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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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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暖做了一个噩梦。

  唐书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申暖躺在上皱着眉头,他伸手捏了捏申暖的脸“起来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申暖猛地坐起⾝,可怜的唐书下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咦,唐书,你怎么在这里?挂彩了啊?”她醒了过来,无辜地望着他。

  唐书忿忿地她的头发“你搞什么,学校也不去,假也不请,不会待在家里睡了两天吧?”

  “两天?”申暖奇怪地皱着眉头,突然想到什么“啊,难道是你的安眠药…”

  “安眠药!你不会‮杀自‬吧?”唐书惊愕地瞪大眼睛。

  申暖赶紧‮头摇‬“不是不是,晚上睡不着所以拿出来吃嘛。”

  唐书打量着四周,看到了桌上的药瓶,打开盖子,发现里面居然少了一半“你到底吃了多少?”

  “没多少吧,大概就十几颗,不太记得了…”

  “十几颗?!你以为是巧克力!”唐书咋⾆。

  “那么小气⼲什么…”申暖敲了敲睡得有些沉重的头“肚子饿了…”

  唐书一脸黑线,到厨房下了碗面给她。

  “差点忘了,我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你爷爷要见你。”

  “我哪来的爷爷?”申暖头也不抬地说。

  “我老板,你的收养人姜远航。”

  “啊?!”

  “眼睛瞪那么大⼲什么?”唐书拿起纸巾在脸上擦擦“放学之后我去接你,你快点吃,都迟到快一节课了。”

  “我能不能不去啊…”申暖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可是你的监护人,别忘了你现在被谁养着。”

  “有钱人就是讨厌。”申暖忿忿地说。

  “这话你以前也说过。他叫你去应该是为了姜仰北的事吧。”

  “仰北怎么了?”她认真地看着唐书,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今天要去你们班上念书,你不会不知道吧。”

  申暖猛地站了起来,拿起书包往门口冲去。

  “喂,你去哪儿?!”

  “学校!”

  “穿着睡⾐去?”唐书把她揪回来“急什么,学校又不会跑。”

  “可是,仰北要到我们学校。”

  “是,是,瞧你乐得那劲,眼睛都快笑没了,喜上人家小帅哥吧?”

  申暖涨红了脸“你胡说!”

  “你还不承认?”唐书欺负她上瘾了“不用不好意思,现在流行倒追。”

  “再说我灭了你!”申暖挥挥拳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唐书赶紧退步“好吧好吧,不过,其实你要真跟那个小少爷在一起也不错。”他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

  “为什么?”申暖困惑地望着他。

  “因为他需要幸福。”唐书说。

  申暖更不懂了,歪了歪脑袋,头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唐书像摸小猫似的抚了抚她的头“申暖总是让人觉得温暖。”

  “是啊,姜歆说我体温很⾼,⾝上总是暖暖的,冬天‮觉睡‬连暖炉都不用。”申暖得意地说,惹得唐书暖心地一笑。

  真可爱的孩子。他想。就是有时候笨了点。

  申暖去学校的时候方宇正在上课,她冲到门口往后看,果然看见朝边上坐着一脸淡漠的姜仰北。

  “你真的来上学了啊!”申暖‮奋兴‬地跑到教室后面。

  “那个,申暖,你迟到了。”方宇为难地转⾝看着她。

  “嗯,知道了。”申暖在仰北旁边坐了下来,这才发现教室最后一排现在就只剩他们这三张并在一起的桌子。姜仰北坐在中间,申暖在左,朝在右“像左右护法。”申暖笑着说。

  仰北用笔敲了敲她的额头“上课。”

  申暖低下头,笑容依旧,仰北看她开心,不知怎么的,也有些开心。

  方宇继续讲课,教室里的每个人心里却都存着疑问。谁不知道姜仰北是姜氏企业的后代,都听说他在国外进修,怎么就突然转到他们学校了。这人虽然长得好看,表情却总是冷冰冰的难以靠近,连自我介绍也不说就坐到位置上,外加卫朝在旁边寸步不离,谁都不敢过去打招呼,偏偏申暖跟他一副很要好的样子。莫非申暖也来自有头有脸的家庭?

  同学们这些疑问申暖自己当然丝毫不知,看仰北那么认真地听课,也专心地翻开课本。不一会儿,姜仰北往她这边递过一张纸条。

  我发了‮信短‬给你,你没回——

  申暖呆了呆,没想到仰北也会上课传纸条。她低头写道:遇到点事,睡着了。

  姜仰北看了,更加疑惑了。见老师看过来,便也没有再问。

  申暖下意识地看了看沈骆瑶坐的方向,空空的,没有人。

  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她落荒而逃,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吧。申暖自责地叹了口气。

  仰北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午休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上天台吃午饭,平时有卫朝占据这地方,也没人敢上来。

  “仰北,你爷爷让我今天去见他…”申暖想起这事,不噤有些苦恼。

  卫朝含着筷子抬起头“不会吧,那老头很难搞的。”

  “我也这么觉得。”申暖说完看着仰北“你爷爷有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问。”

  “姜歆以前说过,要让一个人喜你,首先要知道他忌讳什么。”

  “这句话说得没错。”

  申暖歪了歪头“对哦,你是她小侄子。说起来,姜歆当初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大概是姜家太讨厌了吧。”姜仰北低下头,语气有些深沉。

  申暖怔了一下,仰北已经站起⾝来,往楼梯口走去。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申暖自责的。

  “没你的事,他烦恼的是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她好奇地睁着眼睛。

  “我前两天跟仰北说我喜你。”卫朝看着她。

  申暖眨了眨眼睛“那你喜我吗?”

