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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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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无波担心地望着上昏不醒的妹妹,虽然江岚天说她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但是回澜已经昏了三天三夜未醒,教她如何不担心呢?

  “波姊…波姊…”上的人儿开始呻昑,唐无波连忙握住她的手,说道:“回澜,我在这里。”

  回澜睁开眼,看到姊姊忧心的脸。无力地笑了一笑,将一直握得紧紧的左手张开,手掌上有一株紫的小花,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把这个…给…给慈哥。”说完便放心地再度陷⼊昏睡。

  “这是忘情山的紫珠草,唉,难怪回澜会受如此重的內伤,忘情老人情孤僻,药草向来不肯流出。”江岚天不知何时出现在唐无波⾝旁,他续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回澜妹子受的伤,也只有忘情老人的千金配方可救。”

  唐无波眼眸中闪出一抹精光,缓缓说道:“千金配方吗,很好,我唐无波什么没有,倒是银两很多。岚哥,请向令兄说一声,无波有事先回府。”说完便脚步坚定地离开。

  唐无波独自来到忘情山下,以绢坊之主之名,求见忘情老人。

  一条⽩⾊人影出现在唐无波面前,温文的声音道:“唐姑娘,师尊请你移驾到丹房去。”

  唐无波看到此人,如遭电击--月⽩襟袍,一头飘逸⽩发,⽟面星目,眉间一点朱砂,飘飘然有出尘之态,此人和古墓⽔晶棺中的方雪相貌神似!

  唐无波猛然看到此人,吓得倒退了两步,古墓中的梦魇重现,使她脸⾊苍⽩,手心全是冷汗。不过略一回神,就对自己说道:“站在你眼前的是活人啊!不是什么方雪。”

  唐无波一整惊容,恢复平时的笑容道:“那就劳烦您带路。”心中却是疑窦重重,难道忘情老人会和方雪有什么关系?

  绝世⾼人忘情老人,正在丹房榻上坐禅,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弟子带着唐无波进来,満脸皱纹的脸上一双精光四的眼眸。“想不到,绢坊之主居然是一名年轻姑娘,不知尊驾此来何事?”

  唐无波缓缓说道:“听闻忘情老人药方一帖千金,我这里有万两,”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万两银票。“想向前辈买一帖。”

  “哪一帖?”

  “三泰草。”江岚天对她说唯有比草能挽回回澜受损的功脉。

  “前几天上山来采紫珠草的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是舍妹。”

  忘情老人哈哈大笑:“好!好!姊妹两人都好胆识。不过,忘情山并不是予取予求之地,令妹为了采紫珠付出的代价,你是亲眼所见。而三泰草乃医疗圣品,百年仅此一株,万两难买。”

  唐无波沉着地说道:“前辈您就开出个价吧!”

  忘情老人再度大笑。“果然是江南商界枭雄的绢坊之主,慡快,慡快。老朽虽不出世已久,但若论当今武林,文韬武略、医药相卜能胜过老朽者恐怕也找不出来,”忘情老人眼中出现一股自傲。“绢坊之主,如果你能有一项令老朽感到惊异之事,三泰草就由你取回。”

  唐无波听到忘情老人开出的条件,沉昑半晌。虽然十分想和他对奕一局,分个胜负,但是,回澜命在倾危,刻不容缓。只好赌一下了,她心中已经决定冒一次险。

  “晚辈大胆,说出前辈的出⾝来历如何?”

  忘情老人忍不住哦了一声,继而哈哈大笑。“你这小女娃儿也真是异想天开,想当年老朽扬名武林时,你⽗⺟还未出世呢!”

  唐无波不理睬忘情老人的嘲讽,简短地吐出三个字:“方-雪--。”

  忘情老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瞪着唐无波。

  唐无波见他如此表情,心下松了一口气,真是给她赌对了。

  忘情老人艰涩地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唐无波便将她在古墓中所见,简单地叙述。

  忘情老人闻言叹道:“真是天意!天意!三泰草合该让你得去。没错,老朽就是当年的武林盟主方雪,可是,既然你在墓中已见到方雪的尸首,又为何认定老朽就是方雪?”

