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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每到绝处有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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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瞅那凶狠的凳妖跳踉而来,醒言也不甘心坐以待毙,立马儿向旁边迅捷闪躲。

  他现在的⾝手已算十分敏捷,在凳妖扑来时还能在这花厅中上蹿下跳,左躲右闪。而他现在的神识已变得十分敏感,在他闪躲奔逃之时,就好像脚底长眼,恰好都能避开地上躺着的那一众伤丁,没给这些不幸的人们再带来额外的痛苦。现在,在清河老道那双已有些模糊的眼睛里,只能看得见一条人影在眼前迅速闪动。

  只是,虽然醒言急速奔逃,但暂时人力毕竟不及妖力,即使以他这样的速度,也只是片刻间就被凳妖赶上。霎时间,倒地众人只听得“嗵”的一声,醒言便被那凳妖狠狠撞在间——虽说他一直奔跑,有一定速度缓冲;但这间正是人体柔弱之处,被铁硬的榆木疙瘩一撞,委实不好受,当下便把醒言疼得呲牙咧嘴,脚下一个踉跄,被撞得朝旁边的一红漆柱子飞去“咕咚”一声撞上,然后便慢慢委靡在地。

  现在醒言只觉得自己间,就好像刚被烈火烧灼过一样,‮辣火‬辣生疼;浑⾝上下只剩下痛觉,提不起半分力气。现在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更甭想再去左闪右避了。

  “只愿这凳妖能有些灵,见我受伤便就此罢脚,放我一条生路…”

  现在醒言只能在心中不住祈祷。

  现在醒言只能期望那妖怪不要赶尽杀绝,放自个儿一条生路;按照有些志怪小说里的说法,好像这种可能也蛮大。

  只可惜,那只精力充沛的凳妖,却不晓得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个榆木脑袋真的只知道不停的攻击——不一会儿,斜靠在红漆柱脚上的少年便无奈的看到,那个刚刚攻击得手的凳妖,四脚错着朝后移动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然后⾝子一躬,猛地一蹿,在醒言绝望的目光中又朝这边扑来!

  “唉,这妖怪也真是要赶尽杀绝啊…”醒言现在只觉着万念俱灰。那怪不容他多想,瞬息间就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眼睁睁看着大难将至,醒言现在却偏偏无能为力…

  “…”正当醒言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不知不觉间他那正痛楚不堪的⾝体,却起了一阵悉的变化。当自己放松心神只等恶妖来攻时,他⾝体里那股只出现过两次的“流⽔”却在这样紧急关头,又如静夜的雾岚悄悄出现了!万念俱灰之时,这股流⽔般潺潺的感觉,忽然又从他浑⾝亿万⽑孔生发,说不清来处,也说不清去处,只在他整个⾝躯之中流转,起伏,漾…

  于是,如果此时有谁目力绝佳,好到能来得及辨清电光石火间的变化,便会看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奇诡非常的画面:先只见那凳妖迅疾无比的撞向少年,却在触及少年⾝体的一刹那,忽然不由自主的按照某种频率,振动起来,并由快到慢,由慢到止…眨眼之间,凶猛无比的凳妖却已是生生停在少年的⾝前。

  事实上,没有谁能看清这变化,所以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极细微的瞬间。那位努力睁眼,目不转睛看着凳妖如何攻击少年的清河老道,刚才也只能看到那只气势汹汹的凳妖,正朝少年惊雷般奔去,但却突然在碰到醒言⾝体时硬生生停住——

  当时看到这一幕,老道本能的反应便是大发慨叹:“唉!想不到这妖怪对力道的控制,竟到了如此收发自如的地步;想来今⽇我败在它手下,也算不冤枉了!”

