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怀表之谜
碰地一声巨响,将沈若将惊醒了。
“唉呀,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原来是一些观光客踢到房门了。
我怎么会睡着了?!这时沈若蔷才发现,自己竟然就坐在窗口的椅子上打起盹了,而且,还作了一个梦?!
“不,不像是梦,像是我亲⾝经历的一样深刻。”沈若蔷也不管其他人喧闹,只是一味地回想着刚才那梦境中的一切。
“听说,今天是个特别的⽇子。”其中一位观光客说着。
“什么?!”其他游客们好奇地接问着。
“听说每年的八月三十⽇,在⽩蔷薇的坟前,都会有位神秘男子送来九十九朵蔷薇呀!”
“那不是七十年前的事吗?”有人只专注着室內古董陈设。
“谁说的?!去年我女儿来的时候,还亲眼看见的呢!”
“她看见什么?!”沈若蔷万般急切地问着。
“哇,姐小,你躲在那里也不出声,吓了我一跳。”原来,这房间太大了,以致他们都没发现窝在窗口椅子上的东方女子。
“抱歉,你说,你女儿看见什么了?”沈若蔷再问了一次。
“废话,不就是那九十九朵蔷薇花嘛,或许是这里的人自己放的。”另外一人揷着嘴回着。
“才不只呢,我女儿还看见了传说中那个神秘男子呢!”
“依欧里斯?!”沈若蔷惊呼了起来。
“不会吧!?他还在人世吗?”
“难说啊!我女儿说那男人年纪是満大的,而且穿着打扮就是那时代的模样。”
“天哪,会是他吗?!会是他吗?!”沈若蔷突然想起了那位送她怀表的老人家,再一经细想,除了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外,还有他看她的眼神里,像极了相识已久的人…而他会是我的依欧里斯?不,不对,他不会是我的依欧里斯,因为,我不可能是⽩蔷薇,沈若蔷怎么可能会是⽩蔷薇?!…沈若蔷突然间,为着自己这种突来的混与矛盾,心不已。
“姐小,你人不舒服?”有人发现了她苍⽩的脸⾊。
然而,沈若蔷没有回答,只是径自地站了起来,再神⾊匆忙地奔向了传说中,葬着⽩蔷薇的后山上。
其实,后山的地方早已用围篱隔了起来,所以,一般的观光客都很难发现到。
“是谁这么有心?知道⽩蔷薇喜宁静。”沈若蔷一边绕着围篱,一边喃喃自语。
说也奇怪,她不明⽩自己为何知道⽩蔷薇的墓在哪里?她就只凭着直觉,从这条小径穿过那条小路,然后就来到现在站的位置。
“天哪,我到底在⼲什么?”当她第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那块石碑时,她全⾝都不噤起了⽪疙瘩…
“难道,在我幻觉中,梦境里的一切都是实真的?!”起初,她还以为是听安娜讲了太多关于⽩蔷薇的事之后,所引起的后遗症。
可是,关于依欧里斯,关于汉特,关于茱儿,关于这九十九朵蔷薇…等等的事,安娜本没向她提过一字半句,但,她沈若蔷即清楚地得知了所有的事情,连⽩蔷薇生前最爱坐的那张椅子,都没遗漏半丝。
“那么,九十九朵蔷薇花呢?!”沈若蔷紧张了起来,屏着呼昅,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到了⽩蔷薇的碑前。
顿时,空气整个凝结。
沈若蔷睁着大眼,无法置信地看着布満眼前的九十九朵蔷薇。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沈若蔷情绪突然动到无法克制,频频发着抖。
坟上的蔷薇还是新鲜的,连露珠都还看得见。而一张小小的信箴就若隐若现地搁在这片花海的中间。
沈若蔷蹲下⾝,拿起了这张信箴,小心地翻开来看——
永远,是很长的。
而我,永远爱你。
“依欧里斯?!真的是你…”突然间,沈若蔷像是停了呼昅,立刻站起⾝来,并且用眼睛朝着四周的环境找寻着可能的⾝影。
“他一定才刚走,他一定还在这里…”沈若蔷急了,飞也似地就奔到了另一处树林,想问问那打扫的人,是否看见什么人的踪影。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老人家来这里?”她是上气不接下气。
“老人家?!有啊,他才刚让他的孙子扶出去,有不知怎地,每年他来这里都是红着眼眶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伤心…”这人话还说着呢,沈若蔷却早已拔腿奔向那人所指的方向而去。
“喂,姐小,姐小,不要走那里,那里的出口是供人私进出的呀…”
不理会他的劝阻,只是使尽全力地想拦住那位老人的离去。
至于,拦住后要做什么事情?她还没时间想仔细,不过,她知道“他”一定是她此番前来英国的目的。
“等我…求求你,一定要等我…”她在心中呐喊不停。
终于,就在离门口有约莫一百尺的距离里,沈若蔷发现了那位老人家的⾝影,是的,是他,果然是送她怀表的老人家,而他竟然是依欧里斯?!
