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株待兔这个成语马少強不懂,他只知道既然第一次是在这里遇见她的,那么这条路一定是她出⼊时的必经之路;所以他在这个地方等一定没错,他相信总有一天一定会等到她。
只不过,这一天要等多久呢?十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马少強现在只想等到她,其余的事他没有心花思去细想。
今⽇他依然像往常一样躺在大树上,看着树下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一个是他悉的⾝影。
突地,一道细微的声音由溪边传来。
马少強转头一看,发现有个人在溪⽔中载浮载沉。
他是个強盗不是什么善人,也没有慈悲心肠。更没有什么恻隐之心,但是一看到有人落⽔,他的脚就会不听使唤地往湍急的溪流飞奔而去。
因为这一幕令马少強想到了连金钗落⽔时的情景,所以他才会无法克制地跃⼊溪中,一心想救起这个快成为溪中冤魂的人。
他在湍急的溪⽔中拼命地摆动手脚,一寸一寸地接近对方。
当他靠近时便一把提起那个快要灭顶的人。
一拉起对方的⾝子,他才知道他救的人竟然是个小孩子。
这个落⽔的小孩—得至援助,就一把抱住了马少強的手。
“放轻松!”马少強将手臂打平,任由他抱着。
他只是个孩子,恐怕受不了他一掌,所以他没有动手将他击昏,反正负担这个小孩的重量对他而言还算轻松。
他拖着这个小孩游回了岸边。
“小鬼,你还好吧?”一上岸,马少強就放开了那个小孩的⾝子。
那名小孩无力地摇着头,表示他没有事。
他只喝下几口⽔,并没有淹死,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既然他没事,马少強也放心了,他转⾝就要离去。
见马少強要离开了,那个小孩立即抱住了他的脚,不让他走。
“小鬼,没事就快回家,别着我。”
马少強板着脸孔,为的就是要吓走他。
“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平复了情绪,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条溪的⽔流很急,你若再去那儿玩耍,小心丢了你的小命。”幸好今天有自己救了他,否则他就要去见阎罗王了。
“我才不是在玩呢,我是要捉鱼。”
听了他的话,马少強觉得很可笑。
“你小小年纪捉鱼做什么啊?我看你八成是玩过头了,想学大人捉鱼过过瘾。”
“才不是呢!我是要捉鱼回家给大家吃!”马少強的话,令他为之气结。
听了他说的话,马少強才觉得这孩子并非如他所想象的,是个贪玩的小孩。
“小鬼,你家住哪里?”
“那边!”他的手指着大升起的方向。
东边!那不就是去贫民窟的方向!原来他是贫户的小孩,难怪这小鬼要捉鱼回去给大家吃。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狗子!”
“狗子,你想不想带一大堆鱼回去给大家吃?”
马少強已经有帮助这个小孩的打算了。
“当然想!”狗子点头如捣蒜。
“那好!我带你去捉好多的鱼,让你带回家。”
要他送钱是困难了些,不过若是捉些鱼让他们餐一顿,对他而言就轻而易举了。
“谢谢大哥哥!”狗子不停地道谢。
“走吧!”
马少強将狗子抱起,让狗子跨坐在他的肩上,⾜下一点,往地势较平的溪畔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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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地在家待了快一个月,连金钗时时挂心着那一群才刚刚识字的小孩。
这么久没见到他们,不知他们是否平安?
这么久没有去教他们习字,不知他们是否已经把她曾教过的字都忘记了?
一想到那群孩子,她就开始坐立难安,几乎快要坐不住了。
她好想偷溜出去见他们,可是她又怕追风寨的強盗还在找她。
“唉!”她心烦意地叹了口气。
香儿端着冒着热气的茶⽔进来,一进门就听到连金钗的叹息声,她关心地询问。
“大姐小,你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清早就哀声叹气呢?”
“没什么。”连金钗不想告诉香儿令她感到烦闷的原因。
香儿若是听到她想出门,铁定会拼了命地阻止她;既然香儿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地讨一盆冷⽔往自个儿头上浇。
“姐小有什么事不能告诉香儿?”
香儿的直觉告诉她,连金钗一脸闷闷不乐,铁定有事。
香儿陪在她的⾝旁那么多年,她有任何心事始终瞒不了她。“我只是太久没有到外头走走,感到有点闷罢了。”
一听见连金钗想出门,香儿感到心惊胆战,她有不好的预感。
“老爷将姐小噤⾜了,姐小不能出去啊!”香儿马上制止连金钗。
要是姐小像上次一样突然失踪,老爷一定会以看守不严的理由治她的罪,将她剥去一层⽪。
就知道香儿是个紧张大师,她不过才起个头而已,香儿就立即将她爹给抬了出来。
“我又没说我要出门!”
