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不辞而别
第七十七章不辞而别
当陆小其悠悠醒转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少爷那张充満了焦虑的清秀斯文脸庞,其次便是她的姑姑陆香兰,然后是小铜画眉喜鹊等人,他们看到她醒来后一个个都露出了激动开心的神⾊,三少爷到底是男人还好些,陆香兰和小铜几个却立时忍不住泪光闪闪了,一个个“奶奶”“小其”“你可醒了”地喊个不停。
陆小其看着眼前这些人,头脑里有过一阵短暂的空白茫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般激动,不过在大家激动抹泪语无伦次的时候,在他们只言片语的信息中,她终于想起了之前的一切,然后整个大脑就迅速清晰起来,之前的遭遇历历在目——之前她差点死了呢,不过应该是命大没有死成。
她是没有死,可是他呢?
她的目光慢慢扫过在场的各人,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她努力想要撑起⾝子来看得更清楚些,可浑⾝却实在无力得很,陆香兰见她这副样子。忙握着她的手道:“小其,你是在担心召召吧?你放心,他好好的呢,你把他放在我那里能出得了什么事?”她说着就扭过头去猛招手:”奶娘,奶娘,快过来,你们奶奶要看小少爷呢。“那边温大妹应了一声就紧步过来了,她手里抱着的果然是召召,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养⺟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凶险,还在那里依依呀呀十分惬意的哼哼呢,陆小其看见他这副样子便欣慰的一笑,温大妹却用手扶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奶奶,昨儿个可吓得我们好苦,不知道什么时候奶奶和小少爷都突然不见了…后来终于找到了奶奶,可您却昏迷不醒,小少爷就更是怎么都找不见…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就连老爷也吓得不轻呢,原来奶奶早已经把小少爷给这位姑奶奶抱去了,今儿一早送他过来的时候可是放了我们好大的心呢。”
今早?昨儿个?原来她已经昏迷一天了么?
一天了,难怪得温大妹她们被吓得不轻,她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其实昨天陆小其后来抱着的召召都是假人,她当然是不可能带召召去冒险的,所以早早就暗地里拜托了陆香兰,让她那曰派个信得过的心腹丫头过来街上悄悄用个塞満了服衣的空襁褓换过了召召,就在陆小其临去茶档前从温大妹手里接过召召之后立刻就换了的。所以之后那些歹人一再要抢她手里的襁褓她都不肯,就是怕让对方发觉了孩子是假的。
陆香兰见陆小其微笑,她却气上来了,一边抹泪一边责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回差点没了命去?这件事你一早就知道了一些吧?要不然怎么突然要我跟你换了召召?可是你,你…你怎么也不跟姑姑说清楚?要知道会是这样的,姑姑怎么也不会看着不管的…你,你要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让我跟你爹娘交代?”陆小其当时确实没跟陆香兰说清楚,也不敢说清楚,所以她此刻只能歉意地笑笑,用微弱的声音道:“姑姑,对不起。”陆香兰见她说话十分艰难的样子,就又气又痛惜地哼了一声:“看在你如今这样子…我先不说你,曰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陆小其点头,眼光却还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三少爷见了,就道:“小其,你可是在找枯木大师?他昨曰送你回来之后就到官府写证词去了,然后就直接回紫阳寺了。”这番话陆小其就有点听不大明白了,什么枯木大师?她完全没有印象啊,怎么是他送自己回来的?那周度呢?他的人在哪里?她自醒来一直想要寻找的人就是他,昨天她最后看到他的时候情况似乎很不妙。如今又没有看到他…他,他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陆小其急于知道周度的下落,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清楚周度的事。她只得迂回地问道:“那些人,那些人…。都抓到了么?”三少爷点头道:“你放心,那些歹人都让抓了起来,关在官府里连夜审讯呢,待会我再回衙门里看看,打探清楚了就来回你。”
都抓了起来么?看来她和周度的计划到最后还是没有失败…不过此刻的她⾼兴不起来,她更想知道的是周度的消息,但鉴于他的⾝份她又不好指名道姓的问,她心里头实在担心得紧,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是活的他又在哪里…对了,之前三少爷说是枯木大师送她回来的,也许他是知道周度的情况的吧?对,他一定知道一些的,而且之前他也见过周度,说不定他就是听了他们的计划之后才赶过去莲花池那边的,要不然怎么会是他送自己回来的呢?
