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不由己的选择
系密特早就知道,被夹在女人中间的感觉非常糟糕,而现在他更加确信这一点。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无论多大的女人,都能够从过家家的游戏之中获得乐趣,即便最初她们原本抱有另外的目的。
就像此刻他正在进行的受洗仪式,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说,当初那个由教宗陛下主持的替⾝骑士确认仪式对于他来说,还算有些意思的话,那么此刻,系密特丝毫不能够从这个游戏之中获得乐趣。
虽然已往每一次杀戮回来带着浑⾝上下沾満的⾎迹,⺟亲和沙拉姐小同样会亲自为他洗浴,不过,系密特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裸露过⾝体,虽然此刻他的⾝上还包裹着一条大⽑巾。
令系密特有些忿忿不平的是,当初在奥尔麦森林之中,自己惹上⿇烦的时候,小墨菲总是喜在一旁幸灾乐祸,而此刻那个幸灾乐祸的小家伙,换成了王太子殿下。
或许在某些事情上,这些小家伙同样讨厌,而更令系密特讨厌的是那些围观的人,他们彷彿是在观看有趣的表演,只不过演员有些与众不同。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教宗和大长老这两位陛下,居然同样有趣兴站在一旁观看表演。
被一位宮彤侍从⽔里抱起来,用一块松软而又大巨的⽑巾擦乾⾝体,系密特虽然知道游戏已经结束,不过他同样也知道,更⿇烦和尴尬的事情正在等待着他。
“亲爱的兰妮,拿出最大的热情去拥抱你的孩子,我相信即便此刻快要进⼊夏季,他仍旧会感到浑⾝寒冷。”
那位至尊的陛下,和颜悦⾊地对宠爱的妇情说道。
系密特从来不介意被女人紧紧拥抱,特别是一个非常美的绝世佳人。
唯一的例外,便是他得称呼那个女人为妈咪,而这原本是只有他的⺟亲,才能拥有的特权。
当然,他同样也非常清楚,这位陛下所宠幸的女人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
储存在他的脑子里面的那些圣堂武士所拥有的记忆和智慧,⾜以告诉他一切。
而更详细而又深刻的解释,则来自那位此刻他最信赖而亲密的女人--格琳丝侯爵夫人。
显然他已经成为了一条桥梁、一块踏板,无论是那位国王的妇情还是王后陛下,都希望能够通过这块踏板,尽可能的靠近。
事实上,这样的踏板,原本就已有了一块。
法恩纳利伯爵成功地获得了王后陛下的友谊,他用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国王陛下的认可,这显然同样也令那位姐小拥有了更为巩固的地位。
而王后的宽容,显然也替她扫清了许多障碍,她能够得到其他妇情所没有的长久青睐,显然便是最好的证明。
毕竟对于此刻的国王陛下来说,美的容貌、温柔而又无微不至的服侍,虽然能够令他感到喜悦,不过年迈的老人最喜的还是平安和宁静。
如果因为妇情,而招致王后乃至宮廷之中所有人的怨言,长此已往,再美的容貌都会为之失⾊。
那位伦涅丝姐小在王后和其他人的沉默之中,赢得了长久的青睐和宠幸,但是她仍旧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陛下总有一天会衰老到难以握住手中的权杖,到了那个时候,她肯定会面临灭顶之灾,她的弟弟和王后陛下之间的友谊,恐怕只能够令她保住一条命,她的后半生或许将在凄惨和孤寂之中渡过。
正因为如此,她必须拥有另外一条踏板,以便直接联系上她自己和王后与王太子之间的友谊,而系密特,无疑便是那块最好的踏板。
突然间崛起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影响,传闻中这个家族隐蔵着的无穷潜力和智慧,都令这个刚刚在京城之中站稳脚跟的弱势家族,拥有着超乎想像的奇迹般的热量。
面对这一切,系密特感到深深的无奈,此刻他才明⽩,为什么圣堂选择那种自我噤锢的生活方式。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将会同样失去自由,和狭小的圣堂比起来,他眼前的这边天地同样也广阔不到哪里去。
系密特的忧愁和烦恼,除了格琳丝侯爵夫人之外,本就没有人能够加以倾诉,已往玲娣和沙拉总是会站在他这一边。
但是此刻,这两个女人显然已经被那位手段⾼妙、容貌美的国王的妇情,彻底俘虏和收买。
此刻,她们俩就站立在一旁兴致地看着热闹。
系密特清楚地看到她们俩的嘴角挂着明显的微笑,这显然不是善意的表示,系密特相信,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京城上流贵族圈里面的女人们,在闲聊之中将不会缺乏谈论的笑料。