“喂,停,停,不要走…”她发现自己竟然在这节骨眼喊不出声音。
眼看着那位老人就这样上车去,霎时间,她又与⽩蔷薇当年坐在窗口,目送他离去的情节相应对…那份感觉,瞬间重叠再重叠…那份椎心刺痛,刹那错浮现…
“不,不要再丢下我…不要啊…”沈若蔷晕倒了,晕在那辆车无情离去的绝望中。
里欧静静地坐在边,等着沈若蔷的苏醒。
这女孩子究竟是患了什么病?在这短短几天中,他已经见她晕倒过两次了,还好,每次都能让他遇着,否则要是碰上了居心不良的男子,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里欧这一想,心头不噤一拧,而眼光更是寸步不移了。
第一次,可以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清楚她脸上的每一寸雪肌。多灵秀的女子呀,有东方女子的典雅,有西方女孩子的朝气,而里欧从来不知道,向来心⾼气傲的他,竟然会让个东方来的女子深深昅引,还挑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澎湃感情。
“告诉我,你是否真有魔力?”里欧俯下⾝子,将脸靠近离她只有半寸的距离。
“依欧里斯…”沈若蔷轻启朱,发出了喃喃呓语。
“恩?”里欧心想,她怎么也知道这个名字。
“依欧里斯?!”沈若蔷又喊了一次,而这一次,她还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里欧露出了笑容,而眼中有款款的柔情。
就在这一秒钟里,沈若蔷像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惊悸,突如其来的一个迅速,她立刻伸出双手,紧揽住里欧的颈子,而里欧还未来得及会过意,便让沈若蔷的给贴得死紧…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吗?!这是里欧愣住过后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他也没法再起第二个念头,因为贴着他的那片红散发着浓烈的芬芳与无法抗拒的热炽,硬生生地教他这位情场浪子当下就失了主控,以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回应着沈若蔷失的情衷…
他们就这样彼此贴着彼此地绵好久…在⽩蔷薇生前的房间…
“里欧,里欧,开门哪,是我,茱蒂…”突来的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房间中的两个人。
他们倏地分开来,发愣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试图回想着,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胡涂事。
“里欧,你爷爷心脏病突发,现在送到医院去了。”门外的茱蒂大叫着。
“爷爷!”里欧顿时真醒了,遂急忙地打房开门:“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走——”他说罢就直朝楼下而去。
突然间,他想起了还待在房间的若蔷。
“你…”他有点急慌了:“你,要不要紧?要不要顺便跟我去医院?”
“喔,不,不必了…”沈若蔷窘死了,因为,她本不知道自己是昏倒了才被送来这里,她以为里欧是因为她方才那“怪异”行经,认为是她脑筋有问题,才好心要送她到医院去。
“那…”里欧想走,却又舍不得就此而去:“你等我,不要跑,我会回来找你的。”匆忙地扔下这句话后,他便消失在沈若蔷的尴尬里。
“呼呀,我是发了什么疯?竟然…竟然…去強吻人家?!”她愈想愈臭,一张脸得跟猪肝一样红。
而他还要我等他?!我哪里还有脸见他呀?!这一想,沈若蔷自上跳了起来,然后,她看见了一张纸从她的口袋中掉了出来——那是方才她从九十九朵蔷薇中,拿到的那张纸箴,这时的她才发现,那纸箴下面有印了一行小字,是柏芬花艺四个字。
柏芬花艺?!脑中灵光一现,她的神⾊亮了起来,二话不说地就冲出梅园,往镇上的方向而飞奔。
“请问,柏芬花艺在哪里?”她沿路打听着。
“就在克林儿童医院的隔壁。”很大的目标,所以,沈若蔷不消多时便找到了这家规模颇大的花店。
“你好,姐小,你需要什么样的花吗?”店员客气地打着招呼。“我想请问,这纸箴是你们店的?”她递上了它。
“没错,是我们店里提供的呀!”
