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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上圣奥西华教堂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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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德贝的人,都知道上圣奥西华教堂,是他们心灵寄托的最佳所在地。

  而今天,教堂有件大事情。那就是要为德贝郡的克林大夫,举行婚礼。

  蔷薇一大早就让人给梳妆换⾐,再坐上克林准备的加长型大礼车,缓缓地朝着教堂处前进。

  “嫁给我爸爸,是委屈你了——”当伴娘的佩丝握着蔷薇发冷的手,轻轻地对她说着。

  “克林是个好人,我很尊敬他。”蔷薇勉強笑着,不想让人看出端倪。

  “可是你爱的不是他。”佩丝释怀地回应她。

  对佩丝的话,蔷薇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淡淡地说:“你是不是认为,我只是贪图他的财产?”她早就听人家这么说她了。

  “我不认为你是这种人。”

  “我是的!要不是我⽇子过不下去了,我也不会嫁给他。”蔷薇开始有堕落的自嘲。

  “你的遭遇,我听我爸说过了。蔷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就看在我爸曾救过你的份上,不要让他知道你跟我哥的事情。”

  佩丝怎么会知道?蔷薇不由得一愣。

  “既然你决定要跟我爸爸了,我希望你能让他所剩不多的⽇子里,都是快乐与幸福——他这一辈子都得不到我⺟亲的爱,我不想他这么遗憾地走完一生。”

  梅兰妮不爱克林?蔷薇在佩丝的吐露中,才明⽩原来梅兰妮至死都还惦念着那早逝的丈夫,而她之所以会嫁给克林,是因为感恩。

  感恩?蔷薇突然替克林悲哀了起来,他娶的两个女人,全都是因为这个缘故。

  “佩丝,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克林,也不会让他知道我的心事。”蔷薇回握着佩丝的手,许着承诺。

  “谢谢你,我跟我哥哥都谢谢你。”看来,这一定是几天与她避不见面的依欧里斯,要佩丝转达的意思。

  蔷薇想问他好不好,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看着教堂就快到了,而蔷薇的脸⾊,却一直暗了下去…

  “停车,停车——”突然间,有人用力拍着车窗大叫着。

  “赛⽩?!”蔷薇差一点没跳了起来:“停车——”

  “他是谁?!”佩丝受了不小的惊吓。

  “没关系,他是我的老朋友。”蔷薇摇下车窗,想跟赛⽩说话。

  “蔷薇,你为什么不等我?你应该要等我回来娶你呀!”赛⽩満头大汗动地喊着。

  “赛⽩,我们没有做夫的缘分,你应有个好女孩来配你的。”

  “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要不是我妈写信提起这件事情,我现在人还在伦敦不知情呢!”

  “你应该留在那里,不要回来。”

  “我怎么可以不回来?走!跟我走!我要带你离开这里。”说着,赛⽩就耝鲁地拉开车门,一把拖住蔷薇,想将她拉出车里。

  “喂,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佩丝情急之下,就拿起⽪包对着赛⽩猛敲:“哪有人这样抢新娘的?人家不爱你,也犯法吗?这种行为跟強盗没两样!”佩丝劈里啪啦地不停骂着。

  突然间,赛⽩松手了。他泪流満面,伤心绝地凝视着蔷薇,然后说着:“我希望你真的幸福快乐。”

  “赛⽩!”蔷薇也哭了。

  “我爱你,虽然你嫁给别人,这一生一世,我只爱你⽩蔷薇一个人。”留下这句令蔷薇心痛的话后,赛⽩踉跄地走了。

  只剩下围观的人群,蔷薇的歉疚,以及佩丝那无法语说的同情…

  礼车终于来到了教堂门口。

  蔷薇穿着一⾝⾼贵的⽩纱走下了车,引起了所有人惊的目光。包括了站在车门旁,要来接她的依欧里斯。

  由于传统的规定,在婚礼前一天,在进教堂举行婚礼前,新郞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而这也就是依欧里斯会站在此处的主因了——因为,他是克林的伴郞。

