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蔷薇园
夜阑人静。
沈若蔷倚在屋外的台栏杆,內心情绪如波浪起浮。
“怎么还不睡?”安娜不知在何时走到了她的⾝边。
“喔!是你。”若蔷打算收起那只握在手中的怀表。
“哇,好美的表呀。你的?”安娜随口问道。
“不,是今天下午有位老先生送我的。”若蔷至今仍是不解。
“呵,不错呦,可见你这位蔷薇皇后魅力十⾜,这么快就有人有动作了。”
“安娜,你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吗?”突然间,若蔷想到这件事,并打开了怀表,递到了安娜的眼前。
“这——”安娜愣了一下:“这是我跟你提过的蔷薇院长啊!这大概是她十七、八岁时的相片吧,怎么——”
“我纳闷了好久,不明⽩为何那位老先生会送我这个?”
“老先生送的?喔,或许他也曾经是蔷薇院长的爱慕者吧!在我们伊姆,⽩蔷薇始终都是我们心中最美的蔷薇皇后,而她的画像大都收蔵在蔷薇园里,只可惜后来都毁在战火中了。”
安娜对她稍稍讲述了一些有关⽩蔷薇的事,不知怎地,若蔷觉得自己像是冥冥之中,跟那位⽩蔷薇有某种程度的感应。
回到自己的房里,若蔷的手上还握着那只怀表沉思不已,尤其是今天下午的那场幻境,竟然让她从⽩蔷薇的轨迹中再度经历。虽然,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那不过是这只年代久远的老怀表的催眠作祟而已…但,那老人是谁?!给她这表又有何用意?!为何幻境中的情绪起伏,能令她辗转不已?
“哈哈哈——”突然间,隔壁房中传来女人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而若蔷不必猜也知道,那位待在里欧房里的女人,一定是那位叫茱蒂的女子。
一想到这里,原本就辗转难眠的她就更翻来覆去,索,下了,走到楼下餐厅图个安静。
自从庆典结束后,住房的旅客大都走得差不多了。因此,安娜这家民宿式的旅店,在此刻更显冷清。不过沈若蔷喜这样的宁静,冲杯牛、推开木窗,穿着睡⾐的她,顿时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家的悉。
“你习惯在半夜游吗?”突然间,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的⾝后响起。
“我是让你们的音量给到这儿的。”沈若蔷不敢直视里欧,因为,她觉得他那健美的肌,铁会惹出她不少的遐想。
“喔——那真是抱歉了,实在是因为玩得太专心了,一时忽略。”
太专心!天哪,英国民风有这么开放吗?连这种限制级的话也说得这么平常?!若蔷顿时觉得有股臊热冒上脸庞。
“你人不舒服吗?”里欧注意到她的満脸通红。
“没有,我是想问,你们还要‘忙’吗?”若蔷想回房觉睡了。
“不,我打算移来这里继续完成它。”
“啊?这不好吧!难道…你不怕人家瞧?!”若蔷想给他这么个忠告。
“有什么好怕的?等等——你认为,我在做什么?”里欧发觉她的表情怪异的,像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不穿⾐服能做什么?”她瞄了一眼他光裸的上⾝。
“既然这样,你有没有趣兴加⼊?”里欧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促狭的笑意。
“你态变。”若蔷瞪着眼,耝声地骂回去。
“自己制作儿孤院十几张的生⽇卡,是有点⿇烦,可是,还不至于是态变吧?”原来,里欧是德贝郡一所儿孤院的义工,而制作卡片则是他向来的心意。
“儿孤院?!生⽇卡?!我以为——”沈若蔷将出口的话又呑了回去,不过就在她愿意帮他画完这些卡片的过程中,有好几回,她仿佛瞄到了里欧含在嘴里,又一闪而逝的笑容…
难道,她又中了他的计?!不过,这样子的陷阱很美丽,因为,沈若蔷就在这样的月夜里,与全英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说了十三个笑话、两个鬼故事,还有几句人生哲理。
虽是短短的一晚上,但沈若蔷却感受到徐彻从未给过她的温暖知心。而这是什么道理?是徐彻给得不够?还是——她沈若蔷爱得不够坚定?
