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睡,心情好,啦啦啦啦啦…
手上工作没停,嘴里哼着小曲子,苗小?在茶⽔间內,为办公室的同仁们准备茶⽔,做为一天的开始。
时间还很早,办公室里的人都还没人出现,正准备端着所有人的茶⽔走出茶⽔间的同时,眼尖的发现总务处鼎鼎有名的⾊魔吴主任已经在办公室內,瞬间迈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真讨厌,怎这么倒霉,一早就看见这人?
心中嘟囔,苗小?不愿面对这老爱吃人⾖腐的⾊老头,打算等办公室的人出现时再出茶⽔间,但是运气有点不好,才正想着晚点下班时该采买什么东西回来,茶⽔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1苗小?,这么早啊?”吴礼义看见办公室的小妹,厚重镜片下的你眼闪着让人不舒服的愉快光芒。
“主任早。”硬着头⽪问安,苗小?端着托盘,想用忙碌来让自己脫⾝“我正要为大家送茶⽔。”
“真勤快,这么早就帮大家送⽔,我听同事说过,你工作态度很认真,我正考虑要帮你提出申请,让你从约聘雇员升任为正式雇员。”
那矮肥的⾝躯卡在唯一的通路上,苗小?正在衡量闪人脫⾝的可能,没想到会听到这意外的喜讯,整个人愣了一愣。
“真的吗?”太惊喜,连忙道谢“谢谢主任。”
“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要进咱们公司,通常是要面试又面试,过五关斩六将之后,才有可能成为正式员工,”吴礼义说着,明示他给的恩惠。
“…”狐疑的看着他,苗小?揣测着他话下的意思。
“通常呢,只有『自己人』我才会这么照顾的。”吴礼义进一步说了。
加重音的“自己人”三个字,让苗小?⾝子小小的抖了一下。
“小?…”吴礼义上前一步。
“主、主、主、主任?”口吃,退了一步。
“像你这么认真负责的女孩子,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主任决定好好的栽培你。”又是前进一步。
“呃…”退无可退,背后顶着流理台的苗小?心慌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看你,这么早来为大家准备茶⽔,真是辛苦了。”
从没做过耝活的手直接覆上她的,那微的、细滑的感触让苗小?一阵作呕。
紧接着,那恶心的感触顺着手腕骨慢慢上移…
苗小?再也忍不住,猛地一菗手,整个托盘倾倒,上头数杯装満热腾腾茶汤的杯子也跟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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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般惨叫声响起的时刻,程云丞是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
他原先只是想折回来说一声,要她晚上别费事采购,他要带她上馆子去,没想到适逢其会,还没进到办公室就听到惨叫声。
“对、对、对…对不起!”懊恼,好抱歉好抱歉的声。
杀猪般的痛嚎惨叫声持续着,间接夹杂着模糊不清的诅咒兼谩骂。
当程云丞赶到时,正好看见她拿着一壶装満碎冰跟⽔的咖啡壶,一脸慌张的说道:“冷⽔,这要先冲冷⽔,要冰敷才行!”
不由分说的,満満一壶冰⽔朝男人痛捂的体下泼去,当场,又引发一阵响彻云霄的惨叫。
“苗~~小~~?~~”完全的咬牙切齿,一副要拆吃⼊腹的可怕口吻。
“冰、冰、冰敷,要冰敷的。”纤细的⾝子抖个不定,实在是太害怕了。
“怎么了?”程云丞适时介⼊,也试着在第一时间弄清现况。
“阿云!”一见到他,惊慌过度的苗小?,两管眼泪险些噴了出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
“我、我…端茶…他来,摸我的手…”
“什么?”乌瞳微沉,即便她太过慌而无法叙述完整词句,可重点句中的一个重点教他听见了,而他对此觉得很不慡。
“我吓一跳,盘子打翻,茶…茶都倒到他⾝上…烫伤,烫伤要怎样?除了冲冷⽔、冷敷,还要怎样?”她团团转。
“他活该,别理他。”他拉住她,不让她没事瞎转,而且私心里觉得她做得好,庒不想管地上那人的死活。
“…”她傻眼,有点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哎哟…痛…好痛…”没人理会的吴礼义直惨叫着“你,你完了…我要让你滚蛋…滚…哎哟!”
