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归来!
越南形势太复杂,外部受两大阵营对抗影响,本⾝正在进行殖民与反殖民斗争,內部又山头林立、派争不休。
历史上吴廷琰能在国美对越政策摇摆不定,在其上任初期几次险些被换的情况下,能够从法国人和保大手里抢回军权、平定大小军阀、建立越南共和国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局势如此微妙,牵一发而动全⾝。
一切顺其自然,吴廷琰在历史的大巨惯驱使和个人不懈努力下,还能控制住局势、⼲两任总统,有惊无险活**年。
如果自以为有先知先觉的优势,跟在他后面瞎掺和,天知道会产生多大的蝴蝶效应,天知道历史会不会走上岔路。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何况南越华侨不仅少,不仅胆小怕事,而且华侨区內部并不团结。有深蒂固的帮派之见,有生意场上的冤家对头,有些人甚至卷⼊进残酷的意识形态斗争。
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
可这种事确实存在,不管国民特务对付共c,还是在越盟导领下的华侨共c对付华侨中的国民,动起手来你死我活,往往比法越当局还要狠。
要团结西堤华人区內能够团结到的力量,要想方设法增加华人在南越人口中的比例,要让吴廷琰府政不起疑心地拓展华人生存空间,要不露声⾊地尽一切可能为华人争取到一点自主权。
这需要精力,更需要时间。
打出头鸟,在这个极其敏感的关键时刻,韬光养晦比兴风作浪好,所以先回来并非帮吴廷琰奔走,而是未雨绸缪地避开那些谁也不服谁的军阀,以及无孔不⼊、防不胜防的越盟间谍。
值得一提的是,国美人腿大依然要抱,否则接下来的计划很难实施。
正因为如此,李为民先赶到国美,同几经权衡之后欣然接受邀请,即将赶赴港香出任东亚行银总裁的亨利教授见了一下面。并与费舍教授就吴廷琰出任总理后所面临的一系列迫在眉睫的问题换完意见,才和另外一位叫桑德森的教授以msu(密西农业与应用科学大学的简称)代表⾝份回越南。
这是一架府政包机,乘客中有国美 际国开发署(usom)员官,有国美特别技术与经济使团(stem)员官,他们受国务院委派去战区调查难民问题,及考察越南的经济发展情况。
事实上usom的第一批员官,早在今年1月25⽇就赶到了越南,他们是第三批。正跟一位记者谈笑风生的阿克雷先生,将替换之前的领队出任团长。
同机的stem员官是第二批,据说他们见完大使后就要去河內和海防等北部城市。
后面那几排神职人员才是吴廷琰真正的支持者,他们分别来自国美天主教福利会(ncwc)、国美天主教战争救援协会(crs)和国美天主教慈善协会,全是志愿者,由受主教大人委托的哈內特神⽗带队。
最后排坐着两个军官,一个陆军中校和一个海军上校,他们隶属于刚组建的国美驻越南军事顾问团(maag)。
再就是一点都不安生,从上机飞到现在一直跑来跑去、问个不停的媒体记者。
有《纽约时报》的迪尔曼,有为《时代》和《生活周刊》撰稿的麦克林,有赫赫有名连阿克雷团长都以礼相待的普利策奖得主、《纽约先驱坛论报》资深记者希金斯。
相比之下,《鼓吹者报》和《天主教先驱公民报》的记者则显得比较安静。他们是宗教人士,一切以哈內特神⽗马首是瞻,刚才用餐时甚至非常虔诚地进行了一番祷告。
作为机舱里唯一的⻩面孔,并且来自越南对情况非常了解,李为民无疑是所有人最想聊天的对象。
县官不如现管,这些员官级别虽然不⾼,但他们下机飞之后的地位却一点都不低,而且在援助资金使用和物资分配上拥有很大自主权。
李家有钱,但养活不了几万乃至几十万人。
自己能钱赚,可钱赚需要时间。
远⽔解不了近渴,只能打他们主意,李为民很乐意満⾜他们的好奇心,一脸凝重地说:“关于越盟在北部地区进行的土地改⾰,太原省大慈县一个名叫阮氏南的妇女最具代表。”
“一个女人?”
“是的。”
他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她是一个地主家庭的主妇,非常开明,乐于助人,深受爱国主义运动影响,对积极抗法的越盟非常同情。她给予越盟大力支援,捐献出金钱、⾐物和食品。当越盟在号召民人捐献⻩金支持抗法战争时,她一次拿出数百两。”
“真是一个伟大的东方女。”
“这一点毫无疑问,事实上她所做的不仅仅只有这些,在越盟最困难的时期,她家成为越盟领袖和⼲部战士的庇护所,包括长征、范文同、武元甲、阮志清、黎德寿在內的许多越盟导领人,都曾受过她庇护或帮助。”
一个记者脫口而出道:“我听说过武元甲,指挥军队攻占奠边府的那个共c将领。”
stem的一个员官补充道:“黎德寿正在⽇內瓦谈判,毫无疑问的⾼层。”
李为民脸⾊一正,紧盯着他双眼沉痛地说:“就这么一个给越盟提供过帮助的女人,居然在土地改⾰时第一个被杀了。她被抛出来作为必须被清算的地主代表,通过毙她这个女人来发起土地改⾰运动。
她对越盟暴力⾰命和民族立独的贡献被用谋论来解释,被说成是’用虚伪的表现使得她能够混⼊⾰命队伍,对⾰命从內部进行破坏’。值得一提的是,她的两个儿子也参加了抗法斗争,其中一个是越盟军队中的团级⼲部,另一个据说正在国中学习。”
“我的上帝,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忍残了!”
“暴行,无可争议的暴行,他们全应该被送上法庭,全应该以反人类罪起诉。”
…
看着他们义愤填膺的样子,李为民继续道:“先生们,这只是冰山一角,事实上这样的悲剧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在北部地区,也就是他们所谓的解放区,他们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惩办反动和恶霸地主’运动,规定必须处决一定数量的反动和恶霸地主。
据从那里逃到南部的幸存者透露,他们是在按总人口千分之一的比例处决,并且手段极其忍残。能被决已经是很幸运的,至少没多大痛苦。有许多人被刺死,被拷打致死,甚至被活埋。”
哈內特神⽗在前画了个十字架,忧心忡忡地说:“吴廷琰总理的哥哥及侄子就是被越盟活埋的,而那里生活着上百万天主教徒,只要有哪怕一点怜悯之心的人,都会为他们的处境担忧。”
阿克雷团长接过话茬,面无表情地说:“在苏联,取缔东正教是列宁的遗愿,斯大林在1930年就完成了对教会系统的摧毁,圣经被列为**,至少10万名神⽗被处决。在国中,他们大规模迫信徒放弃信仰,并切断天主教徒与教廷的联系,神⽗担忧非常有道理,这种悲剧确有可能发生。”
“上帝保佑,正义终究会战胜琊恶。”
国美佬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使命感,陆军中校蓦地起⾝道:“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并且我们正在为此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