事实上,系密特感到这个隆重而又滑稽的洗礼,或许原本就是那位美的妇情 姐小为了讨好那些闲得没事可做的夫人们,而进行的游戏,如此隆重却又有些半真半假,神圣之中却带有一丝戏谑…
这令系密特突然间想起,自家的那座奇特的宅邸,那座能够満⾜每一个人的喜好的建筑。
这两者之间好像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只要看一眼那些笑得起劲的女人们,系密特几乎就确认了这一点。
夏⽇祭对于拜尔克的贵族们来说,原本就没有什么特定的仪式。
埃耳勒丝帝国最为強盛的时候,夏⽇祭已失去了最初的神圣和庄严,而此刻,对于太的崇拜和将执掌太和⽩昼的森恩,当做诸神之中的最⾼位者来顶礼膜拜的传统,早已经成为了过去。
现在的太神,只是⽗神脚下众多诸神之中的一位,虽然他的地位仍旧如此崇⾼,但是⽗神的光芒,早已经将诸神笼罩了下去。
正因为如此,夏⽇祭对于这些⾼⾼在上的人来说,只是一个休假和聚在一起乐娱的藉口,每年夏⽇祭,都会想出一些新奇有趣的事情做为开始。
原本这一次夏⽇祭,早已经安排了气势恢宏的、由十二位宮廷骑士组成的宮廷马术舞蹈表演。
但是英俊潇洒的骑士们和他们那外表优雅漂亮、珍贵无比的纯种骏马,显然远远比不上一个有趣的游戏,更能够令那些尊贵的夫人们感到⾼兴,至于那些先生,他们自然对于夫人的喜好惟命是从。
而所有人之中,最为得意和⾼兴的,自然是那位至尊的陛下。
此刻,他只感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实在是再聪明不过了,居然能够想到这样一个主意,既能够堂而皇之的令所有人接受这一切,接受这个半真半假的游戏,又能够令每一个人印象深刻,因为他们全都亲⾝参与其间。
事实上,在那位年迈的国王看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从中享受到了乐趣,唯一的例外,或许就只有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本人。这非常令他感到満意,他甚至猜想,或许这将有助于化解妇情和王后之间的僵局。
让这些女人去拥有和争夺一件有趣的玩具,或许是拉近她们之间距离的最好办法。
至少在这位至尊的陛下的记忆之中,女孩们最终总是能够找到一种办法来共同享有那件玩具,当然男孩们往往完全相反。
这位陛下记得,自己小时候总是望渴着对任何东西能独自拥有,而现在这个脾气显然被约瑟所继承。
如果兰妮能够被王后所接受,国王的心中一直悬着的一块巨石,便能够稍稍放落到地上。
他毕竟不希望自己心爱的情人,在幽暗的牢房里衰老并且死亡,可惜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位至尊的陛下自己知道,衰老的速度正在加剧。
或许用不了几年,他就不得不放下王权,到了那个时候,他心爱的情人,恐怕将大难临头。
对于这位至尊的陛下来说,魔族大⼊侵、贪婪而又渐渐失控的军队将领、腐朽而又无能的长老院和內阁,全都令他感到忧心忡忡。
而最令他感到担忧的,却仍旧是这些女人们。
他不希望王后和兰妮之中的任何一个,在痛苦和忧郁之中结束下半生,同样他也不希望自己在枕边的一片争吵声之中,走完最后这段人生。
这位至尊的陛下,这段时间经常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感叹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如此坎坷?
为什么当他年轻拥有着无穷精力的时候,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为什么所有的灾难,全都在他年迈衰老,不复当年的时候,突然间一起降临到他的头上?
此时此刻,虽然进⼊初夏的天气,显得微微有些炎热,而四周的气氛更为热闹非凡,但是在这位至尊的陛下的心头,却如同深秋一般萧瑟而又凄凉。
那些悠闲的贵族们,三五成群的聚拢在奥墨海宮前面的草坪之上。
此刻,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谈论着刚才那有趣的游戏。
从夫人姐小们那微微抿着的嘴,和男士们脸上堆満的笑容可以看得出来,刚才的游戏令他们感到非常有趣。
“或许这将成为拜尔克下一个时尚,就像那座空中花园。”
“我必须承认,塔特尼斯家族非常擅长创造新闻,无疑明天报纸之上的头版,又将被塔特尼斯这个姓氏所占领。”
“为什么大塔特尼斯没有出现,我原本以为他会揷上一脚。”
“尊敬的财务大臣正在忙着筹办军费,噢,这是现在的头等大事。”
“真是可惜,我相信他将会是最愿意看到刚才那一幕的人,他那位亲爱的弟弟令塔特尼斯家族左右逢源,而这原本是只有法恩纳利伯爵才享有的特权。”
“我倒并不这样认为,必须承认,塔特尼斯家族之中的任何人,都用不着通过这样的手法去获取信任,这个家族拥有着精明的头脑,你难道不知道那些精致的铁管,在几个世纪以前已存在于塔特尼斯家的花园?”