  “就是因为看到尸体,才知道方雪本没死。”唐无波缓缓说道:“因为那本不是尸体,而是做得和真人一模一样的蜡人,几可真到连⾎手魔女都没发觉,而为了一具蜡人自残。”唐无波说到这儿,不噤为⾎手魔女感到黯然。

  “唉!”忘情老人知她对自己的作法非常不以为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值教人生死相许?当年的方雪已葬送在古墓中了。老朽因愧对兄长而隐姓埋名,自称忘情老人,甚至不敢和孙儿相认。”

  “令徒的相貌和前辈当年如出一辙,更证实了晚辈的假设。”原来忘情老人的徒弟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尊就是亲爷爷。

  忘情老人赞道:“好个绢坊之主,年纪轻轻的姑娘,能有这种见识,实属难得。”突然仔细地打量唐无波,话题一转。“为了避免吾孙重蹈老朽当年的情孽,我帮他排了一下命盘,却发现,吾孙遥风中注定有一段情缘。老朽看你风骨清秀,不如撮合你和风儿…”唐无波听到这里,大惊失⾊,不觉“啊!”了一声,心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曾几何时,她成了如此受的女

  忘情老人看到她惊愕的神情,笑道:“别紧张!别紧张!老朽欣赏你从容沉着的风度,如果吾孙有一个像你一样机敏又理子,可能会让他的感情路好走一些。”

  忘情老人说到这儿,停顿一下,笑咪咪地摸着⽩⾊长髯。“不过,和我一样有眼光的人,显然大有人在。好象有青年人前来拜山了。是那个有眼光的年轻人来了吧?”

  道僮进禅房来禀告:“启禀师尊,山下有一名⽩⾐年轻人,自称是江寒天,前来拜山。”

  忘情老人闻言微微一笑。“江寒天吗?名震天下的⽩虎寒天,年轻一代中和黑鹰齐名的⾼手,原来他就是你的缘定之人。”

  唐无波让忘情老人一语道破她的心事,不噤双颊‮晕红‬,晶莹的双眼里有一抹娇羞。

  “江寒天的功力不浅,⽩虎若发威,其势难当,让我去会他一会。”

  江寒天得知唐无波只⾝前往忘情山,随即以⾼速轻功疾奔,来到了忘情山正殿前的广场。

  但见风中,一名⽩发老人拄杖而立,満脸皱纹的脸上有一双明亮但黯然伤神的眼。老人缓缓说道:“你就是人称江南传奇、和黑鹰齐名的⽩虎寒天?”

  江寒天道:“是。今⽇为寻唐姑娘而来。”

  老人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忘情老人。”

  “也就是六十年前的武林盟主方雪。”江寒天闻言面现诧异之⾊,但随即宁定。

  “现在你知道我的⾝分了,如果我说我不放你进去找人,你会如何?”

  江寒天简洁有力、毫不犹豫地说道:“硬闯。”忘情老人眼里闪动着好奇,缓缓道:“这位唐姑娘,既非天仙绝⾊,也非王亲公主,值得你和一名武林耆宿大打出手吗?”

  江寒天淡淡地说:“我认为值得,就值得。”

  忘情老人又道:“今⽇我看你英姿秀骨,是个难得的人才,只要你肯放弃这位唐姑娘,我便收你为徒,将毕生绝学传授于你,相信不出一年,你的功力必远胜黑鹰,可以取而代之为武林盟主,如何?”

  江寒天道:“我的感情,不是可以拿来易的。再者,我不认为武林盟主之位会比⾝边有一个相知相守的人重要。”

  忘情老人听到江寒天断然拒绝,很奇怪地,非但没有生气,眼里反而出现一抹悲伤,喃喃道:“是吗?原来天下也有像吾兄一样重情的男子。”陡然精光暴。“老朽倒想见识一下当今武林青年⾼手的功夫如何,拐杖往地下重重一顿,一股宏大的內力直冲江寒天面门。

  江寒天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掌,脚下扎马,⾝子微晃一下,便即稳住。

  忘情老人赞道:“好扎实的功夫,看来你⽩虎寒天能扬名武林,不光是靠一柄银龙剑。”

  江寒天没有说话,黑眸湛然,全⾝真气运行,准备接下来的武斗。

  忘情老人道:“难得有机会能和当代青年⾼手对阵,我倒要看看你的功力和我当年相比如何。”

  原本在禅房看书的唐无波,突然觉得心神不宁,正自不安时,突然听见扫地的老道士说:

  “听说那个⽩虎寒天为了绢坊的唐姑娘要和师尊比斗,我看这名年轻人是凶多吉少…”

  老道士话还没说完,唐无波早已撩着裙?,往正殿方向跑去。

  老道士‮头摇‬叹道:“唉唉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般急呢?我说他凶多吉少,又不会丧命。”

