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各自见识
玄妙的气氛一下子被打断,众人的视线向着罪魁祸首的三人⾝上集中
只见三人中,穆若愚直接横卧在地上,用手支着脑袋,以一副睡罗汉的样子,看上去造型倒是可以拿来做绘画的模特,可惜从嘴角挂下来的⽔晶⾊的口⽔完全破坏了这份美感
臧森罗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双眼睁得大大的,咋一看还以为他本没睡,走进后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眼睛本一动不动,真相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幻术贴在眼⽪上,实际上则早就闭上了眼睛
至于⽩庸则最有艺术气质,左膝跪下,右膝弯曲,右手的手肘顶在右腿上,右手成拳支撑着额头,一副思考者的造型
听到戏无涯的喝声,穆若愚耸了耸鼻子,然后用手挠了两下,稀里糊涂地嘟囔了几声,继续与周公下棋的伟大事业
这幅睡不醒的模样引来弟子们的一阵窃笑
臧森罗倒是醒了过来,升了一下懒,口中懒洋洋地昑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这家伙当自己是卧龙诸葛亮吗?弟子们做好准备看他出丑
在众人目光都转移到臧森罗⾝上的时候,⽩庸在无人察觉下醒过来,手拿羽扇轻摇,光看这幅样子你本想不到他上一刻还在觉睡中
“人生同大梦,梦与觉谁分?况此梦中梦,悠哉何⾜云”
这一次嘲笑的人少了,有不少弟子眼中一亮,均是察觉出话中有话,细细揣摩,颇有几分深意
戏无涯哭笑不得地看着三人的表演,食指一扣,一道指气飞而出,弹在穆若愚的眉心这一指力道十⾜,直接将他震得跳起来
“师尊,你⼲嘛打我?”
“为何在我讲道时⼊寐?”
穆若愚反问:“不是你让我觉睡的吗?”
座下弟子哄然大笑,戏无涯也是无奈的摇头摇,接着将目光转向臧森罗:“你又是为何⼊寐?”
他淡淡道:“尽信不如无,尽听道不如无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颇有含义,仔细品味却发现本毫无味道,空乏其陈,就像八股文一样洋洋洒洒,辞藻华丽,其实庇点內容也没有
“又在故弄玄虚”
“尽听道不如无道,你⼲嘛来这听道,吃了撑的吗”
一些弟子因为中途被打断听道,心情本来就差,又觉得臧森罗好像还是在讽刺自己,不由得反相讥
臧森罗对此毫无反应,神态自若,没有任何解释,恍如未闻
这时候⽩庸站起来,对众弟子拱手,随即解释道:“上学以神听,中学以心听,下学以耳听以耳听者,学在⽪肤,以心听者,学在肌⾁,以神听者,学在骨髓若听之不深,则知之不明知之不明,即不能尽其精,不能
尽其精,则行之不成故耳听不如心听,心听不如神听,大道在耳,不如在神”
众弟子宛如醍醐灌顶,瞬间明⽩过来,无不啧啧称叹
“这不就的道德篇”
“耳听不如心听,心听不如神听妙妙妙这道理知道的人多,会做的人就太少了”
“我早就背得滚瓜烂,可从来没想过学以致用,可惜,这就是学在⽪肤不得不说,师兄弟们表面上看不起⽩师弟在玄门论武上用奇策,实际上还是羡慕的多,他的才识着实令人叹服,吾等不如多矣”
戏无涯赞许的看了几眼,随即对众弟子道:“认真听的未必懂得就多,不认真听的未必懂得就少三元丹法固然神奇,可如果你们只是听在耳中,学在⽪肤,不知亲⾝躬行,纵然换成圣人讲道,也是徒然”
弟子们点头称是
可惜,他们依旧没能猜到戏无涯心中真正想法
随后讲道继续,弟子们想着“耳听不如心听,心听不如神听”于是心动不如行动,纷纷尝试
单纯者直接学习⽩庸等三人的睡学**,集中心思去努力睡着,可又心系讲道的內容,结果两相矛盾想要觉睡就必须忽略讲道的內容,想要听道又会使人⾝心奋兴,无从⼊睡结果有人直接一头⼊睡,是真正的⼊睡,无神听取讲道也有人心系两端,只觉原本引人⼊胜的道音一下子变成缭无章的杂吵声,烦不胜烦
善于思考者则取其意而不取其形,用打坐⼊定的方法静下心神,再去感受大道妙法结果与直接⼊睡的人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效果有限,最多只达到心听的境界,而无法进⼊神听由于心中有执念,反而比一开始听道的效率还要差
这堂讲道课就变得十分之有趣,广场上凭空多出几十名睡罗汉和几十名思考者,有甚者,直接拿出一方枕头,以地为席,以天为被,蒙头呼呼大睡还有一些造型怪异者,将腿扳至头顶,双手撑地,有点像西域的秘术瑜伽修炼法,又有点像街头的卖艺杂耍