“我相信这一次真正感到奋兴的,是那位美人的姐小,她至少和塔特尼斯家族的未来,搭上了那么一点关系。”
“有谁能够猜测到,格琳丝侯爵夫人会如何处理她和王后以及伦涅丝姐小之间的关系?想必此刻,她是最感到为难的一个人。”
“噢--我只看到侯爵夫人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显然,她同样感到这个游戏非常有趣。”
“格琳丝侯爵夫人非常有头脑,据我所知,她的智慧并不在尊敬的财务大臣之下,我相信她肯定拥有什么⾼招,能够令自己置⾝事外。”
“得以置⾝事外的人中,是否包括她的那位小丈夫?”
“那个充満奇迹的小孩,难道还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别忘了他可是个魔法师,谁又会对一个魔法师表示不満?陛下?王后?还是未来的国王?”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有分量的砝码啊,丹摩尔已有多少年未曾出现过贵族魔法师了呢?”
“噢,这可是一个敏感的话题,你难道忘了那个背叛者的⾝分?”
“各位、各位,在如此热闹的时刻,最好避免这个糟糕的话题。”
“或许,我们该猜测一下小塔特尼斯能够享有多久的宠爱,毕竟他并不幼小,十四岁的年纪显然有些尴尬。当他到了十五岁的时候,至少应该被看成是半个大人,更何况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发育最为迅速,难道陛下不担心…”
“这就用不着你我来担忧,我相信陛下早已经有所安排,或许这同样也是一种补偿,毕竟陛下的精力已大不如前,而他的慷慨大方又众所周知,他对于那位姐小的爱意,同样无可怀疑。”
“更何况,这又并非没有先例,法恩纳利伯爵当初不也曾担任过王后陛下的小侍从?嘻嘻嘻…”
“这显然也不是一个合适的话题,不是吗?”
“那些讨厌的军官们会怎么样?不知道蒙森特的夏⽇祭是否同样热闹?”
“这或许应该去问问那个小孩,他不就是蒙森特人?”
“但是此刻他被那些夫人们围拢起来,我相信没有人能够从她们手里抢走心爱的玩具。”
“噢--可怜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
“噢--我反倒对他感到羡慕无比,我多么希望此刻受到拥簇的是我,被紧紧拥抱的感觉,肯定非常美妙。”
“对了,你是否听到过一些传闻,那个小孩居然请求陛下让他到平民之中,去欣赏他们的快乐?”
“这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姿态,必须承认塔特尼斯家族的子孙,都拥有着敏锐的头脑,陛下年轻的时候曾经留恋忘返于街巷之间,或许此刻他那年迈的心中,仍旧留存着那时的美好。
“毕竟,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拥有自己独特的喜好,而塔特尼斯家族的子孙,显然比别人更加擅长挖掘这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我倒并不这样认为,我还听到另外一些传闻,你是否记得二十年前,曾经有个北方贵族相当有名,他之所以那么出名,是因为他宣称放弃自己的贵族⾝分,而和平民们混迹在一起。”
“你说的是那个昑游诗人‘自由的风’,我倒是非常欣赏他所着作的诗篇,还有他的音乐,至今广为流传,或许正是他的才华令他彻底狂疯,不过听说他的狂疯,令他最终丢失了命。”
“或许你无法想像,那个狂疯的人,正是财务大臣和那个小孩的⽗亲,塔特尼斯家族的⾎脉之中,不是流淌着智慧和才华吗?那又是一个证明。”
“除此之外,我还听说,那个小孩继承了他的⽗亲的所有喜好,甚至包括那令人不可思议的狂疯,我相信,无论是你我都不可能从亲友⾝边逃离,而独自一人走上那条几乎意味着送死的旅程。”
“这个消锨否确切?”
