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归人偶逢亲友
苍鹰闻言左右为难,不知所措,勉強点了点头,缓步踏⼊场中。演武场众豪杰只道他畏惧于凡武功了得,故而不敢敌,大多寻思道:“这鹏远剑法虽然了得,但只要这于凡手指轻轻一拨一捻,他这锈剑立时断成两截,双方差的太远,我若是与他易地而处,自然是早早投降,免得挨揍。”心下对苍鹰稍有同情,可又免不了幸灾乐祸。
苍鹰却想:“于凡老兄功夫大进,深不可测,我若要取胜,一则得使出卑鄙伎俩,二则需全力以赴,不能留手,但如此一来,以于凡和安曼的眼光,自然瞧出我的⾝份,届时雪莲、仙剑两派⾼手齐出,与我为敌,我岂不又得一走了之?”他好不容易过上太平⽇子,上朋友,遇上亲人,心中委实割舍不下这份惬意深情。
于凡见他沉默,说道:“鹏远兄弟太过容让,恕在下无礼,先行出手了。”他做事有板有眼,慢条斯理,但却果敢决断,毫不犹豫,也不多言,⾝形一闪,挥掌袭来,使出五成內力,又是一招武穆散手的“熊掌豹尾”人未至,力先到,朔风面,封住苍鹰左右去路。
苍鹰瞧出厉害,朝后退却,于凡突然一脚踢出,来势极快,变招毫无征兆,苍鹰早有防备,长剑斩向于凡膝盖,于凡后⾜一蹬,瞬间来到苍鹰⾝侧,左掌微拂,苍鹰恰好挥剑阻挡,指尖碰上剑⾝,震的群豪耳中嗡嗡作响。苍鹰无奈,双臂用力,捏住长剑。这才没被于凡将兵刃振脫了手。两人一触既分,刹那间离开有三丈远。
群雄呆了片刻,回思两人手这瞬间,只觉一招一式如此平淡,却又妙不可言,霎时爆发出雷霆般的叫好声。
苍鹰气息微,心道:“再斗下去。⾝份迟早暴露。”想要认输,但明知腾千录等人有重大谋,不想让两位故人中计。可想要出言揭穿,却又并无证据,更弄不清他们意图。
于凡朝苍鹰手中长剑瞧了一眼,眉头一皱。苍鹰见他神情有异。慌忙望去。见原先剑上沾染的泥土掉落一块,露出其下⾊彩,好在他这柄秘影长剑颜⾊有些驳杂,露出部分乃是银⾊,与寻常长剑并无差异。
苍鹰心念一动:“我不可自承是苍鹰,但伪装⾝份,让他们明⽩此地有诈,有何不可?”登时又有主意。他持剑在前,直取于凡额头。于凡见他剑法巧妙,显然后招不绝,点了点头,⾝子微微摇晃,余力不断,蓄势待发,随机应变。
苍鹰来到他面前,蓦然大喝一声,长剑纵横腾飞,如雷霆般刺出十余剑,每一剑皆蕴含极大力道,有章有法,毫不散。于凡大吃一惊,一掌劈出,借力退开,这才逃脫险境。岂料苍鹰刚一站稳,⾝子回转,又刺出十余剑,剑刃破空,发出呼呼风响,有摧枯拉朽之威,于凡不敢怠慢,使出五蔵劫难指,发出五道指力,先挡了一挡,随即袖袍挥舞,脚步后撤,灵活闪避,惊险万分的避开追击。
安曼惊道:“流星剑法!你怎么会阿秀妹妹的剑法?”这流星剑乃李书秀独门绝技,一旦出手,真如流星破天,势不可挡,武林中不少门派都有所谓的“快剑”“速剑”但在转眼间剑如雨落,每一剑皆凌厉无比,精准⼊微,放眼天下,唯有流星剑法能有此威力,而若要在顷刻间提气换气,连续全力出剑,除非借助神剑灵气,亦非人力所能。苍鹰以往在雪莲派中从未使过这招,人人只道他并不会用。
于凡神情关切,问道:“你可知阿秀姑娘的下落?”
苍鹰笑道:“阿秀师妹她好得很,好得很。她也想得知那苍鹰情形,可惜她自己正在闭关修炼,出不了门,所以让我来探探消息。这流星剑法嘛,自然是她传给我的。”
安曼与李书秀感情极好,有如亲姐妹一般,听她处境安好,不噤大为放心。
于凡道:“不知鹏远先生师承何处?阿秀姑娘人在何方?”
苍鹰随口说道:“她人在云遥山竹⽔庙中静修,独孤师尊对她照顾有加,两位不必担心。不过我在出门之前,师尊曾对我说道:‘那苍鹰确实已经死了,我曾亲眼查证此事。此间情形委实诡异,你此去千万小心,谨慎处置,莫要轻易上了敌人的大当。’”
于凡闻言,朝腾千录望去,见腾千录脸⾊难看,显得极为恼怒。
苍鹰又道:“于凡护法,若以实真功夫而论,在下远远不是你的对手。但我瞧那所谓的‘苍鹰’,长得虽然酷似,但其中必有妖异,还劝你们莫要心急为妙。”
于凡早就怀疑这腾千录动机,此刻听连威震武林的“独孤剑魔”都这般说,疑心大起,望向安曼。安曼皱眉道:“腾先生,你也听见了鹏远大哥所言。可还有什么话说?”
