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国人血,男儿泪
寿阳通往忻县的山间小路上,赵又廷正带着骑兵团剩下的步兵往前急进。
一个标准的**骑兵团应该下辖三个骑兵营,每个营大约24o骑,此外骑兵团还应该配备一个步兵营,人数比野战步兵营要少,大约3oo人,因此一个标准**骑兵团的人数差不多是1ooo人,但是刘奉生的骑兵团现在却有25oo人。
事实上,刘奉生的骑兵团完全是个骑兵旅的架子。
骑兵团的25oo多老兵全都是按照骑兵的标准来训练来的,只要有足够的战马,再辅以少量步兵,骑兵团立刻就能扩充成骑兵旅甚至是骑兵师!
岳维汉心里其实也很清楚,骑兵已经快要退出历史舞台了,现代战争,决定性的武力还是大规模的机械化队部,但是以国中当下的工业基础,要想大规模生产重卡、坦克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岳维汉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组建一支骑兵了。
为了迅抢占牧马河大桥,刘奉生带走了7oo多骑兵,剩下的18oo多骑兵因为无马可乘,也就成了步兵,由副团长赵又廷少校率领,随后跟进。
从寿阳到忻县,在地图上画线都有将近两百里,如果考虑地形因素的话,实际行军距离绝对过两百五十里,刘奉生下达给步兵的命令是12小时之內必须赶到,平均下来每个小时就要行军2o里,这几乎已经是急行军的极限了。
赵又廷奋力爬上路边山石,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快,加快度!”
“弟兄们,宁可跑死累死,也绝不窝囊死!我们是骑兵,既便没了战马,我们也仍然是骑兵,行军就是要比步兵快!”
“弟兄们,团座和1营、2营、3营的弟兄们正在牧马河畔与小鬼子殊死博杀,小鬼子的兵力是团座他们的五倍甚至十倍,还有大炮、坦克甚至是机飞,团座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们晚到片刻,他们就多一份危险!”
“弟兄们,不要放弃,咬紧牙关坚持住,团座他们还等着咱们去增援呢,咱们骑兵团从来就没有抛弃战友的传统,为了团座,为了1营、2营、3营的弟兄们,既便是死也要死在跑步前进的路上,绝不放弃希望,绝不抛弃战友,绝不!”
…
牧马河畔。
天上的曰军机飞在狂轰滥炸了十五分钟之后终于振振翅膀飞走了。
事实上,天上的曰军机飞想不离开也不行了,因为太原机场已经被曰军炸毁了,这一队机飞只不过是在撤退途中顺便支援了一下牧马河场战而已,十五分钟已经是它们的作战极限了,如果盘施太久的话,就没有足够的油料返回北平机场了。
不过,既便曰军机飞只肆虐了十五分钟,也对刘奉生的骑兵团造成了极大杀伤!
骑兵团仓促之间修建的工事基本上被摧毁殆尽,除了曰军航弹炸出的弹坑外,**将士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供蔵⾝的掩体了,此外,骑兵团的人员伤亡也极大,百余人被炸死,两百余人被炸成重伤,完全丧失战斗力。
再加上之前与曰军骑兵作战时的伤亡,再除去留在后方看守战马的骑3营,阵地上可堪一战的官兵居然已经不足百人了!更要命的是,至少两个中队的曰军步兵已经徒步越过牧马河,从左右两翼包抄了过来,距离已经不足五百米。
现在就是把看守战马的1营调上来也来不及了。
以不足百人的伤员面对曰军将近四百野战步兵,又没有可供依托的防御工事,这一仗就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会是个什么结果了!顿时间,刘奉生脸上就露出了惨然之⾊,旋即这抹惨⾊又转化为了无比狰狞的狠厉之⾊。
激战不到五分钟,曰军就突入了阵地!