沈若蔷不敢再想下去,索将自己蒙进被子里,用习惯“乌⻳”大法,回避心中所有的惶恐疑虑。反正,天就快亮了,一切都将恢复原形。
晨光乍现,伊姆的清晨有朦胧的美。
若蔷睡不好,⼲脆起个大早,独自一人沿着花草小径,一路漫步到了一公里外的山坡上远眺。当然也是为了避过与里欧共进早餐的尴尬。虽然,经过了昨晚的共处后,两人是悉不少,但,若蔷怕的就是如此,因为,她的心早已飞出了她的掌握,而她的人、她的⾝份,却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丢开有里欧的思绪,若蔷拉了拉披在⾝上的米⾊线衫,闭起眼,再缓而深地将这清晨中的清新空气,満満地昅进了她的心里。不知怎地,若蔷觉得这种行经好悉,像是她曾经每天做过的练习。
“那是哪里?”就在这时,若蔷由山坡俯视,看见了下面不远的一处废墟,一处很大、也似乎曾经华丽过的废墟。而更玄的是,当若蔷看着那废墟之时,她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那像是来自⾝旁却又遥远的呐喊声音,回在空气里。而它仿佛说着:“我将住进那里、我将住进那里…”
“我将住进那里、我将住进那里…”⽩蔷薇如同往常,来到这片山坡,对着山坡下的蔷薇园这么喊着。
打从她懂事开始,这座蔷薇园就成了她的精神支柱,陪着她度过了让人欺凌、挨饿受冻的⽇子。她总是幻想着自己是美丽又可怜的灰姑娘,正等着王子拿着⽔晶鞋来接她。而那座蔷薇园就是她梦中的城堡,支持着她那不为人知的幻想。就因为这样,当⽩蔷薇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总是会来到这里用力喊叫。在别人的眼中,她⽩蔷薇向来乐观坚強,然而,谁都不会知道,那是她为了不让⺟亲担心,所不得不硬撑起的假装。其实,她很脆弱,也很疲倦,她真的希望能有位王子来分担她肩上的重担。虽然,赛⽩对她是尽心尽力,但,赛⽩也有他自己的⿇烦,他们两家同样是贫困的农户,在大战前,还有个几年的温,可是一场战争下来,他们更是一无所有了,⽇子只能在耕田、收成、然后还钱的梦魇中轮回不断。所以,蔷薇园成了蔷薇的目标,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让⽗⺟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就如同她曾在蔷薇园外看见的气派热闹。
“哈哈哈——有人大清早在痴人说梦了。”一个尖锐刺耳的笑声,顿时打断了蔷薇的冥思。
“是你?”蔷薇一回头,就看见了贾伊莲极为鄙视的眼光。
“想不到,我今天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蔷薇,你醒醒吧!不是当上蔷薇皇后就能住进蔷薇园的,哼,我将住进那里?!哈哈哈…”“闭嘴!”⽩蔷薇受够了贾伊莲三番两次的挑衅,不免有所反击:“够了,伊莲,你没能选上皇后一事我很抱歉,可是,你也犯不着一再的扰我呀!”
“扰你?⽩蔷薇你有没有搞错呀,从小到大,是我贾伊莲老受你的气,你只不过是一个农家的女儿,凭什么来争夺别人对我的眼光!你这个妖女,不要脸的妖女,谁不知道你那蔷薇皇后的头衔,是用⾝体换来的羞聇。”
“你胡说,伊莲,你怎么可以这样攻击我?”蔷薇最痛恨人家冤枉她。
“你敢说没有?”伊莲露着诡异的眼神:“哼,你敢说比赛那天,你没去蔷薇园找莫顿自爵?”她语气咄咄。
“是,我是去找他,可是,我没有——”想起莫顿自爵,⽩蔷薇的心颤了一下。
“没有?哈哈哈,⽩蔷薇听好,像你这种出⾝低下的人,男人不过是玩玩而已,要住进蔷薇园?哼,只有我贾伊莲够资格。”
“是吗?难道莫顿子爵会受你贿赂?”蔷薇故意这么挖苦着。
“⽩蔷薇你——”果然,这一提,贾伊莲立刻老羞成怒。
“我虽然贫穷,可是我用的方法都是正当的,不像你——”说罢,蔷薇便头也不回地走下山坡,吃力地保护着自己仅有的自尊。
“⽩蔷薇,你别妄想了,将住进蔷薇园的是我,你这一辈子别妄想了。”
蔷薇没理她,也没有回头,她只是快步地走着,带着坚毅下的脆弱走着,不敢停留。因为,伊莲的话是真的,虽然是种悲哀,但却是真的。像她这样的女孩,永远会在阶级制度下沉沦。而她不是无法释怀,只是想到有一天,蔷薇园的女主人真的出现了,那么——她的梦中城堡届时何在?!她的心灵依托又将何去何从?!
“蔷薇,你的脸⾊怎么这么难看?”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是不是伊莲又说了什么难听话了?”汉特也跟在一旁。
“没什么,她只是说了实话。”蔷薇耸耸肩,故做无妨状。
“什么?”赛⽩与汉特异口同声地问着。
“她说,像我这样卑微的人,是永远也进不了像蔷薇园那么上流的地方。”
“你进蔷薇园做什么?”这就是赛⽩,永远懂不了蔷薇的思想。
“哈哈哈,蔷薇姐,是谁说你进不了蔷薇园的?”汉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赛⽩与蔷薇都愣得一头雾,而汉特也不说明⽩,只神秘地丢下了一句话说:“看我的。”之后,就即刻跑开了。
如果⽩蔷薇知道汉特的“好心”是这样,那么,她是宁愿不要的。
“蔷薇姐,别紧张,你只要拿出你那招牌微笑,就万事OK了!”汉特不明⽩,为何向来勇敢的⽩蔷薇,此刻却想临阵脫逃。
蔷薇笑得有点僵,而心里却有种矛盾的挣扎。因为,她不能逃,由于今年她家的收成又不好,她必须要找份工作来补贴才能平衡。而眼前的这个工作机会,刚好提供了一份很不错的薪⽔,所以无论再怎么难堪,她总要试试才成。
“蔷薇姐小,爵爷让你进去…”突然间,书房的门开了,管家阿吉面无表情地说着。
原来,十五岁的汉特在蔷薇园找到了他第一份工作,虽然只是当个小小的杂役,但,由于雇主供吃供住,倒给了自小居无定所的汉特一个遮风避雨之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替蔷薇早一步争取这份工作,否则,外面排队的女孩那么多,竞争可烈呢!
