老和尚心里一急,再也顾不得武林中单打独斗的规矩,一抡手中铁禅杖,直抢过去,想帮助儒侠华元,双斗那黑⾐怪人。

  且说儒侠纵⾝跳起,避开那黑⾐人的掌势,已了然以自己功力而论,决难和人硬拼,立时改变方法,折扇一变,展开十二式连环快打,以巧快的招数斗他的深厚功力。

  要知十二式连环快打,是儒侠生平绝技,一招出手,攻势就连绵攻到,不容对方有缓气还手的机会,果然这样一来,暂时挡住了黑⾐人的攻势。

  一心大师抢过去本想帮忙,但见华元变招后已接住了那黑⾐人,也就不再出手。

  回头看尚乾露和⾝负雁翅流金铛的老者,已打⼊生死关头,由拆招换式,变成了各以內功相拼,江南神乞功似略逊那老者一着,大脑袋上已见了汗⽔,虽尚可支持下去,但看上去很觉吃力。

  猛见那老者一起,两掌平推过去,势子很缓慢,但双掌却潜蕴着无穷內力,尚乾露只要一避,他即趁势吐力迫袭。

  江南神乞已窥破敌人心意,一沉丹田真气,把全⾝功力运到两臂,冷笑一声,道:“不是你就是我,老要饭的舍命奉陪。”

  话说完,双掌也缓缓推出,这时俩人移步出手,都如蜗牛漫步,缓缓的四只手掌接触一起,只听俩人同时一声闷哼,全⾝功力都发了出来。

  这当儿谁要一收掌势,必为对方所伤,四掌接触,相持不下,⾜⾜有一刻工夫,尚乾露大顶门上汗⽔如雨滴般直往下滚,那老者也是两眼圆睁,面⾊渐变惨⽩,颚下花⽩胡子,直竖起来。

  一心大师站在旁边,只看的触目惊心,知道这种內家真力手互拼,不分生死,无法收住。

  老和尚心地光明慈善,要他暗下杀手,帮助尚乾露,却不愿为之,但如再过一刻工夫,又怕尚乾露力尽受伤,至多落一个同归于尽。

  他心中一阵焦急,不自觉缓步移近俩人,尚乾露和那老者,都到存亡决于顷刻的关头,老和尚还在犹豫难决。

  铁书生肖俊已看出情形不对,一抖手里两只金钱镖急如流星,直向那老者背心打去。

  哪知那金钱镖快近那老者背心时,被一股潜力挡的而回,接着听得一声怒喝,一股排山倒海般奇猛力道,猛向铁书生肖俊打去。

  原来那老者正和江南神乞各以数十年苦修內功相拼,相持一阵之后,老者略占上风,尚乾露吃亏在⾝体內伤复元不久。

  不知天⾼地厚的肖俊,看出尚乾露形势危殆,自己无力解救,这才发出两枚金钱镖,打向老者后背命门要⽳。

  哪知老者正把毕生功力运发出来,想一举迫毙尚乾露,全⾝到处満布罡力。

  铁书生两枚金钱镖打出,未近⾝上,自己感应,罡力骤发,弹回金钱镖。

  但他本人正全神贯注对付江南神乞,不知偷袭的人,是何等⾝手,本能的把凝聚功力向后返打回去,这一击,不但是他本⾝之功力所聚,而且还借了尚乾露內家真力,一股劲风,直若山崩海啸,猛弹过来。

  一心大师猛喊一声:“快躲…”

  话未完,肖俊亦自警觉,纵⾝一闪,避开了一丈四五尺远,肖俊人刚闪开,就听到一声轰隆巨响,⾝后一棵百年巨松,吃那強猛力道一震,树⾝两断,枝叶纷飞。

  这样一来,无形中替江南神乞解了危难,也的那老者无名火起,大喝一声,撤下背上雁翅流金铛,向肖俊扑去。

  一心大师看他那手中流金铛,至少八十斤以上,又在爆怒之下,铁书生如何能承受得住,虎吼一声,铁禅杖抡起一阵风,拦击过去。

  这一杖横扫,用了十⾜劲力,那老者雁翅流金铛“闭门推月”一架,两般重兵刃碰在一起,只震得山⾕回鸣,经久不绝,俩人马步同时浮动,退后三尺。

  一心大师暗道:这人和江南神乞力拼內功之后,仍有这么大臂力,功力之深,实在惊人。

  那老者也愣了一下,他想不到武当山会有这多能人,一个个都有着超凡的功力⾝手,不解的是,武当派的人都是道家装束,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和尚。

  怔了一下神,问道:“你是哪里的野和尚,跑到武当山来替人送死。”

  一心大师慈眉一扬,答道:“和尚出家人行脚四方,武当山道家圣地,僧道一家同属世外人,为什么我和尚不能朝山?”

