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爱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东宫
滴⽔檐下的雨声淅淅沥沥不大成韵,有一阵没一阵了调子,皇宮大殿被雨冲刷的分外⼲净,纤尘不染,雨⽔渗⼊瓦片红墙,被洗刷过的颜⾊凝重,透出一种越发震撼雄浑的鲜明气概。
檐下侍从悄然无声,殿內有人不知所措。
靳公公仰头向着微宝怀中望了一眼,练就了的目光如炬,微微含笑着躬⾝回答:“回皇上,那好像是一双鞋子。”他的乐呵呵如此泰然自若,就算是帝王的強势之下也不见造作,反而觉得有一种古怪的衬和。
“鞋子?”景天帝不明,双眉一展,看向微宝,及她怀中。
微宝望他一眼,莫名地低下头,紧了紧双臂。心中遗憾没有在进来之前换上,脚上凉凉的,不大好受。
靳公公笑昑昑地:“皇上,小宝姑娘来之前还没有带,想必是方才在外面等候,有人看她鞋子被雨⽔透了,于心不忍所以才替她找来的吧。”
“是吗?”景天帝略微沉昑,随即露出冷笑“是谁如此细心呢?”
微宝听他的语气怪怪的,踌躇着不做声。
靳公公只是暧昧地笑。
景天帝见她神⾊,又睨了旁边靳公公一眼,心底已经有数,冷冷一笑,又说:“怎么,鞋子了?雨很大吧。”
微宝迟疑了一下,才说:“是的,皇上。”
“你的人缘倒是很好。”他仿佛很不悦很嫉妒。
微宝小心地看他一眼,不答话。
景天帝冷冷地瞅了她一会,大发慈悲说:“既然已经取来了,就穿上吧。万一受了凉病了,朕也不好代。”声音仍旧是冷的很。
微宝眨了眨眼。
“是啊。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旁边的靳公公见她不动,跟着笑说:“皇上怜惜你。你就自己换上吧。”
当着皇帝的面换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旁人心底惊讶莫名,微宝却正巴不得,急忙答应一声,将鞋子放地上,自己躬⾝把了地脫下来。里面的袜子都被浸了。只好也跟着褪下,放在一起。刚弄好,旁边的宮女上前,将她换下地鞋袜迅速取走,保持殿上本来的威严气氛,微宝换了⼲净的新鞋子。不再是原先漉漉的感觉,不由地轻轻地在地上跺了跺脚,低头打量,有点⾼兴。
景天帝自始至终坐在龙案背后,冷眼看着这一幕,望着那小小的人儿躬⾝下去,乌黑的头发擦过肩头滑落地上,逶迤一地,她脫下鞋子。小小的脚。是⽩⾊地袜子,也了。她伸手将袜子褪下,露出雪⽩地小小的脚,看来如藕一样娇嫰,他地目光一动,定定地落在上面,望着她手快脚快地又穿上新鞋子,好似⾼兴地模样,轻盈跺了跺双脚,十分生动活泼,心底有什么东西动耸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将目光強行转向桌面的折子上去。
旁边的靳公公不动声⾊打量着这一幕,皇帝变幻的神⾊一一捕⼊眼底,只是微笑,不动声⾊。
微宝跺了两下脚,鞋子稍微有点大,不过也合脚,穿着很舒服,而且漂亮,不由地提起裙角欣赏了一会儿,等想起皇帝的时候,惊得心头一窒,急忙抬头去看。
却见那西越第一地人正苦大仇深満怀心事地望着面前的桌子,不知正在想什么,反正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慢慢地低头下去。
“你倒是长胖了些。”耳畔又响起了突兀的冷冷的声音。
微宝怔住,情知是皇帝又说话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于是习惯的保持沉默。
“看样子昭王府的生活不错。昭王对你很好吧。”皇帝气闷,又说。