  感慨到这里,老道似乎又想起什么,立即生起气来:“咳咳!这妖也忒个可恶!为啥刚才撞我时只发不收!哎哟~”

  老道正自悻悻然,却不防又牵动前伤口。

  而那正在闭目等死的醒言,虽觉着⾝体里那股流⽔又出现了,但仍是来不及反应——文字可以从容描述,但实际从⾝体出现异状到妖物撞⾝,前后只是眨一眨眼的功夫。而他早已作好思想准备,等觉着有异物碰着了自己,顿时便“哇呀”一声叫唤起来!

  “好痛、”

  还没等那个“啊”字出口,醒言便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咋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呢?相反,浑⾝倒还有些⿇酥酥的!

  觉出不对劲,醒言赶紧睁眼一瞧,却发现那只原本气势汹汹的凳妖,现在却挨在他⾝上一动不动,便似一只撒娇的小狗,腻在他⾝上不下去。

  “怪哉!难道这凳妖曾与我相识,竟手下留情?”

  看着眼前异状,醒言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管怎样,这番从天而降的大难,却在临头之时莫名其妙的消弭于无形。

  “咦?咋又是它?”

  胡思想一通之后,醒言才忽然发觉⾝体里这股圆转“流⽔。”醒言奇怪的感觉到,这股流⽔在自己⾝躯中漾的频率越来越快,从开始的涓涓细流,正一点一滴的慢慢壮大。

  正当醒言奇怪这已是第三次出现的“⽔流”之时,却看到⾝前挨着自己的凳妖,也正在慢慢发生着奇怪的变化:它那原本涨红了的凳⾝,鲜红的颜⾊却正在慢慢褪却,渐渐又回复成苍⽩的颜⾊;这颜⾊与它初始时那番晶莹柔润的⽩皙不同,这榆木凳妖现在正变得惨⽩惨⽩,似乎郁着一股死气。

  而自己⾝体里这股莫名其妙的“流⽔”经过上次马蹄山和鄱湖两番出现,醒言已喜上这种既奔动又恬静、既漫溢又‮谐和‬的感觉。只可惜,随着眼前这只凳妖⾝上最后一缕红丝褪尽,醒言⾝体里这股奇妙的“流⽔”却也似泉归山涧,逐渐消逝无踪,任凭主人如何不甘,却也是再难把握它丝毫的踪迹。

  流⽔退去,醒言心下正自怏怏,却忽然发觉眼前这张惨⽩的榆木凳子,仍是挨擦着自己。看着这惨淡颜⾊,醒言浑⾝立马儿起了一层⽪疙瘩,几乎是本能的一拳挥起,想将它击开。

  “哗”

  出乎醒言意料,他这一拳下去,这只原本既硬固如铁、又坚韧无比的榆木凳妖,竟被他随便一拳便击飞开去,横撞到旁边的墙上;等凳妖摔到地上时,却看到它浑⾝起了⻳裂的纹路,正慢慢开裂。最后,随着这裂纹逐渐增多增大,这只刚才还横冲直撞、力量无穷的榆木凳妖,竟忽然“哗啦”一声,在醒言眼前碎成了无数木片,散落了一地。

  见此异状,花厅中其他众人全都停了呻昑,邓邓呆呆的看着少年,満眼的不敢相信。

  只不过,虽然这凳妖的降服过程有点莫名其妙,但不管如何,问题总算解决;接下来的事儿,老道清河最为拿手,正是轻车路。

  而那祝员外一路摔跌,虽然挨了不少痛楚,但见宅中这心腹大患总算解决,就好像拨开青天见月明,顿时谢天谢地,对老道醒言二人无比热情。

  只是饶是他分外殷勤,清河老道刚吃了这遭鸿门宴,现在又弄得这样狼狈,口疼痛无比,不免便有些老羞成怒。见危机已经过去,清河定了定心神,便开始秋后算帐,舞舞爪爪责怪祝员外没早些告诉他实情。只听老道咋咋呼呼的说道:“祝施主,要是贫道早知你是要请我来收服木凳妖怪,那我一定会带上合适法宝,比如劈山刀、降妖斧什么的——那此等芥藓小妖何⾜挂齿?早就我劈成烧柴啦!”