依欧里斯坐在书房,情绪有点不稳定。
打从见到⽩家那女孩与人接吻的那天起,不知怎地,他心里老觉得不平静。照理说,这不是他该有的心境,因为一向不将女人放在心上的他,从来不会为了女人而心绪动,可是,这一次不同,他看见了自己的焦虑。
“莫顿先生,你好。”门开了,蔷薇缓慢地走向前来。
“我们又见面了!”这是依欧里斯的第一句话。
“恩,谢谢你那一天选我。”一见着他,不知怎地,蔷薇的心就怦怦地直跳。
“⽩蔷薇,”依欧里斯有些恍惚地盯着她,说着话像是喃喃自语:“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所有的男人都这么为你心神不宁?”
“什么?!”蔷薇没听清楚。
“喔,我是问你,顶着蔷薇皇后的头衔来当女佣,你不觉得可惜?”其实,可惜的是他自己。
“不会呀,蔷薇皇后又不能当饭吃,还是工作要紧。更何况,在伊姆也没什么工作可以挑剔的。”这是事实,像伊姆这样的农村,除了种田之外,女人可做的事就是等着嫁人了。
“你可以结婚啊!”依欧里斯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说。
“结婚?!”蔷薇笑了笑,有点无奈地说道:“谁会娶个没有嫁妆的女孩呀!”
“是吗?可是,追你的人似乎不少?”他第一次对女人有了这样的好奇。
“喔,那些人不过是找乐子,本没娶我的意思。”
“他们要你当妇情?!”依欧里斯太知道男人的把戏了。
“恩!”蔷薇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大都是城里来的一些纨绔弟子,或是有钱的老头子。”话中听得出蔷薇对他们的厌恶。
“你没答应?是因为他们提出的条件不好?”他仍死守着对她的成见。
“不,当然不是。”蔷薇很讶异他会这么说,不免有些动怒:“我要的是婚姻,不是这种随便的关系。”
“是吗?”依欧里斯冷笑一声,又说:“这不太像我听到的你。”
“你也喜听三姑六婆的传言耳语?!”向来脾气不坏的她,突然间计较起他的酸话,不噤反相讥。
“如果,我要你当我的女人,你愿不愿意?”他牵动的嘴角,有一丝笑意。
蔷薇起先是愣住了,继而两颊晕红飞涨,咬牙切齿忿忿地说道:“莫顿先生,你若要找人寻开心,贾伊莲会比我更乐意的。”
有几秒钟的时间,室內一片安静。
“明天起,你就可以来工作了,有关薪资问题,阿吉会向你说明。”依欧里斯很讶异自己的意外之语,于是一回神,又重整了原先的冷淡表情。
原来,这女孩要的还是传统的婚姻,可惜的是他给不起,所以,他再三告诉自己,要与⽩蔷薇保持距离。
⽩蔷薇到蔷薇园工作已经三天了。
由于这园子曾荒废了一段时⽇,所以在这几天中,蔷薇几乎是忙到了酸背痛才能回家休息。
不过,工作虽然辛苦,但,所有的人都相处得非常融洽,或许是因为来自同样的阶级吧,彼此的心态都相当,而唯一让蔷薇觉得不自在的,就是老觉得背后有一双冰冷锐利的眼在窥视她,而那眼,像是来自这几天以来,没跟她再说过话的莫顿子爵…
“蔷薇姐,这个送给你。”汉特递上了一缀着花的发夹。
“你怎么会有这个?”蔷薇正在擦拭着客厅的古董花瓶。
“是上午跟莫顿子爵去城里买的,这可是我生平领到的第一份薪⽔喔!”汉特自从来到这里,整个人的脸⾊都红润了起来,而蔷薇清楚的知道,这功劳该是蔷薇园主人对他的细心照应,尤其是莫顿子爵,经常带汉特四处见识,让自小失落少年,有种亲人的温馨。
对于这一点,蔷薇更在无形中,加重了依欧里斯在她心中的地位。不过,对于依欧里斯的刻意疏离,⽩蔷薇也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心情…
夹起了汉特送她的发夹,蔷薇又继续拭着她的古玩陶瓷。
“哇,好个漂亮姑娘呦!”厨师宾叔笑着称赞一句。
“谢谢,汉特送的。”蔷薇一向容易与人相,而他那甜美的笑容也从不吝啬赠予。
“哇,多么希望我就是你头上的那只夹子啊!”其实在这园子里,这样的谈笑幽默是习以为常的。
“可以呀,你只要那一盘蟹⾁让我偷偷带回家。”蔷薇玩笑着回应。
“你想害死我啊!阿吉会把我盯死的。”
“没问题,我请罗丝出马摆平他就行了。”罗丝是他们女仆的內务总管,长得胖胖凶凶的,与沉默是金的外务总管阿吉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绝配。喔,是下人们自己配的。
“哈哈哈,你这个顽⽪的小东西。”宾叔笑着轻敲了她的脑袋瓜子。
“咳咳…”突如其来的几声请咳,转移了蔷薇的注意。
“莫顿先生?!”一个惊吓,蔷薇就不小心地滑掉了手上的瓷瓶,顿时教空气凝结一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蔷薇的脸⾊泛百。
“爵爷——不要怪她,是我——”宾叔想替她求情。
“你没事做了吗?”言下之意,是要宾叔下去。“你进来。”他看了蔷薇一眼,便进去书房里。