“我相信宮呑卫队长并非一个喜撒谎的人,而他的⽗亲葛勒特侯爵的眼光,更是能够相信。”
“如果,那个小孩真的继承了那狂疯的情,恐怕此刻他的感觉糟糕透顶,被美人的伦涅丝姐小抱在手里,恐怕并不是他所喜的生活方式。
“我必须承认我确实羡慕他的不幸,为什么命运之神总是不肯让我们这些凡人,得到我们希望得到的东西,却将我们不需要的东西硬塞到我们手里?”
各种各样的传闻,在奥墨海宮前面的草坪之上流传着,那些贵族们似乎忘记了他们往⽇最喜的乐娱。
那些为王室和豪门所收蔵的、⾎统珍贵无比的、平时难以骑乘到的纯种马,此刻本就无人问津。
而旁边的秋千架下,倒是聚着一些年轻男女,不过此刻他们玩耍的心情,显然远远比不上闲聊来得強烈。
只有那群老头儿,仍旧像已往那样拎着长长的球杆,在旁边的一块开阔的草坪之上打着十二洞球。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与其说是在乐娱,还不如说是在决斗,或许这个小小游戏的胜败,又能够解决某项迟迟未曾解决的难题。
而此刻,那极力争夺着胜利的双方,几乎毫无疑问是军队和內阁,而双方的队长,无疑便是那位年迈的元帅,和同样衰老的总理大臣。
在拜尔克众所周知,这两个人是争斗了数十年的冤家对头,但是每年的夏⽇祭,他们都要在一起打球,这几乎已成为了每年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事实上,围观的人与其说是在欣赏他们的球技,还不如说是在探听风声,还来得更加合适。
在草坪之上,那位总理大臣正悠然地站立在他的球旁边,他用长长球端顶的小锤,轻轻地碰了一下那⽩⾊的椴木小圆球。
他丝毫不在意那两位对着球门环圈轻轻跺脚的⾼级参谋,他拥有⾜够的自信,能够将那个靠近环圈对手的红⾊小球打进球门,而他的球却能够刚好停在环圈边沿,这即便不能够令对手罚分,至少也能够阻挠对手的一次有效击球。
对于老对手心中的打算,年迈的元帅自然瞭如指掌,他看了一眼那停在最糟糕位置上的⽩球,不噤微微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已往大多数的胜利都为他们所有,但是这一次,或许要让佛利希这个老家伙感到得意了。
虽然对手和自己这一方全都缺席一位得力的大将,已往葛勒特总是自己最为信任的第三击球手,而亨利那个老吝啬鬼,同样也是令人头痛的对手。
虽然同样损失一员大将,令双方看起来仍旧势均力敌,但是他自己清楚,他用来代替葛勒特侯爵的人,有多么差劲。
“你别得意,我知道,你此刻肯定已经以为自己即将获取胜利。”老元帅冷冷地开口说道。
“噢--尊敬的公爵大人,我怎么敢小看您?反败为胜不正是阁下的专长?”总理大臣用极为谦逊的口吻回答道,这是他即将获得胜利时一贯的伎俩。
老元帅冷哼了一声,他用力猛击自己脚下的木球,⽩⾊的木球将那个小红球远远地撞了开去,而自己的则稳稳地停在了刚才圆球旁边的位置,这一次,得意的微笑出现在年迈的元帅脸上。
“或许我们还有机会。”老元帅说道:“如果我赢了,我希望你能够信守诺言。”
“我真是不明⽩,既然你打算组成特别法庭和监察团,自然是相信前线的军官出现了问题。
“你甚至希望陛下在监察团之中安揷几个亲信,为什么极力阻止內阁出派同样质的监察团,为什么不希望军队和內阁同组特别法庭?”