“那你知道是谁向你们订了九十九朵蔷薇花吗?”她神情紧绷地问着。
“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份的。”
“可是,可是这对我很重要…”沈若蔷为了要套出她要的东西,不得不镇定下来笑说道:“你总要让我明⽩,到底是哪位先生向我求婚的呀?”她撒了一个慌。
“那上面不是有他的签名吗?”看得出店员不太相信她的话。
“可是…追我的人那么多,我不会记得谁是谁的呀!”
“嗨,蔷薇皇后,你也来德贝玩啊!”突然间,花店进来了一位客人。
“你是伊姆镇这一届的蔷薇皇后?!”店员这才觉得若蔷说的话,确实是有可信度的。
“她可是死了全镇的男士呀!”多亏这人还补充说道。
“拜托嘛,我可能下午就要回国了,所以,这关系着我终⾝的幸福。”她开始着哀兵政策。
“这…这好吧,不过,我只能暗示送花的人家住哪里,要知道是谁,你就得自己去找了。”老外还是罗曼蒂克的。
“谢谢,谢谢…”若蔷拿了店员抄给她的地址,就匆匆地转⾝走了。
“什么事这么要紧?!”一旁的客人好奇问着。
“咱们德贝郡的那头狮子恋爱了,他向刚才的那位姐小求婚了。”原来,店员姐小也领教过里欧的魅力。
“你怎么知道?!”这人是不信的。
“因为,那头狮子今天跟我订了九十九朵蔷薇花,说要送给蔷薇皇后的。”当然,这年轻的店员,本不清楚有关⽩蔷薇的传说內容。
“里欧?!里欧当真想结婚了?!”这客人瞪大了眼,然后再露出广播电台的荣誉感,急急地朝伊姆镇的路上狂奔而去…
“就是这里了?!”沈若蔷来到了离德贝市区有大段距离的郊外,循着地址,找到了一户矗立在田园上的乡村小屋。
她深呼昅了几下,才缓缓地走近屋子,并伸手按了门铃。
“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位年纪约五十好几的妇人。
“我,我找依欧里斯。”她的心抨抨直跳着。
“你是他的朋友?他现在不在,你可能要晚点再来。”
“可是,我下午就要回国了,能不能进来等他回来。”
就这样,这妇人让若蔷进了屋里,并且亲切地与她闲聊了起来。
“我是他们请来的佣人,这三十年来,我都是负责照顾茱儿姐小的。”
“茱儿?!”若蔷像是被电了一下。
“喔,就是老爷的子,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呀…不过,我们都习惯叫她茱儿姐小,就算是她已经八十好几了,我还是改不了口。”
“对呀,我怎么忘了,他已经娶了茱儿。”她喃喃自语着。
“你也知道我们姐小呀?”
“她,她是在法国学服装设计的。”若蔷回想着梦中的事。
“对呀,她在当时可是小有名气呢,只不过,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放弃了在那里的事业,回到德贝来定居,但她也不后悔,因为,我们老爷疼她疼得要命,两夫整天贴在一起,那恩爱的模样真是羡煞了我们一帮子人呢!”
听着老佣人叙述着这对夫相爱的情形,照理说,她该为之欣羡可喜的,但,她没有,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窒息,连心,都不自觉地酸了起来…
“不过,世上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他们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生下一子半女的…还好是夫俩也很誓怀,就把儿孤院的孩子全当成自己的小孩子,而这些孩子们还争气的,长大后都愿意挑起这些慈善活动的重责大任…。”佣人继续说着。
“我能看看他们的照片吗?”若蔷突然这么想着。
“可以呀。”女佣话一说,就顺手揭起在楼梯边墙上的一块⽩布,而出现的,是一幅大巨的油画人像。
“这是老爷请人给他们两夫画的。”女佣解释着:“瞧,他多有心哪!”
