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动课堂
经过安东尼奥和⾼卡乌斯的修正我的这幅世界地图就算是炮制出来了。我命令画师将其复制多份，以备将来所用，这幅地图上在澳洲和南极洲的地方我标注成了大海，而且首次描绘了美洲，可以说这是目前最准确的世界地图了。带着这份地图我来到了平壤大学的军事学院。
这次在塘沽登陆，军事学院的很多生学都参加了，他们的表现是十分优秀的，否则这次登陆也不会如此完美。回到朝鲜后，我要求他们各自总结，在今后的课程中不断的探讨这次作战的成败，昅取教训。
像这样以实真战例为基础的教学我安排了很多，尤其是近些年的战例，我尽量找参加过这些战例的当事人来叙述当时场战的实真情况，从敌我双方的态势来分析战事的发展。
袁崇焕来到朝鲜后我并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军职，以他执拗的性格即使我给他元帅作，他也不会答应的，于是我将他安排在了军事学院，希望他能从担任一些教学工作开始，可是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愿意，于是我⼲脆带他上了一堂生动有趣的战史课。
课堂仍然是按照杏林书院的方式布置为阶梯教室，门开在最后面，也是最⾼的地方，我和袁崇焕推门而入的时候，教师里的生学正在聚精会神地听课，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讲台上的老师看见了，我示意他不要声张，拉着袁崇焕坐在最后一排。袁崇焕不明白我的用意，只得坐下来和我一起听老师的讲课。这节课讲的是报情工作在场战上的作用，所用的战例“恰巧”是宁远一战和刚刚结束的京北保卫战。只听得老师在台上讲道：
“如何“用间”是兵法中很重要的一门学问，对此孙子曾用整整一章的篇幅加以论述，为将者应当都有这个常识。场战上瞬息万变，对于报情的掌握也就变得至关重要，往往是谁先得到了报情，谁就能处于优势。下面我们就以宁远大战和今次的京北保卫战作为这堂课的讨论主体，来讨论一下报情工作在这两次战役中的作用。”
老师话音一落，下面的生学开是纷纷议论，一时间整个教师里乱哄哄的，更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了，袁崇焕没有想到这一堂课居然是讨论他的，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授课方式，十分有趣兴，但是又有些紧张，双目不断的巡视着教室，耳朵也是立了起来，全神贯注。下面讨论的差不多了，首先有一个生学站起来发言道：
“早在战国时代赵国的李牧对付匈奴的一条重要措施就是“谨烽火，多间谍”在这一点上八旗做的曾经很不错，明军虽有劣势，但是一段时间內也是有进步的，尤其是袁崇焕初战宁远的时候曾复信戳穿努尔哈赤声称有二十万大军的牛皮，指出其真正的兵力大约是十三万。由此可见明军不是没有自己的报情来源，而且报情来源还是很准确的，如此一来稳定了军心，这一仗袁崇焕胜在报情上，这个报情不光是他所获得的八旗的详细军情，也在于八旗的报情极不准确。之所以八旗在宁远大败我看主因就在这个报情上面，袁崇焕初到宁远这时不足两年，权力不大，远不像京北一战有训练有素的关宁铁骑，这一仗他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红夷大炮。八旗之输也就输在了这个红夷大炮上，由于战前八旗没有注重报情工作，尤其是明军火器的改变，所以才会败得那么惨，败在没有准备，他们一直认为明军的火器和以往交战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一到场战上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火炮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是无法估计的，不在于杀伤力，而在于对心里的打击，让八旗措手不及。”
说到这那个生学点了一下头，坐了下来，周围的生学都报以热烈的掌声，袁崇焕也陷入沉思，这一战之后他也曾反思过，确实这战他胜得侥幸，若是八旗得悉红夷大炮的秘密那么也不会那么盲目的攻击了，更不会因努尔哈赤受伤而撤军，那么最后的结果确实令人担忧，想到这里他如芒刺在背，对于这个生学的发言印象深刻。要知道我所选择的这个班，是整个军事学院里最精锐的一个班了，这里面的生学很多都读过书，并且历经战阵，再经过一年多的军事理论学习和训练，他们的水平自然不会很低。说起来也会头头是道，再说我很重视资料的收集和编撰工作，每次大战结束都会专门着人将其资料汇总收编，供军事学院的老师和生学研究学习，以往的战事大多只是史记书载并不详细，所以一切自然以⾝边发生的事为主，这样所得的效果自然不一般。
