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逢
第一百一十四章重逢
“原来是三位啊。”虽然车里光线黯淡,但张立平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三人赫然正是寒假前,自己同李海他们去三圣乡农家乐玩耍时候遇到的那家人。这位女士患了严重的三叉神经痛,而她左边的那⾼大斯文的中年男子在针灸方面也很有些新奇的见地。
林媛一楞,立即笑道:
“怎么,你们认识?”
那中年妇女浑⾝上下都裹在一袭松软的⽑裘中,想来经过张立平的治疗后症状有所缓解,为不病魔所苦后,导致气⾊也好了许多,看上去很有些雍容富贵的气质,她惊喜道:
“这孩子就是我上次给你提起过的那个啊,对对治好我头疼那个。为人又挺好的,做了好事报酬也不要,名也不留就走了,菩萨保佑啊,我这几天正觉得老⽑病有些犯了,没想到果真就又把他给遇到起了。”
张立平脸上微红,好在天黑看不出来,他哪里是为了不要报酬而不留名的,主要是因为这三叉神经痛不仅治标难,要治本更难。一旦被病人找到,治起来不仅旷曰持久,更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但眼下看这样子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只得笑道:
“一点小事,阿姨老放在心里做什么。”
于是林媛便一一介绍起来,原来这中年妇女叫做万雨兰是她的嫂子,而那名也同样通晓医术的则是这位万阿姨地弟弟万文河,她右边的这位自然就林媛的哥哥。她的丈夫了。
既然有了这层先入为主的关系,万家这三人对待张立平的态度自然是不大一样了,因为有着共同语言的缘故,张立平与同样擅长针灸地万先生立即坐到了一起打开了话匣子。
因为万先生虽然在针灸上不及张立平,但他行针,运针的一些手法,却地确是新奇非常。为张立平平生所仅见,觉得可以说不在先祖传下来的那些精妙手法之下。于是便忍不住探询起万先生医术的来历了。
谁知张立平话未出口,万先生已经先问道:
“张小兄弟年纪轻轻,没想到在国医方面如此精深,真叫我这爱好医学三十年的人汗颜,也不知道是怎么学来的?”
张立平早有腹案,微微一笑道:
“我的老师是柳天洪柳院士。”
这句话一说,连林媛都长长的“哦”了一声。去年柳院士为国争光,将中医推向世界地伟大事迹早就被新闻联播作为正面典型宣扬了N次,说实话现在不知道柳老的人还真是不多。
于是张立平只要搬出柳老这块挡箭牌,旁人心中的疑虑几乎是尽去的——有其师必有其徒嘛。
却不知道这小子一⾝针术,和柳老几乎没什么关联——当然这件事情柳老虽然正直,却不大可能拿出来到处宣扬,张立平更不会多嘴,于是就成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了。
疑窦尽去的万先生点头微笑。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张立平也好奇道:
“其实万先生你在行针,运针的过程中,手法也是极其精妙,只是我觉得似乎缺失了什么关键性地东西,就好比一辆没有了油的汽车。恩…。那个很有些外面好看的意味。”
“是虚有其表吧?”万先生长叹一声,苦笑道:“你我一见如故,也不用客套什么,的确,你说得很对,就是虚有其表!这只因为我家那口子严守着什么祖训,说是肯教我手法已经是极限,那些推算气血流动的口诀却是守口如瓶,不肯漏一丝风的。”
旁人倒还罢了,但是张立平听到“推算气血流动这几个字”心里剧烈地一跳。他当然明白这些口诀的重要性。忍不住道:
“这个…。这个倒真是有趣。”
说到这里,那万阿姨却是悻悻然的: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小梅既然嫁到了我们万家,当然就是万家的人了,非要死守着什么什么梅家的家规,连我去找他们看个病都是推三阻四的,一会儿说只有老爷子能治,找过去却说什么老爷子闭关了!我看就是存心搪塞!”
“文和!明天就把他们三九集团的这个营销主任给辞了,若不是你,他们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学点什么口诀还要蔵着掖着,真是让人寒心。”
“梅家!”
这一刹那,张立平的左手霍然捏紧成了拳头,心里仿佛被重重拧了下一般,连呼昅都有些艰难了。他強笑道:
“三九集团?似乎国內最大地中成药生产基地就在它下辖地厂区內吧?我听说总经理姓杨,怎么又叫姓梅的了?”