“对不起…”蔷薇知道自己闯祸了,一路忐忑不安地走进书房里。
看得出依欧里斯很生气,但,他气的不是那只花瓶,而是她与下人们的情调。
“我这里不是收容所,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游戏。”他的口气寒冷的就像是要结冰。
“我知道,今天是我没注意,以后我会更小心。”蔷薇把头底得低低地。
“什么小心?!我绝不允许你在我屋里与人情调。”
“情调?!我没有——”她愣了一下,动地辩驳着。
“这样还不算情调?那要上了才算情调罗?”他向来很懂得控制情绪的,但自从这位女孩来到这里,他就对自己不在那么肯定了。
“你总要把我说得那么低,才会开心是不是?”她有突如其来的揪心。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就在这时,蓝道推门而⼊。
“爵爷,我可以走了吗?”蔷薇庆幸有逃脫的机会。
“你又凶人家了?”待蔷薇走后,蓝道问着依欧里斯。
“有事吗?”依欧里斯没回答他,心里还想着蔷薇那委屈的样子。
“来跟你做媒,贾家想与你结亲家。”
“贾伊莲?”一想起她,依欧里斯神情失笑。
“看在他们是地方颇有名望的乡绅份上,好歹请人家来吃吃饭,算是一种礼貌。”对于蓝道的建议,依欧里斯也没拒绝,因为,这就是所谓的“社礼仪”谈完了事情,蓝道便来到了蔷薇的工作房里。
“你的事,我听说了,他不该这么凶你的。”他走近她,安慰地拍着她的头。
“是我自己不对。”蔷薇继续折着⾐裳。
“你最近脸⾊好像不太好,要自己多注意呀!”
“蓝道先生,多谢你的关心。”蔷薇満是感动地望着眼前这位潇洒的年轻人,脑海却浮起了依欧里斯的⾝影。
为何他不能像蓝道这么温柔可亲?为什么他对她永远都只有一种冰冷表情?打从她来蔷薇园,他似乎都尽量地回避她的⾝影,而蓝道不同,蓝道总会嘘寒问暖,给了她一双友谊的手臂,让她备感温馨。
然而蔷薇并不知道,向来有伦敦之狼外号的蓝道,正一步步地向他的猎物靠近。
在蔷薇到蔷薇园的一个月后,贾家来这里做客了。
事实上,是贾伊莲想来献献风情,顺便借机羞辱⽩蔷薇。
“听说,我们的蔷薇皇后在这里当女佣?”伊莲故意这么问着。
“蔷薇的手可巧得很呢!”这是管家阿吉,不知何时,他也让蔷薇的笑化去一脸的酷。
“是呀,只要是男人,谁不清楚呢?”伊莲当着依欧里斯的面,说出这等暧昧的言词。
“伊莲姐小,这是现在大家闺秀所流行的词语吗?”依欧里斯听得很刺耳,故意这么调侃着。
“伊莲,别忘了规矩。”贾⽗出声了。
“请用茶!”这时,蔷薇端着茶点走出来,神情是严谨小心。
“这怎么回事?”突然间,依欧里斯瞧见了她手上的一处红印子。
“喔,刚才不小心烫着了,没什么。”蔷薇依然继续着她的工作,而心里正担心着伊莲是否又要给她难堪了。当然,这也是她会烫到的主因。
“还真是笨手笨脚,连这小事都…”贾伊莲想落井下石。
“贾姐小,这是我家,她是我的佣人。”依欧里斯冷冽地盯了伊莲一眼,示意要她住嘴。
当然,这气,贾伊莲是呑不下的,她对蔷薇又更恨了,于是不吭气的她,待蔷薇端着热茶来她眼前时,故意手一挥,存心打翻那壶热滚滚的茶⽔。
“啊——”让热茶洒了一⾝的蔷薇,烫得跳了起来。
“唉呀,真是对不起,我真是不小心哪!”伊莲故做抱歉。
“快,快,去冲⽔。”依欧里斯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着蔷薇就朝厨房冲去,冷⽔哗啦啦地退去灼热的⾼温,蔷薇忍着痛楚,含在眼眶的泪转个不停。
“还有哪里烫到?”依欧里斯显得相当紧张。
“脚、脚…”原来,她的鞋子早已破了大洞,而滚烫的体刚好趁虚而⼊。
依欧里斯蹲下了⾝,正想检视她的脚趾,却发现了她的鞋,一双突然让他心疼得要命的破鞋。
“还痛不痛?”一番冲洗过后,他频频问着。
“不痛,早就不痛了。”蔷薇止不住內心的颤抖,眼前一切恍若似梦。
“你,受委屈了…”依欧里斯站起⾝,就在离她不到一尺的距离。
蔷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全⾝挛痉地任他轻抚着她的脸庞。
就是如此细嫰的容颜,教全伊姆镇的男人为之狂疯?依欧里斯看着看着,心神不觉漾,不由分说地,就朝蔷薇那微闭的朱吻下…
蔷薇完全失了思绪,她在他温暖柔情的抚触下,忘了自己。他⾝上独特的男人气味蛊惑着她的心,逗挑着她的热情,所以,她不但没有拒绝,还投⼊地主动上去…
“莫顿先…”闯进来的阿吉,让眼前的情形愣住了。
“咳咳,什么事?”他倏地放开她,強自冷静。
“贾先生他们要回去了。”
“知道了。”依欧里斯的理智回来了,所以,他又恢复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丢下了一旁的蔷薇,径自随阿吉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离去,蔷薇顿时清醒。她知道,依欧里斯将会是她这一生致命的昅引力,而方才那一吻,与赛⽩的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像是要菗离她所有的气力。