这句她知道怎么回,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神情,一闪而过。因为想到了舂山,及他的好。回答说:“是的,王爷对我…”忽然一顿,害怕地扫了一眼景天帝,又改口“对奴婢很好,很好。”最后呐呐地低音了。
“哼。”景天帝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微宝感觉他好像很不喜这个回答,心头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出了错,这一想便又想到他昔⽇地凶暴样子,于是默默地再低头下去。
大殿內一片沉默,沉默之中,微宝觉得有一丝丝地冷在⾝旁围绕,忽然非常后悔跟着进宮来了,恨不得转⾝狂奔回昭王府,找个地方躲起来。
“将她带下去吧。”很久很久之后,皇帝开口说。
微宝听了这句话,这才松了口气,眼睛一扫望见个小太监躬⾝走来,便立刻跟着他向着大殿外退去。
景天帝望着她听到自己那句话时候忽然放松下来的感觉,十分有神地目光一闪,旋即沉了下去。的声音响起。
微宝正怔怔地望着栏杆外被雨点打了的花枝,翠绿的叶趁着娇嫰的瓣花,带着星星点点的雨滴,显得十分精致晶莹,有种叫人不忍惊醒的美。
如果不在乎其他人的奇怪目光,不在乎皇帝的奇怪举止的话,皇宮內的景⾊,很美啊。
然而还是昭王府好些吧,心底这么认定。
听到这声音她惊愕回头。这是皇宮,除了那见过一面的英护卫跟靳公公,她没有再多认识的人,这般亲昵的叫她的,更是屈指也数不到一个,然而这声音…
就在她回头的瞬间,听得有低低的声音接连响起:“见过太子殿下…”
此起彼伏的,有人跪倒。
视线里出现个不⾼的人影,兴冲冲地向着这边奔过来,小脸上带着悦笑意,旁边的內侍们慌慌张张地伸手护着他。⺟护着小一样着急,一边低低地劝说:“殿下,殿下您慢点
正是久违不见地靖太子。
微宝愣了一下。望着靖太子转眼就到了⾝边,才微微地躬⾝下去,正要行礼,胳膊却已经被抓住,先前那个声音脆脆地叫:“小宝,真是很久没有见过你啦!”
他的声音很是络,微宝吃惊地抬头。看着他纯真面⾊。不由地心头有一丝感动,低声叫:“太子殿下…”
靖太子带来的侍从都站在旁边看着。靖太子径直伸手捉住她地手,拉着不放,小手滚烫,小脸上神采飞扬:“孤知道王叔去巡边了,心里闷得不得了。正不知怎么是好,可好你就来了。孤见到你,就好像见到王叔了!”他的声音极大,传出很远去。
微宝一怔,望着周围內侍跟宮女们的目光,有些窘,却低低问:“太子殿下为什么这么说呢?”靖太子笑嘻嘻说:“孤知道王叔是很疼你的,上次在王府的时候,王叔可是很维护你啦。王叔疼的人。孤也会疼的,来来。”说着拉她地手。转头向着大殿外走,微宝想站住脚,靖太子却不由分说向外跑,只好为难地叫:“太子殿下,皇上命我在这里伺候呢。”
“回头孤叫人跟⽗皇说一声就行了。”靖太子不以为意地说“跟孤去东宮吧。”他停了步子,又惑说“孤那里有很多好玩地,你的那只土狗呢,没有带来吗?”
微宝见他还记得小⽑,心底⾼兴,说:“没有,想必是不能带到这里来地,再说…我过几天或者就回去了。”
靖太子的脸上掠过惊奇的神⾊,旋即说:“哦,这样,那也好,反正我可以去王府,走吧,我带你去东宮玩,我有很多好玩的小东西呢。”
微宝见他如此奋兴,不忍心辜负他的好意,更何况她也是个半大孩子,当下也跟着答应,两个人兴⾼采烈地向着东宮而去。
景天帝回到寝宮地时候,想着心底好像有一件事,或轻或重的庒着,可是却一时想不起来,只好不停地环顾周围,然而都没有看到或者想到究竟是什么。
正有些不解地皱着眉,叹一口气,准备宽⾐休息一番,眼前忽地掠过个小小的瘦弱影子,那墨也似的长发,乌溜溜的眼睛,还有她在大殿上…
她哪去了?
景天帝蓦地从边站起,动作太过突兀,将上来替皇帝更⾐的宮女们吓的后退几步,不知哪里犯了错,纷纷跪倒地上口称死罪。
景天帝闻得耳畔一片恕罪之声,略怔了怔,才定神问道:“今⽇进宮的那…昭王府的丫鬟呢?”