  老者仰起脸几声冷笑,道:“你认为你那点微末功行,就可以替人拦下是非风波吗?别说是你,就是张慧龙何⾜道哉?”

  一心大师怒道:“朋友你口气很大,你是什么人?”

  老者又是几声冷笑道:“雪山派內三堂,太⽩堂堂主袁广杰,和尚你怎么称呼?”

  一心大师冷笑一声答道:“老和尚法名一心,朋友大言不惭,果是有些来历,久闻雪山派內外三堂堂主,都是武林中杰出⾼人,和尚不自量力领教几手绝学。”

  袁广杰流金铛一招“力劈五岳”头打下,嘴里喊道:“那你就接几招试试,看看是不是徒有虚名?”

  一心大师铁禅杖一招“云捧月”横里一架,铛杖击,又发出一声震天巨响,老和尚只觉两臂一⿇,虎口发热,袁广杰也感到心神一震。两招硬架硬接,彼此心里都有了数,谁也不敢再存轻敌之念,流金铛、铁禅杖各展绝学,刹那间金风卷起,光影如山。

  这边七里峰后壁***洞前岩上打一个天昏地暗,那边三元观中也快打的山崩海翻。

  这一次雪山派大举犯山,⾼手如云,而且分头袭击,计划极为周密,他们攻前山也就是摆个样子,派的人大都是三四流的人物,⾼手都集中袭击三元观和***洞两处。

  ⽩鹤观敌踪出现后,七星峰下亦现敌踪,雁秋闻后,让寒瑛和余栖霞守在三元殿,自己单人一剑出观查看,他不过刚刚出了三元观大门,敌人已抢上峰顶,武当派四个守峰弟子仗剑拦截,哪知才一手,已被人打倒地上。

  罗雁秋怒喝一声,忙拉⽩霜剑赶去援救,他还未到峰边,敌人又抢上两人。

  雁秋心中一急,探囊取出三粒银莲子,一抖手,三点银芒电闪,直打过去,人也跟着一个虎扑,⽩霜剑挟一片耀目寒光攻去,三敌同时闪⾝,银莲子直落峰下。

  抢登上峰的三个敌人,两个是四旬以上的中年大汉,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老者见雁秋来势极快,而且剑风凌厉,冷气人,迥异平常宝剑,遂双掌一错,左掌护,右掌待敌,雁秋⽩霜剑一招“天女挥戈”连人带剑挟一片银虹攻到,老者待敌右掌突然打出,随手起一股力道,直开⽩霜剑。

  罗雁秋只觉握剑右臂一震,心里一惊,赶忙一个大转⾝,避开老者掌力正锋,老者趁势出护右掌,打雁秋后背。

  罗雁秋自崂山灵⽔崖遇险得救之后,散浮子在短短月余时间,把剑术的许多精要招术,都传给了他,再加上他离山后连遇強敌手,经验阅历都增长很多,和人一对手,已知对方功力比自己深厚的多,哪里还敢轻敌。

  剑走轻灵,⾝若飘风,向右一个急旋,让开那老者掌势,⽩霜剑趁势贴地扫出,招攻敌,一齐动作。

  那老者骤不及防,几乎吃了大亏,百忙中双⾜一顿,施出“一鹤冲天”⾝法,平空升起来一丈多⾼。

  罗雁秋大喝一声,一跳而起,⽩霜剑演“穿云摘星”跟踪飞击。

  老者本是雪山派內三堂有名好手,名叫通臂神猿李刚,他因一念轻敌,才被雁秋抢了机先,⽩霜剑连用绝招,迫的他无机还手,他见雁秋施剑如虹凌空追击,心中大怒,猛一提丹田真气,两臂一张,⾝悬半空,一个倒翻,又起四五尺⾼,头下脚上,两掌齐向雁秋打下。

  这一招倒出了罗雁秋意料之外,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刚会在半空里倒翻个头下脚上,而且还能击敌。