“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这样做,我相信前方的军人之中,即便有几个存着私心,想必他们脑子里面最大的愿望,仍旧是将魔族彻底消灭。
“而各位心里所想的,恐怕是如何让前线的军官和魔族同归于尽吧。”老元帅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只是您错误的猜测,我对此坚决予以否认。”总理大臣连忙回答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据我所知,老亨利在任上的时候,很多不知道用于哪里的开支,都以军费的名义丢在我们的头上,侯爵大人您难道对此一无所知?”老元帅继续边进攻,边说道。
突然间,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因为对方的第二击球手显然有些失误,他将球停在了一个对自己一方非常有利的夹角之上。
显然此刻的局势,令总理大臣感到了来自于两方面的庒力,他同样看出草坪之上的状况有些糟糕,虽然他们仍旧占据着领先的优势,不过这个愚蠢的球,却至少替对手制造了两个机会。
“对于老亨利的彻查不是正在进行之中吗?陛下同样已发现,他的宽仁显然被有些人所利用,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相信,今后做事应该更加小心谨慎,
“现在的局势,可容不得一丝差错,北方的魔族至今潜伏于密林之中,谁都不知道它们会在何时再一次发起进攻。
“而前线的军官们,显然被贪婪和望冲昏了头脑,受到排挤不得不离开的塔特尼斯家族,无疑便是最好的证明。
“尊敬的元帅大人,想必你不会否认这件事情吧,陛下已再次就此事质询葛勒特将军,将军的回信证实了一切,我相信,您同样也看到了那些回信。”那位总理大臣咄咄人地说道。
不过,他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无奈,因为他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将己方的球击中,穿过球洞。
“我同样也看到,那上面提到蒙森特的地方员官,在幕后挑拨这个事实,而当初席尔瓦多侯爵出巡归来,却一连串提名表彰了三十多个员官。
“那些员官之中,并不包括塔特尼斯伯爵,这些名字,反倒是和葛勒特将军所罗列的那份名单有些相近。”
年迈的元帅稍稍提⾼了声音说道,因为他看到席尔瓦多侯爵正拎着球,走到他的那颗球前面。
这番话显然彻底打了正准备击球的席尔瓦多侯爵的心情,这位已往从来不出错的优秀球手,竟然不小心将自己的球直接击⼊了环圈之中。
“五分,我的总理大人,现在我们已经反败为胜。”老元帅悠然地笑着说道。
那位总理大臣脸⾊铁青,显然他确实感到愤怒而又窝火,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是非常希望能够用手中的球,将席尔瓦多侯爵彻底打扁,而下一个无疑便轮到眼前这个讨厌军人。
事实上,对于席尔瓦多侯爵的不満,这位总理大臣由来已久,自从塔特尼斯伯爵获得陛下的宠信,自从他稳稳地坐上了财务大臣的宝座,这位拜尔克的新贵,始终和內阁同僚若即若离。
总理大臣早已经将这一切,归咎于席尔瓦多侯爵的贪婪和愚蠢,当初他即便看到塔特尼斯伯爵遭到排挤离开故乡,他即便丝毫也不看好这位来自北方的伯爵,也不能够将过河拆桥诠释得那样明显。
那张推荐名单里,没有塔特尼斯伯爵的名字,显然已有些说不过去,却偏偏拥有这位伯爵大人所痛恨的所有仇人,显然这已可以被看作是一种挑衅。
事实上,这位谨慎而又理智的总理大臣早已经在猜想,席尔瓦多侯爵什么时候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他同样已在心底打定主意,万一塔特尼斯伯爵准备对付席尔瓦多,他将对此视而不见,更不允许和自己有关的任何一个人参与此事。
在这位总理大臣的眼里,席尔瓦多侯爵原本就是一个该死的人物!
自从经历过刚刚发生的一切,此刻京城之中的每一个人,都重新想起了前任长老院议长所说的那句名言--政治的游戏,是和⾼明的玩家成为对家,而并非是对手。
“席尔瓦多侯爵或许有些失误,毕竟他前往蒙森特之前,甚至不知道北方拥有这样一个郡省,不过此刻,真正和那些家伙纠结在一起的,却恰恰是前线的军官。”总理大臣反击道。
而这番话,令旁边的席尔瓦多侯爵浑⾝一抖,显然混迹于政治圈如此之久,他非常清楚公然承认自己的错误意味着什么,那个后果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更何况,此刻他不能不想想老亨利此刻的境况,献出财务大臣的座位,仍旧无法令他得到平安,虽然这位侯爵大人不知道前任财务大臣最终的结局如何,不过他显然已经嗅到了一丝⾎腥的味道。
同样的忧虑,也出现在老元帅的心头。
蒙森特那些败腐到了极点的员官,就像是一绞索同时悬挂住两脖颈,无论是军队还是內阁之中,都有很多人将脖子牢牢地套进了里面。
“这正是我向陛下提出请求,组建特别法庭和监察团的原因。”老元帅叹了口气地说道。
听到这番话,总理大臣马上⾼兴地笑了起来:“问题显然又转回了原地,为什么不让我们联起手来组建监察团,我相信更多的眼睛将会带来更多的仔细,同样,更多的脑子能够拥有更多的公允。”
这位总理大臣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便随着一颗意外连中的球,而显得僵硬起来,刚才对方击球的那个显然球技并不纯,不过却拥有着出奇的运气。
“呵呵,我们又拉开了两分!
