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么?”米米大叫。
“轻点儿轻点儿。” 黎离头疼裂,昨晚喝酒太多,现在还在遭罪。
“你居然做出那种事情?”米米眼睛瞪得好大,
“你这没节的女人!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喜原尚,哦,你好啊,喜原尚喜到前男友的家里过夜去了!”
黎离气若游丝“不是跟你说了不是那回事吗?我喝醉了,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发生?没发生吗?”米米气得揪住黎离的⾐领又抖又摇“都让原尚看见了,你还说没发生什么事!那什么才叫事情大条了,啊?你说话呀!”
“呜…你不要管我了啦…”黎离自暴自弃,感觉自己最老撞黑星走霉运,诸事不顺。
一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话说她昨晚心清欠佳,在兰桂坊酒吧喝酒,巧遇前男友纪安,向他倾诉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结果喝多了不省人事,醒来后发觉自己在纪安家,但是!注意“但是”后面的內容,她之所以会在纪安家,是因为纪安也喝醉了,糊里糊涂就把她带回了家,但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真的只是纯过夜。她睡客房,纪安睡主卧。
如果事情到这里也就算了,坏就坏在她赶时间搭纪安的车去上班,那么巧,在大楼底下被原尚看见了。她从纪安的车里出来,还穿着昨天的⾐服…鸣…好想去死!她永远都忘不了原尚的表情,他是那么惊愕,那种表情,比黎离所能想象到的任何表情还要直接有力地击中了她的心脏,她相信自己的脸⾊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真是够了,她最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和一个字脫不了⼲系,那就是“蠢”!而她刚才所做的更蠢的事,居然是从原尚眼前落荒而逃!这简直就是做贼心虚盖弥彰嘛!
“你给我去跟原尚解释清楚!”
“不要不要!”黎离死活粘在椅子上“我⼲吗要去跟他解释,他本就不想理我!”
“黎离,你要做缩头乌⻳吗?”
“呜…”被说中了。这让她怎么去跟原尚解释?他对她那么冷淡,难道让她冲进他的办公室,告诉他她昨天只是在纪安家过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果那家伙看着她温和地告诉她“这是你的事情,你不用跟我解释”她怎么办?她的脸⽪和自尊朝哪摆?
“让他误会你跟纪安旧情复燃,这样也无所谓吗?”
砰!黎离重重地跌落在十八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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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黎离双手用力按在财务室陈姐小的办公桌上“你不是答应今天给支票吗?怎么又反悔了?”
“下个礼拜好不好?”
“陈姐小,我现在拿不回去支票,你知道我会有什么后果吗?我的Team会中止手头所有业务立即撤离原氏,你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吗?”
“黎离,我告诉你实话吧,其实不是我不肯付钱给你,而是你们的单子原先生还没有签字。”
“为什么?”难道他故意为难他们?
陈姐小露出为难的表情,左右看了下,朝黎离招手示意她靠近,然后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我还没有把你们的单子拿去给原先生签字。”
“什么?”
“嘘嘘嘘,小声一点儿。”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知不知道昨天连财务总监都被原先生骂了吗?”
黎离摇头摇,她为什么需要知道这种事情?她只知道她今天若是把支票要不到手,回去保证死无葬⾝之地。
“还有,前几天副总也被原先生骂了。”陈姐小继续告诉黎离內幕,但黎离还是听不出这跟她的支票有什么关系。
“现在都没人敢进原先生办公室了你知道吗?凡是进去的人无一幸免,都会被骂得很惨,刚才小姚就是被原先生骂得哭到现在都还没停呢!”陈姐小指指那个自打黎离进门时就在哭的女孩“我孕怀七个月了,经不起那种刺,实在不好意思,你就宽限几天,等原先生心情好了,我马上让他给你签字,好吗?”陈姐小双掌合十过顶,只差没膜拜了。
不会吧?这么夸张?
“可是…” 黎离的脸愁成一团,想到支票要不到…
“要不,你自己去找原先生签字?”陈姐小向她丢烫手山芋。
黎离走出财务室,糊里糊涂地就拿了那张需要原尚签字的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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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姐小小心翼翼地从门里观察老板的脸⾊,随后回头对黎离头摇道:“黎姐小,您改天再来行不行?”
“我今天一定要签了这张单子,如果因为拿不到支票导致我的Team撤退,我会有⿇烦,财务陈姐小会有⿇烦,弄不好你也会有⿇烦…”
“可是原先生关照了,唐风的任何单子都由我递进去给他,若是我放你进去,马上会有⿇烦的人是我。”
“那你帮我递进去。”黎离将单子一递。
呜。秘书姐小面如土⾊。
“你放心好了,你放我进去,我保证不连累你,好吗?”