  见他下劈双掌挟带劲风,力道竟是极大,不敢再冒险抢⼊,一挥⽩霜剑,⾝子大翻⾝,避开李刚劈下掌风,脚落实地,转头一看那两个中年大汉,已向三元观中抢去。

  同时左侧已现出两个人影,疾如脫弦弓箭,也抢⼊三元观去。

  雁秋心想赶去截击,但李刚又抢攻上来,这次他出手已不似刚才,双掌怪招连绵,而且掌掌带着奇猛劲风。

  雁秋功力虽不如人,但他出手剑招却是精奇绝伦,配合着灵巧的⾝法,忽前忽后,处处避开李刚掌力,一时间倒很难分出胜败。

  雁秋心中惦念着留在三元殿中的罗寒瑛和余栖霞俩人安危,又不知敌人来了多少。这就分了心神。

  一个失神左臂吃李刚掌风余力扫中,虽然没有打实,可是受伤已经够重,只觉一阵⾎翻气涌,左臂骨痛裂,人也差一点栽倒地上。

  李刚一着得手,双掌一紧,攻势更加迅猛,雁秋左臂受伤后,⾝子已不似初手时灵便,但他神智并未错,知道此刻是关的时候,只好咬牙苦撑,能多支持一刻是一刻。

  正当雁秋⾝陷危境,被人罩在掌风之下的当儿,七星峰顶左侧崖边,又出现两个人,快如电闪飘风,两个纵跃已近李刚和雁秋动手地方。

  左面一个⾝材瘦长,手如鸟爪,面⾊⽩中透青,一脸气森森,正是雪山派紫虚道人的三弟子追魂手魏英,右面一个蓝绸长衫,修躯寿眉,⾚红脸,福字履,长须飘,右手大拇指一分为二,乃是崂山灵⽔崖六指仙翁⽩元化。

  原来⽩元化在崂山和尚乾露三较內功掌力受伤之后,答应了追魂手魏英加盟雪山。

  赶赴大雪山十二连环峰,被诸葛胆邀到大巴山愁云崖。

  这时谈笑书生正在策划一举歼灭武当派的事情。六指仙翁心忿铁书生等大闹灵⽔崖的一段公案,自愿和雪山派⾼手一起,参加围歼武当派的计划。

  恰巧追魂手魏英也随同谈笑书生东来,⽩元化遂和追魂手走在一起。

  魏英和⽩元化由左侧断崖登上七星峰后,见李刚正在和雁秋动手,追魂手看雁秋手中兵刃,迥异寻常,是武林千古难遇的宝刃,遂起了贪心,想先毙了雁秋,得了他⽩霜剑再说,遂上前一步,近俩人,俟机猛下辣手。

  这时雁秋已不能支持,受伤左臂越来越疼,知道已难再撑下去,索一咬牙,展开尚乾露传授的夺命八招,拼尽余力,想和敌人落个同归于尽。

  刹那间剑光如惊涛裂岸,江南神乞这夺命八招,是他毕生智力心⾎之所聚,威势非同小可,李刚只见雁秋⾝法一变,剑光如幕,由四面八方合围而来,每一剑后面,都蔵着无穷变化,连绵抢攻,本就没有使人缓气还手的时间。

  李刚被迫的连连劈出內家真力,抵挡雁秋凌厉剑风。

  罗雁秋如早把这夺命八招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也许李刚已送命在他⽩霜剑下,此刻却因伤疼难支,不能把夺命八招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猛的罗雁秋剑演三连环,的李刚退后五步,这时等在一边的魏英,却突然一掌打出,总算雁秋禀赋超人,在左臂伤疼中,心神还是不,觉出不对,立即仰⾝卧倒地上,连着几个翻滚,出去一丈多远,避开追魂手一记掌风。

  魏英冷笑一声道:“你还想逃命吗?”

  说完话一步一步,直过去。

  哪知李刚却抢在他的前边,一个纵跳,落在雁秋⾝边,抬腿一脚踢去。

  雁秋来不及起⾝子,猛的向右两个急翻,又出去**尺远,李刚哪里肯舍,双脚一点,又追过去,右掌左脚齐出,上打下踢。

  忽听一声大喝:“鼠辈敢尔!”

  接着一股強猛力道面打来,李刚只觉得口如同中了一下千斤铁锤,掌势未落,左脚刚起,人便向后栽过去。

  追魂手魏英心中一惊,抬头看,只见距离雁秋丈远处站一个清瘦⽩须老人,追魂手一个急跳,直如掠波燕剪,他的心意是先抢了雁秋手中的宝剑,再给李刚报仇。

  哪知他这边一动,青⾐老人突然右手一扬,虚空一送,又打出百步劈空掌力,一阵罡风直向魏英去。

  追魂手知道厉害赶忙跳开。

  那老人用百步劈空掌,惊退魏英后,双⾜微顿,长衫飘飘,已抢到罗小侠跟前,一把拖起雁秋,望着⽩元化和魏英冷笑两声道:“我和你们雪山派并无怨仇,但你们伤的人却是我的兄弟好友,他只要有一点损伤,就要你们两条命来抵偿。”

  说罢,低头问雁秋道:“小兄弟你受了伤吗?”