  他依礼节,将手臂轻抬,示意要蔷薇勾住他的手,好让他带领她进⼊教堂中。

  “你今天好美。”依欧里斯隐忍住內心的波涛,以极为肃穆的神情,在途中轻声地说。

  “带我走。”蔷薇的脸上也没异样,只是她內心非常忐忑。

  “不可能。”依欧里斯的回答斩钉截铁。

  “你有没有爱过我?”蔷薇这才想起,他从来都没对她说过这一句。

  “那一天,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他并不做正面回答。

  “我想再听你说一遍。”蔷薇不相信他说他没爱过她。

  “该说的,我都要佩丝跟你说了。”

  “回答我的话,信不信我会当众来个热吻送你。”蔷薇打算恐吓他。

  依欧里斯确实愣了一下,不过,他立刻又恢复了镇定,以刻意伪装出来的睥睨说着:“随你,反正你以前在伊姆不也是这个样子?没有用的,蔷薇,你再怎么做,我都不会要你了,这是我离开蔷薇园时就下定的决心。”

  没错,这的确是依欧里斯曾下过的决心,然而,在他那漂泊流浪的一年里,他也全靠着‮博赌‬,酒精,女人来维持这么艰难的决心。曾有无数次,他实在想回来重新接纳她的感情,然而,他那自以为是的自尊心,他那冥顽不灵的大男人心结,终究还是将这份思念,给硬生打散去。

  而今⽇,他竟荒唐可笑地站在这里,亲手将他这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给送上婚礼,而且,还是他向来敬重的继⽗克林的婚礼。他是够坚強,可是,他依旧痛心不已…

  教堂钟声就这么响起,地上的红毯长长过去,而蔷薇的最后希望将灭于那里。

  “我这一生,只想嫁给你。”她轻轻吐露着衷情。

  依欧里斯沉默不语,只是在神⽗前方的位置里,将她的手递给他的⽗亲。

  “祝你们恩爱快乐!”他说着,而心却痛得⿇木了。

  神⽗的祝祷词说个不停,可是,蔷薇満脑子只想着要撩起裙摆,拔腿逃离,不过,虽然门口离她不过几步的距离,可是,她知道,她⽩蔷薇无法一人就这样跑出去,因为,⺟亲欣慰満⾜的眼神、克林慈祥关切的笑容,还有佩丝无语的哀求…都成了无形绳索,将她死死地绊住不动,而依欧里斯的那把刀,却早已生锈…

  婚礼结束了,她与所有的宾客都回到了梅园中。

  “谢谢你这次能赶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克林对依欧里斯拍着肩说着。

  “应该的,不过,我明天就要走了。”

  他这话,似乎是说给一旁的蔷薇听的。

  “走?!可是你才回来没多久。”佩丝万般不舍地说。

  “就是呀!再多留一阵子吧,我还有一些关于你⺟亲遗产的事要代给你呢!为此,我还特别跑去伊姆镇找你呢,结果却在那里遇见了蔷薇正让蓝道那家伙欺负着…”克林将搭救蔷薇的事大略说给他听。

  而依欧里斯愈听,脸⾊愈是铁青。

  “你一定没想到,你那律师朋友这么没人。”克林摇着头说。

  “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死定了!”最后一句,他几乎是没说出声音。

  不过,在他震惊的神情里,还用那眼神质问着蔷薇,为何她竟没对他说一字半句。

  在美酒佳肴,以及宾客们的笑语中,依欧里斯独自一人走到了梅园的后山,想好好静一静。

  “爵爷!”有人唤着他。

  “汉特。”他还记得那个颇得他心的少年。

  “为什么你那么久都不回来?”他的话中颇有埋怨的味道。

  “我…很忙。”依欧里斯只能这么说。

  “你离开以后,蔷薇姐变得好可怜唷!”原来,他是替蔷薇抱不平。

  “是她自己不住蔷薇园的。”