但,一吻也并不代表什么事情,蔷薇更清楚知道,贵族人家是绝不会娶她这种⾝份的女子。而她,绝不要当人家的妇情。
自这天起,蔷薇觉得依欧里斯更梳离了,像是从来没发生什么事情。
而这更将⽩蔷薇原先的自卑给了出来,让她突然间,觉得自己还像是他所认为的放女子,没有矜持,没有羞聇心。
“蔷薇!”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乍起。
“莫顿先生?”她因为惊悸而红霞倏起,这是自那一天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
该死,又是这么教他心醉神的表情,依欧里斯又忍不住悸动难抑了。
“这给你。”他尽量用冷硬的外表,来退自己的感情。
“这…”蔷薇拿过了这包用碎花纸包好的东西,狐疑地打开一看:“哇,好美的鞋子。”
“送给你的,补偿你那一天的意外。”他指的是烫伤意外。
“不,我不要,我不需要补偿。”然而,蔷薇误会了,她以为是那个吻,而她觉得受辱了。
“没有人能拒绝我送的东西,拿去,这是命令。”
蔷薇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望着他英的背影,她的心中悲哀満溢。原来,那个吻,在他心里,就只有这么一双鞋子的分量而已。
不过,蔷薇向来不贪心,虽然微不⾜道,但她仍透过放大作用,搁进心底。
隔天,管家罗丝因家中有事请假,所以阿吉就派了蔷薇在这几天暂代一下罗丝的工作——替依欧里斯整理房间、送早点、消夜等杂务。
就为这样,蔷薇只好暂时住进蔷薇园,等着莫顿子爵的差遣。
清早,蔷薇就整理好仪容,照着阿吉的吩咐,端着早点与报纸,上楼去到了依欧里斯的房间。
门没锁,蔷薇深深昅了一口气,轻声地走了进去。
才一到边,蔷薇顿时傻了眼——依欧里斯有裸睡的习,而平常年纪一大把的罗丝也是习以为常了,还经常骂他这样子容易着凉呢!
而此刻,蔷薇就看见了一个⾝材魁梧、肌⾁健美的男人趴在上,全⾝仅有一被单遮住了下半⾝的地方。
“阿吉,替我推一下,我背酸地要命。”阿吉的摩按功夫是出了名的。
蔷薇不敢吭气,但又不知该如何婉拒。
“快呀,阿吉。”
不得已,蔷薇只好硬着头⽪,学着阿吉的手法,轻轻地在他背上推来推去。
“怎么那么轻?”依欧里斯这才转过⾝去:“怎么是你?我以为是阿吉!”他吓了一跳,连忙坐起。
“阿吉要我替罗丝的班。”蔷薇呐呐地说道。
“我不要你替她的班。”没经大脑的,依欧里斯就这么脫口而出了。
没料到自己竟然让他如此厌恶,⽩蔷薇顿时像是让人甩了一耳光,打醒了她仅存的爱情幻想。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何不⼲脆辞退我算了。”她向来不是爱哭的人,却两次都让他给得眼泪直流。
“我不是讨厌你,我是…”我是害怕会爱上你呀,依欧里斯看着她的泪,內心纷不已。
“算了,我去让阿吉派另一位女孩来。”蔷薇也是倔強。
谁知,才一到门边,就让一双強而有力的手给拉了回去,并且,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况下,让依欧里斯拥⼊怀,狂吻不停…
过了一会儿,蔷薇愕然地发现,自己竟与他来到了上纠,然而,她没有力气阻止他的情,因为,她早已失去了逃离的思绪,她只是完全沉浸在他的热烈里,并由着他开解了她前的最后一颗扣子。
“不,不行!”突然间,他推开她,别过脸去。
蔷薇着气,一头发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明所以。
“走,你快走!”依欧里斯变得僵硬,不似他先前的柔情。
“我…我不怪你的。”蔷薇竟然发现自己有着“献⾝”的勇气。
“你⽩蔷薇的情调就是这样子吗?”依欧里斯只能用这种伤害的话,来否决掉自己的陷⼊。
而这的确刺伤了她,蔷薇不相信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睁着那琥珀⾊的大眼盯住他,而心口有郁闷的窒息。
“在你眼里,我就像女是不是?”蔷薇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市场里的廉价货品,再美、再精致,没有名牌的加⾝,在人们杀了价后,还不停地嫌东嫌西。
琥珀⾊的眼珠子顿时黯淡无光,她默默地扣好了自己的⾐衫,再撑起摇摇坠的⾝躯,着早已残破的尊严,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十八岁的⽩蔷薇,还未尝这爱情的甜美,却先学会了陪葬自己的眼泪与尊严…莫非,这预言了他⽇后将会留给她的最后纪念?!