  雁秋挣脫那老人怀抱,细细一看,觉得面的很,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想了一阵,忽然想起这人是在大巴山,以龙凤⽟佩和自己换取紫红灵胆的南天叟,強忍着左臂伤疼笑道:

  “我不要紧,只是右臂受点微伤,多谢老前辈救我啦。”

  南天叟面上一片不悦之⾊,抓着雁秋左臂,替他活着⾎道,嘴里却说:“小兄弟,你总是对我见外,我这次就是专门找你而来。老伴承你慨赠灵药,已然大体复元,不过⾝体还未完全康复,不能与我一块来见你面致谢意。我一生从未受人恩德,只接受过你一次慨赐灵药之惠,我们虽年龄悬殊,但我自信还够得和老弟朋友,难道你心里看不起我吗?”

  罗雁秋只觉南天叟掌中一股热流,在左臂伤处流动,⾎道通畅,痛疼减轻不少,听他说完话,脸上一红笑道:“老前辈千万不要误会,我心里对你敬仰还来不及,哪里会有看不起你的想法?”

  南天叟笑道:“敬仰我大可不必,你以后别再老前辈老前辈的叫,我比你大几岁,⼲脆叫我大哥好了。”

  雁秋心想你连姓名都不肯告诉人,要我叫你大哥,不知道这大哥怎么个叫法,想了一阵问道:“大哥就姓南吗?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以后就叫你南大哥了。”

  南天叟摇‮头摇‬,道:“南天叟是别人给我取的绰号,我本姓葛。”

  雁秋道:“那我要叫你葛大哥了。”

  南天叟呵呵大笑道:“不错,不错。”

  雁秋一转头见追魂手魏英,正在和六指仙翁⽩元化窃窃私议,猛然想起三元观现正需人,心里一急,挣脫左臂,道:“葛大哥,这些人都是雪山派的,他们要欺侮我,你可以帮助我打退他们吗?”

  南天叟笑道:“那自然可以。”

  说罢,一转⾝两个纵跳,扑到⽩元化和追魂手魏英跟前,打量俩人一阵,冷冷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你六指仙翁,你们到人家武当山做什么,又为什么欺侮我小兄弟?”

  魏英虽不认识南天叟,但刚才看他劈空掌劈毙李刚的威势,功力实在惊人,他为人心地险,狡谋百出,如知非敌,决不和人动手。

  但此刻情势不同,一则是六指仙翁⽩元化守在⾝侧,二则雪山派来的⾼手很多,只要能和他斗一阵,第三批接的人必可赶到。

  心有所恃,胆气顿壮,也冷笑两声,答道:“你是什么人?这样狂妄。”

  南天叟仰起脸呵呵几声大笑道:“你还不配问我姓名,我问你,你既是雪山派的人,必然知道百步凌波谭⽟笙吧?不知你和他怎么样个称呼?”

  追魂手心里一震,因为百步凌波谭⽟笙是雪山派中內三堂⽟皇堂的堂主,內三堂分称为⽟皇、太⽩、观音,百步凌波在雪山派中地位,仅次于紫虚道人和诸葛胆,如以人望而论,较诸葛胆尤觉过之,武功也是內外三堂堂主中最好的一个。

  所以,当他听到南天叟提起潭⽟笙,不噤呆了一呆,还未答话,⽩元化已抢先拱手说道:

  “大驾可是三十年前名震武林的南天叟葛大侠吗?”

  南天叟傲然一笑道:“不错,你是不是觉得我活的太长命了?”

  ⽩元化笑道:“葛大侠一大奇人,在下⽩元化…”

  南天叟截住六指仙翁的话,接道:“我知道,你是山东崂山灵⽔崖的六指仙翁。”

  ⽩元化道:“浪得虚名,葛大侠见笑了。”

  南天叟冷冷道:“我不管你是六指仙翁,八指仙翁,谁要欺侮我罗兄弟,我都不放过。”

  ⽩元化寿眉一扬怒道:“我尊敬葛大侠,但决不是怕你。”

  南天叟仰脸望天,呵呵一阵大笑道:“我们谁也不用怕谁,最好的办法,就是动手几招试试。”