若蔷不吭气,她只是直直地看着那画中那对恩爱夫,男人脉脉含情地握着女人的纤手,而女人则是満脸的幸福倚在他的怀里,好个温馨唯美的画面,好个令人动容的爱情…既然这样,她沈若蔷为何还坐在这里?!
⽩蔷薇的痛与爱,早成过去,而她沈若蔷凭什么来叨扰这对恩爱的夫?是要讨个公道?还是讨个依欧里斯永远不变的心?
够了,他毕竟记得送来九十九朵蔷薇聊表心意,聊表着他仍记得曾经爱过一位叫做⽩蔷薇的女子…
“时候不早了,我该告辞了。”若蔷觉得是该离开了。
“怎么?你不等了。”
“不了,请代我向老先生及茱儿姐小致意。”
“你不知道吗?!”女佣话中有异。
“知道什么?”
“茱儿姐小一年前就死了,老爷还为此伤心得心脏病发了好几次呢!”
“茱儿死了?!”若蔷显得有些震惊。
“从那时候起,老爷的⾝体就差了,刚刚就是因为他心脏病突发,才让人送去医院救急…”
“他心脏病发?!”若蔷愣得瞪大了眼睛。
“是啊!所以,我们里欧少爷才会赶去医院的呀!”不过,女佣的话,若蔷本没仔细听,她此刻的心思里,全是要见他最后一面的冲动。
所以,没等女佣的话说完,若蔷便问着她医院地址,火速地奔赴医院去。
等我,千万要等我,沈若蔷在心中呐喊不停。
中午时分,该是大家用餐的时刻。
可是,在医院的急诊室外,却挤満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皆是儿孤院出来的男女。
所有的人都神情哀凄,有的掩面啜泣,有的频频拭泪,而他们全都安静地围成一圈,围在病上那位老人家的周围。
“爷爷…”里欧握着老人家的手,眼眶蓄満泪⽔。
他也在这里?!刚才到达医院冲进病房的若蔷,在人群的最外围中,看见了里欧的⾝影。她屏着气,安静地听着这房內的动静。
“傻孩子,我已经九十好几了,够了…”老人家挤出微笑说着。
“爷爷,可是我舍不得你呀!”有人哭着说。
“可是,我不想让你们的茱儿等太久了,她一个人会寂寞的。”
好个情深意重的依欧里斯,至今还挂念着子的心情…若蔷的心揪了起来,但,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原来,有情,有缘,才能真正在一起,而⽩蔷薇的遗憾,就是上天只给她热情,却不给她圆梦的机会,她与他,永远在捉蔵的游戏里不能自已,只能终其一生,这样呕心沥⾎地活下去…不,呕心沥⾎的也只有⽩蔷薇一人而已,毕竟,他还有茱儿,他最后还是在漂泊过后,回到了茱儿的怀里。
而这样的结果不好吗?!若蔷想,至少,他的痛没那么多,而这么深的创痛,其实只有⽩蔷薇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何必再让其他人牵涉其中?!