  胡吹一阵,老道又开始装腔作势,嗔怪醒言:“咳咳,年轻人子就是急啊~谁叫你那么快便把凳妖打碎?否则待贫道趁这空隙作法,把它降服来当个跟随,倒也不错——嗬嗬,以后出门就让它自个儿跟在后面,走累了便坐在它⾝上歇息,多方便!”

  看着老道这一番虚张声势,醒言心中万分好笑,但和以往一样,表面上却也丝毫不露出啥异容;而那祝员外现在倒也是诚惶诚恐,听得老道怪罪,心知自己这番作为也不甚地道,便口中不住道歉;然后他又很识机的奉上一盘金银,大表自己感涕零之情。

  而那清河老头儿,虽说真有些愤懑,但一见金银,顿时闭嘴。说起来他刚才这番做作,也正是要这样效果。见主人凑趣已经把金银奉上,他也就不再罗皂,老实不客气的接过祝员外亲自扎好的⻩锦钱袋后,老道倒是换了一副庄重面孔,语重心长的告诫祝员外道:“祝施主,贫道开始说的那‘妖由心生’,却还是没有说错;心则神散,神散则妖异趁之;心定则神全,神全则沴戾之气不能⼲之。贫道还是那句话,‘心念不正,便生妖孽’。这点贫道倒是有所耳闻,祝老板以后做米行生意时,恐怕还是要更为本分才是!”说到这儿,他又对満面羞惭的祝员外说道:

  “以后祝施主教育公子时,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啊!”亲眼见这师徒二人,果是有本领降服妖怪,将那难的妖怪击得粉⾝碎骨,因此现在老道的话对于祝员外来说,便似那纶旨仙音,如何敢不听从。

  吃了苦头,现在祝员外再回想起自个儿之前那大斗进小斗出的无良作为,不噤冷汗涔涔。这番惊心动魄比什么说教都有用,这祝员外自此便痛改前非,开始积德行善起来。此后祝氏米行,每季都会定时开几次粥棚,周济城乡贫苦百姓。而他这番作为,倒为自己博得一个“善人”之名,米行生意反而比之前更加盛隆。此后不仅那些穷苦百姓,就连当地的那些清⾼士绅,对他也是颇为赞赏,平⽇留意照顾他的生意。不知是否真个善有善报,那位原先常被祝员外叱为榆木脑袋的祝文才祝公子,后来却真个读书有成,成为鄱地域颇有名气的儒士。而少年醒言,这次出了这番苦力,倒也没有⽩费——自此以后,老张头再来这祝氏米行买米,虽然祝老板嘴上不明说,但暗地里都关照过当柜伙计,每次都会他给多量上几分。

  可能是凳妖被降服之前的这些⽇子中,祝宅上下被那榆木凳妖搅得是不胜其烦,合家老小整⽇都是提心吊胆。现在心头大患被这师徒二人去除,那一家之主的祝员外还不是欣喜若狂?当下他便对老道醒言两人百般挽留,说是要再摆酒宴重吃上一席!

  谁知这老少二人,经了方才这番惊恐,此刻已成惊弓之鸟,都觉着这祝宅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一听那“酒席”二字,清河老道坚辞不就,生怕又吃出啥怪异来。因此老道和少年二人异口同声,一致坚决告辞走人。祝员外百般挽留不住,也只好作罢,携着全家老小,将老少二人一直殷勤送到大门外。

  等二人回到街上,又见到这青天⽩⽇,顿时便有再世为人之感。现在老道和少年,觉着眼前这街上来来往往的喧闹市民,今天分外的亲切可爱!

  等转过一个街角,醒言却见那一直步履如常的老道清河,一下子便软靠到旁边的土墙上,原本庄严稳重的面孔,顿时呲牙咧嘴起来。只听老道怪叫道:“哎呀呀!疼死我也!醒言你快替我瞧瞧,我这肋骨是不是断了四五!”

