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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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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翊的托辞倒也不完全是假的,叶茵茵确实是有些醉了,喝太多红酒,她脑子晕沈,太⽳微微菗疼。

  一进车厢,她躺靠座椅,睡神便召唤。一路上,她半睡半醒,神智昏蒙,楚翊也不吵她,静静开车。

  回到叶茵茵租赁的大楼套房,他扶她进门,许是回到自家安心了,她忽地感觉口一阵波涛汹涌,恶心的浪翻打上喉咙。

  “学长,我想吐…”她忽地推开楚翊,伸手摀,跌跌撞撞地朝浴室奔去,跪倒在马桶前,便是一轮狂呕。

  “茵茵,你没事吧?”担忧的声嗓飘过来。

  “我没事,你别、进来…恶…”

  好恶心!叶茵茵瞪着自己呕出的一团秽物,颤着手摸索冲⽔开关,仓皇之间,一时找不到,还是另一只大手伸过来,替她按下。

  学长!

  她扬起苍⽩的脸蛋,惊骇地瞪着不顾她阻止,径自走进浴室的男人。

  老天,好糗!她吐得如此难看,浴室里还飘着难闻的臭味,他居然进来了,全让他看到了!

  一念及此,她忽地全⾝虚软,靠墙坐着,⽟手羞惭地掩住脸。

  他却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拉下她的手。“你还好吧?”

  她很好,只是丢脸得想撞墙。

  她紧紧闭眼,不敢看他。

  ⽔声响起,跟着,一条润的⽑巾凑进她角,轻轻地拭去残余的脏东西,然后又是一串⽔响,这次,⽑巾覆盖她全脸。

  叶茵茵咬着,感受着那一束束,在她脸上⽑细孔流动的温暖,想笑,又想哭。

  笑自己的狼狈,哭他的温柔。

  他用温热的⽑巾,缓缓‮摩按‬她的脸,尤其那酸涩沈郁的眼⽪,在他的‮慰抚‬之下,苏活了,精神一振。

  她睁开眼,映⼊眼潭的,是他浮漾着浅浅笑意的俊容。

  她口一融,忽然觉得自己无须汗颜,这男人见识过她所有最不堪的一面——他目睹过她痛哭到眼泪鼻涕直流,看过她披头散发,只穿一件绉成梅⼲的睡⾐在屋里游,他知道她连夜失眠时,脸⾊会苍⽩得像前来讨债的厉鬼,也很清楚当她暴瘦十公斤时,⾝材简直是一具可怕的骷髅。

  她矜雅自持的形象,在他面前早然无存,他却不曾因此嘲笑她。

  从来不曾。

  她不必在他面前感到丢脸,永远不必。

  她不由自主地回他一朵微笑。“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

  “一点小事,客气什么?”他笑着拍拍她的颊。“舒服点了吧?可以站起来了吗?”

  “嗯。”她点点头,由他拉自己起⾝,揽在他怀里。

  她嗅闻着他⾝上合着淡淡酒精的味道,微醺,却也感到莫名的心安。

  酒味也好,烟味也好,这些在其他男人⾝上或许会令人觉得讨厌的味道,不知怎地,在他⾝上,好似都转化成能让人甜甜⼊睡的安眠香。

  “学长。”她一面贪恋地嗅闻着他的味道,一面又为自己的依赖感到抱歉。“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女朋友?她说不定还在等你。”

  “我已经打过电话告诉她我今晚不会过去。”楚翊哑声回答,软⽟温香抱在怀里,心跳不由得了拍子。

  唉,他是男人,可不是圣人啊!

  他自嘲地想,懊恼自己不该趁她醉酒,将她拥⼊怀,却又万万舍不得就此放开。

  在放与不放之间,望之火,放肆地在舿下燃起。

  好‮望渴‬她,好想紧紧抱住她,想将她刻进骨⾎里,留下恋的记号…

  但是不可以,不可以吓着她,不可以惊走她。

  她当他是学长,是好朋友,是最信任的男人,所以不可以。

  绝对不行!

  他強忍着,偷偷息着,冷汗涔涔由鬓边落下,而她不知他的苦,无辜地扬眸,犹自认真地追问着。

  “那你女朋友怎么说?她有没有很生气?”

  唉,他本顾不得莎莉生不生气,打电话的当时,他全心全意只挂念着她。

  “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没事才怪。叶茵茵轻轻叹息。“都是我不好。”

  “关你什么事?”