那个生学刚坐下又一个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吴雨龙说的我赞成，可我要说的是京北一战，京北一战袁督师所表现的让我很失望，至少这一战他没有重视报情工作，八旗六月初开始行动，可是袁崇焕直到月底才得到消息，这说明了什么呢？熟读兵书历史的袁督师不会不知道报情的重要性，也不会不意识到危机的存在，但是在已经洞察到危险的情况下没能加強报情侦查工作，这应算是个令人遗憾的失算，以至于晚了二十多天才抵达京城，所以才会造成他和他的部下忠心勤王却遭到上至皇帝，下至百姓的误解和猜忌。为什么京北百姓能为被魏忠贤陷害的左光斗、魏大中等人鸣冤叫屈，为被冤杀的功臣熊廷弼写演义小说加以歌颂，却唯独对袁督师变得那么冷漠残酷？光用民众的盲目和愚昧来解释好像也不够全面。我看问题就在这个报情上，袁督师报情工作没有做好，救援来迟再加上谣言和皇太极的反间计，这样的下场是必然的。”那个生学刚说到这里，立刻有人反对。
“孙福亮，你说的我不敢苟同，我看不是袁督师报情工作做的不好，也不是他不够重视，而是当时的情况使然。当时明军欠饷严重，永平、遵化等地刚刚发生兵变，袁督师的主要精力都在忙于安抚军心，防止兵变，而且军费不足报情工作必然也要打折扣。再加上皇太极精于谋略，又有范文程这样的重量级谋士划策，时机的选择和行动的保密工作可能都经过了周密安排。另外袁督师对皇太极的行动之大胆迅速可能也估计不足。这才是导致救援来迟的主要原因，真正应该下狱和对整件事情负责的应该是蓟辽总督刘策和办事不力的兵部尚书王洽。特别是王洽没有根据袁督师的多次上疏和崇祯帝的批示及时采取有力措施防患于未然，罪责最大。”这个生学话音一落，帘课堂里再次乱了起来，生学们纷纷对自己的主张发表看法，有的甚至争执不休。
此时袁崇焕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的，坐在那里很不自在，他没想到生学们如此直接和尖锐的分析问题，更是没想到，生学们的军事素质已经达到了这种⾼度，开始学会思考和分析，尽管他们对整个战役的脉络把握的并不十分清晰，但是对局部的分析已经很精辟了，让他不噤汗颜。像这样言辞锋利，极具深度的战术讨论他还是首次遇到，为了保护袁崇焕，除了重臣以外，所有的人都认为袁崇焕在京北已经死了，对一个死去的人，众人谈论起来甚少顾忌，所以才让袁崇焕听起来这么不得劲。
“静一静，静一静！”那老师见下面如此混乱，在我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开始约束生学们的讨论，生学们都很听话，逐渐的静了下来。
“同学们，很荣幸的告诉大家，这堂课我们的摄政王殿下也有参加，下面请他来作总结，作为这堂课的结束，你们说好不好啊！”那老师话音一落，教师里立刻想起雷鸣般的掌声，所有生学都起立，四处寻找我的⾝影，见到我后更是大声欢呼，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我了，其实这些生学我在开学时就给他们讲过课，已经很熟悉了，刚才发言的那几个，都是班里的精英，否则也不会如此精辟，那几人可都是我着力培养的对象，将来要堪大用的。
我笑着摆了摆手，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袁崇焕，才缓步走上讲台。
“同学们，好久不见了，你们当中有人随我这次到了中原，相信收获一定会不小吧！”我话音一落众人都哄笑起来，这个收获大家自然都明白，打仗发财已经深入人心，一切为了利益也是我们追求的目标。当然必要的正义感和使命感也是要宣传要树立的，但是光搞思想教育也不一定成效好，好像我这样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成绩就不错么！
“刚才你们的发言，我都听了，不错，很有进步，比年前你们刚进军校时进步很多，看来你们都很用功也很善于思考，这两场仗我不想说的过多，我只想提醒大家从战略的角度思考问题，看待问题。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京北的这场仗袁崇焕袁督师在报情工作上有些落后了，但是各位请想，袁督师经营辽东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皇太极如此大规模的调兵遣将真的是不会被发觉么，我看不可能吧！
就如同刚才王明建所说他已经多次去信提醒崇祯皇帝了，但是明朝的员官们并没有重视，同时他的管辖范围內发生了因为欠响而导致的兵变，使得军心不稳，这也是遵化、永平一线那么快失守的原因。可是就因为这样袁督师就束手无措了么，这么想是错误的，各位不妨想想，赵率教之死，他是在第一时间驰援京北的，并且在遵化拖住了皇太极的队部，这支队部反应的迅速不得不叫我们仔细思索，没有袁督师的命令，作为山海关总兵的赵率教是不敢私自出兵的，可他为何在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八旗背后呢？