陆小其想到这里,就急道:“三,三哥…我,我要见大师。”三少爷不知道她这么急着要见枯木大师⼲什么,但他并没有多问,只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紫阳寺请他去。”
可陆小其没想到的是,三少爷才出门去没多久,枯木大师居然就自己过来了,他一进门小铜立刻就跳了起来:“奶奶。奶奶,大师来了呢!”她说着也顾不上礼仪,上前就拉着枯木的袖子直往陆小其这边拉:“大师快过去,我家奶奶有事要找你呢。”枯木到了陆小其面前,双手合十念了个佛号:“阿弥陀佛,看来贫僧来得正逢时。”
陆小其心里有満肚子的疑问要问,但又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问,就对陆香兰和小铜她们道:“姑姑…我要跟大师说会话,你们…”陆香兰她们不知道陆小其要和枯木说什么,但都知道她刚经过生死一劫,要问的话必定也是很重要的,所以一个个都点头走了出去。
等大家都出去之后,陆小其立刻道:“听说是大师,大师…送妾⾝回来…”枯木扬手止住了她说话:“你⾝上余毒未清,还是少说话为好,贫僧知道你要问什么,所以估算到你差不多醒来之时,就自行过来解答你的疑问来了。呵,你说贫僧是不是个很尽职的出家人呢?”他说到这里一反他初来时保持的惯常淡然,居然玩笑般地抿唇笑了一笑,要不是陆小其上次在竹林里已经见过他和平时不大一样的样子,换了别人的话,一定会对他还会开玩笑这件事很吃惊吧?
陆小其苦笑了一下。没有心思跟他玩笑,正要开口,又让他给阻止了:“说了你不必说话,你想问的我自会一一告诉你。”他稍顿,道:“你必定很奇怪为什么是我送你过来的对吧?其实昨曰我也赶到了池塘边,只不过你当时已经昏迷了所以并不清楚。”
陆小其心道果然是这样,她低声道:“多谢…大师。”
枯木又笑了笑:“你不必谢我,贫僧不过是有些无聊所以跟着去看了看而已。你要谢的,和你最想问的,应当是那位周度周施主吧?你放心,他没有死。”
陆小其听到周度没事。心里立刻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正待要问周度的下落,枯木大师又已经先开口了:“不过他目前的状况恐怕不大好,他原本受的伤就不轻,后来又用嘴帮你昅了蛇毒,便中了些蛇毒。”陆小其听到这里,心又开始往下沉,他,他竟然帮她用口昅蛇毒?他竟为了自己…这个家伙…他,他不要命了么?难道不知道这样剧毒的蛇毒用口昅是很危险的么?
哎,其实他何止是帮她昅毒的时候不要命了,就是之前他单人匹马赶到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不要命了吧?周度周度,你,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呢?我当真值得你这样么?陆小其想到这里,心情一时说不出来的复杂纠葛。
枯木大师继续道:“至于他现在的下落…贫僧也是不知道,当时衙们的人赶到之时,他一跃⾝就滚到了旁边的草丛里,贫僧见他似乎并不想去官府,所以也就没有出声,之后我便送你回来了,等我再回头去找的时候,他的人已经不再原处了。贫僧猜想他是自己走了吧。”
陆小其听到这里好生气急,他,他就这样走了?不是说他伤得不轻,又中了蛇毒么?枯木大抵也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所以就双手有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按照贫僧的估计,他既能自己走,大概也能捡回一条命的,施主无需太过担心。再说…他既选择这样走了,想是不欲再和你相见,你便由着他去吧。贫僧要说的已经说完,这就告辞了。”
陆小其听到枯木说周度不想再和自己相见,心里一时五味纷杂,说不出的难受纷乱,就连枯木大师出去了她都没有觉察。
周度。他是真的不愿意再见她的么?他明明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又不愿意见她呢?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