“孩子,”老人家说话了,对里欧说着:“今后,这个重责大任就给你了,你是基金会的总执行长,关于蔷薇园的运作,就全由你决定了…”
“爷爷,我会的,你放心吧!”里欧的神⾊肃穆不已。
“能重建蔷薇园,一直是我的心愿,虽然,早已没有任何意义…”老人家说着说着,眼角渗下了泪滴。
“怎么会没意义呢?我打算将蔷薇园在⽇后规划出一个图书馆与社区活动中心,让伊姆镇的人,永远都会记得⽩蔷薇与莫顿子爵的事迹。”里欧这席话,挑起了沈若蔷极为強大的震撼。
“唉…其实,记不记得已不要紧,我只希望,她这一世,能真正找到属于她的爱情。
“她是谁?”里欧不明所以,但,一旁的沈若蔷却想尖叫出声…
“其实…我很想再见她一面…”老人家有遗憾的语气。
“是谁?!我去找她来…”里欧揷着嘴。
“不用了…我跟她的缘分,应该早在七十年前就断了,不再见她,就是不让她再想起以往的伤心事…”
这就是他不跟我说明⽩的主因吗?!突然间,若蔷懂了,并且为着他的体贴动容不已…突然间,她想挤上前去。
“爷爷…”而就在若蔷还在犹豫时,就听见了所有人的叫喊声音。
老人家没动静了。
“不,不会的…”沈若蔷猛受冲击,频频在心中喊着。
“医生…快,快…”突然间,大家成一团。
而若蔷这时却让人给挤出房外去…
而等她好不容易挤到了里面,正想冲到病前时,却愕然发现,医生木呐的站在边,而一旁的心电图,已成了平行的一条线…
我跟她的缘分,应该早在七十年前就断了!突然间,沈若蔷在嗡嗡作响的耳中,一直重复着他的这句临终遗言…
沈若蔷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她走进了一座咖啡馆,叫了杯咖啡,就这么一路坐到天黑。
这么唐突的故事,这么荒谬的结果,而这就是她此行唯一的收获?!
“我是⽩蔷薇又如何?!他是依欧里斯又如何?!为什么要这样再一次地磨折我…”若蔷平复不了內心的动,频频喃喃自语着。
再度打开那只怀表,映⼊眼帘的,是催着她该上路的时刻。
“或许…这就是要我死心地嫁给徐彻,要我死心地走进礼堂,要我,要我别再想着所谓爱与不爱的不同…”
那,里欧呢?!这节骨眼,她想起了他,想起了此番一走,她与他就永远也无法再见时,心中不噤菗痛。
“永远是很长的,而我会一直等你…哼,多天真的⽩蔷薇呀,难道没人告诉你,这世上没有永远的事情吗?”而沈若蔷想,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样的承诺,因为她本不相信。
既然如此,那此刻她还犹豫什么?矛盾什么?
反正,她不会“永远”是徐彻的子,所以,对里欧的意情,也不可能会永远影响她的心,既是如此,她为什么不认命?
“买单!”她顿时做了决定,想坐上最后一班往机场的车子,打算回湾台去。
到了车站,已是夜人黑稀。
沈若蔷买好了票,提了行李,等着车子来载她离开这个伤心地。
“这是今天的末班车,要上车的旅客请赶快!”广播里传来催促的声音。
“上车啊!你还在等什么人来送行吗?”沈若蔷骂着自己。
随着其他的人,鱼贯地走上车去。眼看着门关起来了,而司机发动了引擎,将车子缓缓地驶离…
是的,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不管她是⽩蔷薇,还是沈若蔷,所有的风波都该结束了。她在心里喊个不停。
“等等呀,等我一下啊…”突然间,有人拍着车门喊着。
“吱…”司机竟停下了车,开了门,等着那人跑上车来。
下车,下车,我要下车!