  “学长,我不笨,我知道你为什么坚持今天晚上要请大家一起到KTV庆功。”离的眼眸瞅着他。“你怕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会胡思想,对吗?”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拿到案子心情好,想找大家乐一乐而已。”他否决她推论。

  只是那样吗?

  叶茵茵很清楚并不是,她很明⽩学长是怕她今天见到圣修,又勾起痛苦的回忆,一个人躲在家里哭,但她也明⽩,他不会承认自己的体贴。

  星泪莹莹一闪。“学长,我是不是很傻?”

  揽住她的臂膀倏地紧了一紧。“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弯弯的羽睫轻颤。“我还在期待,也许有一天他会想起来,我没办法跟他SayGoodbye——”

  “不要再说了。”他耝声打断她,不让伤感的话题延烧。“我扶你上,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真的会没事吗?

  叶茵茵无法如此乐观,但面对楚翊的贴心关怀,她愿意假装乐观,假装失恋的伤痕已经痊愈。

  在他的搀扶下,她躺上,他替她脫下黑⾊⾼跟鞋,用两手指扣住。

  她恍惚地子着在他指间晃的鞋影,感觉自己的心,也软弱地摇晃。

  她掩落羽睫,悲伤与睡意同时袭来。

  “学长,你对我真好。”低微的嗓音幽蒙地逸出。“如果那时候,我爱上的人是你就好了…”

  沈睡后再醒转,已是午后时分。

  这天,是周末,冬⽇的光闪过微微飘动的窗帘,攀上叶茵茵的脸,亲昵地**着,她感觉到异样,蒙地掀开眼⽪。

  神智半晌走失,再回来时,不知从哪儿携来几个小矮人,拿榔槌在她脑子里乒乒乓乓地敲,她捧着头,痛得不住**,翻⾝下

  她扶着墙,进浴室梳洗,冰凉的⽔泼上脸,神智是清楚了,太⽳却更疼,她按住那不停跳动着的脉搏,一次次深呼昅。

  好难受!她不行了,非吃葯不可。

  她蹙眉,打开‮救急‬箱找头痛葯,收得整整齐齐的各式葯品,却独独少了这一样。

  吃完了吗?

  她心凉,斟一杯开⽔,一面啜饮,一面在屋內翻箱倒柜地找,希冀说不定能找到她随手抛落的遗珠之憾。

  忽地,她灵光一现,想起之前去⽇本出差时,买了几盒当地有名的葯品,她回房,拖出底下一只收纳箱,打开。

  找到了!

  她眼睛一亮,取出一罐止痛葯,和⽔呑下一粒,正打算重新盖回收纳箱的盖子,一条深⾊⽑线头捉住她目光。

  她怔忡片刻,终于,颤着手捉住⽑线头,轻轻一扯,拉出一条灰蓝⾊的围巾。

  围巾,是用⽑线一打的,织法还算细密,但中间偶有不规则的空洞,显示出新手的生涩。

  她握住围巾,感受着那⽑茸茸的‮感触‬,掌心悄悄地刺痛着。

  这是她亲手织的围巾,是她两年前,没能送出的生⽇礼物,因为她深爱的那个男人,不仅忘了她,也不愿接受她的任何示好。

  他说他对她没感觉了,本不记得与她共享的点点滴滴,他说因为车祸丧失记忆的自己人生已是一团,不需要她的爱再来加重他负担。

  他说他的人生,是一片空⽩,他无法往回头看,只能选择前进。

  他卖掉“圣翊”的股分,退出公司,离开她,不让她再来⼲扰自己。

  他不要她了。

  她失去他了。

  一直到现在,她还有几分茫然,不确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何与自己相爱六年的男人,能在一夕之间推翻两人的情谊?

  她不明⽩,为何他看着她时,眼神能那么冷漠,好似她真的是个全不相⼲的陌生人…他甚至不再看她了,昨⽇与他重逢时,他的目光不曾在她脸上停留超过一秒。

  他忘了她了。

  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什么?难道不是石烂海枯的执着吗?不是坚定地相信着,彼此会相爱到永恒?不是即使爱人受伤了死去了,爱的味道,爱的生命,仍呼昅着滋长着,永不枯萎吗?

  爱,如许脆弱吗?

  没有酸甜苦辣的回忆做养分,就无法存活吗?

  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吗?她真的无法再唤回那个曾经深爱自己的男人了吗?她的愿望、她的期待,终究只能落得一场空吗?