  “呃…原来老道你刚才一直熬着痛啊!看你那样子,还跟没事人似的。我说呢,我都被凳妖撞得生疼,老道你这⾝子骨——”

  少年揶揄的话儿还没说完,便被老道截住:“咳咳你这臭小子!这时候还有心思来跟我斗嘴——哎哟哟!你赶紧帮看看,恐怕我那肋骨真的断了!”

  “嗯,让我来瞧瞧!”

  醒言这么说着,但却站着没动窝,只是拿眼睛在老道⾝随便瞄了一番,便道:“唔!看了一下,老道你肋骨没断。”

  “啊,真的?看不出你这臭小子古古怪怪的门道还不少,这么一望便瞧出来了。”

  老道一本正经的夸少年本事好。

  “…老道你就别装了!若你真的肋骨断了,还能从容走到这儿?要我扶你还是背你回去,你就明说吧!”老道那点心思,少年是琢磨得一清二楚。

  “咳咳,果然老道没看错人啊,醒言你果然是善解人意——我现在一步都挪不动了,正要烦劳贵背…”

  “得得!不就是让我背一下嘛!⼲嘛⻳背⻳背说得那么难听,真是的!”

  斗嘴归斗嘴,说话间醒言便把老道扶到背上,背着他往善缘处蹒跚走去。一边走时,醒言一边说道:“我说老头儿啊,你可得抓紧罗!就你这⾝子骨,可经不起再跌上一跤——咦?老道你咋只用一只手扶我肩膀?”

  “小子,你不晓得,我另一只手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啥事?”

  “抓牢祝员外给的钱囊啊!”“…老道你还真是财。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是一个抓不牢,再摔跌下来,你那肋骨可真要断上几!”

  “不怕!肋骨可以断,钱袋不能丢!”

  语气斩钉截铁,看得出这位上清宮的老道有着坚強的信念。

  驮着老道走了一会儿,醒言又觉着间还有些隐隐作痛,便不由自主又想起半晌之前,在祝宅中的那场惊心动魄;过不得多久,他便忍不住又打破沉默:“我说老道,刚才那凳…子——你说,这世上怎么会真有妖怪?”

  看得出,醒言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呃~这个、”

  这次老道倒没有揶揄醒言胆小,却是一本正经的跟醒言说道:“醒言啊,其实这世上的古怪物事,还多得去了,只是我们没见识过而已——即使没有亲眼看到,却也不能轻易否定那些荒诞不经的存在。”

  “譬如本地那命只一夏的秋虫,显然不知这世间亦有冬雪。若有无上法力造一片雪花让它瞧瞧,它便会觉得怪异非常。正所谓‘理所必无,事所或有’,其实这‘无理’,只是我等凡人并不知晓而已。世有此事,必有此理;若不知彼事,常常是不知彼理而已。我等修道之人,孜孜追求的就是这些未知的事理,或者又称为‘天道’。而那些个看似神奇的道术法门,往往倒反是末流。”

  见醒言不发一言,听得⼊神,老道谈兴更浓,接着说道:“醒言,就拿刚才那木凳成妖来说,其实也非出乎义理之事——凡物岁久,累⽇汲取天地灵气,年深⽇久之下或可为妖。又或宅中之物,得人精气多了,也能为妖。此理易明,无⾜怪也。祝宅那张榆木凳子,应属后者。”

  老道这番话,与季家私塾季老学究的教诲迥然而异,但听来却句句在理,直把醒言听得如痴如醉。

  津津有味的回味老道这番话,醒言却总觉得有些怪异,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有问题,只好又闷着头继续往前挪步。又闷闷过了一晌,醒言忽的⾼叫一声:“老道!”

  这冷不防的一嗓子,倒把那位正在少年背上悠哉游哉的老道清河给吓了一跳。

  “又啥事?”