  唐无波拚命地跑,以在百禽楼时被人追杀的速度奔跑着,气嘘嘘的同时,心中一直祈祷:“老天,可则让江寒天再为我而受伤了。”那双漂亮又专情的黑眸浮现在她脑海中,此刻,她愿意尽一切的努力让江寒天免受一分一毫的伤害。

  当她到达正殿广场时,看见忘情老人对江寒天发了一掌,江寒天修长的⾝子摇晃了一下,俊美的脸上略显苍⽩。

  唐无波远远望见他苍⽩的脸,初尝心疼的感觉,连忙大叫:“住手!”奔向江寒天,迭声问道:“你没事吧?”

  江寒天见到心中牵挂的人儿,听到唐无波语气中満溢的关心之情,看到那双晶莹美眸中泫然的担心神⾊,他数⽇以来的些许不安一扫而空,她终究是对他有情的,心中感动,伸手搂住唐无波纤,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没事。”平稳低沉的语音中难掩深情。

  忘情老人看到眼前这一对真情难掩的恋人,突然威声喝道:“绢坊之主,这江寒天对我无礼,我忘情老人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江寒天待要说话,唐无波柔荑轻挡着他宽阔的膛,示意不可,低声对江寒天说道:“先让我来和他说吧!”江寒天点点头,他深知心上人易关说的本事,远胜自己,但还是轻捏一下她的柔荑,示意小心。

  唐无波回眸向这名深情的男子浅浅一笑,叫他不必担心。然后转⾝面向忘情老人,朗声说道:“为难⽩虎寒天,就等于为难昊天门,前辈明⽩这是件得不偿失的事吧!”

  忘情老人说道:“你说得有理,但是我忘情老人一世威名,岂能折在这小子手上,既然他今⽇是为你而来,那你就得为他替我赔罪。”

  唐无波道:“小女子不知有哪里可为前辈效劳的地方。”

  忘情老人说:“哈,你忒谦了,绢纺的主人,掌控中原一半以上的丝绸经济,年收⼊以万两计。就这么,⽩虎寒天一条命,换你的绢坊如何?”

  唐无波想他不想地说:“好,成!”

  忘情老人道:“唐姑娘,你答应得大⼲脆了,令老朽怀疑你的诚意。”

  唐无波道:“钱给人了,还可以再赚,知己没了,可是难再找,对我唐无波而言,这桩易并不吃亏。”忘情老人闻言不噤喃?ǖ溃骸八?歉鲋档媚闳绱烁冻龅哪腥耍?幌裎摇你蓖蝗话谕蚜司扇纯嗟幕匾洌**笮Φ溃骸霸迫菔χ丁⒉子甑埽?忝強梢苑判某隼蠢玻?br />

  唐无波听到义⺟和江寒天的⽗亲居然在场,惊讶地说道:“这…这的底是怎么一回事?”

  忘情老人笑道:“唐姑娘虽然猜出老朽是当年的方雪,却不知方雪当年有一个师弟叫云子,也就是令堂⽩云容的师尊云山老人。”

  唐无波突然有被人设计的不祥之感,果不出她所料,不一会儿,所有江家和唐家的重要人物,都齐集到这广场上,并且将他们团团围住,让这一对情人想逃都逃不掉。”

  江沧雨赞赏似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寒儿,你的內功越来越精进了,能承受忘情老人三掌而立于不败之地,全武林中没几个人有这分能耐。”

  楚娴则兴⾼采烈地向⽩云容说道:“云妹,想不到我们又再度成为亲家了。下个月初十是吉⽇,就定在这一天让他们小俩口拜堂成亲吧!”

  ⽩云容乐得眉开眼笑。“好!好!就依娴姊的。早点让无儿这个丫头成亲,早了我一椿心事,真没想到无儿的对象居然是傲天的弟弟,江家兄弟的人品,我可是大大的放心,就让他们早点成亲吧!”

  “云姨…”一旁的唐无波正要‮议抗‬,可是两方的⺟亲视若无睹,继续喜孜孜地谈论婚礼的细节。

  接着出现的是江傲天、砚云夫妇,后面跟着唐回澜、江岚天和炎麟兄弟,还有…老天,居然连唐翰林都大老远赶来了。

  唐翰林笑嘻嘻地向女儿说道:“波儿,虽然那一盘棋没能赢你,但是爹爹终于还是可以把你嫁出去啦!”