  “我不相信,不相信…”叶茵茵揪住围巾,掩住鼻,低声哽咽。

  围巾颜⾊依然,味道依然,她呵护六年的爱情,却已奄奄一息,她唤不回,唤不回啊!

  “学长,我该怎么办?”

  如果那时候,我爱上的人是你就好了。

  说者也许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叶茵茵⼊睡前一句沙哑的呢喃,困扰了楚翊整整‮夜一‬,他在榻上翻腾着、挣扎着,怎么都睡不着。

  如果那时候,她爱上的人是他——

  这可能,他早设想过无数回,如果那时候,伸手救她的人是自己,如果她惊吓过后睁眼看到的人是他,如果他抢先圣修一步,如果他不因为顾忌好友的关系,迟迟不敢对她展开追求…

  那么,情况是否可能改变?

  如果那时候,我爱上的人是你就好了。

  若是从现在开始呢?现在开始爱他也不晚,她可愿意试一试?可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一念及此,楚翊忽地弹跳起⾝,口有如万马奔腾,剧烈地冲刺着、‮击撞‬着,他昏昏然,在屋子里踱步,六神无主。

  他可以吗?可以对她表⽩吗?现在是适当时机吗?他终于可以不必再默默守候了吗?

  他思索着,用理智,更用情感,思嘲在脑海翻滚。

  夕西沈,华灯初上,他有了决定。

  他和莎莉约在餐厅见面,赴约前,先去挑了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

  她见到他,先是不悦地皱眉,接到他送的名牌手炼,容⾊稍霁,才刚要赏他一记女王的微笑,听到他下一句话,马上又变脸。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地扯⾼嗓门。“你要跟我分手?”

  “是。”他点头。

  “为什么?”她脸⾊铁青。“你爱上别的女人了吗?是谁?是那天我们在KTV上碰到的小模特儿吗?还是那个到现在还苦苦倒追你的广告公司经理?”

  “都不是。”

  “那到底是谁?”

  “那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当然很重要!”莎莉咬牙切齿,抓狂地咆哮。“你这可恶的男人!我早知道你不可能乖乖跟一个女人往,你的纪录太差劲,你、你、你太过分了!楚翊。”

  他是过分。楚翊苦笑。

  这世上,没有比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更可恶的了,他很清楚自己的罪无可赦。

  “你听着,我林莎莉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女人,除非你给我一个好理由,不然我绝不同意分手!”

  “因为我不爱你。”她要理由,他就给她。

  “什么?”她愣住。“既然这样,你⼲么跟我往?”

  因为他太想放下某个女人,因为他明知爱不到她,只好绝望地在不同的女人⾝上寻找爱情,盼着终有一天得到解脫。

  但…

  “我没办法爱你。”他歉然地望着第十三号女朋友。“我承认自己很喜你,你很活泼、很大方,有时候也幽默,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

  因为他的心,就是无法为她甜,也无法为她痛,更不可能,为她而融化。

  “对不起。”他很抱歉。

  “啊…”莎莉爆发了,尖叫声响彻整间餐厅,震动了所有人,惊愕的目光集中在她⾝上,她毫不在乎,只想亲手掐死坐在对面的男人。

  ⽟手拽起酒杯,狠狠往他脸上一泼。

  他闭上眼,心平气和地品尝着自颊畔滑落的酒滴。

  “你真是个烂人!楚翊。”莎莉咒骂。

  他的确是。

  “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自以为是的男人!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告诉你,我林莎莉不希罕你,我想要男人,只要招一招手,随便也有几打让我挑,轮不到你嚣张!”

  这话也不假,她才貌兼备,确实不乏为她倾倒的追求者。

  “本大‮姐小‬肯跟你往,是给你面子,你却…你…”她忽地哽咽,満腔气苦宣怈不了。

  这都该怪他。

  楚翊不忍地望着她苍⽩的容颜,有股冲动想起⾝安慰她,但他知道,一旦决定分手,多余的温柔对女人而言只是另一种残酷。

  于是他強迫自己‮坐静‬不动,沈默地任由她骂他恨他,然后蒙着脸转⾝,匆匆离去。

  餐厅里一⼲食客,纷纷投来鄙夷的视线。

  楚翊苦笑,自知罪有应得,他拿纸巾擦⼲脸,招手请服务生结帐,在等待刷卡的时候,‮机手‬铃声响起。

  他意外地瞪着萤幕上显示的人名,两秒后,才按下通话键。

  “楚翊,我是圣修!”经由无线回路传来的声音粒子急躁地跳跃着。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话语未起,先传来一声重重叹息。“茵茵又来了。”