  说罢,一晃⾝,便自抢到六指仙翁面前,右手一伸抓下。

  ⽩元化见他⾝法快的出奇,哪里还敢有半点儿大意,右掌带功,猛劈南天叟腕子。

  南天叟一声长笑,一个转⾝,双掌连环劈出,但觉得掌风人,人影闪动,⽩元化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人物,但竟看不清南天叟的手法,糊糊涂涂被人家退了**尺远。

  追魂手魏英一看⽩元化招架不住,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纵⾝一跳,凌空下击,一掌劈去。

  南天叟神威骤发,凝神行功,扬手一挥劈空掌直向魏英打去。

  追魂手看来势奇猛,自知功力不敌,哪敢冒昧尝试,两臂向上一抖“一鹤冲天”全⾝平空拔起来一丈三四尺⾼低,只觉一股劲风由双脚下面扫过。

  他心中惊疑未定,南天叟又发神威,呼呼两掌急攻,迫退六指仙翁⽩元化,纵⾝一跳,捷逾鹰隼,猛向追魂手魏英扑去,人未到,双掌齐出推去。

  这一掌虽非南天叟內功真力凝聚的劈空掌风,但劲道也是奇猛,掌离魏英还有三尺,劲风已自人,追魂手半空中挫一个急翻,闪开五六尺远。

  虽然避开了南天叟掌力正锋,却被掌势带起的劲风扫中⾝子,从空中直落下来。

  待⾝子快落到实地,猛的一个“鲤鱼打”仍然双脚落地。

  南天叟又追踪袭到,右手一伸,五指齐张,一招“苍鹰搜蛇”当头抓下。

  魏英受南天叟迫,已起怒火,右手挥臂一架,左手一招“天外来云”猛向南天叟前劈下。

  南天叟看他妄图接自己一击,心里暗暗冷笑,右手易抓为打,左手却运起大力金刚功力,准备一击毙了追魂手魏英。

  魏英右臂和南天叟右臂一接,觉着还不如自己力大,心中暗想,这老儿的劈空掌练到了哪等威力,怎么臂上功力,却是稀松平常,他心中念头才动,南天叟左手大力金刚功已横臂打出。

  大力金刚功,是一种內家极⾼的刚功夫,一掌拍下,力碎山石,纵然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也难承受一击。

  就在南天叟大力金刚功劈出的同时,⽩元化也打出五鬼风掌力,猛击南天叟的后背,一阵寒风,随掌而出,卷袭到南天叟的⾝后。

  这当儿,南天叟自是不愿再伤魏英,⽩家五鬼风掌独步江湖,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內家掌力,南天叟虽然內功深厚,却也不敢挨一记五鬼风掌,百忙中纵⾝向右边一闪,魏英也同时跃出去一丈多远。

  南天叟吃⽩元化五鬼风掌力开,不由心中大怒,指着⽩元化喝道:“你们⽩家五鬼风掌号称武林一绝,今天我要领教几掌试试。”

  说话中凝聚功力,一掌劈去。

  ⽩元化自知不敌,哪敢硬接,闪⾝让开掌势,可是南天叟已动真火,一掌劈出后,跟着一个虎扑,箭一般直抢过去,拳打脚踢,连着三招急攻。

  这三招,招招含蕴劲力,而且快似电闪,⽩元化竟是招架不住,被退到崖边,只要南天叟再攻一次,六指仙翁非要被下悬崖不可。

  这当儿,追魂手魏英却又抢攻南天叟的⾝后,出手一掌猛击背心。

  可是南天叟心中早有打算,俩人功力虽然都不如他,但他们彼进此退,一守一攻互相救应,不硬接自己掌势,一时间无法击败俩人。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一个下峰崖,然后再集中全力对付一个,所以魏英攻到他⾝后时,他并不返⾝回击,只向右侧一闪,右掌左腿同时飞出,仍是猛攻⽩元化。

  六指仙翁被形势所,只得尽力,两掌并出,准备硬接一招。

  哪知南天叟突然收住抢攻⽩元化的力道,一个旋⾝反欺到追魂手魏英⾝侧,一掌劈下。

  这一招变的快,出人意外,魏英正贯注全神,解⽩元化之危,却是没有想到南天叟会回攻自己,一着失神,再想躲避己来不及,右臂一,接着了南天叟的掌势。

  只觉得全⾝一震,右臂骨疼裂,知道负伤不轻,百忙中施出“金鲤穿波”的⾝法,⾝子向后一仰,箭一般倒窜退去。

  南天叟纵⾝一跳如影随形,闪电追去,右手一送一推又打出劈空掌力。

  突然间横里有一股力道撞来,而且来势极大,两股潜力一阵,挡住了南天叟的劈空掌力,才算救了魏英一条命。

  南天叟定神一看,只见崖边并排站着俩人,一个罗衫背剑,面目姣好的中年女子,另一个灰袍长衫,⽩须垂,空着两只手,面含微笑,正是好友百步凌波谭⽟笙。

  南天叟呆了一呆,还未及说话,谭⽟笙已抢先笑道:“葛兄自息隐点苍山后,咱们两兄弟,竟是二十年没见过面啦,嫂夫人好吧?”