“这样啊…”秘书姐小看看时间也该吃饭了“你等我走了再进去,就说你乘我不在的时候溜进去的。”
“有数有数。”秘书姐小匆匆离去,黎离也凑在门朝里看,奇怪,看上去状态很平和啊,怎么每个人都把他描述成噴火大怪兽?
叩叩。黎离敲敲门走进去,一边大声道:“原尚,你的秘书姐小不在,我就进来…”后头的话自动消音。喝!好凌厉的眼神!刮得她的脸⽪生疼。黎离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撤退。“你忙你忙,我只是路过,路过…”
“有事吗?”
咦?刚才的凌厉眼神难道是她的错觉,黎离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迟疑地回过头,重见深邃温暖的眼眸,令她在危险的自觉里依然心魂漾。
“有张单子需要你签字。”
“拿来吧。”
她被那嗓音催眠,不自觉地赶紧靠近。
他“刷刷刷”签下名,递还给她。
就这么简单?把财务吓得拖了两个礼拜不敢递上来、秘书姐小害怕得用饭遁的事情,居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黎离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还有事吗?”原尚问。
“没事了没事了,不打扰你。”黎离识相地撤退。
“还有事吗?”
黎离以为他没有听见她的回答,于是又答了一遍:“没事了。”
“还有事吗?”他居然又问了一遍。
黎离皱起眉头,终于意识到他另有别意“原尚,有话你直说,你想问什么?”
“我问你还有事情想对我说吗?”
黎离的脑子里立时浮现出早晨她从纪安的车上下来,原尚站在台阶上看着她时的表情。
“对对对,我的确还有事情要说。”她坐下来,双手握在前,十分热切地凝视着原尚。“关于今天早上你所看到的那一幕,我想你大概有些误解,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昨晚的确是喝醉了,但是纪安也喝醉了,所以我虽然在他家过了夜一,但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相信我吗?”
“你在他家过夜?”温柔的眼眸暗暗地蓄起黑雾。
“我喝醉了嘛!”不知死活的家伙供认不讳。
原尚点点头“我知道了,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耶?”
“我很忙,你出去吧。”
黎离有点儿委屈“原尚,你⼲吗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什么了?”
原尚放下笔,他温柔的眼眸在镜片后头闪过无奈,
“黎离,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很为难。”
“我…我没有妨碍到你吧?”黎离有点儿心虚。
“你觉得呢?”原尚眉梢微挑,害得黎离心跳速加。要死,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
“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
“我很忙,不出去吃了。”
这种拒绝太明显了,黎离又不是笨蛋,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她不死心,硬着头⽪赖着不走。“我帮你打包盒饭?”
“不用,谢谢。”
“原尚,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
“上次在宴会上的事…”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他居然没放在心上?十年前给她写信表⽩的男人,十年后面对她的表⽩,居然说他没放在心上,男人果然是容易忘情和变心的动物!心酸。
“还有事吗?”他问。
“是,有事。”黎离拉了张凳子坐下来“是关于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原尚衡量了一下,放下钢笔,他朝后靠进椅背里,十指顶放在膝盖上,道:“你说吧。”
于是,黎离便开始道:“我最近刚刚知道了一些事情,我不是儿孤,我的⺟亲还在世,上个月我刚见过她;我还有个同⺟异⽗的弟弟,现在在英国念书,全都得自你慷慨的资助;我并没有一个给我留下五百万遗产的富爸爸,我见过周律师了,他是你的朋友吧?那份遗嘱是周律师帮你拟的吧?我甚至连我⽗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和妈妈;我有个继⽗,但是他酗酒暴力,我也见过他了,还打了他一顿;现在他应该还在留拘所里蹲着吧;我在两年前出了车祸,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和所有的人。你看,我的现实生活明明这么糟糕,但是你却让我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让我相信除了⽗⺟双亡外,我的生话是那么美好,美好得几乎没有悲伤、痛苦和烦恼,而你甚至做到让我一点儿怀疑都没有,花了很大的心思吧?我什么都知道了,关于我的一切,关于你为我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所以我不明⽩,你为何要这么做?如果只是朋友,需要做得那么彻底照顾得那么彻底吗?彻底到你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来铸造我的生活?我想问你,除了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那么好,还会有其他的原因吗?请你给我一个答案。”
原尚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但是苍⽩的脸⾊怈漏了他內心的震。
“你没什么话想说吗?”黎离视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们相互对视着,仅隔着一张桌子,她突然感觉他离她好远,好缥缈。
然后他笑了,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他开口说话,十分地轻柔:“如果你是因为感而来到这里,那么我不需要你的感,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要你的感。我不要你的感,也不要你的其他感情,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停止一切对我的幻想,让我活得轻松一点儿,如果可以,⿇烦你以后别再在我面前出现,可以吗?”