  “你以为那座园子能保护她吗?她只要一出去,就让人贴上妇、女的标签,还说她是贪你的产业,现今却还是落得让人丢弃的命运…”汉特索就将那一年里,蔷薇受到的委屈全说给他听。

  好不容易宾客散去,夜深人静

  ⽩蔷薇在新婚之夜中,独自一人坐在院里的石阶上,面容悲戚。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突然间他出现了,出乎她的预期。

  “什么?!”她不明⽩他所指。

  “你受的种种欺凌。”

  “跟你的拒绝比起来,那不算什么!更何况,说了又有用吗?说了你会带我走吗?!蔷薇怔忡地看着天上的星光。

  她的话没错!依欧里斯在呆了半晌后,依然无话可说。

  “克林呢?”他问着。

  “他睡了。”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

  “早知道我应该对你另做安排的。”他満是歉疚。

  “安排?!”她转着头,无神地望着他说:“将我丢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你再安心的走?!”

  “那是当时我让嫉妒冲昏了头!”他说溜了。

  嫉妒?!为什么嫉妒?!除非你爱我!蔷薇这么想着。

  “你不要想!”他转过⾝,想用逃脫来烟灭他的情衷。

  不料,蔷薇动作比他迅速,一个箭步上前就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他的

  “屋——蔷薇——”依欧里斯早是她的手下败将,哪噤得起她这般‮逗挑‬,于是一个情绪上来,他想都没想,就吻住了她的満红,澎湃而

  这天起,⽩蔷薇似乎又活过来了。因为,她总是忙着去伺机偷得依欧里斯的热烈情衷。

  “早。”她总在无人的时候,用満是火热的眼睛刺着依欧里斯。

  “早!”依欧里斯冷静地回着招呼,却发现她搁在餐桌下的脚,竟然悄悄地磨上了他的小腿肚。

  “想不想喝杯咖啡?”而她也总会找借口进⼊他的房內。

  “你真的只要我喝咖啡?!”他的决心总在几秒钟內瓦解,然后与她狠狠地抱在一起,绵好一会儿。

  就这样,他们一次次地陷⼊了对方的温柔中,但又一次次地在绵过后,后悔着自己的行动,不过懊恨的是依欧里斯,而⽩蔷薇是固执地认为,爱没有对错,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是的,无愧。所以,她对待克林也是相当敬重,在他面前,她仍然是一位听话的好子,为她的丈夫铺擦背、拿⾐穿鞋…

  对克林,她除了心,什么都可以给。

  这一天,全家人又聚在一起共进晚餐,克林的心情显得特别⾼亢。

  “你,是不是也该结婚了?”克林突然问着依欧里斯。

  “结婚?!”蔷薇脸⾊异样地颤了一记。

  “我听说你在伦敦有位女朋友,而今已经怀了⾝孕。”克林说着。

  “为了孩子,我们是有结婚的打算,不过,⽇子还没有定。”依欧里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就快决定呀!要是在伦敦举行婚礼,那我会带蔷薇与佩丝去呢!尤其是蔷薇,她真是该出去走走!”克林是‮奋兴‬不已。

  “我打算明天回伦敦。”突然,依欧里斯这么说着。

  “为什么?再多住几天!”佩丝很不舍。

  “我不想让我的未婚等太久。”依欧里斯语气平板冰冷。

  “也对!早决定结婚⽇期,也早了了你⺟亲的心愿。”克林似乎比他更急。

  “你们慢用!”突然间,蔷薇站了起来,強自镇定地离开餐桌,进去房里。

  克林还在尽情地说着未来的婚礼,完全没发现蔷薇的痛苦、依欧里斯的恍惚,与佩丝的同情…

  “你真的要走?”趁着克林到镇上看病之际,蔷薇又闪进了依欧里斯的房里。

  “我说的是德语吗?”依欧里斯不敢看她,只是自顾自地收拾着行李。

  “你真的会娶她吗?”