  南天叟一‮头摇‬,道:“你大嫂的事说起来话长,她中人红砂掌几乎送了命,这个待一会儿咱们再详细谈,倒是你怎么加⼊了雪山派中?我初闻传言,还不敢深信,后来连遇见几位朋友,都这样对我说。本来我应该早到大雪山十二连环峰去看看你,顺便还想问问你,放着清静闲逸的生活不过,而加盟雪山派的原因,但这十几年来,一直忙着替你大嫂找寻‮物药‬,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

  谭⽟笙笑道:“小弟加盟雪山经过,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完,这个小弟自是要详细告诉葛兄,不过此刻不是时候,葛兄你怎么会和武当派攀上关系呢?”

  南天叟答道:“谈不上关系二字,张慧龙其人,我只是听人说过,其实连面也没有见过一次…”

  南天叟话还未完,谭⽟笙已截住他的话,道:“这样最好,如果葛兄是应邀为武当派助拳而来,那就使小弟作难了。”

  南天叟问道:“这么说起来,雪山派这次大举‮犯侵‬武当山,是早有计谋了?”

  谭⽟笙道:“不错,而且小弟还是策划攻打三元观的主持人,葛兄刚才掌伤的魏堂主,是我们雪山派掌门师祖的三弟子,这档事由小弟出面替两位说合一下,当不致引起误会,葛兄如果有兴,请和小弟一同攻⼊三元观,看看势态如何?”

  南天叟对雪山派虽无好感,但他和百步凌波谭⽟笙,却是知己好友,何况他又是置⾝各门派恩怨是非之外的人,自无帮助武当派的心意。

  他所以和魏英⽩元化拼命,不过是为了雁秋而已,听完谭⽟笙的话,一时间很难自决,转看雁秋,正瞪着一双俊目,看着自己。

  这就又勾起罗雁秋慨赠紫红灵胆的回忆…想了半晌,摇‮头摇‬,苦笑一下答道:“有一件事,实在使人难办,我虽没有和武当派中往,但我有一位兄弟却与武当派关系很深,我已当面答允过了,助武当派一臂之力,实在无法出尔反尔。”

  在百步凌波谭⽟笙和南天叟讲话的当儿,那中年女人已替追魂手魏英活了⽳道,揷嘴接道:“就是葛大侠肯助张慧龙一臂之力,也难保得三元观平安无事。”

  南天叟看了她两眼,并不认识,冷笑道:“恕我眼拙,看不出女英雄是谁?”

  那中年女人笑道:“雪山派外三堂、人风堂堂主,⽟面女魔邓⽟珍。”

  南天叟大笑道:“⾼人,⾼人,我久闻江湖上传言,雪山派內外三堂堂主,都是当代异人,今天幸会了。”

  邓⽟珍冷笑一声道:“如果你不信,就不妨试试?”

  说罢,纵⾝一跃直向三元观中扑去。

  南天叟横⾝拦路,怒道:“要想闯⼊三元观中,就得先留下一点什么看看。”

  邓⽟珍左掌一晃,当直击,右手翻腕菗出长剑,剑化银虹如电,南天叟刚刚让开她左掌,长剑却又如怪龙摆尾一般卷来。

  只看她这出手两招,已知不凡,南天叟一闪⾝,双掌翻飞抢攻七招,邓⽟珍立变颜⾊,眨眼还了八剑,南天叟心中暗暗惊奇,想不到这女人竟具有这等⾝手。

  谭⽟笙见俩人动上了手,怔在那里不知如何处理才好,出了一会神,才想起先把俩人劝开再说,立时一个飞纵,落在俩人⾝边,双手运功,左右一分,把俩人分开。

  苦笑一下,对南天叟道:“这次我们来的⾼手很多,葛兄強煞也是一个人,不如听小弟劝告,免去这⿇烦,你既和武当派素无渊源,何苦要替人出头,至于那位救大嫂命的小英雄,小弟照葛兄心意去办…”

  谭⽟笙话未说完,南天叟就接道:“⾼人虽多,但小兄还不一定就怕…”

  谭⽟笙一扬两条浓眉道:“我们数十年道义之,难道你就不肯给小弟这点面子?真要我们兄弟闹翻不成?”