  “讨厌死了。”

  “既然讨厌为什么还要那么说?”

  “就是讨厌才说呀!”朝伸手她的头发,笑着往前走。

  申暖闷闷地捂着头“其实你最喜的是仰北吧?”

  卫朝停下脚步,偏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她“你这么觉得吗?”

  申暖点了点头。

  “你有时也聪明。”朝释然一笑“不过就是想偏题了点。”他顿了顿又说:“仰北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他没告诉你吧?”

  唐书一直在车上提醒着申暖见到姜远航哪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她靠在旁边的窗户上,也不吭声,只不时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想家了?”唐书突然问,他觉得来这个城市以后申暖没有最初在山里看到时那样无忧无虑了,有什么东西在她⾝体里慢慢流逝着,连以往那双比任何人都要清澈的眼睛也渐渐变得惘。

  是什么剥夺了她的坚強,还是从一开始,他就忽视了她的脆弱?

  还是个孩子而已啊。唐书想。

  “停!停车!”申暖像是看见了什么,突然抓着唐书的肩膀喊道。

  他慌忙踩了刹车,把方向盘从旁边打去“你⼲什么?!”唐书喊道。

  申暖没有理他,‮开解‬
‮全安‬带就往街道的另一边奔去,几辆车惊险地与她擦肩而过,引起司机一阵叫骂,唐书看得胆战心惊,不明所以地也下车往对面走去。

  商场前満満地围了一群人,人群中两个穿保安服的青年正摁着一个少年在地上教训着。

  “臭小子,偷了东西还敢不承认,我打死你看你承不承认!”那人提脚要往他口踩去,看官们一阵惊呼。突然有人像炮弹似的冲出来,狠狠地把青年撞到一边。

  “该死的,谁敢推老子!”

  “小顺,小顺!”申暖没理他,弯下去拉地上的人“谢小顺,你怎么了?!”

  “死丫头你不要命了!”那家伙冲过来要动手,被紧追上来的唐书给拦住了“有话好好说,我是律师,这是我的当事人,有什么事情请到法庭上解决。”

  几句话让两个青年都冷静下来,这年头保安冲动打死人被告到毙的不在少数,越不懂法的人遇到‮察警‬和律师心里越寒颤。

  “你是律师是吧,刚好,这小子偷了顾客的东西,被捉到了还死不承认,你说该怎么赔?”

  唐书看向地上,申暖正拖着谢小顺翻了⾝,脸上一片淤青,头发也作一团,仔细看还认得出这就是在山上见到过的那个少年。只是刚才距离那么远,车又还在走动,申暖是怎么发现他的呢?

  “小顺,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谢小顺隐约地张开眼睛,⾝体痛得像要死去一样,但噩梦似乎已经结束了,他茫然地看着上空,然后眼神慢慢清晰,渐渐找到了焦距“申…暖?”

  “是我。”

  谢小顺瞪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是申暖吗?”

  “是我。”申暖重复着,鼻子一酸“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顺怔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口一阵刺痛,猛地缩到申暖怀里哭出声来“我没有偷东西,真的没有…”他哭得那么无助,仿佛刚才那十几分钟的坚持是另外一个人。

  唐书转⾝问那两个保安:“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说东西是他偷的?”

  “我们这是大商场,这种人跑进去又买不起东西,而且刚才喊他的时候他跑得那么急,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申暖抬起头瞪着那两个混蛋“他绝对不会偷东西!你们少冤枉人!”

  “的确,刚才那些只是你们的猜想,构不成切实证据,你们说他偷了东西,那赃物现在在哪里呢?”

  “这…”保安脸⾊微变,他们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肯定东西是谢小顺偷的,只是作为商场雇用的保安发生这种事总得给上司一个代,于是顺理成章地把罪名赖在看着可疑的谢小顺⾝上,他们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个看着毫不起眼的盲流居然有人帮他撑。欺软怕硬,人类社会亘古不变的准则。

  “我可以证明他没有偷东西。”人群中突然有人站出来,申暖错愕地看过去,竟发现那里站着的是沈骆瑶。

  “那个大婶被偷东西的时候我就在附近,我看到是一个中年人⼲的,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沈骆瑶冷静地说。

  两个保安相互看了一眼,突如其来的发展让他们的立场翻转过来。

  “也许是我们搞错了。”保安考量再三后说“我们会回去再调查。”说完两个人转⾝想要离开。

  “等一下,你们不觉得你们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吗,不仅仅是道歉,还有作为伤害我当事人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两位准备怎么赔?”唐书冷静地说道。

  “不必了。”申暖低下头,紧紧握住了谢小顺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们去医院。”

  谢小顺看着她点了点头,终于昏了过去。

  沈骆瑶看着地上的两个人,明明受伤的只有一个,却好像两个人都伤痕累累的。初见时那个耀眼得令人憎恶的申暖此刻脆弱地站在她面前,眼里的愤怒与伤痕清晰可见。

  一路上,在后座申暖让谢小顺躺在她腿上。依旧是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没说。唐书透过后视窗看了她几眼。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申暖侧过脸,缓缓低下了头。

  伤不算重,都在⽪⾁上,医生说谢小顺之所以昏,只是营养不⾜外加精神过度紧张,吊了点滴以后,申暖走到走廊,看见不知何时跟上来的沈骆瑶。她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问:“刚刚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真正偷东西的人是我。”她说。

  申暖听她这样说,释然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沈骆瑶惊讶地看着她“你不骂我吗,像上次一样,是我害你朋友被冤枉的。”

  申暖望着她的眼睛“说你什么呢,你不是什么都清楚吗?你说得对,天真的人是我。”申暖低下头。

  “不对!”沈骆瑶张口,突然间极力想要反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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