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郁郁而光,谁曾明?
第一百章郁郁而光,谁曾明?
第一百章郁郁而光。谁曾明?
早有內侍上前扶了太子,永乐帝叹了一口气:“扶太子下去休息吧。”
他甚至没有问候太子⾝上的伤,听到皇帝淡淡的语气,太子又是一阵急咳,用手捂着了嘴唇,四名內侍急忙上前,抬起了椅子,朝侧门而去。
皇后则向皇上,太后行了一礼道:“臣妾担心太子,想…”
皇上一言不发,只挥了挥手,她便跟着那抬椅匆匆地走了。
太子脸⾊灰败地被抬下,皇太后却半闭了眼神坐着,一声不发,显然已经怒极,太子杀妻灭女,只为个人小罪,但动摇国之根本,却是家国大事,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想必当着外官的面。皇上皇太后也不会再审下去。
但是,只要引起他们心中的怀疑,就行了,朝中风向一变,自然有人将当年掩得死死的真相缓缓揭开。
至此,我心中才微松了一口气,却感觉两道目光从侧边射了过来,我抬起头来,却瞧见夏候商将头转了过去,那两道目光却是担忧而焦灼的,我原已经将生死看得极淡,也知道此事若能成功,能否再回君家村,立于村头,看木檩花开,只是一个梦想而已…反正看了也是一个死…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目光,我的心却酸了,因我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了和小七一样的担忧,薄似晨雾,虽摸不着,但却将人包围缠绕,让人感觉到它的无处不在。
我以残缺的半条生命作赌,让当年的冤案得以大白于天下,心底也曾对竭力挽回我性命的小七时有抱歉之心,但只对他而已,可不知为何。现在仿佛又有了一人?
我忙将心思收拢,听到永乐帝道:“这草石公主…朕派人去沙漠,找到她的族人,再定其罪吧。”
这个时候,宁王却走到堂中,跪下行礼,道:“父王,儿臣有一个请求,她为儿臣侍妾,儿臣也曾与她缱绻情深,可否请求父王在定她罪之前,由儿臣看管?儿臣愿立下军令状,如有不妥,儿臣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众人万万想不到宁王会为一名侍妾出头,此侍妾还官司缠⾝,一不小心宁王便会惹火上⾝,与太子的薄情形成鲜明对比,永乐帝自己本⾝并不是一位薄情之人,见此也不噤有些感慨:“商儿,你不知道她其实心里记挂的,是那君辗玉吗?”
夏候商沉默半晌。才道:“其实,儿臣心底也时常想起西疆的…”
此话虽未明言,但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三位大人于是心照不宣地互相对了对眼⾊:听闻二皇子有断袖之弊,对象还是那君辗玉?
“你,哎,你这孩子,就是犹豫得很…”永乐帝少见地用了温和的语气与他说话…显然,与表面上恭亲孝顺的太子相比,他终于瞧见宁五的好了。
古莫非却是步出案台,向皇帝行了一礼,道:“皇上,不可,伤害皇室弟子当属谋逆大罪,理当送宗人府看管,怎可任其在宁王府逗留?”
夏候商很少求永乐帝什么事,而永乐帝也很少帮夏候商什么,太子让他失望透顶,夏候商的行事与太子明显不同,看起来他心底又略有了些希望,就想答应夏候商此事了,可古莫非一说,他便又犹豫起来,转头问皇太后:“⺟后,您看…?”
我发现这皇帝当真有趣,每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之时,便把问题丢给太后了。
皇太后这一次倒没有推辞着叫他自己想办法,只是想了想道:“古卿家说得对,本朝没有这等先例。将一名犯人困于王府的,可落曰霞是草石部落公主,并不属本朝之人,她所犯之罪,当由本朝和草石部族协商发落,皇帝近年勤政爱民,仁义之名远播异域,与四邻关系也渐趋和睦,草石虽是西疆一个小小部族,但我朝更要小心谨慎,不能落人口实,说我天朝以大欺小…草石部落如今都未回故土,只在沙漠蔵匿,对我天朝名声可不好,因此,他们的公主虽有罪,但我天朝善待之,任谁人也说不出个‘不’字,岂不甚好?因而,皇帝,依哀家看,就准了宁王所求吧!”
古莫非被皇太后一番大道理砸下来,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皇太后便下了定论了,他唯有闭紧了嘴巴,不再出声,其它两位大人见古莫非都给驳了回来,他们再清正,也不愿意在此等小事上和皇太后拗着,于是皆拱手道:“太后英明。”
永乐帝忙跟着道:“那便依了宁王所求。”
此等时刻,皇帝与皇太后倒是前所未有地统一谐和起来,想是永乐帝心底也暗暗后悔,心中想着还是⺟后目光准些,自己的几个儿子自己都闹不清楚好坏。将好的当成坏的,坏的当成好的…于是,他语气更为亲和:“商儿,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夏候商显然不太适应皇帝这种转变,怔了怔,抬头道:“父皇,儿臣别无它求。”
永乐帝很遗憾的样子:“有什么,便提出来啊!”听到两人对话,三位大人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眼观鼻了,皇太后咳了一声道:“好了,好了,今儿便散了罢,以后还有得忙呢!”
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堂下众人忙行礼呼万岁,千岁,待皇帝皇太后退下了,三位大人也跟着行礼退下。
我跟着宁王往门外走,因跪的时间长,膝盖极痛,跨过门槛之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子一倾,便向前弯了过去,眼看着前边那⾝影越来越近,一下子便要撞到了他的后背之上,他仿佛后脑长了眼睛,⾝子忽地向前迈了一步,于是,我的⾝子眼看着便离石板越来越近了,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惨啊!
恰恰只离了地板一公分左右,就感觉腰被人抱住了,⾝子被翻转了过来,他头顶之上有一弯明月,衬着他⾼⾼的个子,飘带被夜风拂起扫在了他的脸上,暗暗的夜⾊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他的眼睛如天上最亮的星星,黑⾊的,却能反射如碎钻一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