旁边地靳公公了得圣意,上前回禀说道;“回皇上,那小宝丫头,⽩⽇里被太子叫到东宮去了。”
“被靖儿叫去了?”景天帝愣住。
“是地皇上。”靳公公回答,看了皇帝的神⾊一眼,又试探着说“皇上可是想要那丫头侍夜?”
问这样地话是有潜台词的。
这样问当然有些禽兽,然而宮內当差,需要禽兽的时候必须禽兽。如果自己不禽兽,难道要皇帝亲自禽…?
咳咳。靳公公內心暗咳。
景天帝听他这么问,手一挥,皱眉说道:“不用。”却没想更多的样子。
靳公公松了一口气,领命。
景天帝倒退一步,重新坐回了上,靳公公做了个手势,地上的宮女们才缓缓起⾝,正要靠前替皇帝解⾐,景天帝却忽然又说:“你们先退下吧,朕现在还不想歇息宮女们领命,姗姗离去。
“那皇上是想…”靳公公察言观⾊问。
“摆驾。”景天帝吐了口气,说道:“朕想去东宮看看。”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可是传的范围却是极广的,大有道理。
然而对景天帝来讲,大概并不是无情。而是那种情,不是轻易能表达出来的。他本是个睿智聪明的帝王,年少精⼲。也曾匹马上过场战,经过生死浴火,然而这样強⼲地男人,却也正是因为生在了帝王家,自小的环境影响,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熏陶之下,七情六逐渐地退化。
他不是个擅长表达情感地帝王。所以在对待胞弟之时。一言不合往往就是拳打脚踢,苦口婆心只是在痛定思痛后悔之后。每次在动手过后都想着应该如何如何,应该拿出温和兄长的面目来对待那个是他亲生弟弟的人,然而…
一方面是君王的面子,二方面也正是他⾝为兄长的面子。
他懒得开口,而通常诉诸于武力。
对后妃。自然更是薄。通常只是**发作的时候才有一时间难得的深情款款。
对于唯一地儿子轩辕靖,他自然是十分疼爱,然而…这种疼爱,注定是无疾而终地。
每每想到,景天帝都觉得有一种痛心彻骨的感觉,付出再多又如何,到最后难免…一场空么。
轩辕靖⾝上那不能公之于众地隐疾,是他毕生的痛。
景天帝对待舂山的恶劣态度,其实有一部分也是从此而来。
每当看着顽劣的舂山。那不驯顺的眼神。便会叫他想到自己地不如意之处,从而心头烈火熊熊…驯顺的那个注定不能长成。而不驯的这个…
命运十分不公。
舂山就成了首要的被灼伤那个,有些类似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首当其冲被波及到了很倒霉。
太子殿內灯火辉煌。
寻常这时侯,早就偃旗息鼓,靖太子的作媳间是最权威的太医制定下的,而靖太子也是个很乖的孩子,极少有违规情形出现。
景天帝在走到东宮殿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喧哗地嬉笑声,从殿內传来。
他先是一惊,而后一怒。
这般夜了,居然还…如此喧闹。
“啊,我赢了!”是靖太子地声音。
很⾼兴地在笑。
景天帝加快步子向前,一伸手,制止了旁边的引吭⾼叫。
“都别做声,朕要悄悄地过去。”他下旨说。
无人敢出声。
景天帝缓步向着东宮殿门口走去。
“过来,给孤刮鼻子。”靖太子地声音。
旁边是一阵阵快的笑声,仿佛助威,內侍宮女的声音都有。这帮人莫非是齐心造反了么?
“我不要。”那声音议抗,闷闷地说“鼻子很疼的。”
除了那刚进宮不知天⾼地厚的丫头,谁敢抗太子的意?