威胁的话语最终又是一声惨叫做为收尾,程云丞收回踹人的脚,表情之冰冷,宛如地狱来的恶魔。
“阿、阿云?”太吃惊,让苗小?暂时忘了要恐慌。
“你…你是谁?”痛苦不堪的脸已经怒涨成紫红⾊。
一想起吴礼义的行事风格,他这时的问句让苗小?大吃一惊,不由分说的急忙将程云丞连拖带拉的扯到茶⽔间外。
“快走,你快走。”她低嚷,深怕摔了他的饭碗。
程云丞没能问她原由,办公室的员工已三三、两两的进⼊…
“小?,早啊?”
“咦?什么声音?”
“那个…吴主任烫伤了…”嗫嚅的说,瘦小的⾝子很努力的挡在程云丞的⾝前,深怕让人注意到他。
“烫伤?”刚走进来的中年妇女扬声质问:“发生什么事了?”
“就…烫伤…”一见那女人,苗小?⾝子明显缩了缩,声音变得更小了。
“好好的,怎么会烫到?”那女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快步走向茶⽔间內查探。
几乎是反的动作,一见那女人离开视线范围,苗小?随即拖着程云丞往外逃命去。
速速的,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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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罪潜逃!
就情势来说,苗小?逃跑的行为只会让人如此联想。
因此,可以想见,面对现实的时候,她要受的责骂只有更多不会减少,但她这时可顾不了那么多了。
横竖都是要被骂,都是要被炒鱿鱼了,她可不能拖累了另一个,这是她最简单的想法,所以她拖着人就跑。
“小?”被远远的拖到街上了,程云丞还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阿云,你快走吧!今天的事,就当你没看见…幸好最近换老板,公司忙翻了天,你还没换上保全制服,他们只见了你一眼,你不出面,应该不会被指认出来的,还好、还好。”她一脸的悲惨壮烈,隐隐又带着点欣慰。
要不是她提起,程云丞从没想过⾐服的问题,也想象不出自己穿着保全的⾐服在她面前晃的样子,不过那不是重点。
“什么?”
“阿云,因为你单纯,所以不明⽩这社会的险恶。”怜惜他的单纯,她自觉有份责任感要保护他,所以试着要他明⽩一个道理“现在的社会,讲究的不是实力,不是你有没有认真工作,而是『关系』!看你有没有⾜够的门路而已。”
他看着她,不懂她怎么突然跟他讲起这个来。
“刚刚被我烫到的那个人,他是我们部门的主任,就算他这人低级、好⾊又没品,平常也没什么办事能力,但是只要有关系,还不是照样能当个人上人…虽然我们部门只是管东西,负责各部门物品修缮工作,在公司里算是做杂事的,但好歹他也是做到一个部门的主任。”她哭丧着脸。
“他的关系?”听她这么一说,程云丞倒是很想了解一番。
“他可是人事经理的大舅子耶!人事经理跟业务部的经理又是拜把兄弟,加起来的势力很大的。”光光是想到,她就觉得脑门一片的晕黑,1今天我用茶烫到他,铁定要被炒鱿鱼的。”
“是他先扰你。”说到这个,程云丞脸⾊超臭。
“又没人看见。”她一脸悲惨“再说,他也只是摸到手跟手臂…我真没用,应该要忍耐的…”讲归讲,但想到那种感触,还是一阵的恶心。
“胡说什么?”程云丞不⾼兴,很不⾼兴,但一见她手臂的害怕表情,表情马上不自觉的放柔,上前一步,握执住她的手。
“…”苗小?愣愣的看着他类似擦拭的动作。
他一脸生闷气的表情,像要擦掉不⼲净的东西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手臂…因为生闷气的表情太过的认真,认真到彷佛正在闹别扭的小孩一般,而这样的情绪,全因为她,因为她而起。
那种让人珍而视之的感觉,教她一颗芳心猛然颤动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单纯,也许他需要她的保护,但…他其实…也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长得很好看,随便一站就能引起路人注意的美男子呢!
突然觉醒的女意识让她无措了起来,双颊没来由的染上一层薄薄的晕红。
想到,她其实…还満习惯照顾他的,而且不单只是习惯,是喜,她个人还満喜照顾他的感觉。
也许他的沉默寡言在其它人眼中,会认为他自闭,但她就是喜他这样单纯,而且很喜照顾人的那种被依赖、被依靠的感觉,那让她感觉自己是被人需要的…
“那个…阿云?”立定目标,就要勇往直前,就算觉得丢脸也一样。
“嗯?”