“总理大臣阁下,事实上,我可以非常坦率地告诉阁下,我本就不相信您手下的任何一个人。
“更多的人只会拥有更多张嘴巴,而內阁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拥有着一个厚实而又大巨的手掌,和令人惊讶的口袋。”
“这是污蔑,是否公允完全可以由陛下来判断,陛下肯定同样也会出派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教会的信使,无疑会整天等候一旁。”那位总理大臣愤怒地说道。
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受到了侮辱而感到愤怒,还是因为那即将到来的失败。
突然间啪的一声,一枚木球重重地击撞在环圈之上,这颗精准的木球不但击中了目标,更再一次停在了环圈的边缘。
看着这个球,老元帅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因为接下来击球的,正是他们之中技术最为薄弱的一个,而总理大臣则有些眉飞⾊舞。
“我本不担心公正无法得到伸张,但是我却害怕有人藉机将⽔搅浑。”这位年迈的元帅并没有将话彻底说完,事实上他最为担忧的,是內阁出派的代表,将北方的局势弄得一团糟糕。
对于这些居心叵测甚至比魔族更加令人憎恨的家伙,他的参谋长已然无数次提醒自己小心谨慎。
此刻,北方一旦发生动,最能够从中渔利的无疑便是內阁,而军队将承受国王陛下所有的愤怒。
事实上,在老元帅看来,无论是特别法庭还是监察团,真正的目的是给予北部诸郡那些蠢蠢动的家伙一些制约和警告,雷霆的手段,只能够落在几个最为猖獗、而且证据确凿的家伙头上。
精确把握分寸,显然是成功的唯一诀窍,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老迈的统帅即便向陛下提议的时候,也坚持一点,那便是陛下的亲信只能够担当眼睛,而不能够揷手具体的事物。
轻轻的一击,一颗⽩木球有气无力地停在了另外一颗红球的旁边,这令老元帅长长地吐出了口气,浪费一个机会,总比受到严厉的惩罚,要令人愉快得多。
而那位总理大臣却显得有些沮丧,因为这些该死的军人,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愚蠢,他拎起球朝着自己的球走去,此刻他所能够做的,就只有给对手进一步制造⿇烦。
在奥墨海宮底下的诸多小客厅之中,此刻,其中最为奢华的一个小客厅里面,挤満了人。
清脆悦耳的金属击打的声音,从这座小客厅里面传递出来,那一连串金属鸣声,就彷彿是一道奇特而又优美的乐曲。
这座装饰奢华的小客厅,靠近窗口的地方空出很大一片地方,两位⾝穿着单薄衬衫、外面套着一条黑⾊的⽪质击剑背心的剑手,正在那里进行着对决。
他们将手中的武器舞动成一片流光四的屏障,而互相碰撞发出的串串火花,更是令人心情。
即便那些对于舞弄一点趣兴都没有的姐小们,也彷彿能够从这场烈的对决之中,欣赏到一丝美感。
此刻,唯一对此丝毫不感趣兴的,或许就只有系密特,他甚至在猜想自己是否能够在一招之內,将这两位剑手击倒。
在他看来,那或许称之为优美的舞蹈显得更为恰当,这样的表演,想必花费了很多时间进行排练。
同样对于他来说,那些摆放在几位大人物面前的武器,或许只能够称得上华而不实。
镂空的剑⾝尽管雕刻精美,却丝毫无助于增強那柄剑本⾝的威力,反而会令它显得更为脆弱。
那柄如同闪电一般曲折奇异的弯刀,甚至令系密特不知道应该如何运用,即便历代圣堂武士的智慧,也找寻不到能够令这件武器发挥威力的办法,因为它本就是一个错误的设计。
而此刻,那两位剑手握持着一对能够分拆变成两把、也能够合并在一起的细刺剑,同样被系密特看作是废物,他情愿携带两把普通的细剑,也不想使用那件东西。
“维恩大师的设计,显然越来越美妙和⾼超了,这实在是我多年来仅见的精品。”居然有人为那些废物喝采叫好。
“只可惜,无法用从波尔玫运来的最优质的铁矿石来打造这些兵刃,显然有些浪费几位大师们的绝妙构思。”那位至尊的陛下也开口说道。
正如侍卫队长埃德罗伯爵所说的那样,这位喜好剑术和武器的国王,只是一个十⾜的外行。
“对了,我听说格琳丝侯爵夫人也带来了一件武器,原本不是说要让我们欣赏一下吗?”
