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清音协韵
江龙帮众人与柳氏兄弟碰面,柳大海见这一群人中有老有少,阵容杂,更是⾼枕无忧,笑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出发,尊应剑使说大会挑在⾎杉大树之下举办,咱们路途不,还请尹老弟带路了。”
苍鹰说道:“小事一桩。”当下出发,翻山穿林,步⼊野外荒郊。
这⾎杉林绵延数百里,号称有五十八方村落,各村之间既疏远,又互通声气,彼此之间虽有来往,尹铁豪也不曾全都去过,只是道听途说,知道有些村落隐于红林枫叶之中,其村民举止古怪,不太好打道,这⾎杉树被不少村落视为神圣之处,祖宗显灵之地,不少村落对其敬畏万分,如今神剑宗在这⾎杉树下聚会,只怕会引发争端。
柳二海道:“神剑宗⾼手无数,怎会怕区区荒野村夫?若是真有人来捣,咱们先礼后兵,总不能让人讨去便宜。”
尹铁豪问道:“奎老叔,你是从挖萝村来的,可知道其余村落之中,是否有隐居⾼人么?”
奎老头连连头摇道:“据说这五十八方村落之中,有一村落神秘至极,等闲不让外人进出,我在老家住了二十多年,只知这村落叫做‘红⽔石’,知道方位,却不曾去过。当年五十八方村为争祖坟之事,与这红⽔石村起过冲突,被人揍得落花流⽔,从此再无人敢招惹他们。唉,我离家久了,也不知各村境况如何。”
柳大海听这些乡下人只说乡村愚民打架之事,心中更是不屑,除了苍鹰之外,也不与旁人搭话。倒是他门中有不少青年弟子,见香儿生的美貌,上前没话找话,言语中颇为讨好。
绿柳山庄门规严厉。不许诸弟子有轻薄举止,更不得争风吃醋,是以众弟子有些收敛,但眼神中的贪婪急促,谁都看的明⽩。香儿生豪慡,喜友,对谁都言辞亲切,相谈甚,众弟子见状更是心庠难搔,蠢蠢动。只是碍于门规,不得其便,否则早就丑态毕露,动手动脚,乃至奴颜屈膝了。
众人一路走⼊密林,林中⾚土红叶,树⽪发黑,星光照下,显得有几分森。而晨间⽇出,瞧来则美轮美奂。如此走了两天两夜,绕过十座村落,并未遇上什么⿇烦。到第三天晚上,终于穿林而过,前方一大片草地,一棵参天大树。満树红叶如火,仿佛一只通天的大火炬一般。
草地上东一拨,西一群。坐着许多武林豪客,苍鹰看出大抵门道:持剑的坐在外头,当是各个剑派侠客,不持剑的坐在內圈,则是神剑宗邀来做见证的武林耆宿。神剑宗来了约莫三十多人,在⾎杉树下围成一圈,咏洪等三长老盘膝而坐;他们之外有五位剑客,年纪都在五十岁之上,坐在咏洪三老前头。
三老圈內,又有一人坐在树下,容貌清秀,年纪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穿华贵道袍,也是一副⾼深莫测的模样,当是神剑宗的宗主了。除了这九人之外,其余神剑宗的弟子各自忙碌,安排来客座次,似都极为精⼲。
一弟子面走来,问道:“不知这几位英雄尊姓大名,来自何处?”
柳大海拱手道:“绿枝山庄柳大海、柳二海,协同门下弟子,奉尊应使者之命,特来此赴会。”
那弟子喜道:“原来是柳老前辈,当真是如雷贯耳,仰慕已久,请随我来。”领众人穿过人群,到內圈坐下。
柳大海见尊应坐在树下,闭目养神,有心拜见,说道:“小兄弟,当年尊应剑使对我兄弟二人有救命之恩,能否知会他一声,让我俩去见见他老人家?”
那弟子道:“你要见尊应师⽗?他眼下正在感应周遭妖气,不可分心,还请老前辈多多包涵。”说罢行了一礼,又去招呼旁人去了。
苍鹰暗暗好笑,心想:“这弟子言语虽然客气,但其实庒儿没把你老兄放在眼里,那尊应只怕更是傲,懒得亲自接见,柳氏这两位老兄,这回可是热脸贴了冷庇股,拍马庇拍出屎来。”
柳二海果然颜面无光,咬牙道:“大哥,他们好生无礼!竟似瞧不起咱们,咱们这么许多人远道而来,别说座位,连茶⽔点心都不见半点。”
柳大海叹道:“救命之恩,岂同寻常?咱们就当帮尊应剑使一个忙,但下次可就互不相欠,谁也别搭理谁了。他们神剑宗雄霸天下,原也看不上咱们这些小小门派。”原来他心中怒气更盛,稍受怠慢,在江龙帮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便已有割袍断义之心。
苍鹰见无人管束,便东张西望,打量四周情形,认出不少名门正派的⾼手来,见有少林派的和尚、五台山的和尚、峨眉山的和尚、普陀山的和尚,各领十多人,彼此之间靠的颇近,一脸淡然神情。而在他们对面,则是龙虎山、华山、庐山、雁山、法华山的诸位道士,望着和尚,各自戒备。如今佛法昌盛,道家反受排挤,这许多道士自然心怀不満了。
而在外圈则全是名満江湖的剑派剑庄,有青城派、金华剑庄、隐剑派、九华剑⾕、八字雷剑派、九天游剑派等等,各自排场十⾜,神情雀跃,对今朝聚会颇为热切。
苍鹰借着火光,见金华剑庄一青年剑客与一位老者谈,青年剑客问道:“爷爷,神剑宗今天这熔剑大会,真要从咱们这许多人中挑出人才,纳⼊神剑宗么?”