  “或许吧!她有了我的孩子。”

  “要是我一年前也有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蔷薇很想知道。

  “不!没有人可以留得住我,或许我会娶生子,但并不表示我不会走。”

  “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蔷薇虚弱地跌在椅子里。

  “没错!我是无情,所以我要你死心,安分地当克林的子…”依欧里斯拉起行李箱拉练,利落地提在手上,打算出门去。

  “我会当好他的子,可是,我爱的依然是你。”蔷薇奔上去,将自己紧紧贴在他的膛,想留住他离去的决定。

  “蔷薇,对我死心吧!我们两永远都不可能的。”丢下这一句,依欧里斯撑着不舍的心情,快步走下楼去。

  “‘永远’是很长的!我会一直等你…”蔷薇咬着牙,大声说着她的决心。

  依欧里斯还是走了!但,蔷薇在寂寞中,坚守心中的那份等候。

  舂去秋来!一年匆匆而过。

  依欧里斯没有回来,不过,他捎来消息,说是女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不会有什么婚礼了。

  这消息的确让克林沮丧了好一会儿,不过,蔷薇却因此而快乐得不得了,连一年来罕见的笑容,都不自觉地染遍了整座梅园。

  “有一天,我会再回去蔷薇园的——”蔷薇最喜站在梅园后山的一处山坡,远眺着属于蔷薇园的方向,来滋养着心中那时起时落的梦想。

  她知道,只要依欧里斯的心里还有她,总有一天,她会与他再回到蔷薇园,重温当年的绵…

  “蔷薇姐——”突然有人打断了蔷薇的思绪。

  “汉特!你不是去上课了吗?”自从汉特住进梅园以后,克林便请了家教来教这位少年识字,并且为他申请学校,希望他能尽早进⼊学校受教育。

  而汉特也很争气!他不但没让大家失望,还以特别迅速的学习,来表达自己对这份恩德的珍惜。所以,才短短一年里,他便获得了学校的⼊学通知,十七岁的他,正式进了⾼中的学习环境。

  “蔷薇姐,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他有些呑呑吐吐。

  “说啊!跟我还客气什么?”蔷薇早将他视为自己的亲人。

  “我…认识了一位女孩子,她很可怜,是个‮儿孤‬…我…”“你想帮她?”蔷薇不意外,因为这一年来,汉特就帮过许多孩子的忙。

  “恩,可是,这一回比较⿇烦,她⽗⺟都死了,她一个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很喜她?!”蔷薇看得出汉特对那位女孩子的关心不同以往。

  “如果你见了她,一定也会喜她的。她像朵小茉莉花呢!”

  “好啊!我还真想见见她呢!”蔷薇猜想,说不定是汉特的女朋友呢!

  “她就在里面。”

  蔷薇露着“了解”的笑,随着汉特一同进了屋內,想见见他的茉莉花。

  “茱儿!这是蔷薇姐。”汉特拉着瑟缩在墙角的小女孩走近蔷薇。

  “这就是你的小茉莉花!?”蔷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为着自己的猜测失笑。

  “恩,她叫茱儿,今年才十岁,我是在上学途中发现她的…”汉特就把他如何“捡”到茱儿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对蔷薇说了。

  “蔷薇姐,只有你能帮她,她还这么小,需要有人照顾。”汉特希望蔷薇能让她留下来。

  蔷薇思索了好一下,也大量着眼前的那位小女孩:金⾊微卷的发、蓝⾊的眼珠子,还有那小而噘着的红,像个洋娃娃。而她喜她,蔷薇喜眼前这位忧伤、瑟缩的小女娃。

  “你叫茱儿?”她拉着她的手,亲切地问着:“你想不想留在这里陪我?”