对于她只差没有抱住他的腿大向他表⽩的那番话,他给予她的回应竟然是如此冷酷,遭受拒绝的黎离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她自信満満地来到他面前,坦言自己的感情,结果却被动⼊深渊。
“你不是说真的…”“我是认真的、如果我所做的一切令你产生了误解。我很抱歉。”
“你再说一遍。”她死瞪着他。
“你知道我是当真的。大家朋友一场,有些话我不想讲得太难听,你明⽩我的意思吗?”
黎离突然站起来,她动得把椅子都推倒了,她动得全⾝哆嗦,一手指住原尚的鼻子,她大声喊道:“你撒谎!我知道你在撒谎!为什么你要撒谎!你明明是喜我的,为什么要撒谎?”
他垂下头,将痛苦掩在眼底。他的口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他用力地呼昅着,像一条缺⽔的鱼。他抬起头,看着黎离流満泪⽔的脸庞,每一滴眼泪都如硫酸,腐蚀着他的心。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我要撒谎?”他的眼底闪着决绝的光芒,他的口越来越痛,呼昅越来越困难,耳朵在轰鸣,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尖叫着停止,但是他已经停不下来,他就像失控的火车头一样轰隆隆地开了下去。
“因为,我害死了你最爱的男人,你的丈夫!”
“我以为你说你戒酒了。”
米米担忧地看着原尚,他那样一言不发喝酒的架势令人害怕。米米觉得自己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男。既然连最糟糕最不愿说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为什么不趁机将心结开解?他坐在这里,就像个被判了死刑的人,想都没想过要上诉。她认识原尚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消沉的一面。
“傻瓜!”米米骂道“既然这么痛苦,⼲吗还要说出来?她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但她所知道的都是你对她如何如何好,你于吗非要让她知道其他事情?难道让她毫不知情地爱上你,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吗?你为什么非要告诉她实情?为什么你要那么⾼尚?为什么你就不能自私一点儿?”
原向一言不发闷头喝酒,他低垂的眼眸,离而哀伤。
米米看他的样子就郁闷,郁闷得不行,抓起酒杯仰颈喝光,朝台面上一砸“再来一杯!”
“对不起。”原尚低声道。
“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米米没好气地道“你崇⾼,你伟大,你坚強,你要放她走,你要惩罚自己,你要让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让自己一辈子都生活在后悔的痛苦里,你自己受罪,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你不觉得该去对黎离说吗?将女孩子恋爱的心情狠狠地推⼊深渊,你这是为她着想吗?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她只是发觉自己爱上了你,她那么努力地追求你,结国你却告诉她,你之所以对她好,都是因为你害死了她的丈夫,你害她失去了记忆,所以你无法接受她的感情。你不光要杀死她的爱情,你还要彻底杀死她对你的信任,你不觉的你自己做得太过火了吗?一味地想要避免伤害她,结果却反而伤害她更深,你不觉得你才该对她 ay orry吗?’
米米叹了口气,缓下火爆的语调“原尚,你该知道,她最需要的不是你的忏悔,你的赎罪。你忏悔得够久了,赎罪得够多了,不要让那些早该过去的事情影响你们两人的未来。重要的是你的心,你的心要什么,是恨,还是爱?逝者已矣,即使再痛苦,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黎离她有权利选择她想要的幸福,还是你要她一直活在痛苦的回忆里?与其两个人受煎熬,不如两个人一起努力去得到幸福。
米米走了,原尚一个人留在酒吧里。他一边看着放在手边的机手,一边喝着酒。
“给她打电话吧!”阿宝在吧台里一边擦酒杯一边忍不住道“昨天那家伙在这里喝醉了,闹得很不像话,我说肯定是失恋了,果然是呢!那家伙最好哄了,说两句好话就没事了,何况她那么喜你。她要是不喜你,不会那么伤心的。”
端着托盘回到吧台的女侍应上下打量他“你就是害那家伙发疯的男人吗?喂,快点儿搞定她好不好,一喝醉酒就发酒疯扰我男朋友,我也很困扰呢!”
原尚苦笑了一下。黎离的朋友无处不在。
“喂!”阿宝示意他朝后看,原尚转过头,看见黎离正走进来,她也看见了他,愣在那里。
“黎离!” 阿宝举手大声招呼,黎离突然转⾝就走,阿宝愣住了,原尚已经追了出去。
原尚追出酒吧,黎离正在发动摩托车。
“黎离!”原尚大喊。
黎离头都不转,逃难似的绝尘离去。
红⾊宝马车在他面前停下,宝儿纳闷地望着黎离远去的背影问原尚:“发生什么事了?那个是黎离吗?”