老者拍着青年肩膀,温言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啦,你怎地还来问我?可是奋兴过头,想找爷爷说说话么?不错,不错,咱们这神剑盟中一众剑派,每隔好几年,便会收到神剑宗飞鸽传书,要咱们选出精英,出派可造之材,送⼊神剑宗之中,习练⾼深剑法、精妙內力,据说更有斩妖除魔的仙法传授。”
青年⾝躯动的发抖,又问:“爷爷,咱们金华剑庄之中,可曾有好手进⼊神剑宗之中?”
老者泪光盈盈,指着那树下五人中的一位⾼大老人,朗声说道:“那位迩野剑使,便是我的师弟。当年咱们共同参与神剑宗的试炼,我铩羽而归,他却连度难关,一举成功,如今已⾝为神剑宗几位大剑使之一,据说他武功深不可测,远胜过如今江湖人士,便是昔⽇名震江湖的四大⾼手,也未必胜得过他。”
苍鹰心道:“自吹自擂,也不害臊,这几大剑使功夫再強,也比不上那三个百岁老怪,只怕比那鹿角法王尚逊了一筹,今⽇若有机会,我定要找一人打上一架。”心中虽这般想,但知道如今⾎杉树旁⾼手云集,他万万不能出手捣,坏了大事,连累雪冰寒众人。
青年剑客倍受鼓舞,问道:“爷爷,你说我金云布这次可有把握⼊选?”
老者笑道:“我自然希望你能被选上,迩野师兄⼊了神剑宗之后,咱们金华剑庄可委实受了不少好处,每年赏银无数,自不必提,若是在江湖上遇到棘手敌人,禀告神剑宗,他们多半便会派人替咱们料理。咱们多了这么一大靠山,自然安安稳稳,顺风顺⽔了。但迩野师兄乃是咱们山庄中数十年一遇的人才,布儿,你天赋虽然卓绝,但尚比不上迩野师兄,今天这场大会,多半还是仙剑派独占鳌头。”
金云布愠道:“仙剑派,仙剑派,我倒听说神剑宗对仙剑派颇为忌惮,猜疑离遁有违逆之心,不臣之意呢。他神剑宗几大剑使,出⾝仙剑派的,只怕有一半以上,仙剑派借此嚣张跋扈,哼,可别惹来咱们剑盟其余盟友同仇敌忾,与他们为难。”
老者脸上变⾊,庒低声音,质问道:“你这几句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金云布道:“爷爷,你也别瞒我啦,上次九华剑⾕的老祁爷爷上咱们剑庄作客,你俩谈话,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老者急道:“你这孩子,怎地如此冒失?仙剑派势大,咱们金华势微,我与老祁在背后说上几句抱怨话,万万当不得真。”
金云布闭上嘴巴,沉默片刻,又道:“他们仙剑派好生无礼,我瞧其余剑盟之人已尽数到场,连来做见证人的前辈⾼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偏偏他们仙剑派久久不到,哼,将心比心,我若是神剑宗的门人,对着仙剑派,自然会大为不満。”
老者苦笑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不过仙剑派离这⾎杉林路途遥远,又倍受朝廷器重,稍有耽搁,便会迟来。神剑宗宗主与离遁门主情不错,未必真会见怪。”
金云布又问道:“爷爷,为何神剑宗要挑在这穷山恶⽔之处举办这熔剑大会呢?其中可有什么道理?”
老者喟然叹道:“神剑宗创立宗旨,便是降妖除魔,他们定是察觉到此处有妖异迹象,故而大举前来,要以剑之正气,庒制此地琊魔,令其闻风丧胆,万劫不复。”
正说话间,忽听有人小声说了几句话,语气急促,既有些敬畏,又着实惊讶,闻言之人,立时安静下来,仿佛这几句话极有神效,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意。
寂静之中,只见有二十多人由林中走出,为首一人样貌出尘脫俗,正是仙剑派掌门离遁道人,在他⾝后,跟着疾风、骤雨、腾龙三大⾼手,更有十位紫薇仙子,十位剑仙长。神剑宗等人见到仙剑派众人,神情肃然,与对待余人大不相同。
神剑宗宗主,三位长老,在场五位大剑使同时睁眼起⾝,神剑宗宗主朗声道:“离遁孩儿,你既然现⾝,那咱们这熔剑大会,便可就此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