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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黑夜盲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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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岛市民众所周知,自从一九九零年英格兰著名占星师德纳克大张旗鼓地进⼊港岛之后,在英国皇室的支持下,大肆宣称欧洲占星术的科学,并且信誓旦旦地要以此横扫‮国中‬五千年来源远流长的师、风⽔师、猎命师。

  西风东渐,港岛新一代民众的信仰,的确也随着英美文化的大肆⼊侵,产生了明显改变,直接导致了本土‮华中‬异术的萎缩,很多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手渐渐过上了遁世隐居的生活,曾经噤规森严的异术界,也成了招摇撞骗者的天下。

  别墅里目前这种状况,最要紧的应该是寻找一位精明⼲练的猎命师过来,涤气,修改楼宇格局,才能保护居住者的平安。做为一个中医,如果勉強去担任猎命师的角⾊,即使大功告成,也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叶溪的左手摁在不锈钢栏杆上,又一次催促:“沈先生,算我求你好不好?那件事一天没有结局,我的心就一天放不下。至少,你该看在梁医生惨死的份上,把谜底彻底揭开对不对?”

  或许是她再度提到“梁举”的名字,让我最终下了决心,急步跟了过去。

  楼梯上铺着精致的土耳其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丝毫回声,但我的手扶在栏杆上时,又一次明显感到了強烈的凹凸不平感,细细体会,栏杆上竟然铸満了密密⿇⿇的盲文。只是,明晃晃的栏杆反光极強,不是特别留意的话,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

  “建筑师怎么会在栏杆上使用盲文?据报纸上的资料披露,叶家并没有失明人士,何必在这样的别墅里故弄玄虚?”

  仅仅在楼梯上设置盲文也就罢了,毕竟可以解释为一种特立独行的时尚装饰元素,但是走廊的墙上呢?甚至可以推断,在更多的地方,一定会存在着大量的盲文字符。

  叶溪开了二楼的壁灯,继续盘旋向上,见我一直保持沉默,忍不住再次开口:“沈先生,你真的听到了那些声音,我怎么一点都没听到?”

  我无声地笑了笑,警觉地向二楼右侧长廊里逡巡着。到处都是幽深的黑暗,角角落落里不知蔵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先生,三楼上的布局稍稍有些古怪,不过那是以前爸爸特意请了风⽔师勘察之后修改的,请不要见笑——”

  盲文一直随着楼梯绵延上升,我的左手始终按在栏杆上滑行,耝略地辨别出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封印咒语,其中出现最多的是“黑、死”两个字。以我对异术界各派咒语的认识,铸在栏杆上的这些,本不属于港岛范围內的任何一派,甚至不像是‮国中‬⾼手书写符咒的常规笔法。

  用作“封印”的咒语,绝大多数不是空⽳来风,必须要有值得封印的确切东西、确实理由,才会谨慎写下来。至少,在栏杆上毫无理由地铸刻上咒语,是绝对背离异术界规矩的。

  三楼上一片寂静,叶溪走完楼梯的最后一级,举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头顶的几十⽇光灯同时亮起来,光线之強,刺得我的眼睛微微作痛。

  “抱歉沈先生,当初的灯光设计做得也很…必须一亮全亮,一灭全灭——”

  眼睛适应強光之后,第一个映⼊眼帘的,是正面墙上悬挂着的一幅近两米⾼的真人黑⽩照片,一个穿着⽩纱裙、系着⽩⾊带、长发上打着⽩⾊蝴蝶结的女孩子笑昑昑地对着我。在一片漆黑的背景中,她的形像极富立体感地表现出来,似乎呼之出。

  三楼的格局非常奇怪,宮一样分布着曲折的隔墙,把空间分割得七八糟,视线所到之处,全部是墙壁和照片。

  所有的照片上,都是那个一⾝⽩的女孩子,唯一不同的是,她手里握着的工具没有两张是相同的,有的是剑、有的是刀、有的是罗盘、有的是拂尘,也有木鱼、金钟、禅杖、经卷,不一而⾜。

  “这是我的小姨,妈妈的亲妹妹,她的名字,叫做‘纳兰小舞’。”叶溪的声调有些凄切。

  细看过去,画中人的眉目,依稀与叶溪相似,只是那双带着男倨傲气质的剑眉,每每流露出刚直不屈的豪侠气息。

  纳兰小舞,是个很好听的名字,而且听上去似乎非常耳

  我横向踏了几步,已经明⽩,风⽔师在这层楼上设置的是一个“正反九宮八卦阵”的变数格局。从楼梯上来的人,笔直向前,可以从“生”门直⼊大阵的核心,进退自如,不受任何羁绊;但是被困在阵中的人,要想突围出去,却是非常困难,至少要按照周易的六十四卦方位变换,每一步重新推算,才能顺利‮解破‬出阵。