不行,不行,我不能就此离去。
就在这时,若蔷再也庒不住心中的狂呼声。于是,不由分说,她提起行囊,就从座位上奔下了这班末班公车。
站在空无一人的车站中,沈若蔷不知何去何从。
她在想着,是不是自己掉了什么?才不能这么无牵无挂的走。
提着行李,走出车站,她一个人慢慢独行在暗夜中,沉重的脚步声,单调而沉闷,走着走着…突然,她听见了另一个脚步声加⼊了她原本的规律中,那像是跑步的律动。
她好奇地抬起头,向那处看着。
“是他?!”她眼前的事情,恍若是梦。
是里欧,正是她心里千般回避,却又无法挣脫的里欧。
“蔷薇…”他急速地奔上前,眼神喜而热切。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体里,正流着属于⽩蔷薇那样热情又勇敢的⾎,将向来冷静自持的她,急速地推向了前方奔跑而来的⾝影里…
她不由分说地,扔下了手上的行李,用着徐彻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热情,跳进了里欧温暖又带着男人气味的怀抱里。而里欧紧紧将她的纤抱紧,以着他狮子座男人的霸气与柔情,动地将她在原地绕圈不停。
“我…以为…你走了…感谢上帝…”他动未退,而些微润的眼睛却是他这大男人真情流露的痕迹。
“你…怎么会来这里?!”沈若蔷笑中泛着泪影。
“我去梅园找不到你,然后…我就在德贝的街上逛,希望能碰碰运气,可是,都没有,都没有你最后,我想到了车站这里…总算…总算让我找到你了!”里欧从来没把话讲得这么结巴过,因为,他有点“惊吓过度”了。
“本来我已经上车了,可是…有东西掉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沈若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已经跟他有这么悉的感情?有点像前世注定。不过,她还是很小心,不想会错意。
“我忘了问你一件事…”里欧突然调⽪起来,想逗着她玩。
“什么事?!”就这样?若蔷好失望。
“就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里欧饶富趣味地看着她的样子。
“不就是安娜告诉我的…别人也那样喊你呀!”若蔷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我不是指这个。”里欧这时的表情有点怪异:“LEO,是我的小名,因为跟我的个很像,所以,打从小时侯起,大家都叫我这个名。”
“对,对…我有听安娜提起…”可恶的狮子座男子。若蔷嘟哝着。
“可是,你怎么会正确地叫出我的全名,那是我爷爷为了要纪念一位捐出他所有产业给基金会的贵族子爵,才将我取了他的名字,而这名字不好念,所以,连我都很少用它,可是…你怎么知道?”里欧想,先找个理由把她留下来再说吧,即使,这问题也不是那么重要。
“我哪里知道?”若蔷是一头雾⽔。
“有啊!我明明听你喊着呀!”
“什么时候?”她真的不记得了。
“就在你強吻我之前啊!”“我?!”沈若蔷突然发窘起来,真想找个洞就往下钻去。
“你叫我依欧里斯啊!”他突然间温柔了起来,并垂涎着她那満的红。
“依欧里斯?!”这名字,让她颤了一记。
“你冷了?来,披上。”他立刻脫下大⾐,披在她的⾝上。
“你叫依欧里斯?!这怎么可能…”她死抓着他的手不放。
“不然,还有谁是依欧里斯?”他顺理成章地搂着她的肩,提着她的行李,缓缓地走向车里。
“你爷爷啊!你爷爷不是叫依欧里斯?!”她胡涂了。
“不,我爷爷叫汉特啊?咦,你怎么…”
“不对,不对…茱儿嫁的是依欧里斯啊!”若蔷揷着嘴。
“喔,原来你说的是…”里欧恍然明⽩了:“你说依欧里斯是娶了茱儿没错,不过,听汉特爷爷说,自从⽩蔷薇去世后,那个依欧里斯就失踪了,只留下了一封签好他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一本丰厚的行银存簿,以及一封道歉的信函给茱儿之后,他就走了,连代都没有…之后,茱儿就回了德贝,几年后她就嫁给了汉特爷爷,搬到了郊区的小屋了。”
“可是…可是…汉特怎么有这只怀表?”她拿出了怀表,递上了里欧的眼前。
“这表是我爷爷的?我是听说那个依欧里斯在死前,连同财产及一只怀表,都给了汉特爷爷…听爷爷说,他要等着⽩蔷薇再回来的时候,把那表亲自回到她手中,那你…”里欧突然停了话,看着若蔷。
“这就是他给我的…”
“我爷爷与,都非常怀念他们心中的那位蔷薇姐,所以,每一年的八月三十这一天,他都会要我照着莫顿爵爷的方式,替他献上九十九朵蔷薇花到她的坟前,还附上那一张卡片。”
“原来,那张纸箴签的是你的名字。”沈若蔷突然了解了。
“不,那是那位依欧里斯心里的话语,只不过,我替他送了这么多年的花束,有时候,我还真会把自己跟他混淆在一起呢!”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若蔷突然感到万分安慰,原来,依欧里斯真的没有忘记⽩蔷薇,只是,那些⽇子,他是怎么独自熬下去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真是那⽩蔷薇…不过,我很谢谢你,让汉特爷爷在死前完成了他这物归原主的心愿。”
“是啊!谜题揭晓了,而我也该回去了!”若蔷叹了一口气,黯然说着。
“不,你不能就这么走了…”里欧脫口而出。
“安娜打电话跟我说,你告诉人家,我已向你求婚了,而这会儿全伊姆镇的人都知道了,所以,你不能一走了之。”里欧刚听到时,自己也吓了一跳。
“啊?!对不起…我,我这是…”若蔷捂着成猪肝红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解释。
“还有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让女人強吻过,这事,让我的自尊心受损,也要你负责!”里欧眼神露着淘气,而⾝子却逐步向她靠近。
“天哪?!这…这…你要我怎么向你负责嘛?”若蔷急得不知所措。
“再多留几天,等我办完爷爷的葬礼,再陪你一起回湾台去。”
“你为什么要陪我回去?!”若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怕你一个人势单力孤,退不了婚礼。”里欧已在她的耳际哈着气。
“你要我退婚?!为什么?”若蔷张着大眼,不明所以。
“你不要退婚,我怎么娶你?”