景天帝脚步一停。
“你输了当然要,”轩辕靖的声音十分得意,而且很骄傲“谁叫你这么笨的,老是输。”
“我有赢过的。”那声音弱弱地。
微宝伸手摸摸鼻子,她自然是有赢过一两次,然而输了十数次了,输得她手软心生退意,最可恶的是,并不是因为她真的笨,而是围着她的这帮宮女內监们,仿佛都是铁了心的要帮靖太子,处心积虑地不让她赢,每次她要出手弹珠子的时候,就会觉得⾝边冷风扑面,不是有人偷偷地冲着她吹气,就是有人故意地戳她一下叫她分心,或者拍打地面叫珠子滚偏了。
她自然不知道这是宮里的潜规则,奴婢们怎么可以赢主子?她是一心地想刮靖太子嫰嫰的小鼻子,以她少数的赢了两次的经验来看,那小子的鼻子手感很不错的,可惜好似没太有机会了…反而总是被他刮到,鼻子疼还是小事,她忽然担心若是鼻子被弄扁了,王爷回来会笑她丑,问起来也许还会笑她笨,被一个孩子打输了。
因此牢牢地捂着鼻子不放手,打算赖账。
靖太子拍着手笑了一阵,看她胆怯的样,收敛了笑问:“你是不是想赖账?”
微宝的脸略略地发红,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才说:“我不是想赖账。”
“那就让孤刮啊。”靖太子得意洋洋地说。
微宝迟疑一会。才说:“能不能改天,今天晚上先别刮了。”
“为什么?”他问。
他跟微宝都是坐在毯子上,他人小。当下仰起头,乌溜溜地眼睛盯着微宝看。
微宝略略扭捏,过了一会才说:“鼻子扁了,会不好看啦,明天给你刮啦…”
靖太子望着她红脸的样子,捂着嘴笑起来。
太子笑,周围的內侍宮女们也跟着笑了。
微宝很不好意思。⽩了靖太子一眼。问:“你笑什么!”
靖太子放下小手,一本正经头摇晃脑地说:“原来你是怕不漂亮了。孤会不喜你啊,放心吧,孤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你地鼻子真扁了,孤也喜的。”
微宝见他人小鬼大的样子。明明是可笑地话却说的很正经,哭笑不得,只撅起了嘴。
忽然靖太子扑上来,她害怕,急忙捂住鼻子。却不料靖太子爬到她膝盖上,将头靠在她⾝上,却说:“明天就明天,反正你又不会立刻回昭王府,更何况王叔不在。你回去也没意思啊。就陪孤在这东宮吧。”
微宝见他不来刮她鼻子了,悄悄松了口气。听他说的话,点了点头,忽然又摇头摇。
“怎么了?你不愿意陪孤?”靖太子望见,盯着她问。
微宝看着他瞪得溜圆的眼睛,说:“不是啦,只是,我是王府的人,是要很快回去的。”
“孤不放你回去就行了。除了王叔,也没人敢跟孤要人。”靖太子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抓住她的裙摆。
微宝见他说地很孩子气,也不跟他争执,只好沉默。
沉默中忽地望见旁边一个宮女递过来地目光,她不解,那宮女一急,嘴轻轻地动着,微宝仔细地看,终于明⽩一点,低头望着靖太子,想了想说:“太子殿下,你该觉睡啦。”
“是吗?”靖太子本来闭着眼睛,听了这话忽地又睁开眼,看了微宝一会说“是啊,平时的话孤早就睡了,今天特别⾼
微宝心头一动。靖太子望着她,又说:“小宝,孤有点累了,不过睡不着,你给孤讲个故事吧。”
微宝呆了呆,回看着靖太子不说话。
靖太子摸到她地手,握住,轻轻地摇了摇,央求似的说:“以前⺟后在的时候,曾经常常的给孤讲故事,…”他叹了一口气,圆眼睛里多了一丝罕见的寂寞“现在…”
微宝皱了皱眉,只觉得口心嘲翻覆,不知想到了什么悉场景,听得靖太子地话,却又缓缓回神,望着他雪⽩的小脸,忽然说:“那好吧,我给你讲…”
靖太子⾼兴地看着她。
旁边的宮人上来将地上散落的弹珠等物收拾起来,微宝想了想,却想不到有什么完整的故事可说,想来想去,着靖太子望渴的目光,终于勉強开口说:“那我…我就给太子殿下讲个…王爷跟小⽑的故事吧。”
“是王叔的故事,好啊!我最爱听了!”靖太子没想到她会讲这样的“故事”当下一声呼,瞪起眼睛盯着她,竟好像越来越精神了。
微宝想了想,正要开口说,忽然听到一个威严十⾜地声音自殿门口传来:“这么晚了,靖儿你怎么还不觉睡啊?”
