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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席间欢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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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道这江南园林,甲于天下,此时虽是战纷飞之际,但李庭芝所住之处瞧来依然富丽堂皇,气派异常,那是一间庞大的庭院,花园辽阔,花草繁茂,景致怡人,饶是城外兵荒马,此地却仿佛世外桃源。

  两个孩子随着常海走过庭院,苍鹰自幼居于贫寒之家,何尝见过这等优美景象?一时间看的⾆挢不下,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神愈发茫。

  迫雨赞道:“这宅子好生漂亮。”

  铁盐笑道:“小雨,不知与你家原先的园子相比,哪个更漂亮些?”

  迫雨听了此言,忽然勾起伤心事,小嘴一张,蓦然哭泣起来。铁盐慌了神,急忙劝道:“小雨不哭,不哭,是师兄说错了话,着实该骂,该骂!”

  迫雨见他道歉,立时擦⼲眼泪,脸上挤出笑颜,说道:“师兄说的没错,是我爱哭鼻子,不该,不该。”

  常海心中宽慰,想道:“我四岁的时候可胡闹的紧,比起迫雨来,可真是狗庇不懂,混账一个。这孩子处处令人喜。”

  五人走⼊最里一层园子,恰巧见到轻衫与陆遥两人了上来,同门相见,又是一阵喧闹,常海问道:“陆师弟,轻师妹,一路可还顺利?”

  陆遥道:“有咱们两人护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轻衫道:“大师兄,刚刚擒住那贼人的底细已经问清楚啦,他是鱼牙沟⾚山帮的硬手,叫做楚大耳,江湖人称绝命步。”

  常海点头道:“无怪乎此人轻功如此了得,原来是绝命步绝大当家,他堂堂⾚山帮的帮主,为何要替鞑子卖命?”

  轻衫哼了一声,俏脸一沉,说道:“卖国求财之辈,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陆遥道:“还有两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手,一人叫赵银鹤,一人叫孙逊仇。”

  常海数年前曾随师⽗周行天行走江湖,对江湖轶事颇为悉,他面露惊讶之⾊,嚷道:“银弩夫赵银鹤,猴头飘孙逊仇?”

  巍山与铁盐咧嘴而笑,知道这三人功夫不弱,但在他们师兄弟面前,居然连一招都走不了,虽然他们急于逃命,因而暴露了破绽,但回思起来,心下仍不噤窃喜。

  五人领着两个孩子走⼊內堂,只见李庭芝将军早已备好酒席,席上菜肴丰盛,美酒如流,李庭芝携子女儿,一家人面带笑容,望着进来的客人。

  常海等人见有李庭芝家中女眷在场,登时神情窘迫,纷纷大声道:“李将军好,李夫人好。”

  李庭芝慡朗大笑,说道:“咱们都是武人,武人,武人,何必拘泥于小节?况且轻衫姑娘也是女子,不也抛头露面么?来来来,⼊座⼊座,李某等诸位半天,早就饿得慌啦。”

  众人急忙就坐,李庭芝命仆役斟酒,他为人亲切,话语豪迈,而他的夫人落落大方,待人和睦,众将几杯酒下肚,心热起来,顿时放开拘谨,言语之间,也渐渐不那么忌讳了。

  酒过三巡,李庭芝朝迫雨招了招手,迫雨朝常海望了一眼,常海笑道:“李将军叫你,你就过去,问我做什么?”

  迫雨快步跑到李庭芝面前,李庭芝露出喜悦之情,说道:“小雨,伯伯已经听说了你家的事,蒙古鞑子当真可恶,你放心,你伯伯我别的本事没有,说起打仗,倒是一把好手,总有一天,咱们要把这些蒙古鞑子杀的丢盔弃甲,替你家人报仇,你说好不好?”

  迫雨用力点了点头,喜道:“谢谢伯伯!”

  李庭芝与他夫人对望一眼,她夫人満眼爱惜,缓缓点头,说道:“你说吧。”

  李庭芝乐呵呵的说道:“常海兄弟,李某人对小雨这孩子,真是打从心眼里喜爱,他今天救了我的命,又如此聪明伶俐,唉,若是我有这样的儿子,可当真是⾼兴的睡不着觉了。”

  常海一听,登时明⽩过来,知道李庭芝要收迫雨为义子,他稍稍沉昑,说道:“既然将军有心,何不收养小雨?只要小雨他愿意,我们自无异议。这是他的福气,咱们替他庆贺还来不及呢。“

  李庭芝大喜过望,急忙拉住迫雨的手,问道:“小雨,从今往后,李伯伯便将你当做我的儿子一般了,你说好不好?”

  迫雨见李庭芝慈眉善目,英姿,早有倾慕之心,此刻听他这般说,心中感动,鼻子一酸,泪⽔决堤,登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道:“好,好,李伯伯,好!”

  李庭芝的女儿名叫李云和,与迫雨年纪相仿,见自己多了个如此好看的弟弟,心下雀跃,小手挥舞,大声呼,嚷道:“小雨弟弟,嘻嘻,小雨弟弟,你可叫错啦,不是李伯伯,而是李爹爹!”