“你有没女朋友啊?”一次一件事,先问清楚再说。
他狐疑的看着她,不明⽩她怎会冒出这样的问题?
她自动误解了他的狐疑,只当他单纯到连“女朋友”一词都没听过,那想当然耳,答案一定是没有的。
“我当你的女朋友,好不好?”问了,她问出口了,当机立断,毫不迟疑的那种。
程云丞一下没反应过来。
也难怪他反应不过来,实话说,他是真的想不通,这时这地…特别是,不久前她还一脸愁云惨雾,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却冒出这样的提议?
“有我当女朋友,很好的喔!我会照顾你,煮很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就像平常那样…糟了!”大叫一声,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处境。
前一刻漾着美丽晕红,一副含羞带怯的生动小脸瞬时垮了下来。
“最近我恐怕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煮东西给你吃了,因为,我一定会被炒鱿鱼,不能继续留下来工作了。”哭丧着脸,觉得人生真无趣。
“不会。”他不允许那种事发生。
“没关系啦!我再找份工作就是了,想一想也该要去租个房间了,之前我存了一点点的钱,能租房子了,到时还是能煮东西给你吃。”她努力要振作起精神。
程云丞很想说点什么,但安慰人的话是他很不擅长的那一项,只能苦恼的看着她,暗恼自己的词穷。
“幸好能保住你。”她只能暗自庆幸,珍惜这不幸中的大幸“你是生面孔,又没出声,我想应该没人注意到你,就算看见了也认不出你来,今天的事,你就当作从没看见过,谁问也不能提起,知道吗?”
叮咛完,也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你工作了一整夜,也该回去休息了,快回家吧!我要去面对现实了。”
他看着她,想半天后,只能挤出这句保证“没事的。”
那是他的保证、是他的承诺,她却只当成是他的安慰。
苦笑,她很感动他想安慰她的心意,但现实人,一想到要面对的事,她就无力。
“大姑姑…不,我是说课长,等下不知道要怎么骂我哩!”她嘀咕,跟他挥挥手道别,很勇敢的要去面对现实。
见她一溜烟的钻⼊人群中,程云丞没开口唤她,对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半晌,他拿出你寸尺的行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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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苗、小、?!”
面而来的怒吼,是面对现实的第一步,回到案发现场的苗小?低着头,认命的准备聆听圣训。
站在她面前、发出怒吼的人,正是案发时第一个进到茶⽔间观看实际状况的那女人--于公,是总务处的课长;于私,是她的大姑姑,她⽗亲的长姊。
“看你做的好事,看你做的好事!”苗月英气到直发抖。
“苗姊,也不能全怪小?苗啦!”一旁的女同事试着想打圆场。
“不怪她,要怪谁?把主任烫成那个样子,还搞到叫救护车来,结果她呢?她竟然敢跑掉!”苗月英震怒。
“我、我不是故意的。”嗫嚅,小小声的,苗小?觉得该声明一下。
“是啊!小?苗一定不是故意的,苗姊,你别那么生气。”就算心底大声叫好,女同事也不敢明说。
“我能不气吗?”苗月英怒焰不减“发生这种事…她伤了人,不但是没表现出一点悔意,还很故意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跑走,这像什么话?”
跑走的事,是情非得已,苗小?也不愿多说,不过,对于伤人的事,她还是得提出她的声明“我…我说…用⽔烫他的事。”
声音细微,但还算坚定的表明立场“我不是故意要烫他的。”
“烫到人就是烫到人,还分得着是故意还不小心的吗?”苗月英不接受她的说法,一脸严厉的下令,1还不快收一收?”
“…”什么,要收什么?
“收东西到医院去看人,看看你酿下什么祸!”坐阵多时就等她出来投案,好带她去医院看人的苗月英真要让她的驽钝给气死。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苗小?就算很不想,也只能听话的拿起背包跟着出去。
临要离开前,面对女同事暗暗比的大拇指,她只能苦笑以对。
“你是有什么⽑病?”一上出租车,苗月英立刻发难“好端端的,做什么拿热⽔烫人?”
这时的她,也不用装主管的架子,勉強自己愤怒中还要装冷静,劈哩啪啦的破口大骂“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有没有长眼睛?要烫人,谁不去烫,偏偏要烫伤吴主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真当我保得了你吗?”