  “我?我可以留下来吗?”茱儿瞪着大眼珠问着。

  “当然,只要你愿意,以后我们都会是一家人罗。”

  “蔷薇姐,你…”汉特⾼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蔷薇拉长声调:“你可要学学你的汉特哥哥,乖乖念书上学喔。”

  “我可以上学?!”小女孩早已热泪盈眶。

  “克林先生会答应吗?”汉特有点担心。

  “放心!会有谁不喜你的小茉莉花?”蔷薇眨眨眼笑说着。

  就这样,茱儿住进了梅园,也住进了蔷薇原本单调枯燥的生活中,或许,很难想象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会让蔷薇的生活改变什么,可是,她却是一种转移,转移掉⽩蔷薇对依欧里斯的思念、转移掉她整天浑浑噩噩的心、转移掉她⽩蔷薇是克林子的这个事实…圣诞节,是全家团圆的大⽇子,却是⽩蔷薇无法跟人说出的痛处。

  “唉!今年,依欧里斯那小子不知又跑哪儿去了?也不回家过节。”这一晚,克林到上前还不停埋怨着。

  蔷薇没答腔,因为,她比他更沮丧。

  “蔷薇,有件事,我想对你说。”克林很慎重地要她坐到他⾝边来。

  “什么事?”

  “我不知道明年的圣诞节,我还在不在了。”克林有些黯然心伤。

  “别想这么多,你是好人,上帝会知道的。”蔷薇握着他的手,安慰地说道。

  “我不算好人,我趁人之危,要你嫁给我。”

  “如果没有你,我妈就无法在过世前,了了她今生的愿望,而我,现在或许早让人抓去当女了。”对于这点,蔷薇是铭记在心的。

  “蔷薇,我真的很抱歉,由于我的自私,误了你的青舂。”克林显得很內疚。

  “这是我的命,睡吧!别想这么多——”蔷薇摇着头微笑着,并且‮吻亲‬了他的额头,再替他拉起被子,好让他安稳⼊梦。

  对于克林,蔷薇没有恨,因为他与她多像是同病相怜的傻子,尽其一生,都为了寻找真爱而奋斗。只不过,他已认为,再无机会了,而她呢?⽩蔷薇又想起了依欧里斯,今夜的他,又在何处漂泊?

  躲在院落的依欧里斯,从窗內的人影中,看见了这么温馨的一幕。

  不知是该笑或该痛?!依欧里斯觉得自己今夜没出现是对的,因为,克林该有位好子来陪他度过所剩不多的圣诞节。

  那他思维?!

  依欧里斯摘下了一多盛开的蔷薇花别在襟上,再看了一眼那熄了灯的窗后,他重新又踏上旅途,继续流浪…

  圣诞节过后没多久,克林的病就更严重了。由于照顾他,蔷薇与佩丝都瘦了一大圈,然而,克林的状况非但没有起⾊,还‮速加‬恶化,就这样,在拖了三个月之后,这位德贝郡的老医生终于去世了,享年65。

  而这一年,⽩蔷薇才二十二岁,伊姆镇的蔷薇皇后自此成了德贝郡的寡妇。

  “蔷薇姐,喝点牛吧!”茱儿知道蔷薇已经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

  “我不饿。”蔷薇躺在上,神情显得格外疲惫。

  “蔷薇姐,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

  “伤心?!”蔷薇的表情有异:“我就是因为不伤心,才觉得愧疚。”

  “什么?”茱儿当然不懂蔷薇的话中之意。

  “我觉得,克林似乎是我咒死的。对于他的死,我不但不伤心,还反而…反而有点⾼兴…”最后一句话,蔷薇几乎是自言自语。

  “汉特说,克林先生死了,你就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了。”茱儿附和着。

  “嘘!这话不要让人听见了。”蔷薇不知汉特还对这个小女孩说些什么。

  “我知道这样说不应该,可是,每个人不都该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吗?”

  “傻孩子,有些事,你不会懂。”蔷薇将茱儿揽在前说着。

  然而,不懂的,又何止是十一岁的茱儿,还有蔷薇,她也不懂此刻的自己,究竟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明天的葬礼…明天的葬礼,却是她⽩蔷薇的重生之⽇!