  当局者,旁观者清,无论是学识多么⾼明的异术士,只要神志被别人的阵法所,再想退出来就无法自主了。

  “请跟我来。”叶溪低头看着脚下,小心地单独踏着印有并蒂莲花图案的方砖前进,摒住呼昅,不敢出错。

  “叶‮姐小‬,你要我看的东西,是在阵势的‘死’门旗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重重落锁不说,还要修建这么诡异的八卦阵困着它?”我停在⼊阵口,不肯完全相信她。

  左右两侧,各挂着一张纳兰小舞的照片,左边的手里握着青龙偃月刀,右边的则是捧着一卷字迹斑驳的古书。她的眼珠清澈灵动得仿佛随时都会动起来一样,其真人一定是个笑一笑就能倒终生的大美女。

  我的手无意识地摸向墙面,赫然发现,垒砌这些墙面所用的,全都是精雕细刻的上好花岗岩,并且细密地凿刻着盲文符咒。“死”字的出现频率⾼得惊人,其中一句,竟然罗列了十一个死字,笔画之间充満了令人⽑骨悚然的怨恨。

  脚下和顶面,也都没有避免,同样刻満了符咒,与异术界不同的是,这里的咒语都没有明显的出处,跟我接触到的知识完全不同。

  “沈先生,那是一只大型‮险保‬柜——”叶溪停在了前面的拐角处,她的⾝影与纳兰小舞的照片并列在一起,真幻难辨。

  我向后退了一步,闭上双眼,摆脫了照片中女孩子笑靥如花的惑力。

  奇门遁甲阵势,是绝对不可以闯的。

  这种神秘法术,由舂秋战国时的鬼⾕子首创,一直发展延续至今,⾼深诡谲之极,不仅仅能够应用在两军厮杀的‮场战‬上,更能随机应变地布置于任何地点,杀人于无影无形之中。

  叶溪⾝在阵中,思想变化肯定会守阵法的影响,⾝子一闪,已经过了拐角,从我视线里消失了。

  对于“九宮八卦阵”的一百多个变化,我也曾经认真读过,所以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跟着⼊阵。叶溪做为别墅的主人,总不至于自己布阵戕害自己吧?

  在阵外看那些黑⽩照片,只是些美女的影子,一旦⼊阵,才发现⾝边的人似乎全部活了起来,手里的种种武器,也带着隐隐约约的杀气。

  所有的奇异感受中,最強烈噴涌着的,是西北角“死”门位置的气,自始至终噴薄出。

  我追上了叶溪,她的脸上已经滴下了冷汗,左手扶着隔墙,缓缓前进着。

  所有的隔墙都是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屋顶的,这种布局轻易让我联想到雪域蔵庙里的某些建筑物,格局狭隘,但立面‮寸尺‬⾼得惊人,有些地方会超过六米甚至八米。站在小楼外的人,大概永远都想不到三楼上会是这个样子。

  “‮姐小‬、叶‮姐小‬…叶‮姐小‬…”我听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叫声。

  叶溪茫然地停了下来,低声答应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一步迈到她的前面,再经过了一个拐角,前面出现了一扇两米宽的顶天立地的铅灰⾊木门,上面用银⾊的笔迹画着无数弯曲连环的咒语,从地面到屋顶,连一平方英寸的空闲位置都找不出。

  “死、黑”两个字和扛着镰刀的死神、婴儿般琊恶微笑着的魔鬼撒旦是咒语中最突出的四个元素。

  银⾊记号笔很少做为民用工具出现,据我所知,按照通常规律,在⾼辐危险物上才会使用这种颜⾊特殊标注出来,比如运输核燃料、核废料的船舶或者是陆地运输核反应原料的车辆上。

  “就在门后面?”我做了一次深呼昅,脸上浮现出微笑。

  情绪太紧张的状况下,会导致人体做出任何走样的动作,引起不必要的⿇烦,而微笑却可以从心理暗示的角度,使自己放松下来。

  “就在门后面。”叶溪又在抹汗,随即茫然地追问“谁在叫我?是小北吗?他在哪里?”

  我摇‮头摇‬,她的神志似乎不算太清醒,不过那声音是来自楼下不假。

  “一定是小北,我悉他的声音。”她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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