“宝儿,把车子借给我。”
宝儿吓了一跳“你不是不开车吗?我来开。”
“不用,你下来。”
宝儿只好下车,原尚把车开走,宝儿很担心。原尚那家伙自从那次车祸后留下了心理影,就再也不开车了,这样可以吗?呜…新买的宝马,很贵的。算了,要是撞成破铜烂铁,就要那家伙赔辆保时捷。
原尚追上黎离,他从车窗里探出头去喊着:“黎离,停车!”
黎离开得更快,她飙得太快,让原尚心惊胆战。
远远的,绿灯⾼悬。
他望着那绿灯,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周遭的声音突然菗离,⻩⾊计程车翻着跟斗四轮朝天向路边滑去,计程车窗內,是黎离惊恐的脸庞,她望着他的眼神,恐惧又绝望…
砰!砰!砰!他望着那绿灯,腔內沉重的心跳声清晰地振着耳鼓,深沉的恐惧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来,汗⽔透了把握方向盘的双手,他的双手发抖,他的脚从油门上缓缓减庒,汗⽔从眼⽪上滑落,模糊了眼睛,他用力甩头,想将那曾经在梦中磨折他无数次的梦魔甩掉。
绿灯转为⻩灯,一闪一闪,黎离加大了油门,想要闯过去,她没有看见从另一方冲出来的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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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哭?哭得那么凄惨。
是谁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谁的手握着他的手?谁的脸庞贴在他的手上?那种温暖的感觉令他好安心,好平静,他疲劳得太久了,太久没有这么放松过,想就这样永远地睡下去,沉下去…他沉沉地睡着,好像⾝在云端,埋在软绵绵的云朵里,睡得安详而恬适。
“吃点儿东西吧。”米米买了糕点和包子。
黎离摇头摇。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走了吗?你害得我儿子还不够惨吗?”原妈妈从病房里出来,看见黎离还在病房外头等着,马上不给她好脸⾊看。”
“对不起。”黎离连忙拉着米米离开。
“你⼲吗这么怕她?”米米不服气。
“算了,等她走了我再回去好了。”黎离坐下来从子口袋里摸出包得皱巴巴的香烟,她点上烟,狠狠地菗了一口,手指在微微哆嗦。
原尚妈妈骂得没错,是她把原尚害得这么惨的,如果不是原尚用自己的车子挡住撞向她的那辆面包车,现在躺在病上昏不醒的人应该是她。他为什么要那么傻?他一直都那么傻的,不是吗?黎离捂住心口将脸伏在膝盖上,那里的痛楚仿佛触电般狠狠地传遍了全⾝,将她的心全都碾碎了。
“我不知道你菗烟。”米米挨着她坐下来,从她手里拿走香烟“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当年…”黎⾼转过头看着米米“当年你们也是这么安慰他的吗?”
“是的。”
“一点儿用都没有呢!”
“我知道,但是除了这个,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当时他已经要崩溃了。”
“说点儿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米米耸耸肩“很惨的,你还是不要听。”
“我想听。”
于是米米开始述说,述说一个男人如何爱着一个女人的事情,她说了很多很多,有些黎离知道,有些黎离不知道…
“…他求阿诺的⽗⺟原谅他,求他们不要告诉你真相,求他们让他来照顾你,你的公公婆婆很生气,很愤怒,很动,他们骂他,甚至打他…但是最后,他们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在那次车祸里,他们的儿子的确是受害者,但是原尚,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米米,我好害怕,害怕若是有一⽇我恢复那些可怕的回忆的话,我会恨他。”这个才是令她害怕、令她不知所措、令她心痛茫然的原因,那些回忆就像隐蔵在⾝边的定时炸弹,随时会将她与他炸得粉⾝碎骨。
米米看着她“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想起那些事情,如果真相令人痛苦的话,那就不要真相。重要的,是你的心,你的心要什么,是恨,还是爱?没人有权指责你的选择,既然已经遗忘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你便有权力选择自己所要的幸福,即使,你爱上的是一个夺去你幸福的男人,但是你要明⽩,你的幸福被打破的同时,他也被拖下了⽔,你忘记了所有的痛苦,而他却担起了所有的痛苦,你要明⽩,再不会有哪个男人像他这样爱你了。像你说过的,与其怀着仇恨悲惨地活下去,不如爱着一个人幸福地活下去。”
“我明⽩。我早该明⽩的,十年前我就该明⽩了,现在还不晚吧,米米?”
“傻瓜,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吧?”
里头突然传出原尚妈妈的尖叫声,黎离和米米连忙爬起来朝里头跑,在病房门口碰到捂着脸哭着跑出来的原尚妈妈。
“发牛什么事了?”黎离问。
“看你做的好事!”原尚妈妈扑上来厮打她,黎离措手不及,被她甩了两巴掌,脸⽪辣火辣地痛起来,人也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