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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情倾七世(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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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厄走了。他来菲洛帝国,是有目的的。

  只不过岚亭楼就在菲洛帝国的都格但萨城,拜厄对岚伊,这个用容貌和琴声倾倒整个奥菲拉尔‮陆大‬的女人慕名已久,所以才会有了那‮夜一‬的缠绵。

  但他还是走了,因为他来格但萨城的目的,是刺杀菲洛帝国的皇帝!

  “尽快离开。”这是拜厄离别时对岚伊说的。

  果然,奥菲拉尔‮陆大‬乱了,在拜厄杀死菲洛帝国的皇帝之后。

  很快,戈龙帝国的大军占领了格但萨城,菲洛帝国宣告灭亡。而‮陆大‬其它几个強国,又借此机会进攻戈龙帝国…

  总之,帝国间征战连连,繁华盛世也变成了乱世。

  而拜厄之所以做这件事,是因为他欠戈龙帝国一个情,早年,他还不是‮陆大‬第一剑客的时候,他的故乡,一个小公国被菲洛帝国所灭,而正是率领军队前来支援的戈龙元帅,也就是布鲁斯的父亲,救下了他的家人。

  拜厄继续在奥菲拉尔‮陆大‬上寻找撒加的下落,执着的继续他未完的一战。

  岚伊,则在颠沛流离中思念着他。她不愿意委⾝于任何权贵,甘愿为了他漂泊。她在期待,因为拜厄曾经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过,等他了结了一切,就来找她,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起过安静快乐的生活,不再理会世间纷扰…

  这是岚伊心里的希望,也是她在漫道烟尘中坚強的理由。

  一只玉镯,就是拜厄送给她的信物,代表着他的承诺,那玉镯很普通,却是拜厄⺟亲的遗物,岚伊相信,拜厄是一个重情守诺的男人,他一定会来找她,带她一起走。

  等待漂泊的曰子很难熬,每当岚伊在夕阳下望着玉镯出神时,她的心里,就会恨那个男人,那个叫撒加的男人,正是那个只会用剑杀人的疯子,带走了她爱的人…

  拜厄说,如果那一战未完,他的心,将永远活在痛苦中。

  他不会快乐,自己也不会快乐,所以就算岚伊不想让拜厄离开,也不得不让他离开,因为她爱拜厄。

  也许拜厄会死的,当他找到那个把剑融入黑夜的男人…每每想到这一点,岚伊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她甚至在期待,撒加已经死了,不管拜厄找多少年,他终归会回到自己⾝边,继续对自己的诺言…

  岚伊没有看错,拜厄的确是这样的人,他的执着很可怕,不然也不会成为‮陆大‬第一剑客。

  乱世中,岚伊居无定所,东奔西走,如同一根在风雨中飘摇的岚枝,⾼洁自珍。她⾝边的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几年下来,从岚亭楼里跟着她的人里,只剩下了一个。

  那个只会啊呜啊呜叫的傻子阿五。

  …

  雪落苍茫,成白,惹乱飞鸟。

  乱世的年华,就像刻刀,斑驳着一切。

  岚伊穿着厚厚的裘皮袍子,站在茫茫雪地上,望着手腕上的玉镯出神,不远处,停着马车。

  “啊呜啊呜!”

  岚伊微微一颤,从思念中惊醒。

  只见阿五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在她面前大叫,惊慌失措。

  那傻乎乎的样子很好笑,岚伊不噤莞尔。

  阿五愣了一下,一道精光从他眼中闪过,随即又恢复了混乱。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岚伊的笑容消失了。

  突然,阿五拉起了她的手…

  岚伊浑⾝一颤。

  “你要做什么?”她问。

  “啊呜啊呜。”阿五強行把她拉上了马车,岚伊第一次觉得这傻小子的力气这么大。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听起来是一队骑兵。

  岚伊明白阿五为什么这样惊慌了,在这荒凉雪地上,如果自己被那些早就把烧杀抢掠当成家常便饭的骑兵遇上…

  马车动了,飞前进着,车夫也很害怕,拼命驾车。

  岚伊掀开了车帘,回头望去。

  阿五站在雪地上的背影越来越小。

  …

  “明明就朝这个方向走的,那辆马车。”一个⾝穿铠甲的军官拉起马头。

  “长官,四周都没有人。”一个骑兵策马到他⾝边。

  “妈的,跑了一只肥羊!”军官骂道“那些混蛋在前方搜刮好处,我们就得镇守边关,都多少天没有羊吃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只,却跑了!”

  “是啊,只有一辆马车,说不定是个漂亮的贵族‮姐小‬,逃亡到了这里…”那个骑兵说。

  “别***说了!”军官一巴掌拍在骑兵的后脑上“老子已经够憋屈了!”

  蓦地,他眼神一定,雪地上,是淡淡的车轮痕迹。

  “哈哈!顺着追!老子就不相信,拉车的破马,还跑得过我们的战马!”军官的声音里透着欢快的调子。

  骑兵们立刻‮奋兴‬了,皮鞭飞扬,马蹄声杂乱而迅猛。

  没跑多久,军官的马突然扬蹄!

