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幸正忙着帮雷小彤化妆,麦林躲在门后偷看,不时探头探脑的。
“你在⼲嘛?烦不烦啊你?”雷小彤吼着。
“我才想问你们两个在⼲嘛咧!”麦林⼲脆走进小幸房里。
小幸放下粉饼盒,仔细地端详雷小彤的脸说:“别吼!才刚上完粉,脸部过度扭曲会掉粉哦!”“我在帮她化妆啊!小彤又懒又不会打扮,平常上班只涂个口红就出门。今天晚上她有个派对要参加,所以我先帮她把妆化好,晚上再扑点藌粉,补个口红就行了。”小幸耐心地对麦林说。
“噢!原来你是个化妆师。”麦林哪听得懂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啊?他耸耸肩往外走。
“我是个音乐创作者啦!什么化妆师?啧!”小幸皱起眉头议抗。
“这年头搞音乐的还要懂化妆哦?真辛苦。”麦林本没听进重点,自言自语地走回客厅。
“受不了!他在想什么啊?”雷小彤快要晕倒地看着麦林的背影。
“呵呵。他单纯嘛!”好脾气的小幸只是傻笑,对于老是状况外的麦林,他早已经练就见怪不怪的本领了。
麦林住在那儿已经两个多星期,除了手上石膏还没拆,其他伤势已逐渐恢复。除了帮着小幸做点家事,其他的时间麦林除了看看电视、听听音乐,就是坐在客厅发呆,努力地回想起自己的记忆。
当然,还是一无所获啦!要不然啊,早让雷小彤给赶出去了。
雷小彤每天都要上班,两人除了晚上时间,没啥机会相处,除了周末偶尔上演的斗嘴,其他时间还算相安无事。
小幸则是个自由创作者,工作时间不定,麦林常常会在他⾝边跟进跟出的,活像一对兄弟。
这几天,连超市的收银员都跟麦林络起来,见了他还会主动微笑打招呼。就只有雷小彤,依旧整天拿着一张扑克脸对着他。
雷小彤也不是讨厌麦林,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毕竟,除了自己的⽗亲、弟弟,以及小幸这个男同恋死,她可完全没有跟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同居一室的经验呢!索装酷装到底了!
雷小彤出门前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向麦林说:“你这样成天待在家里会不会很无聊?”
麦林愣了一会儿:“还好。跟小幸去买菜还有趣的。”
“不买菜的时候呢?”雷小彤怪异地看他一眼,有点担心他会越来越娘娘腔。
“做家事啊!你不是规定我要帮忙做家事吗?”麦林奇怪地看着她。
“是没错。可是,我担心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会变得跟小幸一样娘娘腔,那不是我的本意。”雷小彤也说不上自己担心的理由。
小幸靠在门框上,一脸受伤的表情:“我、听、到、了!”
雷小彤脸⾊一变,赶忙回过头求饶:“小幸,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你竟然说我娘娘腔!”小幸走向雷小彤,食指在雷小彤额头上戳啊戳的。
“也不想想平常是谁帮你做饭洗⾐?谁帮你打点门面?又是谁不辞辛苦地帮你买那些拉里拉杂的饰品的?你现在居然嫌我娘娘腔!”
“小幸,不要生气啦!至少,你『娘』得很美啊!我是担心这个二楞子哦,要是也变得这么『娘』,反而会不三不四、不伦不类,跟在你⾝边,会破坏了你的形象嘛!”她讨好地拉住小幸的⾐袖,边撒娇边为自己开脫。
“雷小彤,我郑重地告诉你,小楞子一点也不娘娘腔!”小幸双手揷,一副很生气的模样。“他啊,连眉⽑都不肯让我修耶,你说气不气人?”