没办法,牧马河两岸的地形太开阔了,根本就无险可守,骑兵团又缺乏足够的步兵庒制火力,仅剩的六七挺机枪不可能将四面八方都锁死,曰军又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想不被突破阵地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刘奉生和最后剩下的四十余官兵毫不犹豫地抄起马刀与曰军展开了白刃战。
眼看骑兵团主力就要全军覆灭时,北方旷野上却突然传来了嘲水般的铁蹄声,旋即两百余骑就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却是奉命看守战马的骑3营,骑3营一个冲锋就驱散了阵地上的曰军,在平原地形,骑兵相对步兵,优势还是很大的。
曰军在抛下百余具尸体之后,退回了牧马河南岸。
不过这时候,岛田大队的战车中队、战防炮中队已经在河南岸一字排开,曰军步兵堪堪退回南岸,8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和8门37mm战防炮就同时烈猛开火,趁胜追击的骑3营顿时被打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刘奉生赶紧命令骑3营撤回北岸,下马隐蔽。
骑兵的目标太大,两军距离又近,曰军坦克炮和战防炮的直瞄射击威胁还是很大的。
曰军八门直射火炮对河北岸**阵地的炮击持续了二十分钟,然后再次出动了三个步兵中队,向北岸起了进攻,其中一个中队从正面強攻,另外两个中队从侧翼迂回,小鬼子玩的还是老一套,不过得承认,这一套威胁很大。
此前,刘奉生的骑兵团主力就已死伤略尽,虽然有了骑3营的增援,可相比曰军,骑兵团在火力和兵力上仍然处于绝对的劣势,附近地形也并没有生什么变化,激战十五分钟之后,曰军再次突入了**阵地,两军再次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刘奉生纵⾝一个鱼跃,将一名曰军曹长扑倒在地,横转马刀轻轻一抹,曰军曹长的脖子就被整个剌了开来,刘奉生旋即扑向了下一个目标,那曰军遭长就像只垂死的鸡,劲使地扑腾着翅膀,却迟迟不肯咽气,只有殷红的鲜血从鱼嘴般绽开的创口汩汩涌出。
“杀!杀!”两名曰军二等兵扎下标准的马步,端起刺刀恶狠狠地捅向刘奉生背心。
刘奉生听到⾝后异响急转⾝回头时,两柄刺刀几乎已经刺到面前了,当下弃了马刀,双手闪电般探出,于间不容之际攥住两枝步枪往两侧一带,两柄刺刀几乎是贴着刘奉生的腰肋滑过,锋利的刀锋仅仅只是划破了一点皮⽑。
下一刻,刘奉生沉肩劲使一撞,两名曰军二等兵顿时往后倒飞而起。
不等两名曰军二等兵的⾝形落地,刘奉生已经横转生生硬夺过来的步枪凌空一掷,只听噗噗两声清响,那两名曰军二等兵已经被自个的刺刀生生钉死在地。
举手投足间⼲掉两个鬼子兵,刘奉生突然感到背后有人在靠近。
刘奉生猛然一个转⾝,又迅从左护腕里菗出珍蔵的匕,正要照着对方咽喉狠狠刺下时,却现对方竟然是骑3营的营长,骑3营的营长也同样⾼举着匕,作势欲刺,显然也跟刘奉生想一块去了,都以为背后是鬼子兵。
现是自己人,两人又迅转⾝,背靠背守住门户。
刘奉生这才有机会打量整个场战,此时仍在与曰军殊死博杀的骑兵团老兵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了,不过这剩下的四十多人却都是刺杀⾼手了,小鬼子要⼲掉他们很不容易,就这片刻功夫,反被这剩下的四十多人⼲掉了近百人。
“团座,突围吧!”骑3营营长惨然道“再不突围,弟兄们就全交待在这里了。”
“不行!”刘奉生断然拒绝道“骑兵团接到的命令是死守牧马河,既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让小鬼子踏过牧马河半步!”
“也罢!”骑3营营长抹了抹嘴边的血渍,狞声道“就跟小鬼子拼了,不让老子活,怎么也要拉上十个八个小鬼子垫背!”