怎么猜都觉得姐小是想出去走走,可她却说她没有要出门,这是怎么回事呢?
“那姐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香儿不解地问。“我闷在家里很无聊,外头发生了什么趣事我都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最近外头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连金钗想从香儿口中打探到有关追风寨亲的事。
听完连金钗的解释,香儿狐疑地望着她。
“姐小向来不是这么好奇的人,怎么今天会对街坊的事有趣兴?”
对外头的事最有趣兴的人非三姐小连⽟钗莫属,个沉稳的大姐小从未对这种事有趣兴,今天会主动询问实在太反常了。
“我只是太久没听到外面的事,随便问一问而已。”怕被香儿识破,她假装不甚在意地说道。
“是这样啊!”可怜喔!姐小铁定是被关在家中太久闷坏了,才会有今天这样反常的举动。香儿自以为是地想着。
“姐小想听哪方面的事呢?”
“上次⽟钗提到有个強盗头子要娶吕伯伯的女儿,事情后来是如何发展的呢?”连金钗提起了她最想知道的事。
“这件事说来好笑,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強盗头子弄错了,原本斩钉截铁地说要娶那个本不存在的吕姑娘,结果亲那天却不见人影。”既然那个強盗没有上吕府亲,那就表示他一定知道自己被她给骗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不死心地在四处寻找她呢?
“香儿,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在城里寻人呢?”
“寻人?没听说啊!”“这样啊…”连金钗若有所思地喃喃着:“没有寻人!是他已经死心、放弃找我了呢?还是香儿本不知道有人偷偷地在探问我的下落?”
“姐小,你在想什么?”
“这一件最有趣的事最后却这样不了了之,我只是在想,最近城里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最近发生的趣事可多了!”香儿将她由连⽟钗的贴⾝婢女甜儿那里听来的趣闻全数说了出来!“有对老夫上官府要告媳妇不孝,说媳妇事亲不尽心,还杵逆长辈。媳妇也上官府告她的相公,说他在外头拈花惹草,没赚过一分钱给她。这个相公也跟着上衙门告状,说他爹娘没有留金山银山给他花用,所以他才没有钱养⽗⺟。他们就这样你告来、我告去的,害得县太爷一个头两个大。还有…”香儿叽叽喳喳地说着听来的趣事,却没发现连金钗对这些事本没有趣兴,她的心思早就飘远了。
她是不是该冒险出门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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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又遇到那个強盗头子的心态,连金钗再度女扮男装,偷偷地溜出家门。
先前她只是不想出去罢了,今⽇她决定要出门了,她爹下的那一道噤⾜令,对她而言本形同虚设。
她故意派香儿去端茶点,再趁着她离开时留书出走,要香儿帮她隐瞒,别让人发现她不在房里。
因为香儿绝对不会准许她私自外出,所以她只好先斩后奏了。
很快地来到那棵悉的大树下,连金钗看到了几张悉的面孔。
“金哥哥!”脸上満是污泥的小女孩先唤了一声。
“妞妞!”她一把抱起了这个女孩。
“金哥哥,你终于来了!”
孩子们热络地将连金钗团团围住,拉住她的⾐摆不停地问问题。
“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教我们写字?”
“你是不是不想再教我们了?”
一人问一句,令连金钗觉得好窝心。
“我不是不想教你们读书写字,而是事情太多让我无法分⾝。”她随口说个理由当作借口。
“那金哥哥今天是不是来教我们读书的?”
“对啊!我是来教你们读书的,现在你们可不可以替我把其他人都叫来?”
“好!”应了一声后,孩子们就往四面八方散去:不一会儿,她的生学们都到这儿集合了。
连金钗数了一下,发现少了一个人。
“咦?狗子呢?”
“他最近常常不在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既然狗子不在,那我们就不等地了,现在开始复习之前教过的字。”
连金钗要他们在地上写下她曾教过的字,以及要他们朗诵一遍三字经。
“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
稚嫰的朗诵声中,突然暴出了一道突兀的叫嚷声。
“啊!真的是金哥哥。”
狗子一见到连金钗,立即一把抱住她。
“狗子!”乍见到他的喜悦被一股奇怪的味道给转移了。“这是什么味道啊?”