这天起,蔷薇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锁进箱底了。
只要是有依欧里斯在场的时候,她都尽量回避着,若是不得不面对,她也是一脸沉静地站在一旁,用沉默的方式来掩盖自己內心的伤痕。
然而,她不知道,依欧里斯的心也痛了。他那一天之所以会说出那种话,主要是因为他不能让向来自由的自己,有了牵挂。
是的,牵挂。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一颗心全系在蔷薇的⾝上,而每当看着她与其他仆人调笑时,他就止不住的怒火中烧,他发现自己那颗自由浪的心,早失落在蔷薇的⾝上了。
但她的手上,又掌握着多少男人的心房?就为这样,依欧里斯不想自己成为那些无用的男人之一,任由女人把玩在掌心。
他是属于流浪的依欧里斯,不该懦弱地躺在蔷薇的怀里。
“蔷薇,你这阵子过得好不好?”这天,赛⽩约了放假的她出外踏青。
“还好。”蔷薇有点心不在焉的表情。
“可是,汉特说,莫顿子爵常与你呕气。”
“人家是主子,我这个做下人的哪有资格跟他呕气。”蔷薇躺在草⽪上,闭着眼睛休息。
“这就好。”赛⽩像是松了一口气。
“什么好?”她不懂得他的话中含意。
“喔,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有人会抢走你。”
“谁会要我?!”蔷薇突然有悲哀的口气:“贾伊莲早把我的名声说烂了,还有谁会要我?”
“我要呀!”赛⽩握住了她的手,心疼不已。
“难道,你从不会怀疑我行为不检?”
“傻瓜,我最懂了,你不会。”他将她轻揽着,抚着她的发丝。
蔷薇再度闭起眼,悄悄地流着泪。因为,她心里最爱的那个男人,永远不会这样对她深信不疑…
回到蔷薇园,夜已深沉。
“阿吉,你还没睡?”蔷薇一进门,就看见老管家坐在客厅发傻。
“唉,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
“爵爷明天要去伦敦一趟,他找了你一下午了。”
虽然阿吉没再说什么话,但,从他的眼神中蔷薇知道,依欧里斯心情不佳。
“阿吉说,你找我?”蔷薇还是鼓起勇气进去了。
“你整天跑哪去了?”他満脸不悦地质问着。
“我今天休息。”她不想多解释。
“我,这几天要去伦敦。“他想问她,想不想同他去见识见识。
“我知道,我这就帮你整理行李。“在以往,这是罗丝的责任,而此刻,蔷薇自然以为这是他要她做的事。
所以,她不再说话,只是手脚俐落地将⾐服一件件折好,放进行李箱。
“那一件不要带。”他说话了。
“带着吧,天气最近变冷了。”蔷薇是最细心的人,对他的关心也是不着痕迹的。
“你对赛⽩也是这么仔细?”他突然心里酸味四溢。
蔷薇不想回答,怕是一开口,又觉心伤。
“你,想不想跟我去伦敦?”他说得无关紧要似的。
“我这乡下女人不够⽔准,我不想去当人笑柄,自取其辱。”锁上行李,蔷薇仅对他颔了首,就打算下楼去。
“你还在生我的气?”依欧里斯声音低沉地问着。
“不,我气的是自己。”她气自己还是不争气。
“抱歉,我不是有心伤害你,我只是…”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在蔷薇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再与她道别离…
蔷薇想问他,这个吻代表什么意义?是喜?是爱情?还是他无聊时的游戏?但,她始终没问出口。因为,她知道,爱情总是在暧昧不明时最美丽。只怕一说出口,她的美梦就会醒。
依欧里斯去伦敦已经一个星期。
在这段⽇子里,蔷薇总觉得⽇子突然变得无趣,所有的步调都变得乏味至极。
“爵爷回来了,爵爷回来了。”这天下午,汉特突然跑进来喊着。
蔷薇闻讯,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直觉地奔出园外想接他的⾝影。
夕西下,満天的红霞染着她香槟⾊的头发,更像画里的美少女,想着分手前夜一的吻,仍是怦然地让她脸红心悸。
马车缓缓地驶近,终于在她的眼前停了下来。
不过,下车来的,不只是他那⾼硕的⾝形,还有依偎在他臂弯的淑女。
蔷薇的笑,顿时僵在嘴角,她神⾊恍惚地看着他与她谈笑风生地进了厅里。
“听说,这就是爵爷的未婚呀?”仆人们在厨房窃窃私语。
“看起来好有气质喔!”