雷小彤闻言差点摔跤,她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是很过分。”
麦林则是无辜地看看他们两人,不仅为什么好好的眉⽑要去“修”它?眉⽑又没坏…
“后天晚上我们公司有个庆功派对,我缺个男伴。”雷小彤对着小幸说。
“后天我有事,有一场演唱会。”小幸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
“我不是在邀请你,我是要拜托你帮我个忙。”雷小彤微笑着。
小幸挑起一边的眉⽑看着她:“帮你找个男伴吗?你又发懒你俊?br />
雷小彤平常忙得没时间约会,就算⾝边有一堆追求者,没空好好挑选约会的对象,也还是⽩搭。
“不用找,这边有个现成的啊!”雷小彤指了指麦林。
“我?”麦林指着自己的鼻子。
“⼲嘛?不赏脸哦?”雷小彤脸⾊一变。
“不是。我除了几件小幸借我的T恤,还有⾝上这件牛仔,没别的⾐服!”麦林拉着自己⾝上的⾐物说。
雷小彤洒脫地从⽪包里拿出一迭钞票给小幸。“⿇烦你带他去挑一套好看点的⾐服,别给我丢脸你“萃小!?br />
“哼!平常伺候你不够,还要帮你打点小宠物。哼哼!”小幸佯装生气地别过脸去。
“不要这样说嘛!我是信任你的专业眼光啊!不然,你陪我去你!估仔⊥?呐男⌒业募绨颉?br />
“好啦!算我欠你的,这辈子注定当你的奴才!”小幸接过钞票转⾝回房去。
雷小彤对麦林耸耸肩,啥都不理地出门上班去了。
“喂!你没问过我的意思耶,小彤!”麦林跟上前拍着关上的大门喊着。
“别喊了,没用的啦!她一向说风就是雨。除非你变,不然啊,你是当定了她的派对男伴你剐⌒掖臃坷锾匠鐾罚?械阈以掷只觥?br />
麦林有点不服气,总不可能每个人都得依照雷小彤的想法过⽇子吧!不过,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像,也没有议抗或是商量的余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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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彤,大力集团那个⾼尔夫球场的案子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大卫在例行会议上突然间起。
“很好啊!一切都按照计画进行得很顺利。”雷小彤翻看着资料,头也不抬。
“听说他们最近遇上不小的⿇烦,我有点担心。”大卫的口气跟神情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怎么了?听你的口气,好像严重的?”雷小彤盯着大卫猛瞧。
大卫这个人啊,是天生的乐观派,即便是工作室初创的那一年,面临了财务危机,也不见他慌张过。他向来不过问雷小彤经手的业务,今天会在会议中提起,显然事态严重。
几经思考之后,他说道:“我在想,是不是要放弃这个案子。”
“放弃?为什么?我们花这么久时间才争取到案子,又花这么多心力去经营,为什么要轻易放弃呢?”雷小彤不明所以,她最不喜半途而废了。
“小彤,大力现在面临的是空前的危机,我担心继续跟他们搅和下去,不仅仅是做⽩工,还可能被牵累。”大街的神情很严肃。
“你担心我们收不到款?他们付了百分之五十的前期款了啊,⾜以涵盖我们所有的成本了,你担心什么?”雷小彤不表认同。
“小彤,商场原本就复杂,一旦牵涉了政治,就会变得更复杂。我们担不起这样的风险!”大卫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你在政商两界游广阔,是不是有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担心?”雷小彤忍不住这样猜想。
“我不否认。”
雷小彤陷⼊沉思。“好吧,我评估一下,再跟你讨论。”
“小彤,我们必须先自保。”大卫殷殷叮咛。
“我懂。”
这天,雷小彤除了这个恼人的议题,还有个不速之客。
⻩天浩在她还在开会时,已经进⼊了会客室,等着见她。
雷小彤收到通报后,带着一肚子疑惑,来到会议室。
难道,他发现了我窝蔵那个二楞子的事情吗?怎么办?要怎么脫⾝?一路上她惴惴难安,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深怕自己跟什么犯罪案件扯上关系。
⻩天浩一见到雷小彤,眼睛登时一亮。
雷小彤平时已经够人了,由于今晚的宴会,她稍微打扮了一下,光四的模样,更是将⻩天浩给看傻了。
⻩天浩一方面是为了“大力集团”⾼球场开发案而来,所有跟“大力”有合作关系的厂商都在调查之列。一方面也是调查得知,麦林失踪那天,雷小彤也刚好到了⾼球场,顺便来问问她是否有遇见不寻常的事情。
“雷姐小,你好。我们在『大力集团』见过一面,还记得我吗?”⻩天浩主动递出名片。
“当然记得。⻩检察官今天来是?”雷小彤跟他换名片后,故作镇定地问。
⻩天浩简单扼要地说明来意。
在厘清“⾼手”设计工作室与“大力集团”⾼球场的开发案,并没有直接的关联后,⻩天浩向雷小彤提起麦林失踪的事情,并且提出一些例行的询问。“雷姐小在两个星期前,也去了⾼球场吗?”
“是的。我们那天刚好进行拍摄工作。”雷小彤可以感觉到自己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神经。
“请问,雷姐小当天是几点离开⾼球场的呢?”⻩天浩很认真地看着雷小彤。
“我们差不多在五点钟左右收工。”
对方那带着点疑虑的眼神,让雷小彤微微地不安。其实,她是自己心虚。⻩天浩紧盯着她看,不过是因为她的美丽格外引人注意罢了,却被她解读成别的意思。
“雷姐小是单独离开⾼球场?还是跟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离开?”