  “妈的,出什么事了!”军官差点落马,好不容易稳定了⾝形,开口骂道。

  骂声未落,他就从马上落了下来。

  “老子平时白喂你了!”军官从雪地上爬起来,一脚踢在战马的庇股上。

  战马没反应,只是浑⾝颤抖,前蹄跪伏,带着骚味的马尿融化了它⾝下的雪。

  看到战马如此反应,军官不由愣住了,回头一看,骑兵们全部在马下,而所有的战马都和他的马一个德行。

  呼。寒风从雪地上掠过,雪花纷纷扬扬。

  风雪中,一个修长的人影缓缓走来。

  人影越走越近,军官看清楚了,是一个男子,衣衫破旧,漆黑的头又长又乱,垂在脸上,遮住了右脸。

  “你是谁?”军官眼中出现了惊骇的神⾊。

  “要你命的人。”男子如刀的目光落在军官脸上。

  “妈的…”军官接下去的话还没骂出来,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咕噜咕噜,军官的脑袋在雪地上滚着。

  唰,唰,唰,唰!四道剑气从四个方向袭来,在这群吓呆的骑兵中相撞。

  轰!血花四溅,残肢四落。

  啪,男子轻轻落地,回⾝望着岚伊离开的方向。

  …

  塞外,风沙弥漫,诠释着荒凉。

  乱世中,也许这环境恶劣的地方,就是一个弱女子最好的避风港了。

  一年了。

  岚伊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年了,从她逃离那雪地边关开始。华美的衣衫不再,绝美无双的容颜,也被风沙刻上了痕迹。

  沙漠中,只剩下了她和阿五,以及一间破木屋。

  原本还有个车夫,可马车刚一出边陲的城门,那车夫就抢走了她⾝上所有的钱,还好,那车夫胆子小,岚伊奋力挣扎,车夫拿着钱仓皇而逃,岚伊没有被侮辱。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助,以及生命没有保障的恐慌。

  以前有那个傻呼呼的阿五在,她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颠沛流离也不是那么困难,没什么危险。

  现在阿五不在了,恐惧感像嘲水一般袭来,岚伊很害怕,只能毫无方向的朝沙漠中走去。

  饥饿,⼲渴,疲倦…

  岚伊突然很想念阿五,想念他傻痴痴的样子,想念他啊呜啊呜的声音。

  他应该死了吧,为了让自己‮全安‬逃离…

  真是个傻瓜,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哑巴,怎么能挡住那些凶悍的骑兵。

  岚伊眼前一黑,倒在了风沙中。

  就在她要被风沙掩埋时,一个人影从风沙中走来,将她抱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扬起的沙尘中。

  “阿五,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岚伊经常这样问。

  “啊呜啊呜。”永远都是这个答案。

  …

  阿五总能找到吃的和水。

  岚伊并不奇怪,她第一次遇见阿五时,他就在和野狗抢吃的。

  这应该是他生存的本能吧,岚伊想。

  然后,风沙中,他们继续一起生活,一起看着大漠斜阳,一起渡过大漠的如刀寒夜。

  岚伊已经习惯了,靠在阿五⾝边取暖,他的⾝体很暖和,就算是破木屋,她也感受不到⼲冷异常的风,她很相信阿五,所以总能安然入睡。

  睡着时,岚伊的手始终摸着腕上的玉镯,那是她唯一剩下的饰,那是她爱的人对她的承诺。

  “拜厄,你还有多久才回来?”

  这是阿五最常听见的梦话,岚伊的梦话。

  每当这个时候,阿五眼中的混乱就消失无踪,漆黑中,迸射出如流星掠过夜空的光泽。

  岚伊几乎没有流过眼泪,哪怕她是如此思念着拜厄。

  因为她相信拜厄,相信那让她甘愿为爱受苦的承诺。

  “都怪那个男人,那个叫撒加的男人。”岚伊常常这样对阿五抱怨。

  阿五这个时候总是很沉默,面无表情的望着岚伊,也不会出“啊呜啊呜”的回应声。

  然后,留在他瞳孔中那个被大漠渐渐抚去婉约动人的⾝影,就会黯然神伤。

  又是一年过去了。

  岚伊依旧在等。

  阿五依旧守在她⾝边。

  “阿五,你相信承诺吗。”岚伊问。

  “啊呜啊呜。”不变的答案。

  “可我有点怕了,也许他…已经死了。”岚伊低下头。

  “啊呜啊呜。”阿五‮头摇‬。

  “傻瓜,不用安慰我了,他要继续的战斗,是和那个只会用剑杀人的疯子。”岚伊轻叹着。

  阿五安静了,啊呜声没了。

  然后,岚伊转过⾝,望着大漠上掠过的风沙。

  蓦地,阿五看到了,岚伊的手背,在眼角抹了一下。

  他眼神剧烈的波动起来。

  谁让你等待,谁让你蹙秀眉,谁让你神伤,谁让你悄然垂泪…

  阿五望着岚伊寂寞的背影,目光是那样的深邃,一点也不混乱。

  良久,他微微点头,手伸向了自己的怀中,抓着一样东西。

  手心的汗,湿透了那张绣着岚枝的丝帕。

  …

  “阿五!”

  岚伊撞开了木屋的门。

  映入眼帘的,只有空旷的不着边际的沙漠。

  “你也走了吗。”岚伊呆呆的自语。

  呜,呜。沙漠的风吹动着木门,那声音很像阿五的啊呜声。

  岚伊回头,木屋內,放着足够的食物和水…

  “你还回不回来?”岚伊轻声问。

  可回应她的,只有沙漠的风。

  她一直站在木屋外,直到⻩昏。

  当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被风沙洗礼的容颜时,一行清泪,在浑浊的沙中那样刺痛。

  …

  山巅。云雾缭绕。

  瀑布飞流直下,在深潭中溅起晶莹的水花。

  一个脸如刀削的男人盘坐在深潭边的岩石上,闭眼沉思。

  呼,一道细微的气劲从他耳畔经过,割断了几根耳…

  啪,一颗溅起的水花被气劲击中,眨眼间消失无踪。

  “你终于来了。”拜厄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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