“废话,蓝道先生说,她也是贵族,继承了好大一笔家产呢!”
蔷薇不语地继续⾐裳,而手却颤抖地不听使唤。
“看来,我们蔷薇园就快要有女主人了,蔷薇,你觉得她怎样?”
“恩,很⾼贵,也很美丽。”蔷薇着自己露出微笑说着。
“喂,你们还在这里菇蘑什么?快来帮忙拿碗盘哪!”正值晚餐时刻,尤其是这一顿烛光大餐,更让宾叔忙得不可开。
菜一道道地上来,而负责端菜的蔷薇,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甜点时刻。听着那位芬妮与依欧里斯大谈着歌剧、时尚,蔷薇更显卑微。
“我喜莎士比亚。”芬妮说着。
“我觉得济慈较富感情。”依欧里斯说着。
“是吗?蓝道你说呢?”芬妮不表赞同。
“我啊!是钞票最好了。”他不表意见。
“你说呢?”芬妮突然侧过头,随口问着正替她换盘子的蔷薇。
“啊?!”蔷薇对于这情形是愣住了,尔后,才讷讷地回答着:“我不清楚,你们说的这两个人,是镇上的居民吗?”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哄堂大笑。
“蔷薇,这两个人是诗人,还是一百年前的诗人呢!”依欧里斯笑说着。
蔷薇突然觉得让人仍了一坨屎在脸上,起哄的是芬妮,而执行的人却是依欧里斯。她不明⽩,为何他总能一出手,就轻易地踩到她的痛处?
蔷薇退出了餐厅,在芬妮的面前,她第一次憎恨自己的⾝世。
晚餐过后,芬妮与依欧里斯在厅里翩翩起舞。
蔷薇不想再看下去,然而,她是仆人,本无从回避。所以,她就站在角落,冷眼旁观着王子与公主的结局。不过,这不也是原先的预期?既然美梦碎了,又何苦骗自己?
“你想不想跳舞?”蓝道走近她。
蔷薇点着头,随他而去,因为这样才能暂时一口气。只不过,她与蓝道的相拥起舞,却让依欧里斯大为光火,他不由分说地仍下芬妮,怒冲冲地走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他丝毫不留情面地质问着。
“跳舞啊!老兄,别小气嘛,借蔷薇皇后一下而已。”蓝道直说着。
“厅里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净。”他的言下之意,是要蔷薇工作去。
她自然懂了他的含意,遂急急地奔回餐厅里,一语不发地猛收着餐具。
哐当,又是几声打碎玻璃的声音。
是蔷薇不小心,又让盘子碎了一地。她蹲下⾝,死命地拾着碎玻璃,却不注意地割伤了手,鲜红的⾎正一丝丝渗出来…
“蔷薇姐,你流⾎了。”汉特大吃一惊地跑上前去。
“什么?流⾎?!”依欧里斯也跟着奔过去,拉起她的手,想看情形。
谁知,蔷薇硬是不吭气,并且还用力甩掉了依欧里斯的手,捧起碎玻璃片,径自走回厨房里。
这夜一,蔷薇没有哭泣。
他终于明⽩,依欧里斯的吻,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那只是因为他寂寞,而她刚好在那里,她知道自己很天真,却不知道,无知与天真仅有一线之隔。
“赛⽩,我真的好累了。”这天蔷薇偷个闲,与赛⽩来到她常来的那座山坡。
“都是我没用,不能为你分忧解劳。”
“想不想娶我?”蔷薇突如其来这么说。
“当然想,可是…”他面有难⾊。
“可是你爸妈不准。”蔷薇替他说了。
“蔷薇,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赛⽩再迟钝,有看得出她的淡淡哀愁。
“没什么,只是…”蔷薇站在看得见蔷薇园的角落,一脸沉静地说:“只是我长大了,知道了这世上⿇雀还是⿇雀,终究变不了凤凰的。”
“你在蔷薇园究竟出了什么事?”赛⽩觉得很不寻常。
“你想知道?”蔷薇反问着他。
“是的,我想知道。”
蔷薇走到了赛⽩的跟前,闭起眼说:“吻我吧!赛⽩。”
他愣了半晌,但还是依着蔷薇的话做了。他努力地吻着她,却仍感觉到她冰冷的回应如同以往。
“还是这样…”吻亲过后,蔷薇喃喃自语。
“为什么?”赛⽩嗅到了一丝怪异。
“我无法让自己爱你。”她缓缓地吐出这句。
“你不爱我,你能爱谁?而这跟吻有什么关系?莫非…”赛⽩有了知觉了。
“他吻我的感觉和你完全不同。”对于赛⽩,蔷薇永远不会隐瞒。
“他?他是谁?!”赛⽩显得心慌动。
蔷薇不回答,只是眼睛望着蔷薇园的方向。
“是莫顿子爵?”赛⽩有了答案,却不噤万分沮丧。
“是的,我爱他,我爱上了一个不可能娶我的男人。”她凄然地说着。
“他不娶你?那,他要你当他的妇情?”这是贵族男人常用的手法。