  葬礼是在四月的第二个礼拜天举行。

  蔷薇一⾝黑纱、黑裙,与德贝郡的乡绅们安静地听着神⽗一字一句。

  蔷薇其实有点漫不经心,因为她等的人,到现在还没出现踪影。

  “蔷薇姐,他来了。”葬礼才刚完毕,所有的宾客都还陆续散去,而汉特就迫不及待地跑来同蔷薇咬耳子。

  “他来了?!在哪里?”蔷薇顾不得自己的⾝份,连跑带跳地朝着大门的方向奔去——

  他果然在那里!一⾝黑⾊的衬衫,将他的⾝影衬得更为消瘦沉稳,而他的发更长了,飘散在风里的样子,多像她此刻的心情起伏…蔷薇动地攀着门前的铁栅栏,想去又不能去地与他对望着。

  她这是⼲什么?!依欧里斯才一下车,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幕:一位新寡的‮妇少‬,正披着一⾝黑纱⾐,跳上了围在院子的铁栅栏上,对他笑个不停。

  “⽩蔷薇,你有点分寸行不行?”依欧里斯将她拉进了厨房里,对她严厉的喝斥着。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蔷薇才懒得听他说些什么,她径自奔上前去,将他抱个死紧。

  “蔷薇,放开!”依欧里斯硬是将她扯离自己。

  “他死了,你终于可以带我走了。”这是她盼了好久的梦。

  “那是不可能的!我早说过,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的。”依欧里斯怕回家,就是怕面对她的火热情衷。

  “为什么?!克林死了,你不该再有什么理由来拒绝我。”

  “蔷薇,这你还不懂吗?我们的辈分已经不同,所以——”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可是我在乎!因为——你嫁的人,是我⺟亲的丈夫!”依欧里斯显得很动。

  “那——带我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蔷薇知道错过了这一次,她的机会更微小了。

  “可是我还是会记得,你是我的继⺟,这种关系就算到死,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依欧里斯痛苦地说着。

  “这只是你的借口!你本就不想带我走,打从你认识我开始,你就没想过要为我而停留…”蔷薇泪流満面地说。

  “我早说过,我天生就是漂泊。”他沙哑地说着。

  “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蔷薇凝视着他,还执着着他的心归向何处。

  然而,依欧里斯没给她要的答案,只留下一句:“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之类的话之后,他就又走出了蔷薇的期盼中!

  “依欧里斯——你这个懦夫!你好懦弱、好懦弱——”蔷薇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尘沙扬起,依欧里斯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他不知道,他对爱情的懦弱与犹豫,正以一种极为残酷的方式,‮磨折‬着蔷薇的心…她的心再也容不下这样的结局,她爱他爱得那么全心全意,而最后,他仍然不领她的情?!

  他走了,连蔷薇仅存的生命意义也一并带走。这天起,⽩蔷薇成了没有灵魂的躯体,用着最堕落、最残酷的方式来‮磨折‬自己。

  “蔷薇,你这是⼲什么?!”佩丝再一次自她的手中抢下酒瓶。

  “为了我哥,你就要这么‮蹋糟‬自己?!”佩丝真的看不下去。

  “为什么他不爱我?!为什么他这么绝情?”蔷薇又趴在上痛哭流涕,重复着她每次喝醉必说之语。

  “是的!他就是不爱你,就算你喝死,他也不会爱你!”汉特大声地吼着。

  “不要吓到蔷薇姐啦。”茱儿拉着汉特,急切地说着。

  “我不是吓她,我是要让她清醒,人家爵爷可是在外头快活过⽇子呢!她却在这里为他流泪伤心,真是个愚蠢的女人,难怪爵爷不要你!”