“课…大姑姑,那是意外,真的!”被那气势庒到底,苗小?低着头,因为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不管她说什么,抓狂中的大姑姑是绝不会听进去的,只能近乎喃喃自语的说着“那时我端着茶盘,他跟我说话,突然就摸我的手,还愈摸愈上面,我有点吓到,没拿稳,整个托盘倒了才会烫到他…”
“摸你的手?就只是摸你的手?”苗月英气得口不择言“你当你的手是镶金还是带⽟啊?只是摸个两下,你是在吓什么吓?”
前方的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嘴可疑的动了动,但最终还是忍住。
“真不是我爱说,你跟你妈还真是同一个德行,胆子小得比蚂蚁还小,简直是见不得世面似的,真不知道我那个弟弟到底是喜上她什么。”忍不住回想起陈年旧帐。
苗小?咬着,不发一语。
不甘心,她当然很不甘心,说什么也不愿自个儿双亲受辱,听人把她温婉善良的⺟亲讲成那个样子。
但…
不能回嘴!
多年的经验让她知道,只要她不忍下这口气,哪怕是回嘴上一句,所有的陈年老帐会第次的重复上一次,到时将是更多更多的、数也数不清的难听话会尽数出笼。
与其搞到场面变得更难堪,她已经学会怎么庒抑下这份不甘心,让双亲受辱的情况降至最低程度。
苗月英看着她的安静,没人回嘴,一肚子闷气,话题又绕了回来“看看你,看看你这闷葫芦的样子,真的跟你妈一模一样了,你能不能争点气啊?好歹你也有我们苗家的⾎统,就不能够有点出息的样子,一定要这样畏畏缩缩的吗?”
骂得顺口,肚里还有一千八百零五句没出笼,却因为眼尖的看见前方的⽔果行,不得不強行庒抑下。
“司机,前面⽔果行先停一下。”苗月英如女王一般的下令。
直到车停下了,苗小?还不知道她要⼲嘛。
“还不下车去买⽔果?你好意思两手空空去探病吗?”苗月英没好气的说。
被这么一说,苗小?能如何?
心中百转千折,但最终也只能认命的下车,准备花钱…
“你在做什么?”苗月英又有意见了。
正拿袋子要挑苹果的苗小?顿了顿,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你闯那么大的祸,以为随便买个苹果、番石榴的就能了事吗?”苗月英猛翻⽩眼,觉得她真是难教。
“…”怔怔的拿着袋子,苗小?只觉得无所适从。
“老板娘,⿇烦给我那个礼盒,还有那一个。”苗月英主动指挥起来,一点就点向两盒看起来很1⾼贵”的⽔果礼盒。
哇…好大的⽔藌桃、好大的苹果喔…
心中赞叹着,听着苗月英询问价钱。
“五千。”
对苗小?而言,老板娘的声音彷佛是从天外而来。
五、五、五千?!
有没搞错?她一个月的伙食费也就这个数目而已,两盒⽔果要收五千?
“五千吗?”苗月英皱了一下眉头。
“很便宜了啦!我这都是进口的,本来一盒要卖三千的,因为你们是今天第一个客人,又买两盒,我才算五千的。”老板娘急急说明。
“是吗?”苗月英考虑一下后,果断道:“那苹果那盒要帮我换篮子那种的包装,包漂亮一点,是要探病用的。”
苗小?差点跌倒,她还以为大姑姑是要再杀价的。
“没问题,我会包得很仔细。”老板娘笑咪咪的拿出藤编的⽔果篮开始包装。
看着被堆放起的、大硕的、漂亮到像模型的美丽苹果,苗小?有几分的失神,总觉得有种不实真的感觉…
她自己都没吃过这么漂亮的⽔果,才那么六颗,就要两千五百元耶!
这么⾼贵的苹果,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滋味?
还有那个⽔藌桃…
“还不付钱?”苗月英的猛然一喝让她回过神,再次回到现实世界中。
付钱喔?
她、是说她吗?
呃…真是要吓死人的凶恶的目光。看来也不用再费事的问大姑姑了,那眼神,一定是要她付这笔帐了。
只是…
今天才要发薪⽔耶!
就算她努力存钱,没让自己跟一般月光族一样,把钱花光光了,但又没事先跟她说,她也没能先去领个钱,⾝上要掏的出一张五百元就要偷笑了,是哪里来的五千元啊?
这下子,真的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