腾千录转眼镇定如常,说道:“两位护法神功无敌,江湖中人人敬佩,想不到却这般胆小怕事。此人是不是苍鹰,你们上来仔细问问,自有定论。”
苍鹰回思腾千录所作所为,立时惊醒,暗想:“他无时无刻想让雪莲派的人靠近这苍鹰,但接二连三被人阻止,又不想太过热切,引起疑心,所以才不情不愿的弄出一场比武来,又一门心思希望雪莲派获胜。如此说来,他们这些人定然与雪莲派有仇,而那‘苍鹰’⾝旁只怕遍布陷阱。”想通此节,他踊跃上前,说道:“你们退下,让我来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刚刚踏上一步,那腾千录挡在苍鹰面前,喝道:“你自承不敌,应该是于护法、安曼护法上前认人,这般胡来。岂不了规矩?”转头又对于凡说道:“于护法,此人狡猾诡诈,机变百出。随口挑拨几句,便想要独占好处,这等用心险恶的小人,你们怎能轻易信他?不如你快些上前将这‘苍鹰’带走。”说话时一脸情急,显得急不可耐。
于凡子慢,思虑周详,见此人举止怪异。一时迟疑。安曼却是急子,心想:“他们一门心思让于凡大哥上前,恐怕是想要对付他。他功夫比我強很多。万一他被制住,我无法相救。而若我受围困,他定有办法解围。说不得,还是让我冒险查探。”不及细想。更急于查明真相。蹿出几步,来到那‘苍鹰’面前,一拉他⾝子,说道:“你到底是不是苍鹰?快些回答我!”
在这一瞬之间,苍鹰见到腾千录脸上露出狂喜之情,而他⾝后那些护卫,哪个不是如此?仿佛他们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苍鹰登时明⽩过来:他们所算计的并非雪莲派。而仅仅是安曼一人。他让于凡上前,不过是擒故纵的计策罢了。
他想要上前将安曼拉开。但腾千录一下子抱住苍鹰,⾝躯膨,⽑发炸裂,变成一头十尺⾼的金⽑怪物,将苍鹰⾼⾼举起,往地上一砸,苍鹰猝不及防,脑袋撞地,昏昏沉沉,又被金⽑怪物一脚踢开。他头破⾎流,翻⾝站起,听到耳畔传来群雄阵阵惊呼,他一抹鲜⾎,抬眼去瞧,又见到腾千录的护卫躯体全数大,也成了黑⽑狼脸的怪物。
苍鹰怒道:“你们是逍遥宮的?”
于凡长啸一声,冲上前,但那些怪物一拥而上,将他围在正中,于凡武功虽⾼,但一来从未见过这等怪事,二来敌人功夫厉害,三来以寡敌众,局面不利,顷刻间也难以脫出重围。
苍鹰再朝安曼那边望去,只见安曼正慢慢软倒在那苍鹰怀里,而‘苍鹰’脸上⽪肤碎裂,脑袋从中剖开,里头露出一张惨⽩、沧桑,虚弱的脸来,紧接着,这张脸完全钻出,将安曼紧紧横抱,他脸上沾着⾎⽔,乍看之下,似在流泪。
苍鹰遍体寒冷,登时认出此人,场中不少年长者也⾼声惊呼起来,他们喊道:“你这张脸…。你是周大侠…。周行天?”
苍鹰脑袋剧痛,神情恍惚,往昔记忆霎时汹涌而来,心想:“周行天,师⽗?他果然还没死,他居然还活着?”⾝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不及回头,归燕然从苍鹰⾝边掠过,苍鹰急忙传音问道:“贤弟,你做什么?”
归燕然气息不稳,传来的声音颤抖厉害,他道:“这人…。这人是我爹爹,他是我爹爹。”
苍鹰大惊失⾊,问道:“周行天是你⽗亲?”
归燕然惨声道:“我不知道爹爹姓名,但他这张脸,我记起来了,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把我关在一座洞⽳里头,是师⽗将我救了出来…。没错,他就是我爹爹。”
周行天只盯着阿曼,本没见到旁人,只听他大笑道:“安曼,安曼,我的闺女,我的孩子,我总算找到你啦,哈哈,哈哈!我费了多大的苦心,忍了多大的磨折,总算与你见面啦。”
归燕然吓了一跳,传音问道:“这位安曼…。也是爹爹的女儿?那她岂不是我的…。”
苍鹰传音答道:“她是你妹妹!”
归燕然急于上前与他们相认,突然间,屋顶喀喀作响,月光之下,一头三丈多⾼的庞然大物爬过屋檐,轻巧落在地上,场中群豪虽然见惯了死伤,涉⾜过绝境,但见这巨怪⽑发如针,顶天立地,一张脸如同恶狼,无不吓得魂飞魄散。
苍鹰颤声道:“这是青狼使,是万里遥!当天在渔村救他的人正是周行天!”
周行天⾝影闪动,顷刻间消失无踪,但他的声音从远处轻飘飘的传来,说道:“万兄弟,劳烦你替我挡上一挡。”
万里遥大声道:“遵命!”他目光一扫,见到苍鹰、莫忧与归燕然,哈哈大笑,说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想不到又在此碰上你们。”
苍鹰说道:“燕然,你轻功⾼,快些去追周行天,我住这怪物!”
归燕然迟疑片刻,说道:“大哥小心!”飞⾝⼊空,万里遥想要阻拦,但苍鹰一剑朝他腿上斩下,万里遥也怕他使出红⾊剑芒,轻轻一跃避开,耽搁瞬间,归燕然早就去的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