旁边的一位⾝材微微有些肥胖的老者说道,他无疑是所有人之中最显得起劲的一位了。
“丘耐大公,那件武器是系密特的人私收蔵,恐怕无法和这些大师们的杰作相提并论。”格琳丝侯爵夫人连忙解释道。
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位比陛下更加喜奇特兵器的先生,居然会打听到这件事情。
当初她之所以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搪塞那些检查行李的侍卫,但是此刻却成为了一个糟糕无比的话题,或许系密特的圣堂武士⾝分将因此而曝露,这令侯爵夫人微微有些焦急。
“噢--当我听到侍从在偶然间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曾经奋兴了许久。”那位大公显得有些落寞地说道。
显然,他并不认为一个小孩的人私收蔵值得他欣赏,至少他知道王太子殿下和自己的孙子平时都收蔵一些什么。
“密琪,让系密特去将他的收蔵拿来,我相信这里希望开开眼界的人并不在少数。”那位至尊的陛下也来了精神,他⾼兴地说道。
陛下的意思自然无法违拗,系密特只得乖乖的让侍从跟着往门口走去。
而那座小客厅里面,继续着那乏味的武器的展示,啧啧称赞和曾经令系密特发笑的惊叹仍旧时时响起。
当系密特再一次出现在小客厅之中的时候,已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武器的展示已接近尾声,两位对各种各样奇特的武器充満了趣兴的大人物,手里各自拎着一把令自己心仪的武器。
“噢--亲爱的小系密特,你总算回到这里,我们都等不及想要欣赏你的收蔵。”那位至尊的陛下笑容満面地说道。
显然这位至尊的陛下,同样也未曾对小孩子的收蔵,寄予多大的希望。
不过,当他看到那两把形状奇特的“双月刃”显然感到有些惊讶。
这确实是一件漂亮而又优雅的兵刃,简洁而又流畅的线条,赋予它一种奇特的美感,而那略微带有一些青蓝的亮丽银⾊,更是令人感到绚丽而又神秘。
“我必须承认,小系密特你非常有眼光,这显然是某位大师的杰作,我倒是非常希望我的收蔵之中拥有这样的珍品。”那位至尊的国王,眼睛不眨地看着那如同镜子一般明亮的刀面说道。
这样的神情,对于系密特来说非常悉,因为他经常能够从那位王太子殿下的脸上,看到一模一样的表情。
突然间,系密特想起了刚才那令他讨厌和尴尬的游戏,或许对于玩具的执着,并不仅仅只局限在女人⾝上。
如果说,女人们永远改变不了对于洋娃娃的喜爱,只不过将抱在怀里的对象,从布或者木头做成的人偶,换成了有⾎有⾁的小孩而已,那么男士们也仅仅只是将玩具,换成了另外一样更为符合他们⾝分的东西。
“陛下,这两件武器恐怕不太合适在这里进行演示,它们的体积过于庞大,而且我们之中没有人敢保证,这两件兵刃的材质⾜够坚实紧密。
“万一因为互相碰撞而有所折损,甚至令碎片飞溅出来伤到人,都无疑是煞风景的事情。”旁边那位负责主办沙龙的人,连忙凑上去说道。
虽然他同样也听说过眼前这个小孩的大名,虽然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塔特尼斯家族的任何成员都是绝对不能够得罪的人物,不过这毕竟关系到他今后的财富。
万一陛下见猎心喜,从此让塔特尼斯家族来举办这个沙龙,他岂不是令多年的心⾎毁于一旦。
正当那位至尊的陛下稍稍露出犹豫的神⾊,突然间,站在沙发后边,从来一声不发的力武士大师,用沉闷的语调说道:“陛下,是否能够允许我仔细看一下这把奇特的武器?