  “汉特!”佩丝与茱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着。

  “他不要我?!是啊!他真的不要我了,可是,他怎么可以不爱我?他怎么可以不爱我?!”蔷薇歇斯底里地喃喃自语,而耳里,却怎么也挥不去汉特说的那句震撼话语…

  为了让蔷薇能重新振作起来,佩丝接受了汉特的建议,从伦敦找回蔷薇最好的朋友赛⽩,希望能帮助蔷薇从噩梦中清醒。

  不过,赛⽩的来到,并没有发挥他们原先设想的预期,蔷薇依旧是整⽇埋在酒精中,甚至恍惚到连赛⽩都不认识了——

  “都是依欧里斯害的!可恶!”看过蔷薇的赛⽩是心痛不已,在院子外的树⼲上就狠狠地伦了下去。

  “这么说我哥也不公平,因为我知道,他其实內心也很痛苦的。”佩丝来到赛⽩的⾝后说着。

  “你是他妹妹,当然这么维护他。”赛⽩満脸愤怒地盯着佩丝,把他对依欧里斯的气,转移到她的⾝上。

  “我哥哥是莫顿家唯一的继承人,就算他愿意,莫顿家族也不会允许这一婚姻。”

  “可是蔷薇连这点要求都已舍弃!她只不过要他留在她的⾝边而已。

  “我二哥漂泊成,或许是家庭因素的关系,他从来就不愿将他的心留在别人那里,就连我⺟亲,他也总是与她保持些许的疏离。”佩丝知道,依欧里斯其实是个相当没有‮全安‬感的人,因此,他才会吝于付出来免于失去的痛苦。

  “这是你们这些贵族冠冕堂皇的借口,对爱情,你们不是拿来换取名利就是拿来消遣而已。”赛⽩几乎是指着佩丝的鼻子骂着。

  “不!才不是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佩丝气得两眼泪汪汪,转⾝想走。

  “不许走,我还没说完。”赛⽩用力地拉住她的手肘,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说:“听听好!蔷薇最好能恢复,否则我一定会杀到伦敦,把你哥连同他那未婚,一起剁了喂狗!”赛⽩是咬牙切齿地说着。

  “我哥又有未婚?!”佩丝有点呀异。

  “哼,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贵族淑女。警告你,不准说给蔷薇听!”

  不过,赛⽩的话都还没落地,就发现了蔷薇不知何时,早已站在花园里,而那神情,就是不说也能明⽩凄惨——她早将赛⽩的话听⼊耳里。

  “蔷薇——”佩丝与赛⽩同感尴尬不已,想说些话来解释那份打击。

  只不过,蔷薇不想听,她只是扔了拿在手中的空酒瓶,踉跄地走出赛⽩与佩丝愕然的神⾊里。

  雪,就在此刻飘下落在蔷薇单薄的⾐服上,多像她此刻的心情!不过,她早已不觉寒意,因为,她內心的温度,比冰点还低…

  沈若蔷觉得自己真是CRAZY蔷薇

  竟然在临上车时,又改变主意,不但将随⾝行李寄放在车站里,还临时跳上了前往德贝郡的车子,想到⽩蔷薇的梅园一窥究竟!

  “上圣奥西华教堂到了!有人要下车吗?”司机喊着。

  沈若蔷中途下车了,因为,她让眼前的宏伟教堂给昅引了。

  教堂前热闹无比,想必今天刚好举行婚礼。而沈若蔷实在好奇,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想沾沾新人们的喜气。

  “好庄严神圣的婚礼喔!”沈若蔷安静地站在一旁,看这典礼的进行。她不噤想着自己即将举行的婚礼,不知道是否会有这样令人动容的情境?!

  听着神⽗的证词、看着新郞新娘的幸福洋溢,连在座的来宾都是一脸的祝福,用着极富感情的眼神,来目睹这对新人的恩爱相许。

  “要是我的婚礼也能这样多好!”沈若蔷不噤羡慕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婚礼将会是空洞无比,因为,届时,新娘不会有那种深情光芒流露在眼底,连在座的人,都将用喧闹、酒杯来取代眼前的神圣气息…

  沈若蔷一想到这里,不觉一阵黯然,连眼睛都蒙不已…就在她悄悄地退出这伤心地,竟然发现新郞旁边的伴郞,就是她无法再面对的⾝影——是里欧,而他刚好在一个转⾝中,与她的目光紧紧接在一起。

  她怎么也来了?!她不是该离开了吗?!里欧开始有点心不在焉,他突然好想知道,方才她一闪而逝的落寞是为了谁?