  他一震。

  “我拜托你,来带她回去好吗?我真的快受不了了!”于圣修哀嚎,语气丝毫不掩厌恶。“她说过两天就是我生⽇,硬要替我庆生,我想赶她走又怕她当场大哭,可是她不走我会很困扰啊,我女朋友如果知道她来过,一定会很生气…”

  “我马上过去!”简洁的回答收拾了于圣修一连串的抱怨。

  挂电话后,楚翊接过服务生送回的信用卡,草草在签帐单上签名,便迅速起⾝,旋风般地卷出餐厅。

  苍蓝的夜兽无言地呑进他⾝影,利牙将他口咬下一块。

  他深深昅气,忍受着那疼痛…

  茵茵啊!这傻女孩,她究竟还要‮磨折‬自己到什么时候?

  楚翊赶到于圣修住处时,叶茵茵正快乐地在厨房里忙碌,她戴着隔热手套,将亲手做的蛋糕送进烤箱后,探出头来,一见来人是他,脸⾊微微刷⽩,但很快地又端出一张若无其事的笑颜。

  “学长,你也来了啊!那正好,就跟以前一样,我们三个人一起吃蛋糕,帮圣修庆生。”

  说着,她又退回厨房,继续忙碌。

  楚翊复杂地子她的背影,说不出口是酸是苦,半晌,他深昅口气,拉着于圣修到客厅一角。

  “她来多久了?”

  “差不多快五点的时候到的吧。”于圣修皱眉。“就像你看到的,她抱着一堆东西来我家,说要做菜给我吃,还烤了蛋糕。”

  “她只是想帮你庆生——”

  “我不需要!”于圣修懊恼地打断他。“我不缺人帮我过生⽇,我有女朋友,我们就快结婚了。”

  “你说什么?”楚翊一惊。“你要结婚了?”

  “明年过年前吧。”

  “是那个当初照顾你的护士吗?”

  “就是她。”

  真的是她!

  楚翊悚然,得知深爱的男人要跟别人结婚已经够让茵茵难过了,要是她知道对方就是圣修住院时,负责照料他的护士,一颗心怕是会碎成片片。

  “你千万别跟茵茵说这件事,她会受不了的。”楚翊焦急地叮嘱,顾不得应该先祝福好友。

  “我知道,我也不想她在我家崩溃啊!”于圣修叹气。“问题是总要有人点醒她吧,她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还硬要拉我跟她一起困在那里。”

  “她不是故意的。”楚翊涩涩地为叶茵茵反驳。“她只是…太爱你了,你就不能体谅她吗?”

  “你要我怎么做?”

  “至少今晚,让她帮你过生⽇。”楚翊提出折衷方案。“我答应你,吃完蛋糕后就带她回去,也会劝她别再来找你。”

  “我做不到!”于圣修一口回绝。

  楚翊骇然瞪他。

  “我不想假装。”于圣修不以为然地拧眉。“我受够了,楚翊,两年了,我只想好好过⽇子,能不能要她别再来烦我了?”

  “你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一想?”

  “办不到!我不想给她错误的期待,明明不爱她,却还要假装温柔,不是更‮忍残‬吗?”

  说得没错。楚翊黯然。就像他強迫自己狠下心跟莎莉分手,他完全能明⽩圣修的心情。

  但,对方是茵茵啊,教他怎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圣修待她冷漠无情?就算是错的,就算太強人所难,他还是希望圣修能让步。

  “她也是你曾经想要求婚的女人,圣修,为她想一想吧,算我拜托你。”他苦涩地请求,这辈子,他不曾为了自己求过任何人,但为了她,他愿意。

  于圣修的反应是大翻⽩眼,脸⾊晴不定,显然不想再多忍耐一秒钟。

  他冲进厨房,直接下逐客令。“你回去!叶茵茵。”

  她正切着菜,闻言,⾝子一僵,扬起惨⽩的脸,角勉強牵着一丝笑。

  “怎么了?圣修,你不喜吃巧克力蛋糕吗?还是我另外烤一个…”

  “不是蛋糕的问题,是你!我不想见到你,请你离开。”

  残酷的言语如冰雹,在她⾝上击落点点伤痕,她颤抖着,不许自己忘了微笑。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你放心,等我们切完蛋糕我就走,我不会待太久,再一个小时,好吗?”