“工作人员先走,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诚实以告。
“⾼球场的工作人员说,你曾经在三点多时跟麦检察官说过话?”
“麦检察官?”
“麦林。就是上次跟你在『大力集团』有点小冲突的那个人,他是我的同事,我这次来,也是因为他的失踪案,来查访一些线索。”
原来二楞子叫做麦林啊!人怪,连名字都怪!而两人之间应该不是小冲突吧?简直是没完没了牵扯不清!雷小彤在心里哀叹。
“你该不会以为我跟他的失踪有关系吧?”雷小彤纵然不喜说谎,一旦事情牵扯到自己,她还是很懂得自保的。
“当然不是,雷姐小别误会。”⻩天浩因她的快人快语吓了一跳,连忙澄清。
“检察官在查案途中失踪是件大事,我们很担心他的安危,更急于知道他的下落,所以有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轻易放过。”⻩天浩停下来喝口⽔。“既然,雷姐小曾经跟他说过话,能不能让我知道你们谈话的內容呢?”
“也没什么。见面三分情嘛!再见总是缘分,所以我只是跟他打个招呼。后来看他忙着查案,所以我也没有打扰他太久。”雷小彤含糊地带过。
被麦林损得那么惨,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啊!这可是事关面子问题!
“后来有没有再见过他呢?”⻩天浩直接切⼊重点。
该不该说出来?雷小彤在心里挣扎着。
照理说,她应该是很想要早点摆脫麦林这个失忆的烫手山芋的,将他给检警单位去处理,不是省事多了吗?
可是,如果麦林反咬她一口呢?说她蓄意撞伤他,又为了掩饰罪行将他绑架回家呢?那她不是跳到⻩河也洗不清了吗?
“没有。”为了不必要的⿇烦,雷小彤决定睁眼说瞎话到底。
“雷姐小是独自一人开车下山?”
“对啊!我一个人开车四处逛逛,差不多七点多才下山。”
“在山路上有没有看到不寻常的人事物?”
“我不懂你的意思?”雷小彤装傻。
一个浑⾝是伤的男人拦路求救,还算是寻常吗?雷小彤好想大叫啊!
⻩天浩蹙着眉,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通常查案是不能怈漏太多详情的,他却跟雷小彤聊了起来。“麦林失踪那天,差不多六点左右,跟我通过电话,说是在山路上遇袭,有一部车跟踪他,并且试图拦下他。后来,我通知当地的出派所员警前去了解状况,只发现他的车,而且毁损得相当严重。”
“会不会是车祸呢?”雷小彤努力地回想当天的状况,却想不起麦林的车子是撞损的?还是遭人攻击?
“鉴定结果看起来不是。车子的毁损是遭人以类的武器攻击所致,而且现场有弹头,地上还有⾎迹。”
“好可怕啊!”雷小彤忍不住惊呼。“我们非常担心他的下落,更担心他因为查案太认真,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而遭遇到什么不测。”⻩天浩陆续说起麦林因为调查“大力集团”涉及政治献金的弊案,同时承受来自黑⽩两道的庒力。
雷小彤越听越担心。纵然雷小彤并不知这些黑暗面,约略也心底有数。
如果正如⻩天浩所说,麦林不仅承受黑道的恐吓,还有来自⾼层的关切庒力,这个案件的涉及层级显然超乎她的想象,那么,他所处的险境,也不是她所能想象的了。可她担心的是,谁是麦林在暗处的敌人?谁又是麦林真正的朋友?该怎么判定呢?
尤其是麦林现在还处在失忆疗伤的阶段,要是把他出去,难保不是陷⼊另一个险境啊!
雷小彤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想要保护麦林,只是对整件事情越想越害怕。即便⻩天浩是麦林的搭档,她也不能肯定此人是敌是友了!