  典礼终于结束了!所有的客人都涌向新人,用拉炮、银粉来庆贺这一刻。

  沈若蔷有点舍不得走,除了是想分享一下他们的乐之外,她知道,她还因为舍不得里欧。她再也骗不了自己,她提着一颗火热的心,正等着里欧的靠近。

  她,就站在那里!一⾝浪漫清慡的碎花⾐裙、一头乌亮披肩的发瀑,以及让人容易坠⼊的蒙神情…晴光透过她后方的那片彩画玻璃,散成了七彩的光点,就这么将她柔美的气质,衬得让人屏息…

  里欧无法再回避了!他觉得就在瞬间,有股魔力硬将他往前拉去,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这女子将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但,爱与不爱,怎么能因此就界限分明?里欧第一次,放任这感情超出理智。

  “嗨!”他強自镇定地向她微笑招呼着。

  “嗨!”她听见了內心狂跳不停的声音。

  “你不是回去了吗?”

  “本来是,可是,突然间又不想走了。”她亦不知该如何向他说明。

  “为什么?!”里欧‮望渴‬她最诚实的情衷。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若蔷觉得有点呼昅困难,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哇!捧花要丢了!”突然间,人群起了喧哗。“谁接到,谁就是下一个新娘!”

  “丢过来呀!我急着嫁里欧了!”有位少女⾼声喊着。

  “哈哈哈!可惜里欧还不急着娶呀!”有人回应了。

  “他们胡闹惯了。”里欧让突来的状况搞得窘窘的。

  “听说,狮子座的男人很博爱。”若蔷故意这么说着。

  “是吗?!可惜你没时间让我证明我的清⽩。”里欧凝视着她,心中则有点酸涩难堪。

  “接着——”就在这时,一束用蔷薇花作成的捧花,就这么飞了过来,沈若蔷脑筋还没转过来,而手却直觉地伸了出去,竟然说巧不巧地,就将那束大家抢得要命的捧花接个正着。

  怎么会这样?!若蔷吓了一跳,面对女孩们的‮议抗‬,她有点不知所措。

  “哇!你好幸运喔!准备当新娘吧!”有人这么“恭喜”她。

  “是呀!你是快当新娘了。”突然间,里欧的眼光黯淡了下来。

  “连花都接到了,我还能逃吗?”若蔷顿时生起了宿命的哀恸。

  “逃?为什么要逃?难道——”他突然间敏感了起来。

  “里欧,上车啦!”远远地,有人催促着他。

  “再见!”若蔷没有解释,只剩一句道别。

  “里欧,快啊!”里欧还没想出该说什么,就让一群人给拖上了车。

  捧在手中的蔷薇花,眼看就要让她给捏碎了,沈若蔷突然很想勇敢地仍掉它,然后撩起裙摆,脫下⾼跟鞋,追着前方的那辆林肯而去…此刻的她,突然羡慕起⽩蔷薇的任,虽然她总是与心爱的人分离,但,毕竟他们曾经爱得那么淋漓尽致,不像她,没有时间好好地将里欧爱得过瘾…

  沈若蔷至此才明⽩,原来追寻真爱,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而这等的勇气,正在车里的狮子座男人的心中,渐自凝聚…

  “里欧,你在想什么呀?”一旁的友人发现他的神⾊有异。

  “喔,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抢人家的新娘,是不是道德问题?”

  “道不道德?!跟你这头狮子有什么关系?!”友人是说笑的。

  “这倒也是,只要我爱她就行了!”他笑得有点诡异。

  “不会吧?!你要富蓝的老婆?!”他指的是今天的新娘子。

  不过,里欧本没看见友人的呀异,因为,他完全沉浸在自己前所未有的浓烈情怀里。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不是对爱情冷感,而是,他等的女孩一直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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