“如果我的观察和记忆未曾发生错误的话,那恐怕是一位在历史上非常出名的圣堂武士大师曾经用过的兵刃。”
这位力武士大师所说的话,显然令所有人感到震惊。
“我从来未曾想到,圣堂武士所使用的兵刃之中,也有形状如此奇特的,为什么我所看到的全都是普通的弯刀?”那位丘耐公爵奋兴地说道。
显然这样的收获,是他原本绝对没有预料到的。
能够看到力武士大师所使用的兵刃,对于他这样⾝分⾼贵的人或许算不了什么,不过能够看到力武士所使用的兵刃之中,居然同样拥有他所喜的奇特造型,这可就有些难得了。
“公爵大人,每一个力武士的兵刃都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对于我们来说确实如此,我们的兵刃,无论是刀刃的弧度还是刀背的宽度,甚至连握柄的造型,都是按照各自的特点打造而成的。
“我们一向以来,都将兵刃当作是⾝体不可分离的一部分,是手臂和手指的延伸,而我们之中的大部分在成为力武士的时候,都有一次机会来选择所希望拥有的力量。
“这种选择决定着我们的一切,包括战斗方式和最终的成就。
“而我们之中的大部分成员,遵循同样的准则来进行选择,那便是追求接近平衡,只是保留稍稍一些独特。
“这就像是人世间的大多数人,遵守着既定的规律,同时又存在各自的格,很少有人在⽩天觉睡而在夜晚外出,同样面对恐惧会感到害怕,而面对美丽将绽放笑容。
“差不多的选择,自然表现出差不多的特徵,同样对于力量的运用也差不了多少,因此,我们的武器在外人看来全都一模一样,虽然对我们自己来说却截然不同。
“不过,就像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不平凡的人,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一样,力武士之中同样也有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无论是力量还是技巧,抑或是坚韧的⾝躯,对于任何一方的偏重,都会创造出完全不同的力武士,偏颇的能力自然也衍生出奇特的武器。
“陛下,您此刻看到的,或许便是其中的一个明证,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误的话,这柄‘双月刃’,来自于一位非常着名的力武士大师。
“他的选择令人惊诧,这位大师放弃了对于平衡的追求,转而追求最为強悍的力量,虽然这令他的武技自始至终都无法有所成就,但是在实战中,却很少有人能够战胜他。
“奇特的力量,令他拥有了奇特的战斗方式,他用令人震撼的速度,来弥补技巧方面的损失。
“而这柄奇特的武器,更能够令攻击永远不会停顿,它那月牙一般的弧度,那向两边舒展伸延的弯刃,一旦周而复始的旋转起来,想要令它停止,绝对会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不过,那位大师之所以为我们所知,并不是因为他的武技,而是他从中领悟的力量真谛,到了晚年,这位大师最终仍旧回到了寻求力量平衡的道路之上。
“他曾经说过,如果他的兵刃只有一把,而不是两边得以平衡,如果他的双月刃那弯曲的弧刃不是朝着两边伸延、令重心正好位于握柄,他无论如何难以令兵刃保持周而复始的盘旋飞舞。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虽然放弃了一种平衡,实际上却找到了另外一种平衡,正因为他所拥有极度偏颇的力量,才得以比任何一位力武士都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力量的真谛。
“平衡和完整的圆,周而复始的运用力量,那位大师对于力量的研究,最终令所有力武士受到启迪,而他所说的那番话,同样也成为了我们所传承的武技的基本。
“当然,还有很多大师,同样为完善力武士的武技而作出了大巨的贡献,正是他们的研究令力武士的武技和普通人的武技彻底分离。
“他们的名字或许会被忘记,但是他们的存在,却永远留在力武士的记忆之中。”那位力武士大师缓缓说道。
说到这里,他再一次凝神子那造型优美奇特的弯月形弧刃,此刻这位力武士大师已然确定,那正是传说中的大师用过的兵器。
事实上,他早已经注意上了这个奇特的少年,他的呼昅,他的眼神,以及他走路的姿态,无不曝露出他的⾝分。
只有力武士才拥有这些特徵,而选择这样一件武器,显然也表明了他是怎么样的一位力武士。
不过,这位力武士大师并不打算令这个秘密彻底曝露,圣堂武士在拥有力量的同时,便已然拥有了智慧,这位力武士大师相信眼前这个小孩,既然选择了掩饰自己的⾝分,肯定会有他的理由。
“这确实是圣堂武士所使用的武器,看到它便令我想起,在翻越奇斯拉特山脉时保护我,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我的生命的盖撒尔大师,我相信此刻的我正是他的延续。”系密特凝重地说道。
那位圣堂武士大师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已听懂了系密特所说的那番话的含意,同样也知道了他的传承的来源。
“盖撒尔大师是我的好友,如果你希望对他有更多的了解,你到圣堂来,你永远是受到的贵宾。
“你甚至可以将那里当作是你的家,因为我们同样将你当作是盖撒尔的延续。”那位力武士大师同样语带双关地说道。
不过,除了系密特一个人之外,其他人显然并不会去思索、猜测隐蔵在这番话后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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