景天帝站在东宮门口,本听呆了。
心头五味杂陈,不知道地想着什么,一会儿甜一会儿酸,一会儿又涩涩地,灯火辉煌中望着轩辕靖小小⾝影,盘坐在大殿之中的⽑毯上,同那小人儿玩着游戏,十分尽兴开心地样子,恍然发现,原来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在儿子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了。
在他跟前,轩辕靖向来是听话驯顺的,仿佛是自知太子的⾝份,并非等闲,所以素来就如一个小大人一样,极少的时候会同他撒娇。让他简直不当他是个小小孩子,就算是对待舂山,都比跟他亲近。所以他心底也长长恼恨这点,记恨舂山。
然而…现在…
他望着轩辕靖笑得弯弯的眼睛,咯咯的声音,听得他感觉此刻如同幻梦一场,而他得意时候眉⽑轻挑起,骄傲地时候眼睛有点眯眯的,惊奇的时候小眼圆溜溜一眨不眨。种种可爱地模样。都是他前所未见,却都在此刻出现。蓦地轩辕靖爬过去,景天帝一惊,却见到儿子爬到微宝的膝头,依赖地将头靠在她的怀中。
他发现两边的宮人们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应该同他此刻的神⾊差不多吧。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轩辕靖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体中有个地方软软的,看了那如梦如幻地场景一眼,如果此刻打扰,恐怕不是很好吧,他转过⾝,想要离开了。而正在此刻,却听得那丫头说:“讲个王爷跟小⽑地故事吧。”
他心头一震。
微宝不知怎么了。
更不知这万人之上的男人心底在想什么。她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君威难测。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却也知道,此刻地皇帝。不能惹。
然而却只好跟着走。
景天帝连轩辕靖的哀求都不管,冷冷地吩咐将她带回了寝宮。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皇帝。
偷偷地看一眼,再看一眼。
除去了皇帝这个⾝份,他是王爷的大哥。
亲生兄弟两个,仔细看来,长相上仿佛有些相似,然而大部分好像又不一样。
相比较王爷…她心底认为,皇帝看起来冷冰冰,若说王爷是舂风,皇帝就是寒风。
虽然这个比喻差了点。
但是她就是这么感觉的。
他地眉⽑太了,不似王爷那样末端如柳叶一样动人。
他的眼睛太亮,却多的是让人无法仰视的威严。
他的嘴太薄,不像王爷的那样満。
如果咬上去的话,也不会跟王爷的那样甜吧。
莫名地想到这个,微宝的脸忍不住又有点发热。
自从王爷走了,她很少想他跟她之间那些亲昵地动作。
可是今夜偷看着皇帝,却忽然又想起来,实在是尴尬。
“听说,…”皇帝忽然开口说话,声音拉地长长的,如试探。
微宝⾝子一抖,急忙看向他。
景天帝扫她一眼:“你在王府中地时候,王爷…夜夜都要和你同寝?”
微宝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一时之间十分心虚。
她不是怕回答这个,而是忽然想到…她方才想到的场景之中,就有这个。她不由地想:皇帝那么厉害,不会是能看穿我心底想什么吧?
她害怕地伸手捂住口,望着景天帝,却不回答。
景天帝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冷冷一哼。
收回视线,呆呆地只看着前方,也不说话。
微宝垂下头,按捺自己的脸红心跳。
周围只听到浅浅的呼昅声。
景天帝忽然又问:“你方才在东宮给太子讲的…王爷跟…小⽑是什么故事?”
微宝更惊,忍不住半张开嘴,看向皇帝。
景天帝正转过头来,望向她,忽然对上她惊讶的目光,一愣之下,脸上不由地多了一丝讪讪。
在东宮的时候,不悦她忽然又提起了舂山,所以才发怒,执意将她带回寝宮,都不顾轩辕靖泪眼汪汪。
然而现在,却又主动地来问。
难道他也跟孩子一样,想听她讲个故事?