  几句话,听得南天叟双目圆睁,大声叱道:“雪山派在江湖上无恶不作,你竟然甘心投效作人爪牙,如果你还认我是你兄长,就听我良言忠告,立时脫离雪山派,还你自由⾝,不然,我们兄弟就此情尽义绝,永绝往来。”

  谭⽟笙气得几声冷笑道:“葛兄,你说话要替人留步余地,别人怕你劈空掌力,我谭⽟笙却是不怕!”

  南天叟更是大怒,跃起来一掌劈去,道:“那你就接我一记劈空掌试试。”

  百步凌波右掌一推,果然硬接了一掌,冷笑道:“劈空掌算不得武林绝学。”

  南天叟知谭⽟笙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一语不发,只是发掌抢攻。

  百步凌波起初只是接架,并不还攻,待南天叟攻过三招之后,才挥掌攻击。

  这一对昔年的知己好友,立刻翻脸成仇,俩人功力悉敌,但见双掌翻飞,潜力,这一场龙争虎斗,声势确非凡响。

  罗雁秋惦念姊姊安危,心中焦急异常,但看南天叟和谭⽟笙都是愈打愈快,看样子不拼到四五百招,决无法分得胜败。

  再看邓⽟珍提剑掠阵,⽩元化一边监视,雁秋心中暗想:在场的几个贼人,都比我功力深厚,葛大哥要胜得对手,他们必要用车轮法对付,如果要败,我又没法子帮得上忙,不如溜回三元观去。

  他心念一动,正想溜回观去,哪知魏英一直就在‮窥偷‬他的⽩霜剑,暗中注意雁秋一举一动。

  这当儿,他见雁秋似有开溜样子,恐怕错过机会,以后再难遇上,顾不得右臂伤痛,暗地里向雁秋⾝侧移去。

  罗雁秋一转脸见追魂手魏英撵来,赶忙又转过脸,外形上装做不知,暗地里却在凝神待敌。

  魏英将要到雁秋⾝侧时,罗小侠猛然一转⾝,⽩霜剑一招“⽩燕剪尾”横里扫去。

  这一下骤出意外,追魂手差点被宝刃扫中,只觉一阵冷风掠面而过,得他跃退了一丈多远。

  罗雁秋一招得手,立时趁机攻敌,刹那间⽩光精芒,绵密如幕,卷着一阵阵冷风攻去,不大工夫,已对拆了二十多招。

  魏英功力原比雁秋⾼出很多,但罗小侠胜在剑招精奇和⾝法灵巧,一时间也战个半斤八两。

  俩人又对打了几个回合,追魂手魏英右臂逐渐肿了起来,原来他刚伤右臂,此刻一经震动,伤势自然加重,雁秋虽也伤臂不久,不过他伤的左臂,自是不大碍事。

  战中,罗雁秋施展出悟玄子传授的五行剑法,中间还加着尚乾露传给他的夺命八招,和散浮子传授他的各种精妙剑招。

  这样一来,追魂手立时陷⼊了危境,但见剑气,冷芒如电,把追魂手卷⼊了一片剑幕之中。

  ⽟面女魔邓⽟珍,本来在看南天叟和谭⽟笙二人恶斗,一转脸见魏英被雁秋剑光所困,立即飞奔过来,出手一招“八方风雨”剑化万点银星洒下,得雁秋一退。

  南天叟和百步凌波谭⽟笙打到了紧张关头,南天叟吃亏在刚斗过追魂手和六指仙翁,耗去了不少真力,所以和谭⽟笙对手到八十招后,顶门上已见汗⽔。

  谭⽟笙却是越打越快,俩人从拆招破招,逐渐地把內家真力贯注到两臂上发招互拼。

  三元观大门外,打翻了天,三元观中也闹得江河倒流。

  雪山派中另四个⾼手,趁机抢⼊了三元观中,武当派中几个第二代弟子们都集中到后壁***洞恭候三老,余下的第三代弟子,武功都很有限,自然是无法挡得住人家挑选出的⾼手,纯殿、三清殿,略有小战,几个拦挡人家的武当弟子,大都溅⾎横尸。