虽然说不上混,但相比之前的井然有序,确实叫人目不忍睹面对这般情景,戏无涯却好似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继续自己的讲道,不管人面是否改变,桃花依旧笑舂风
对此上官婵嗤笑一声,收束心神,专心听道,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尝试去改变作为与那三个怪胎住在同一道庄的人,这种上学神听的法门她早就摸索过,可是直到最近也才堪堪⼊门,无法练运用,其中奥妙并非简简单单的凝神定气就能踏⾜,也不是未真正经历过磨难的弟子们能够掌握的
⽩如雪本来也想尝试看看,被⽩庸制止,提醒她别管这些,要
心无旁骛提醒的时候脸带着戏弄的笑容,对于戏师伯的用意他算是众弟为了解的那一个
出于对兄长的信任,⽩如雪照做无误,她心如⽔晶剔透,倒是很轻易的就回到了原先听道的状态,没有受惑影响
“凡得长生登真之境者,必须经道、经、师三宝的指引,循法而修炼,才能成功不可执于世间法而蹉跎岁月,应当凭德、志、行、信,寻求出世间的上乘法去实践凡上乘**,必然遵循无为、自然、无极、太极、演变顺逆之理命双修,由⼊命,则命兼顾,修命则命中重,命合一以修心为统帅,统领命双修,直趋无为自然大道,返朴归真”
“先天之生成与成长、分离与终结,最基本的物质,就是元炁、先天真一之炁的顺变常道之变,就是虚化神、神化气、气化⾎、气化精,⾎化形,形化婴,婴化而为童,童化而为少年,少年化而为壮年,壮年化而为老年,老年化而为死亡,⾝死灵亡灵能减耗,再⼊它躯,再复生死,重重下降,尘生尘死,万生万死,苦海浮沉,轮回不绝,无终无始,不知何⽇觉悟?”
…
看着底下弟子们的心猿意马,戏无涯心中只是叹气,不过原本这就是一个考验,有时候给点小教训比听讲大道要有意义得多,特别对玄宗弟子而言
直到讲道结束,仍有弟子还在尝试着神听之法,结果蓦地发现一切都结束了,顿时惘然不知所措,心中空空如也,不明⽩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邯郸学步,心猿意马,依旧徒然”戏无涯大笑三声,化作一道流光离开
众弟子面面相觑,方知上当
⽩庸也不管这些,很多事情本就是不能明说的,哪怕他提前提醒,恐怕也难以起到效果玄宗弟子的天赋都不错,只是欠缺了一些磨炼,就像是朴实无华的原石,经过打磨后才能绽放光彩
当然,人各有志,有些人本就喜安逸,武道也好,长生也好,并非他们所追求的,勉強他们也毫无意义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原石也不一定喜被人打磨,说不定喜泥土的气息只是长辈们望子成龙,总归是希望能多一些有上进心的弟子,才能安心地将传承薪火的责任传递下去
返回紫霄庄后,一路在思考的上官婵忽然开口问:“如果在玄宗休息够了,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庸一愣,随即答道:“可能去狱洲一趟红世双巫祸神洲,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安,所以想去狱洲看看,除了红世双巫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势力有同样的野心,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化解这些灾厄”
上官婵一阵沉默,紧紧盯着⽩
庸,似乎是要重认识,后来长叹一口气
“没想到,只是一年光就让你成长到这种地步了,明明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跟穆若愚他们一起恶作剧,但眼光和见识已经远远把我们落下了,担忧神洲安危,这种事我想都不曾想过…我要下定决心了,下次出门,要跟你一起去,不能再待在玄宗这象牙塔里面了,也该经历一番磨炼”
“呃,你确定?狱洲我也不曾去过,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
“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现在开始我就要去闭关,将这十多年的积累全部爆发,将境界提⾼上去,到时候对你也会有所帮助…再不下决心,只怕永远也触摸不到你了”
一旁的⽩如雪开口道:“我,我也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