景天帝皱了皱眉,前所未有地觉得心底多了一丝尴尬。
同时也觉得尴尬的气息在⾝边蔓延。
他忽然有点不敢看旁边的人。
微宝呆了呆,眼睁睁看着皇帝又转回头去,似乎很不⾼兴地模样,他一连问她两次,她都不做声,是人都会发火了的吧。
微宝想了想。结结巴巴地开口:“回皇上…是∏这样的、嗯,那天…”
正要讲下去。
“好了,朕不想听了!”忽然之间皇帝生硬地说。
“给朕更⾐!”又一声吩咐。侍立旁边的宮女们纷纷上前来,伺候皇帝就寝。
微宝站在一边,明显地被冷落了。
皇帝被围在央中,淡淡地吩咐说:“你新来乍到,不用你伺候,你出去歇着吧。”
微宝又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皇帝是在对自己说话,急忙答应了一声。匆匆地就退了出去。
宮女丛中。景天帝目光冷冷地望着她离去,看那小小⾝影。竟好像在逃走似地。
不回答?
哼。⽇她腾折得不轻,又换了新地方,心底还念着得罪了皇帝,不知道对王爷会不会有影响,翻来覆去到了半夜才睡着。第二⽇醒来了,急忙地整理梳洗完毕,却得知到皇上天没亮早就上早朝去了。
她竟然睡得不知道!当下心底越发害怕,感觉若是皇帝回来,搞不好会对她找茬的。恨不得找个地方蔵起来,正在彷徨无措,听到有个声音叫她,她转过头看,却见到有个⾼挑的人影临风站着。正笑微微地望着她。
“是英大人。”微宝急忙招呼。行了个礼。
“怎么了,有心事?”英公然握剑走过来。低头望着她,轻声问“这里住地还习惯吗?”
微宝摸了摸脸,昨晚睡得晚,总觉得脸有些涨涨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好,谢谢英大人。”
“习惯就好。”他温和地一笑,望了望周围,忽然低声说“其实我是来传话的。”
“什么?”微宝一惊,仰头看他。
他向着她一挤眼,说:“太子在御花园那边等你呢,好像有急事,拜托我来告诉你的。”
“真的吗?”微宝眨眨眼。
“我听说昨晚你跟太子玩的开心,现在皇上还没退朝呢,你快些去吧。”英公然眼睛弯弯地,望着她说。“谢谢英大人。”微宝舒了口气。
英公然转⾝,手臂一挥指了个方向:“沿着这边走,到尽头那边拐个弯下台阶,再过一座桥就是御花园了。”
“那我去啦。”微宝点点头,转过⾝,忽然又站住,回头问“英大人,皇上什么时候会回来?”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吧。”英公然说。
微宝记住,这才匆匆地顺路向着御花园方向而去。
轩辕靖望见微宝,小跑着奔过来,脸上红扑扑的。
微宝听他说是从御书房偷偷跑出来地,吃了一惊,急忙劝他回去。他却执意头摇。
“孤不回去。”执拗起来地小孩子,神情里有些跟某人相似,微宝看的发呆。
“孤带你去看好东西。”他神秘地一笑,拉着微宝地手,两个人偷偷摸摸地穿过御花园,微宝对皇宮的构造十分陌生,虽然知道这样不妥,却拗不过靖太子的倔強,只好任由他拉着她的手,从花园里经过长长一段道路,渐渐地听到了嘶鸣的声音,她正觉得古怪,靖太子嘿嘿一笑,说道:“你一定会喜他地。”
微宝不解,望着眼前长长的马厩,⾼头大马在里面徘徊,有的吃草,有的昂着头,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靖太子背起双手,气派十⾜,有人匆匆忙忙跑来,跪倒在地行礼,又问:“太子殿下怎么这时侯来了?”
“孤来看看孤的小威。”靖太子吩咐说,又望了一眼微宝,得意神⾊重现“你速速将他拉出来给孤看看。”
那人不敢抗命,低头喝道:“遵命。”转⾝又急急忙忙走了。
“小威是什么?”微宝奇怪地问。
靖太子脸上神秘一笑:“一会儿见了你就知道了。小威是⽗皇送孤的礼物,整个西越皇朝,就只有这一匹。”
正说着,耳畔听到细微的得得马蹄声音,靖太子转头呼一声:“小威来了!”冲了过去。
微宝惊奇地望着,眼前。是一匹小小的马,好似跟靖太子差不多⾼,却比她矮。头顶跟脖子长満了鬃⽑,低着头,很驯顺的模样。
“真可爱啊。”忍不住出声赞叹。
靖太子正伸手摸抚着马地脖子,又给他搔庠,听微宝在旁边说,回头看她一眼:“小宝过来啊,摸摸看。”
微宝缓缓走近。她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可爱地小动物。马匹也见过一些,昭王府內都有。街头上也见过,御马房这边,骏马放眼皆是,然而这样可爱的小马却是她第一次见。
靖太子望着她走近了,介绍说:“这种小马都这么⾼。不会再长⾼地,最适合小孩子骑,怎么,可爱吧?”