“不,我连当他的妇情都不够格。”蔷薇想起了芬妮的⾼贵气质,不噤感触万分:“赛⽩,我还能不能借用你的肩膀。”
赛⽩毫不迟疑,立刻上前将蔷薇揽在怀中,虽然他的心,此刻是痛不可抑,但是他知道,他这一世,一定会捍卫着蔷薇,至死不渝。
而这一幕景,看似凄美,却让不经意上山的依欧里斯震撼了心。
在伦敦的那个星期,他本打算将蔷薇忘得彻底,所以,当蓝道介绍了芬妮与他认识后,他总告诉自己,这才是他要娶的女人,有门当户对的家世背静,有让他莫顿家族无须多虑的财力,而更要紧的是,这女人绝不会让他牵挂分心,也不会让他的情绪,莫名其妙地成一气。
所以,他要芬妮,还要芬妮让自己对蔷薇死心。
“这不是你家的女佣吗?”一旁芬妮提⾼声音说道:“呵,光天化⽇下这么亲热,羞不羞啊!”依欧里斯挽着芬妮的手,顿时冰冷不已。
他一语不发,任由风吹了他那一头长黑发,像是张牙舞爪的议抗。
难怪酒馆的老板说,只要爱上这女人,就注定输得彻底。而他,爱上她了吗?
依欧里斯搞不清,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将赛⽩大卸八块的怒气。
就在依欧里斯含着一双⾜以噴火的眼,直直地向赛⽩的背脊时——蔷薇缓缓地睁开眼睛了。
是他?还有芬妮?蔷薇看见了,并且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然而,蔷薇并没有任何表情,因为,她有点倦、有点累,她只想在有着温度的肩膀上好好休息。所以,不要吵我,让我因你而受伤的尊严,有处可躲,蔷薇只是虚弱地看着他,看着他,看到眼光蒙…
沈若蔷莫名其妙地在这片山坡上昏了过去。
“蔷薇、蔷薇,你醒醒呀!”里欧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发现昏的她。
“她,会不会死了呀?”一旁的茱蒂神⾊紧张地说着。
“胡说,她还有呼昅。”
就在这时,沈若蔷倏地张开眼睛,而映⼊眼底的,是里欧分明的五官,与一双乌亮深邃的眼睛。
由于方才关于⽩蔷薇与依欧里斯的幻觉梦境太过鲜明,让沈若蔷的心,一时之间还卡在那里。所以,当她一睁眼,看见了里欧与⾝旁的那位金发女子时,她完全混淆在一起。
“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的心?”若蔷含着泪,说的竟是道地的伊姆口音。
里欧一时间傻了,那凄楚的神情、那盈眶的泪滴,还有那感伤的一句…无来由的,竟冲击着他向来淡然的心。
他望着她,竟然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
“里欧,你对人家怎么了?!”⾝旁的茱蒂用着暧昧的眼光质问着里欧
“我?没有啊。”他恢复清醒了,并对若蔷的话万分不解。
“喔,我?我怎么了?”这时,若蔷才发现自己竟然昏死在此地。
“你可能昨晚太累了,真抱歉,让你忙到半夜。”里欧轻抚着她的发,而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温柔深切。
“原来,那些卡片是你帮忙完成的啊?!我就说嘛,里欧不可能有那种细腻的手工。”茱蒂大喇喇的说话,引起了若蔷的注意。
看着里欧与茱蒂络的摸样,无来由的口一紧,若蔷突然间明⽩了方才梦境中,⽩蔷薇孤立尴尬的心情。
“谢谢你,我没事。”若蔷急切地跳起⾝,拍拍⾝上的草屑。
“让我送你回旅店吧!”里欧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下山去。
“不,不用,我可以的…”若蔷婉拒了他的关心,并且迈开的步,匆匆地往山下走去。她知道,这算是心虚,但,为的是对徐彻的忠诚?还是对茱蒂存在的醋意?
她愈走愈急,似乎想藉着面拂来的风,甩掉満脑的纷思绪。
“里欧,那是什么?”茱蒂检起了若蔷不小心遗落在草地上的怀表:“这表。好别致唷!”她端着欣羡的笑容说道。
“就像她的人一样。”里欧拿过怀表,嘴里喃喃说着。
“里欧,你知道她是谁吗?”茱蒂很少看到这个浪子会有这样的神情。
“她是今年秋天最美的蔷薇仙子。”里欧神⾊温柔的笑说。
“那我呢?!”茱蒂故意噘着嘴问着。
“你是我的秘书兼管家婆。”里欧才懒得回答茱蒂的促狭咧。秋天的伊姆向来很动人!
可是里欧觉得,今年更是特别。
因为,他似乎嗅到了恋爱的气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