这个值得玩味，我们可以不妨大胆的假设，就是袁督师已经预料到皇太极会出兵突袭，在屡次上报得不到重视的情况下，不得不兵行险招，那就是放皇太极入关，然后关门打狗。能让皇太极入关最好的诱饵就是崇祯皇帝和大明的京城，袁督师有这样大胆的想法和胆识，冒这样大的险为的就是一劳永逸的解决辽东的问题，他不是对京北城里的那个皇帝尽忠，而是对全天下的汉人百姓尽忠。他考虑的是天下，而不是一城一帮的得失。这样的胸怀值得我们学习，有了这个大前提，那么其后的事态发展形势也就不言而喻了，假如崇祯皇帝能够信任袁督师，那么绝对不会让我们朝鲜军队捡这么大的便宜，皇太极也不可能全⾝而退，不说歼灭所有来犯之敌，但是从此让女真一蹶不振是极有可能的。可惜啊，可惜，⾝为上位者不能体谅臣下的苦衷，这实在是袁督师的悲哀。”我感叹道，下面的生学也被我的话昅引了，这让他们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场战争，袁崇焕则是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战争，说到底是人之间的战争，人才是主导战争的主要因素，希望大家能记住这句话，只有把人琢磨透了，才能打好仗。好了今天我就说到这里了，后面的同学们自己去思考吧！”
说着我结束了这堂课，走到袁崇焕⾝边，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教师，众人都不知道袁崇焕的⾝份，所以十分好奇，我也并不加以解释，只是带着袁崇焕离开教室，随后我们在大同江畔散布。
“怎么样，袁督师，你觉得这些生学还可以么？”我打破了沉寂，袁崇焕也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嗯，这些生学很好，这是袁某一生中所见到的最优秀的生学。”袁崇焕肯定的回答道，他虽然执拗可是不虚伪，这话让我听的也很⾼兴。
“那袁督师有趣兴来教这些生学么？”我提议道，这的确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建议，袁崇焕不得不仔细考虑，原来他拒绝我是不了解生学，可现在面对这些生学他也蠢蠢欲动。
袁崇焕为人慷慨，富于胆略，经常喜欢和人谈论军事，遇到年老退伍的军官士卒，总是向他们请问边疆上的军事情况，在年轻时候就有志于去理办边疆事务。
他少年时便以“豪士”自许，喜欢旅行，中了举人后再考进士，多次落第，每次上京北应试，总是乘机游历，几乎踏遍了半个国中。最喜欢和好朋友通宵不睡的谈天说地，谈话的內容往往涉及兵戈战阵之事。此时让他研究军事教学确实十分有诱惑力，看到他的心动了，我趁热打铁的说道：
“袁督师，你不用过滤，我可以保证这些生学尽管将来都要上场战的，但是他们不会与天下为敌，更不会祸害百姓，他们会用来开疆拓土，把我大汉的疆土无限的扩展开去，至于中原，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除非必要的时候我不会揷手中原的战事，就好像这次一样，我不会伤害到中原的百姓的，这点袁督师尽可放心，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其实可能最不值钱的就是我的人格了，可惜袁崇⻩海不是很了解我，否则他一定会拒绝的。
“我再考虑考虑吧！”袁崇焕没有拒绝我，我也不好再逼，一切还得慢慢的来。望着江面上川流不息的商船，袁崇焕陷入了沉思，在朝鲜的见闻与以往他在中原完全不同，这让他大开眼界，也同时对创造了这种局面的我越来越感趣兴，他似乎不了解我，又似乎想极力的了解我，从前的那种对我的厌恶，不知不觉地开始慢慢的淡化了。
…
自从那堂课以后，袁崇焕经常以旁听的⾝份深入课堂，对此我对各方面都给予了交代，除了极其机密的地方不允许袁崇焕入进，其他任何地方他都可以畅通无阻，对于这个神秘的人物大家都在猜测，可除了极少数人知道他的⾝份外别人都只是十分好奇。袁崇焕最愿意去的地方就是课堂，听老师讲课，和生学一起讨论，久而久之已经融入到自己的生新活中了。
这天当我带着世界地图兴冲冲的走进课堂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后排的袁崇焕，他善意的冲我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吧！生学们已经知道今天我会来讲课，所以人来的很齐，一个个精神饱満，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我今次要给他们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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