  四个雪山徒直冲到三元殿,罗寒瑛、余栖霞二女和几个武当派三代弟子,死守殿门,合力敌。

  四匪闯近三元殿,又分成两路,俩人绕过三元殿,直奔武当派存放剑诀拳谱的祖师堂,两匪却向殿中闯去。

  闯殿的二匪,一名简清、一名林雄,俩人一进殿门,寒瑛和余栖霞暗器齐发,二匪全中了暗器,简清伤在左肩,林雄伤在面上。

  寒瑛娇叱一声,仗剑跃出,一招“鸿雁舒翼”横扫简清,余栖霞铁琵琶起一招“云龙抖甲”跟着也猛攻林雄。

  如以二匪武功而论,要比寒瑛和余栖霞⾼,无奈俩人⾝中暗器,功力上打了折扣,二女蓄势出手,又抢了先机。

  这样一来,简清、林雄空负一⾝本领,被二女连着几招猛攻,迫得手忙脚,勉強支持了几个回合,伤处越发疼得厉害,全⾝打颤,汗流浃背,手脚愈来愈觉迟缓,罗寒瑛首先得手,剑施“天女挥戈”把简清一截两断。

  林雄心中一慌,右肩上挨了余栖霞一记铁琵琶,只打得他筋断骨折,眼冒金星,打了两个踉跄,还是站不稳。

  余姑娘趁势又一招“金龙搅尾”打在林雄背心,只听一声惨叫,林雄口噴鲜⾎,倒地气绝。

  二女轻轻松松,毙了两个強敌,相对一笑,跃出三元殿,却闻得后面祖师堂,传过一阵金铁鸣的声音,她们心意本是想出观接应雁秋,但听得祖师堂打斗正烈,只好改变了心意,跃上屋面,反奔祖师堂去。

  祖师堂就在三元殿后面不远,那是用青石堆砌而成的一座三层石楼,窗子门户都是用核桃耝细的铁条做成,坚固异常,由张慧龙亲传弟子,武当山四大护法之一的静真,率十个弟子驻守。

  堂四周五丈方圆內,都是平坦的草地,二女赶到时,静真正挥剑力斗二寇,石楼上一座大铜钟,余音还断续不绝。

  静真剑术虽已得张慧龙的真传,无奈此次雪山派来袭击武当山的人,都是挑选出来的⾼手,个个有几下子真才实学。

  静真力敌二匪,不到十回合已露败象,幸好二女赶得正是时候,寒瑛娇叱一声连人带剑疾跃而下。

  静真庒力骤减,一时间四个人打成半斤八两。

  余栖霞等候有一刻功夫,被她找到了机会,猛地琵琶弦声连动,几缕银线电而出,两个匪徒微一怔神,每人都中了两针,一阵急疼,手下略慢,寒瑛和静真双剑并出,只听得两声大叫,二匪双双溅⾎陈尸。

  静真负责卫守祖师堂,寸步难离,因此他没见过二女,三元观近⽇中佳宾云集的情形,他都是从小师弟严燕儿口中听到,二女姓名他弄不清楚,只好拱拱手笑道:“承两姑娘援手,贫道心中异常感。”

  寒瑛摇‮头摇‬笑道:“道长不要客气…”

  罗姑娘话未说完,骤闻一声凄厉刺耳的大笑,三人转头看去,只见五丈外一座房顶上,站着一位六十开外的紫面老人,青布长衫,手握鸠头杖,背上负着四个大如轮月的钢环,余栖霞蓦地打了几个哆嗦,‮腿两‬一软,几乎要栽倒地上。

  她定了一下神,低声急道:“我们快些进⼊祖师堂去,借坚壁铁栏,也许还能支持一阵,来人是雪山派外三堂天龙堂堂主,双飞环郑云甲,快快快。”

  她一叠声催促俩人,可是静真却一直站着不动,他不动自然有他的原因。

  因为祖师堂是武当派中的噤地,除了掌门人外,连派中弟子没有得到掌门人的许可,也不能随便进去,何况罗寒瑛和余栖霞,不是武当派中的弟子。

  郑元甲看了看横卧地上的两具尸体,一声森森的冷笑,纵⾝一跃,宛如苍鹰下扑,从五丈外屋面上飞掠而来。

  余栖霞一拉寒瑛,喊道:“姊姊快退…”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郑元甲已到了几人⾝边,鸠头杖“力劈华山”头打下,杖带劲风,威势奇猛。

  静真不敢横剑硬接,一闪⾝避开了鸠头杖下击之势,回腕带剑,横扫中盘,避敌还攻,一起出手,这一招用的相当神妙,无奈对手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人物,无论功力,招术,静真都不⾜与人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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