  他凛眉不语。

  她当他是答应了,捧起一篮刚洗好的草莓。“这个,你最爱吃的,记得吗?以前你最喜拿草莓沾着糖霜吃,还有香槟,我也买来了,在这里,你要打开吗?”

  他一动也不动。

  “那我来开,我很会开香槟喔,你跟学长每次开香槟都会噴得到处都是,可是我不会,我…我来开。”

  她握住香槟瓶,撕开锡箔纸封套,想转开软木塞上的铁丝网,却因为手指颤动得太厉害,怎么都除不掉,反而划伤了手。

  鲜红的⾎珠迸出,她怔望着,楚翊走过来,菗一张面纸,默默替她擦拭。

  “我没事。”她连忙菗回手,強笑着。

  “我来开。”楚翊接过香槟瓶。

  “不用,我来就好。”她想抢回来。

  争夺之间,玻璃瓶落了地,敲碎一角,金⻩⾊的体冒着气泡溢出来。

  叶茵茵只觉自己的心房,仿佛也冒着气泡,源源不绝,一颗推一颗,几乎要挤爆口。

  “我再…再去买一瓶。”她仓皇旋⾝。

  “不用了!”于圣修厉声喊住她。

  她凝住。

  “我不想喝香槟,也不想吃草莓,蛋糕也没‮趣兴‬,你饶了我吧,我拜托你快点离开可以吗?”

  她全⾝发冷,雪花,静静地在她的世界里飘。

  “坦⽩跟你说,你让我很困扰。”一字一句,都是最冰冷的刑具,‮磨折‬她。

  她命令自己熬下去,踉跄着来到客厅,翻出提袋里的围巾,递给他。“至少,收下这个好吗?”

  他不记得她没关系,讨厌她也无所谓,她只希望他能收下这份礼物,这是她的心意,是她一针一针密密织成的柔情。

  “我不要。”他冷淡地撇过脸。

  围巾,无声地落地。

  “我不需要你给我的任何东西,我也讨厌这个颜⾊,如果你真的爱我,怎么会不晓得我讨厌的颜⾊?”说着,于圣修忽地大步踅回房,拿出一条橘⻩⾊的围巾走出来,鲜亮的⾊调刺痛她的眼。“你看这个,这颜⾊才适合我,又活泼又显年轻。”

  “可是你…你以前不喜那么亮的颜⾊啊。”她怔怔地子着那围巾,眼神空洞,口也空洞。“你以前最喜灰蓝⾊,你说过的,这颜⾊很有气质。”

  “是吗?我忘了。”他冷冷一哂。“老实告诉你吧,这是我女朋友送给我的,你看到这牌子没?是名牌的,她花了很多钱买的。”

  “可这是我亲手织的…”

  “那又怎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以为男人收到亲手织的围巾就会⾼兴吗?我可不想戴一条新手的习作品上街,多难看!”

  原来他并不喜亲手织的围巾,原来她送的围巾只会令他丢脸。

  叶茵茵木然地想。

  “还有,顺便告诉你一声,我跟晓君就快结婚了。”

  “你要…结婚了?”她悚然一震,笑花在畔半萎。

  “对,所以拜托你不要再来纠我,免得破坏我的婚姻!”于圣修绝情地撂话。

  叶茵茵闻言,脸⾊雪⽩,楚翊则是倒菗一口气。

  有必要这么过分吗?就算不想给予任何一分遭人误解的温柔,也无须如此全然地‮忍残‬。

  他看不下去了,旁观着她让前男友作践,他只觉口**,无法呼昅。

  为何她还勉強自己笑,为何她还痴傻地期待着死去的爱情复生?为何她甘愿遭人如此凌迟?

  她太傻,真的太傻!

  “我们走!”他又气又心疼,一把揽住她。“茵茵,我们回去。”

  她仓皇‮头摇‬。“我不能走,学长,围巾…圣修还没收下…”

  “他说他不要!你没听见吗?”他恼怒地拾起围巾。“我们走吧,人家已经那么明⽩赶你走了,难道你还赖着?”

  “可是他…他要结婚了。”她酸楚地低语。再不快点唤回他的记忆,她就会真的完全失去他了!

  她強忍哽咽,转头望向一脸不耐烦的男人,鼓起最后的勇气追问:“圣修,你真的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连一点点都想不起来吗?”

  只要一点点。她祈求地凝望他。哪怕他想起的只是最细微末节的小事,她也能抱着一线希望啊!只要一点点,拜托,就一点点…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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