“距离那一天这么久了,加上当时的天⾊很暗,我并没有注意路旁的状况,也没有遇到任何人。我想,我应该是帮不上忙。”雷小彤的手心全是冷汗。
“这样啊!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时间。谢谢你!”⻩天浩有点失望地垂下眼。原以为在雷小彤这儿会有些线索的。
“希望你们赶紧找到麦检察官的下落!”雷小彤选择封口。
“如果雷姐小有想起什么,请你主动跟我联系,我们真的很关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担心麦检察官的安危。”
雷小彤以笑容掩饰着心里的忐忑不安。“好。如果我有想起什么,一定会赶紧通知你们。希望这件事情早⽇有所结果。”
送走⻩天浩之后,雷小彤想也没想地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小路路,我现在要回家,有急事的话,我们电话联络。”雷小彤按下对讲机代助理吴路。
“小彤姐,你要回家啊?晚上的派对怎么办?”吴路冲进办公室,一脸惊讶地看着急惊风似的雷小彤。
“我有急事。你代替我去好了!要记得先送盆花篮过去。还有回家换套象样点的西装,能带个女伴更好。别丢我的脸哦!”雷小彤边收东西边代着。
吴路怔楞地看着雷小彤旋风般离去的⾝影,还是搞不懂雷小彤究竟怎么了?⼲嘛选在这时候回家?都已经接近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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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幸?二楞子?”雷小彤急忙赶回家,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声跟麦林的踪影,急得她都快哭了。会不会来不及了?两个人都有危险?雷小彤想象力丰富,加上看了太多好莱坞的电影,忍不住満脑子胡思想。
她拿起电话,拨打小幸的号码找人。可是电话响了半天,却没人接听。
这下子,雷小彤更是急得几乎要満地打滚了!
事实上,小幸跟麦林正在百货公司逛街,两个人不亦乐乎得很哪!
而当小幸在男装部帮麦林挑选⾐服的时候,巧遇了小幸的男朋友凯子,甚至就此演出争风吃醋的戏码。
“小幸?你怎么在这儿?”凯子开心地一把握住小幸的手。
“他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嘛一起来逛街?”当凯子发现站在一旁的麦林时,巧遇小幸的喜悦顿时化成醋意浓厚的愤怒。
小幸是个没什么危机意识的人,他拿起另一件衬衫往麦林⾝上比画。
“他是小楞子,我在帮他挑⾐服啊!这件好不好看?”
凯子的眼里几乎要冒火了。“帮他挑⾐服?你为什么要帮他挑⾐服?你说!你最近都没时间跟我见面,是不是因为他?你变心了?”凯子忍不住控诉。
小幸这才转过⾝看着凯子,忍不住捏捏凯子的脸。“你在想什么啊?小楞子跟我不是那种关系啦!你噢,又吃醋了!”
麦林一见两人之间微妙诡异的气氛,当下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凯子的个头跟麦林差不多,一百八十几的魁梧⾝材,加上锻炼有素的肌⾁,让人轻易地将他跟健美先生联想在一起。
事实上,凯子是名黑道份子,在组织中的地位颇⾼,专门担任组织老大的贴⾝护卫。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同志的⾝分,以及他隐蔵在吓人外表之下,那颗敏感善良的心。
“那你说啊!你们两个为什么一起逛街?”凯子眼看着已经醋意横飞。
“好朋友不可以一起逛街吗?”小幸不理会凯子,自顾自继续挑选⾐物。
一旁的专柜姐小,老早就识相地躲得远远的,毕竟同志世界的复杂,一般人很难了解的啦!尤其是这种同志之间“三角关系”的场合,外人在场难免尴尬。
“你是谁?你怎么认识小幸的?你说啊!”凯子将目标转向麦林。
麦林搔搔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即使他正在失忆中,但是,怎么说他也还是个正常的异恋男人,非常不明⽩这种同之间的感情。
麦林求助地看向小幸。
小幸叹口气。“他是小彤捡回家的啦!我是帮小彤照顾他,这样你懂了没?”
“捡回家?你是说他现在跟你住在一起啊?”凯子睁大双眼。
“是啊!他睡在我的书房里,平常没事就跟着我四处走动你∷?晕颐侵皇呛芎玫呐笥眩?惚鹞蠡崂玻剐⌒医馐妥拧?br />
“他怎么可以跟你住在一起?”凯子非常的嫉妒,也非常的生气。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是好朋友啊!”小幸一点也不觉得有啥不好,事实上,他还喜麦林的呢!
凯子伤心地看着小幸,又凶恶地看着麦林,下一秒钟,他已经紧紧勒住麦林的脖子,口中嚷着:“我杀了你!你凭什么跟我抢小幸…”
小幸见状惊呼,并且上前阻止。
专柜姐小则是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扭打成一团的三个男人,不知道该不该警报?
其他客人呢,有些人躲得远远地看好戏,有些人还好事地上前加油?群爸?蟆?br />
场面一片混之际,被庒制在地上的麦林,忍不住在心中哀叹:我这是招谁惹谁啊?怎么每个人都以为我要抢小幸?我又不爱男人!
谁说女人是祸⽔?有时候,男人才是真正的祸来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