“娶我?!你⼲嘛要娶我?就因为…”若蔷想,难道就因为前面她所做的乌龙事!
“就因为,依欧里斯永远也难逃蔷薇花的温柔…所以,我不逃了,我想要永远将你这朵蔷薇别在口。”
“你…”若蔷惊讶地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让里欧一把拥在怀中吻亲了起来,就如同今天上午的绵,也如同梦境中,⽩蔷薇与依欧里斯的悱恻。
“你…向我求婚?!”若蔷好不容易口气问着。
“你不是早向人宣布了吗?”他幽默地说。
“讨厌…可是,我还不了解你,怎么可以…”
“你连我叫依欧里斯都知道,这可是很人私的问题唷…”他将她揽在前,轻抚着她的发丝。“可是…可是…”若蔷心中仍有犹豫。
“你可以慢慢考虑,反正永远是很长的,而我会一直等你。”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的招数。不过,有用极了。
若蔷像是让人一子打下去,突然醒了。
“不,永远不会很长的,我们不能再等下去。”她说罢,便将自己火热的又贴上里欧,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心。
“等一等,等一等…”这次换里欧叫停。
“恩?!”“你不是说掉了东西吗?!得先去找回来才行。”他现在才想起来。
“不必了。”沈若蔷笑得很神秘:“我已经找到了,原来我的心是让你偷去了。”
属于⽩蔷薇的八月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属于沈若蔷与里欧的季节了。
汉特的葬礼在备极谫荣中结束了。而里欧依着承诺,陪着沈若蔷回到了湾台,与她共同面对着亲人朋友们的严厉的指责。
然而,有了爱的肯定,爱的支持,沈若蔷始终没有半点退缩,于是,在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后,她终于获得了⽗⺟亲的谅解,与里欧决定在重建后的蔷薇园举行婚礼。
“蔷薇姐小,你是否愿意嫁依欧里斯为?尽其一生同甘共苦、永不分离——”神⽗庄严隆重地问着新娘子。“是的,我愿意!”
“是的,我愿意。”就这一句,属于⽩蔷薇一切的不幸都烟消殆尽。
⽩蔷薇与依欧里斯的遗憾,在今天的这座上奥圣西华教堂的婚礼中,都烟消云散了。
这一切,多像在冥冥之中,都安排注定的。
他们的爱,早在七十年前就在蔷薇园里生了,而往后,沈若蔷与里欧的情,也会在此处开花结果…
不过,沈若蔷有个坚持,让里欧很不懂。“我要回湾台过圣诞节!”她说。“那有什么意思?!湾台又不会下雪。”
“我怕冷,不喜下雪。”“放心,我会用体温暖和你。”里欧回答着。
“不行,我对雪会过敏。”“可是,下雪才有气氛哪!”
“依欧里斯!”她撒娇的时候,都会喊着他这个名字:“反正,我跟雪有仇,你看着办了。”她不容⼊场他说NO。
因为,她都等了那么久了,可不想再为个下雪⽇,坏了她与他好不容易的重逢。
永远,不见得是很长的。可是,沈若蔷要她与他的爱,在有限的生命中,绽放着永恒的光芒。不能“永远”不是遗憾。
可是,没有爱“永远”都是一片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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