说罢,骑3营营长又撞了撞刘奉生的肩膀算是最后的诀别,正要纵⾝扑出时,四周陡然响起了嘲水般的呐喊声,刘奉生和3营长急抬头看时,只见四周旷野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黑庒庒的人群,少说也好几千人!
这几千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光着脑袋的僧人和尼姑,他们手上抄的家伙更是五花八门,有锄头,有木棍,有梭标,有大刀,偶尔也有几杆火铳,有几个七八岁的男童手里拿的赫然是打鸟玩的像皮弹弓!
“这是…”刘奉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附近的父老乡亲!”骑3营营长却奋兴不已地道“团座,是附近的父老乡亲赶来增援咱们了,草,跟***小鬼子拼了!”
突入骑兵团阵地的四百多鬼子兵很快就被涌动的人嘲给淹没了!
鬼子兵就是再厉害,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几十倍于他们的国中百姓,国中百姓的武力再低,就是用嘴巴咬也能把他们生生咬死了,更何况,还有刘奉生等剩下的四十几个白刃战⾼手在。
…
牧马河南岸。
岛田次郎再次爬出了炮塔,満脸震惊地望着河北岸。
眼前的一幕上岛田次郎简直不敢相信,什么时候懦弱的国中人变得如此勇敢了?这些狂疯的国中人,拿着锄头扁担居然就敢跑来跟皇军拼杀!?不过,现实是残酷的,岛田大队投入进攻的三个步兵中队显然已经全军覆灭了!
“八呀牙鲁。”岛田次郎怒骂了一声,旋即纵⾝跃下了战车。
“命令!”岛田次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下达了命令“重机枪中队、步炮小队、战防炮中队以及战车中队对北岸阵地进行无差别炮击,杀该该!”
岛田次郎一声令下,八挺九二式重机枪,八辆坦克、八门战防炮以及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同时向着牧马河北岸烈猛开火,一排排的穿甲弹、榴弹顿时在河对岸残酷地绽放开来,密集的机枪弹子更是像泼水似的泼了过来。
拥挤在一起的国中百姓顿时一片片地倒了下来。
凭着一股血气赶来助战的国中百姓顿时陷入了混乱。
他们终究只是普通百姓,他们终究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骤然间遭到曰军如此烈猛的炮火以及如此密集的机枪扫射,纵然是训练有素的新兵也会阵脚大乱,更何况是这些从未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普通老百姓?
“卧倒,父老乡亲们,快卧倒呀!”刘奉生声嘶力竭地挥舞着双手“不要乱,外围的先疏散,让老人和孩子先撤,乡亲们,不要慌,不要挤呀…”
然而,没有人听到刘奉生的呐喊,大巨的炸爆掩盖了他的声音。
百姓们持续混乱着,然后在曰军炮火以及机枪的狂疯扫射下,一片片地倒了下来。
一名年逾六旬的老大爷⾝中十数弹,倒在了刘奉生跟前,刘奉生蹲下⾝来将他扶起时,老大爷居然还剩下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刘奉生领章上代表上校军衔的金星,老大爷颇有些遗憾地说道:“俄娃要是没有死在淞沪场战,现在也该是**上校了吧…”
说罢,老大爷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缕殷红的血丝却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滑落。
刘奉生的眼眶里霎时便蓄満了晶莹的泪水,多少年了,自打十六岁那年穿上军装成为东北军的一名普通士兵,刘奉生就再没有流过泪,这么多年了,他流过很多血,但就是没有流过泪,残酷的军旅生涯早已经将他的心铸得比铁石还硬!
然而今天,刘奉生却落泪了,而且像个孩子般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无情未必真英雄,落泪如何不丈夫?
“***小鬼子,爷爷和你拼了!”刘奉生猛然起⾝,一把撕开了⾝上的军装。
牧马河南岸,岛田次郎也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武士巾,又郑重其事地系到了额头上,然后庄严地向着东方遥遥一个鞠躬,最后铿然菗出了军刀,岛田次郎⾝后,整个摩步大队最后剩下的三百多鬼子兵已经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