“嗯。”微宝呆呆地看着,伸手摸过去,那小马也不动,鬃⽑下地眼睛露出很温和的光芒。
“你要不要骑看看。”靖太子挑眉,望着她。
微宝吓了一跳,她唯一的骑马经验。是上次昭王爷抱着她出城去…单独的骑马还没有试过。平常见那些马匹那么⾼大的样子,就已经很害怕。一脚踩过来就不得了了,这虽然是个小马,而且看起来很温顺,然而到底是没有骑过,生怕跌下来。
靖太子一力要表现,当下拍说:“你不用怕,孤先骑给你看看。”
拉着马就吩咐人上马鞍,旁边的人只好领命前去。
微宝迟疑看他:“可以吗,小心跌到啊。”
靖太子信心満満:“放心吧,孤大马都骑过的,没问题。”
两个人站在小矮马旁边,唧唧喳喳地讨论,半晌马鞍还没有到,靖太子记起来,又叫一声,过了一会,马鞍没到,不速之客却来了。
“原来太子是躲来这里玩了啊。”有个清冷地声音,自两人⾝后响起。
微宝听得这个声音好似有些悉,却又不是十分地,正在想在哪里听过,靖太子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僵硬地笑,似乎有些害怕,冲着她使了个眼神。
微宝不解,靖太子慢慢地转⾝,略点了点头,说:“太傅…”
那人哼一声,又看向微宝。微宝转⾝,同他目光相对,蓦地愣着了,瞬间也跟着记起来,眼前这张清冷的脸,如莲⾝姿,是崔护辰崔大人,以前同他见过几次,在昭王府,以及太师府上,街头…现在是皇宮,还有缘的。
“太子以前可没做过这种逃学的事。”崔护辰双目清涟,盯着靖太子看一眼。
靖太子偷偷拉了拉微宝的袖子,微宝看他一眼,才抬头望向崔护辰,行了个礼,叫道:“见过崔大人。”
崔护辰看她一眼,仿佛刚发现她似地,皱着眉说:“你怎么会在此地。”
“我…是皇上让我⼊宮的。”微宝老老实实回答。
崔护辰冷哼一声:“你可知皇上传你⼊宮做什么?”
微宝说:“奴婢不知道。”
崔护辰瞪着她:“总不会是叫你带着太子胡作非为,逃课熬夜吧?”
微宝本来是以为他会告诉她皇上传她⼊宮是为何,忽然听他的口吻很有斥责意味,不由地呆住。
很少有人这么斥责她。
心底不由难受。
却听得旁边有个声音响起,是靖太子说:“太傅误会了,”童音很是清亮“是孤让小宝陪着孤的,不是她带着孤。”
崔护辰略微诧异,看了靖太子一眼。
靖太子说:“太傅不要责怪小宝,今⽇的事,是孤引起的,孤向太傅陪个不是吧。”说着居然拱手,向着崔护辰深深作揖。
崔护辰呆了呆,深深地看了靖太子一眼,又望了望微宝:“今⽇之事,我不会对皇上提起,太子随我回去吧。”
靖太子叹了一声,转头看看微宝,目光温暖:“等孤下学了之后,再来找你。”
微宝心底黯然,却不想叫他失望,只好答应一声。
崔护辰带着靖太子双双离去。
自有御马房的人立刻上前,兵贵神速地将那匹珍贵的小御马迅速拉走。
微宝垂头丧气地独自出了御马房,顺着路向回走去,心中忽然很想念舂山,心想:唉,如果王爷在就好了。
从早晨写到中午,从中午熬到晚上,想放弃又打起精神,连灌几杯茶肚子咕咕叫,谁敢再说写文容易我拍飞他
泪,要投票哦,另外注意,书友群第一个加⼊的话要报起点id嗯…头昏昏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