  李夫人啐道:“什么叫李爹爹,爹爹就是爹爹。”

  众人哄堂大笑,一齐举杯,替李庭芝祝酒,在众人恭贺声中,迫雨垂着脑袋,说道:“爹爹。”

  李庭芝扯着自己的胡子,笑得手舞⾜蹈,他说道:“小雨,从今往后,你就改名为李迫雨,若你将来长大之后想要认祖归宗,我李某也心甘情愿,绝无异言,你说怎么样?”

  迫雨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众人见状,更是开心,一时间推杯换盏,海河牛饮,气氛热闹万分。

  轻衫心思细腻,见苍鹰受到冷落,生怕他心生不悦,正想柔声安慰,却只见苍鹰笑得十分畅,一改方才沉闷模样,吵闹着想要喝酒,神情真挚,绝非作伪。她心下一宽,暗想:“人心本善,这些孩子生质朴,哪懂这些攀比嫉恨之事?我可真是想多了。”

  就在此时,只见苍鹰变了脸⾊,小脸转动,望向屋顶,过了片刻,他目露惊慌,又将视线对准正门。

  轻衫想:“这孩子怎么了?”

  突然,一位⾝穿灰⾊长袍的人影出现在內堂门口,此人行动无声,⾝法轻盈,宛若纸屑一般。堂上众人大多是江湖⾼手,可此人倏然而至,除了轻衫与苍鹰之外,竟无一人知觉。

  轻衫站起⾝来,跃⼊厅中,叱道:“什么人?”

  一听轻衫怒斥,余人反应奇速,纷纷拦在饭桌之前,常海手握长剑,巍山拿着一柄紫金锤,铁盐手上握着奇门铁爪,陆遥短横前,而轻衫则解下间长鞭,众人神情严峻,一齐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那灰袍人一头整齐灰⽩的长发,脸庞消瘦,一大把长长的灰胡子,他精神矍铄,鹰钩鼻子,眼神中満是威严。

  他嚷道:“李庭芝将军何处?”

  李庭芝护住子儿女,走上一步,大声道:“我便是李庭芝,不知老先生又是何人?这般不请自来,又有何事?”

  灰袍人冷笑一声,说道:“老夫乃长⽩山风雪林的欧重,受蒙古朝远王之命,特来赐你一死。”

  此人一说姓名,铜马五将登时心中巨震,呼昅大。常海強自凝定,问道:“风雪林欧重?可是江湖上如雷贯耳的天脉老人欧先生?”

  欧重凝立不动,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多年未踏⾜中原一步,想不到居然还有人知道老夫名头,我还以为你们都当老夫死了呢。”

  常海心绪紊,暗想:“听师傅说,这天脉老人活了七十多岁,十多年前,武功便已出神⼊化,乃是上一辈武林中的绝顶人物,他这等⾼手,如何会为蒙古的王爷卖命?”

  欧重踏上一步,说道:“李将军,我本可趁你醉酒之时下手杀你,但你我皆为汉人,如此杀你,只怕你死的不明不⽩,有伤咱们同胞情面。因此我光明正大的来找你,便是要你死得瞑目。”

  李庭芝哈哈大笑,毫无惧⾊,他道:“好一个‘同胞情面’,你⾝为汉人,不为国效力,驱逐鞑靼,却为虎作伥,前来刺杀同族,这等行径,怎配说得上‘光明正大’?”

  欧重道:“宋朝昏君贪官害我一生,迫我隐居雪岭,心灰意冷,本已打算孤老终生,但朝远王爷为人豪慡义气,慨然相请,老夫为报答他知遇之恩,不得不出手。”

  李庭芝见铜马五将面⾊凝重,知道这老头功夫极⾼,心中不免惶恐。若李庭芝仅有一人在此,倒也毫无牵挂,是生是死,全凭天命。可而今⾝旁多了儿女,正是温馨⾼兴的时候,若是自己死了,亲人难免悲痛绝,想到此处,他⾝子微微发颤,心头愈发恐惧。

  常海喝道:“你若再不离去,可别怪咱们不敬长辈!出手无情!”

  欧重大笑道:“笑话,我若离去,你们便会敬我服我么?宋朝恶官,依然如此虚伪!”

  他朝前一冲,顷刻间来到常海面前,常海见他来势奇快,不及躲闪,长剑斜引,劈向欧重脖子。同时,盐铁的铁爪,陆遥的短悄然而至,三件兵刃接连出击,霎时封住欧重前进方位,若是他不闪不躲,转眼便受重伤。

  欧重长袖一拂,卷住陆遥短,朝铁盐的铁爪挡去,右手一探,双指夹住常海兵刃,手臂轻颤,常海三人只觉一股巨力穿破气脉,口剧痛,惨叫声中,三人朝两旁跌倒,一齐撞在两红柱上,只听咔吱一声,柱子木头裂开,房屋一阵摇晃,三人捂住口,面⾊惨淡,嘴角流下鲜⾎。

  这三人武功皆隐隐已臻一流境界,常海⾝手尤为⾼明,已得逍遥宮武功真传,可在欧重面前,这三人联手出击,却被他两招打的溃不成军,欧重武功之⾼,当真耸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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