狗子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将手中的那几条鱼拿给连金钗礁。
原来是鱼腥味啊!连金钗这才明⽩那阵怪味道出自何处。
“金哥哥,你要不要带几条鱼回去?”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若是要送鱼给我的话.那就不需要了。”她婉转地拒绝狗子的盛情。
她家⾐食无缺,本不需要她带鱼回去,而且她是偷溜出来的,要是她带鱼回去就会露出马脚了。
“哦!”金哥哥的拒绝令狗子有些失望。
“狗子,你这些鱼是打哪儿来的?”她感到奇怪地问。
他是穷人家的小孩,不可能去买这么多鱼回来,若是他去捉的,他的年纪还太小,捉鱼对他而言太危险了。
“是这个大哥哥捉给我的!”
狗子指着站在一旁的马少強。
顺着狗子的手一望,这一看令连金钗吓出了満⾝冷汗。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儿遇上他啊?
马少強原本就觉得眼前这名“男子”有些面,当“他”转⾝面向他时,他终于看清楚“他”的面容。
“他”就是他朝思暮想、骗得他好苦的她!
既然让他在这儿遇上了她,他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放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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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金钗找了个借口离开,一路上她用最快的脚程,拼了命不停地逃。
尽管她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逃离,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也比不过马少強的速度。
他三两下就追上了她,⾜下一点,翻了个⾝,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见他挡在自己前头,连金钗立即停下脚步,避免撞进他強壮的怀中。
“你、你想做什么?”她一脸警戒地紧紧盯住他。
“我该叫你吕姑娘,还是金公子呢?或者都不是呢?”他嘲讽地问。
原来她不只捏造⾝份欺骗他,她还用了另一个⾝份骗了那群相信她的小孩,她就像个谜一样,让人弄不清楚她的其实⾝份。
他果然还是认出她了!连金钗知道这两个⾝份都骗不了他。
“你想怎么叫我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挡住我的去路?”连金钗佯装镇静地问。
“我想做什么,我相信你非常清楚,上次让你说谎逃了,这次我不会放你走了。”马少強话中的意思,连金钗再清楚不过了。
“你还是想捉我当你的庒寨夫人?”
“没错!”
“我们本就不适合,你怎么就是不死心?”
她是个知书达礼的千金姐小,而他是个山林野寇,他们们不当户不对,即使轮回了一百世,他们也不适合结为夫。
“合不合适我本就不在意,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就不会放弃。”
“世上容貌比我出⾊的女子不少,相信会有人心甘情愿地和你⽩头偕老,我本不喜你,你又何必执着于我呢?”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如果今天是个读书人跟她说:“弱⽔三千,只取一瓢饮。”即使对方穷得⾝无分文,她也会心甘情愿地委⾝于他。
可他连这句经典情话也说不出来,表示他本目不识丁,她当然不愿将自己许给一名草莽。“你怎么这么固执啊!”他就像头牛一样地固执,无论她怎么说,他的心意仍是不变。
“我就是固执!”他相当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见他如此执不悟,连金钗只得想个办法脫⾝。
“要我嫁你可以,不过,我要你到我家提亲,明媒正娶地我过门。”
上次她说谎害得吕家不平静,这次她不能重施故技害人了,她不想隐瞒自己的⾝份,反正她知道她爹有办法替她将这个⿇烦处理掉。
想要她当庒塞夫人,就得先过她爹那一关,她就不信一群土匪能胜得了连家庄里的三千武夫。听了她开出的条件,马少強感到非常可笑。
“你已经用这招骗了我一次,你以为我会愚蠢到再上第二次当吗?”
第一次受骗是他大意,他若是再吃同样的亏,那他就是个蠢到极点的大⽩痴了。
“这次我不想骗你,我是连家庄的大姐小连金钗,你若是不信大可去打听一下。”
“没必要打听什么,反正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个庒寨夫人你是当定了。”
连金钗以为只要亮出连家庄的招牌,他就会打退堂鼓,没想到他竟然还不死心。
“你不知道连家庄的势力有多大吗?你不怕连家庄的武夫将你的追风寨给铲平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知道又如何?就算你真是连大姐小,当我们生米煮成饭后,连老爷就是我的岳⽗大人,本就没什么好怕的。”不管她的家世有多显赫,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他想要的女人而已。
“你!你要是敢来、敢动我一寒⽑,我爹一定会杀了你。”
她是她爹的宝贝女儿,要是他敢胡来,她爹一定会要他拿命来赔。
“是吗?那我倒想试试连庄主的功夫是否厉害到⾜以取我命。”马少強本就不怕连金钗的威胁。
见他不受威胁,连金钗知道情况不妙,转⾝拔腿就跑。“你逃不了的!”
马少強追了上去,扬起手刀劈在连金钗的颈肩处,她眼前登时一黑,⾝子虚软地倒在他怀里。马少強将她拦抱起,往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