  吃了惊吓的老道不満的问。

  “我说清河、道、长,你真的只是上清宮一个外派跑腿打杂的?”

  醒言这语气倒不似在开玩笑,几乎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

  “呃…哼哼!”“这臭小子!你要我说多少次!贫道当然不是打杂的。我可是来⼊世修炼的上清宮⾼人。你看我给人家扶乩占卦、求⽔净宅什么的,活儿多纯!道法多⾼深!”

  老道似乎受到天大的委屈,正吹胡子瞪眼。

  “真的吗?”

  少年反问,还是満腔怀疑。

  “那是!老道我是童叟无欺,有一说一!”

  老道理直气壮,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

  “哼哼!”醒言见老道神神叨叨,便大为不満,不再搭理他。

  老少二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埋头赶路;又转过两条街,便到了老道那善缘处的门前。到了自己地头,清河老道自醒言背上笨拙的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呼~总算又回来了!今番真算是死里逃生啊。以后这吃惊受怕的事儿,我还是不⼲了!”

  “嗯!至少得歇上一年!…半年?好!就半个月吧!这半月里我得好好休整一番。嗬~”

  这时,老道目光灼灼,死盯着那只钱袋。显然正是金光灿然的⻩锦钱囊,让他休整的时间一改再改。

  “喏,这一半给你!”

  又到了分赃之时,老道这次倒是出手大方。

  “咦?不是说好的三七吗?”

  显见少年已被老道剥削惯了。不过老道却是理直气壮:“吓!哪里话!老道我也是明事理的人。我可是要在人前表演,那可是技术活儿,所以当然得拿大头!——这次也一样!…呃,是老道我疏忽了,好像这次还是靠你才让咱俩逃过一劫!”

  不过此时,醒言已忘了搭茬。他看着手中这有生以来的第一笔大收⼊,不噤只顾两眼放光!

  见钱眼开之时,过一会儿不知他又似乎想起啥,少年眼中的光彩突然变黯;把钱两小心揣进怀里,醒言便一脸严肃的告诉清河:“我说清河老头儿,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别再找我。谁晓得这混俩小钱儿的跑腿活计,竟还有命危险!”

  看来醒言离老道死要钱的境界还差得很远。

  “咳咳…我说醒言啊,你还是个少年人,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连我这糟老头儿也不如了呢?”

  这是老道在施展一种非本门的法术——将法。却听那少年驳斥道:“是是,我胆小,不如老道你勇猛。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以后都不⼲了。我还得留着这条命给爹娘养老呢。”

  “呃…既然醒言你这么说,老道我也就不勉強了。不过老道向来不光是说一不二,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今⽇这祝宅之事,醒言你于我老道而言,可谓救命有恩——”

  说到这里,老道停了下来,在那儿咕囔了几句,也不知说啥,但好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那一脸的神⾊凝重而肃然,看架势倒似一贯嘻嘻哈哈的老道內心里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然后终于作出一个命攸关的决定。不过醒言现在对他这样的做作已是嗤之以鼻:“喂,我说老道,你可别又来这一套!正是‘曾着卖糖君子哄,从今不信口甜人’,今天任你是⾆粲莲花,小子我也只是不信!”

  只是,面对少年的讥笑,老道这回的反应却有些反常。不仅不理醒言,还朝南边的天空静静望了一阵。静默半晌无言,然后老道清河便在萧瑟的秋风中喟然长叹:“这事啊,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罢罢罢!今次蒙你救我,老道这回便破例一次,传你本门的镇教宝典——”

  “嗯!”正自化心如铁的少年,忽听得老道竟说要赠给自己上清宮的宝典——醒言这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儿,竖起耳朵静听下文。只听那上清宮的清河老道说道:“今⽇我清河,便传张醒言你上清宮的宝典——『上清经』!”

  老道人铿锵的话语回响之时,正有一朵⽩云飞过,忽忽遮住了半边太。于是这眼前灿烂的天地,竟似乎突然间暗了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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