  “…”唐无波无言以对。

  “无波,你成为江家的一分子。”江岚天温文有礼地向唐无波如此说。

  “无波,想不到我们不但是姊妹,还成了妯娌呢。”砚云浅笑道。“无波妹子,还是笃信“英俊男人情不专”吗?”江傲天调侃道,和江寒天神似的那双黑眸里,盛満了笑意。

  唐无波终于可以回嘴了:“托你的福,要改成“英俊男人狡滑”论了。”

  江傲天闻言慡朗地大笑,拍拍将成新郞倌弟弟的肩膀。“寒弟,你是不‮情动‬则已,一挑就挑上这么个厉害角⾊,我看你一辈子都不会无聊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寒天闻言,剑眉微挑,并没有回兄长的话,只是静静地问:“你成亲时那些你峦嬉舛?沽糇怕穑?铱刹幌肜朔咽奔涓?锶ゲ陕颉!?br />

  在场众人听到男主角公事公办的言语,皆安静下来,然后倏地爆出大笑。唐无波则是羞得将螓首埋在江寒天宽阔的怀里。

  红烛⾼照,今天是江寒天和唐无波成亲的⽇子。

  唐无波偎在夫君的怀里,轻声道:“你还记得那天忘情老人看到⽩剑慈的神情吗?”

  江寒天“嗯!”了一声。

  “那种动又伤心的神情,出现在一位武林耆宿脸上,真是令人感慨呢!你想他将⽩剑慈看成什么人呢?”

  “那是他们的故事了。”江寒天修长的手指轻巧地‮开解‬子的⾐襟。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唐无波道。

  “嗯?”

  “当初你到底是怎么制服流凤的?”

  江寒天低低的笑了。

  红烛⾼照,夜幕低垂。

  流光似⽔,转眼过了十年。

  “蓝表哥!等等我啊!蓝表哥!”年约十二岁,容貌娇美的少女,气吁吁地追着一名⾝形拔的少年,少女⾝穿镶金花榴裙,显示其出⾝富贵之家。

  “蓝表哥…唉哟…”少女假意脚一拐,坐倒在地,企图留住拔的少年。

  果然,少年终于回头了,光下,一头黑发似乎闪着红光,俊俏的面容上那双如蓝宝石般的双眼,冷冷地扫过坐倒在地的少女,不屑地说道:“你总是这么容易跌倒吗?”红香姨一家子的女子都是这般令他感到厌烦。

  树梢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蓝眼少年冷声道:“是谁?鬼鬼祟祟地⼲什么?”

  “谁鬼鬼祟祟了?是你耳目不够灵敏。”随着女孩娇柔的语音,一道娇小的⽩⾊⾝影旋降在少年面前。年约十岁的女孩,相貌美得⽔灵俊秀,洁⽩如雪的⾐裙,年纪虽小,眼眸中却含着温和可亲的笑意,令人忍不住想上前拧一拧粉嫰的面颊。

  蓝眼少年注意到这名⽩⾐女孩绝佳的轻功⾝法,和她脸上那悉的慵懒笑容,少年深邃的蓝眸定定地望着女孩,女孩也大方地、笑昑昑她任他打量。

  “你是波姨和寒叔的女儿。”女孩有着⽗亲的相貌,⺟亲的情。

  “好眼光,无怪爹爹一直称赞你呢!”女孩笑道:“不过,怎么和娘形容的小蓝不大一样呢!”

  听到“小蓝”二字,少年冷俊的面容微微一红。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件信物,手一扬,端端正正地落在女孩面前。

  “十年后,带着此信物和令尊的银龙剑到喀什族来,我等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喂!你有没有搞错啊!当初剑没比成的是我爹和你爹,为什么我也要和你比剑?

  喂!你别走啊!”女孩沮丧地叫唤着,最后见少年的⾝影已走远,小嘴噘起。“为什么我那么倒霉呢?”不远的小山丘上,一对俪影笑看着这一切。

  “你看十年后,银龙对柳叶,谁会胜出呢?”唐无波依偎在夫君怀中,笑得甜藌,她比少女时代多了些丰润,完全呈现‮妇少‬的成气韵。

  江寒天俊美的容颜绽出微微一笑,沉声说道:“剑上的胜负很难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映儿的棋艺绝对胜过蓝儿。”

  唐无波闻言笑得开怀,美眸深情地望着夫君,柔荑握住了江寒天宽大的手。少女时代的她,从不相信幸福能和一个男人共筑,有时,人还是不能太自信呢!唐无波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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