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体验真诚

　　王昊相信穆戈在这种问题上应该不会欺骗自己，人家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生命还有一天不到的人，应该不至于満口跑火车，胡说八道吧。

　　换做任何一个懂得知⾜的人，在短短两天时间里，战斗力从7变成了15，恐怕做梦都快要笑出来了，偏偏王昊这人得陇望蜀，不懂得満⾜。

　　人说知⾜常乐，可王昊乐不起来。

　　他乐不起来不是因为战斗力增长的不够快，而是穆戈时⽇无多了。

　　尽管两人吵吵个没完，但是其实两人都很清楚，留给他们俩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昊是个典型的外冷內热的子，不管他表面上如何大大咧咧，內心深处却比常人都要敏感一些，或许这与他一个人长大的经历有关吧。

　　两人相识，満打満算也就三天。三天时间里，王昊获得了在这个世界里安⾝立命的本钱，而穆戈则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或许没有王昊的出现，穆戈也是寿数无多，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能这样简单来计较，至少王昊不会去考虑那么多。

　　一⽇为师终生为⽗，王昊深刻理解那么句话，可他却不希望穆戈最后的时光在凄凄惨惨戚戚中度过，于是，他便用他的自己方式来送别他的这位特别的师⽗。或许会有很多人不理解，但是穆戈却很欣慰，丝毫没有因为王昊言语中的不敬而介怀，反倒是十分得动，像是又回到了年轻时受着⽗亲庇护和师⽗宠溺的肆无忌惮的⽇子里。

　　“嗯？怎么外面那么吵，平⽇里送饭的时候也没这样啊！”正说着，王昊却听到从牢房⼊口处传来了一阵噪杂的声音。

　　牢房平⽇里每天都只有一顿饭，每次送饭的人进来之时都是众囚犯呼天抢地申冤诉苦的良机，尽管谁都知道这是徒劳的。

　　可是王昊发现今天这动静似乎跟往常有点不一样，至少看天⾊，应该还没到送饭的时候，可惜由于牢房位置的关系，王昊无法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监牢里传出了一阵呼声，声音太嘈杂，王昊没能听出外面在喊些什么，倒是呼声正在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一波一波地靠近。

　　“出去之后，好自为之！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什么？”王昊光注意外面的响动，一时间没有听清穆戈说了什么。

　　正当他回头询问穆戈说了什么之际，一个手持重斧的大汉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将四周牢房的铁锁劈开一边喊道：“快走！随我一起杀出去！”

　　王昊还没反应过来，牢房的锁就被那大汉劈开了。

　　大汉将这一片的牢房全都打开之后没有作丝毫的停留，又回⾝向外跑去，获得解放的众囚呼着随他一起向外冲去。

　　“咱们得救了！”王昊动地喊道，可是随即想到，穆戈其实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的，本无需等人来救，一时间，王昊极为难得地为自己过于动的反应有点脸红，轻咳一声掩盖那一丝尴尬，转换一下语气接着说道“呃，我是说，咱们是不是该出去透透气了。”

　　“我觉得这里好，你去吧，不用管我。”

　　王昊发现，穆戈说话的语气愈发的平和了，有种看透世情、悟透生死的淡然。如果说，穆戈不是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王昊绝不会介意他是否离开监牢。然而，如果永远只是如果。

　　王昊真心不想看到一代人杰，最后竟如此凄凉地告别这个世界，特别是这个人还对他有大恩。

　　王昊想带着他回到桃源村，或许那个山清⽔秀的世外桃源才是他的最佳归宿。

　　“我带你回桃源村吧，那是个不错的地方。”

　　穆戈笑了笑，他知道王昊所谓的“不错的地方”是什么意思，他也意外，按照王昊一贯的说法方式，应当会直接说“我觉得你埋在那里应该不错”能够如此含蓄地表达，殊为不易啊！

　　从王昊的话里，穆戈感受到了真诚。

　　真诚对他来说真的好遥远，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过了，没想到走到人生的尽头，还能够有这样一种怀旧的体验，对于受世间冷暖的他来说，真的是再难得不过的了。

　　穆戈本来已经决定不会再去任何地方的了，可是在这一瞬间，他的决定动摇了。

　　王昊见穆戈只是笑，却并没有跟自己走的意思，又道：“你该不会在这里时间久了，都不敢出去走动了吧？”

　　面对如此拙劣的将法，穆戈笑得更了。

　　王昊最不慡的就是穆戈这种莫名其妙的笑了，这是种发自骨子里的不慡，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恩师，即便对方已经不久于人世。

　　可当他准备再对方几句时，穆戈却在笑过之后缓缓站起⾝来。

　　“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带我去桃源村安家吗？”

　　王昊不愣不行，他没有想到这次穆戈老头那么好说话，自己还没开始发挥，对方就被说服了，莫非自己的口才又有所精进了？

　　由于这次愣的时间稍长了一些些，等穆戈踱出牢房之后，王昊才反应过来。

　　此时，监牢里的囚犯早已跑了个精光，只是从监牢外隐约有喊杀声传来。

　　两人走到监牢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成了一团，一群不明来历的劲装男子正带着逃出来的囚犯跟官军杀作一团，看样子是想从镇子西门的方向突围。

　　王昊在混战在一起的人群中看到了之前下令把他抓起来的那个姓吴的将军，此刻正以一人之力抵住了三名精壮汉子的围攻，虽然王昊很想冲上去菗他丫的，但是他也知道这种情况实在不宜节外生枝，还是尽快脫⾝的好。

　　王昊刚要迈步从监牢门口走出去，却被穆戈一把拽住。

　　“再等等！”

　　王昊疑惑地看了眼穆戈，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门內，望着厮杀中的双方。

　　虽然双方加起来⾜⾜有一百多号人，喊杀声此起彼伏，可是王昊却觉得还不如之前在野外遇袭时的惨烈。

　　王昊偷偷瞥了眼穆戈，只见他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仿佛眼前的厮杀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美丽的风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