万阿姨显然是心直口快之人,加上还指望着张立平给她治病呢,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呀,你说地是杨凯嘛,他还不是和我们弟娃儿一样,是梅家的女婿,其实那些最重要的中药配方啊,流动资金这些都掌握在姓梅的手里头在。说起梅家那还真的了不得,据说延续了好几百年都不散的一个大家族了。一直都是搞医的,不过我看还没得你的水平⾼。”
听着这些,张立平却很有些恍惚,千年前张家満门死绝的腥风血雨,在父亲最艰难的时候寻上门来论针的強仇大敌,那一对脚下刻着梅字的针灸小人,都一幕幕电影也似的在他眼前闪过。然后碎裂成千万片锋利的刃切割着他的神经与思绪,衍生出加倍的痛楚。
“冷静。一定要冷静!”张立平如是这样告诫着自己。他此时地內心虽然充満了火热的愤怒,但头脑却以前所未有的冷静在⾼速运转着。
从先祖留下的资料提到。梅家长于用药,而张家善于施针。对于治疗三叉神经痛这种顽固疾病来说,用针的疗效的确要比用药好上许多。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因此就生出“梅家不过尔尔”的错觉。要知道,父亲从自幼就被爷爷培养,浸yin医术五十年,梅家那人却能在论针时候将他击溃得一败涂地。以至于精神恍惚才遭人暗算,这等造诣是何等⾼绝?
张立平想了一想。这才审慎地笑道:
“俗话说,药医有缘人,再好的医生也有治不好地病撒,我哪里能和梅家相提并论哦。”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的得体,本来很有些尴尬的万先生脸⾊立即缓和了,这也难怪他,一边是姐姐。一边是老婆,无论哪边都开罪不起的。这时候正好车停了下来,庆功宴的目的地到了。
单从外面看,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昅引人的地方,门口小小地,只有一个礼仪姐小躬⾝引路,店面的招牌也很小,以至于张立平连名字也未看清楚便已被引进了去。
入门之后。才发觉里面别有洞天,有五六幢精致的小楼,看似凌乱的方圆占地虽然不大,可是一条鹅卵小石铺就的曲径绕来弯去,别有一种寻幽览胜的清奇滋味,脚踏在院落的花木掉落的⼲枯落叶上。沙沙声不住传入耳中。眼中所见是清泉浅涌,假山嶙峋,大有出尘地清雅之意——
显然设计此处的人胸中大有丘壑。
而⾝边穿梭而过的一位位女服务员,竟都穿着似乎是五六十年代的花布服衣,只是在款式,面料上做了些关键的改动,因此第一眼看上去是淳朴,接踵而来的是一种不失新嘲地美丽。而最诱人的是,往往是人未至,香先到。接下来看着盘中那或红或绿的菜肴。饥肠辘辘的感觉当然是油然而生。
接下来自然有一位微笑着的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幽静的房间里。屋子四角摆了四个花架,上面有着几盆不知名的植物。安静的开着点点小⻩花,想来是有客人刚刚在这里吃过饭的缘故,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袅袅地诱引起人地食欲,经久不散。
好在很快的,就有服务员送上搽手地热⽑巾。接着便依次询问各位的口味以后,便在每人面前端上一小碗外皮晶莹剔透,浸泡在奶白⾊浓汤中的抄手。
抄手,北方人称之为混沌,广东称之为包面,海上人称之为云呑。抄手大概是因为制作时,面皮两头抄拢而成得名,颇似冬季为避寒而将手包在怀中。
“开胃小点:龙抄手”接待他们的那位服务员含笑小声报着小吃的名字。
“这就是龙抄手啊?”张立平早就听说过这款小吃的大名。四川的抄手自古便有名,他读史时候见到过:清代袁枚著文:‘小混沌,小姑龙眼,用鸡汤下之。‘
而元代倪瓒的《《云林堂饮食制度集》》记有当时煮混沌的方法:‘细切⾁臊子,入笋子或茭米,韭菜,藤花即可,以川椒杏仁酱少许和匀裹之,皮子略厚小,切方,再以真米末擀薄用。下汤煮时,用极沸汤打转之。不要盖,待浮便起,
而大多传统的饮食店都以创造者的姓氏做店名,但‘龙抄手‘是个例外,据说它的创造者姓张。张光武当初和几个朋友在‘浓花茶圆‘商议办抄手店,议到店名,友人提出借用浓花茶社‘浓‘的皆音‘龙‘,以祈吉祥,‘吾辈乃龙的传人,我等的事业会代代相传。‘大家十分赞同这一店号,认为龙抄手无论辅以红汤,清汤或是奶汤,都是水,这条龙定会活起来。就这样一代名小吃‘龙抄手‘于1941年在成都悦来场开张了,自此经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