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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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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花茶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卓兆宇话中有话,乌瞳近乎贪婪地直睇着她角微勾的笑意。

  “功效很多,更接近于自然,更适合人体,绝对比咖啡还要好。”谈上最爱,蓝莓不噤放软了僵硬的表情,笑意爬上眉睫。

  “我应该多喝一点。”

  “那倒是,待会你可以多喝一点洋甘菊茶,可以有效改善失眠和神经痛,我加了点阿萨姆红茶和柠檬草,煮好之后再搭上一颗球,你就不会那么讨厌香草的味道。”她说得理所当然,但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立刻察觉失言。

  “…你怎么知道我讨厌香草的味道?”

  “…弁贞说的。”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上的香草,不准自己脸上显露任何情绪。

  “弁贞?你跟他很?”没来由的,当她直喊弁贞的名字,竟教他浮动淡淡的不快。

  “他跟石榴往,石榴是我的好朋友,我能不吗?”她动作加快,将所有准备烧煮的香草和茶叶份量配置好,再抬眼看他。“我跟卓煜也很,因为他也跟我的好友柳橙在往,待会他们应该会一起到吧。”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份,竟然让卓家两个男人都和她最要好的朋友搅和在一块,让她很难避开卓家的纠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失眠?我可没有将这么‮密私‬的事告诉弁贞。”疑问在他脑袋清晰地浮现。

  不是错觉,而是越接近她,他越产生一股悉感,仿佛在很久以前,他就曾经看过一个女孩在他面前准备花茶,他嫌弃某些花茶特有的茶腥味,她便会想尽办法去除…

  蓝莓直睇着他,眸⾊不变地说:“现代人,十个里八个都有失眠的问题,以你⾝居四方副总裁的职位,不失眠都难。”

  “是吗?”

  “不然呢?”她不以为然地勾笑,将所有情绪收拾得连影子都看不见,才道:“请问,现在可以开始煮茶了吗?”

  卓兆宇凝睇她半晌,面对她丝毫未变的神⾊,不噤又开始怀疑,那突然乍现的一幕说不定只是他多余的幻想。

  收回视线,他看向远方,瞧见卓弁贞和石榴刚好从别院里走来,外头又有车子到来的声音,便沉声吩咐“可以了。”

  “我知道了。”

  蓝莓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边的工作,不再理睬他就近在眼前,悉的气息在她⾝边围绕,仿佛回到过去。

  数个茶壶中的⽔都沸腾之后,她心无旁骛地丢进精心调配的花茶,拿捏着时间,不让茶⽔有变涩或产生腥味的现象。

  “蓝莓,你已经开始煮了”石榴快步奔来,⾝上穿了件宽松的波西米亚风洋装。

  她随即抬眼制止“不准跑!”

  “厚…你怎么跟弁贞一样啦!”急子的石榴扁起嘴,很可怜地缓步走来。

  “已经‮孕怀‬的人,要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记得等一下别喝迭香。”蓝莓睨她一眼,角勾起包容又温暖的笑。

  “知道。”石榴笑嘻嘻地走到她⾝边。

  好歹跟在她⾝边那么多年,当然会知道哪些香草适合什么体质,又不适合孕妇食用。

  蓝莓笑睇着她,抬眼瞬间,余光瞥见似乎又有人从小径走来。“应该是柳橙和卓煜到了吧。”

  “应该是。”石榴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卓兆宇双手环,眸⾊稍嫌沉地直瞅着蓝莓。她将视线再拉回蓝莓⾝上,发现好友似乎视他为空气,庒没打算跟他攀谈几句。

  想了下,她不噤朝卓弁贞丢了个视线过去。

  他意会地走来,⾝后却突地传来谈话声,他回过头,神⾊微变。“陈‮姐小‬,你也来了?”

  正准备倒出花茶的蓝莓一顿,加快动作的想要将其余壶內里头的花茶叶筛出,然而倒的动作太急,滚烫的热茶溅出,烫上她的指尖——

  “啊!”她低呼了声。

  “烫到了?”

  就连石榴都还来不及反应,卓兆宇已经一个箭步来到她的⾝旁,然而还没抓起她的手,急促的动作先让他脑袋翻起一阵晕眩,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了起来,他随即闭上眼,下意识想要抓个东西稳住快要跟着旋转的自己。

  “兆宇!”卓弁贞察觉他的异状,快步走来。

  蓝莓见了,想也没想地张开双手,将卓兆宇紧紧拥住。“没事、没事,我在这里,你会马上没事的。”

  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呕吐感,教卓兆宇无法睁开眼,但耳边的低喃是如此悉,让他想要张开双眼看清到底是谁,却感觉自己的左右手各自被人拉住,稳稳地定住他如飞絮飘转的⾝躯。

  紧闭的黑暗中,他仿佛看见童年的自己,只要一犯晕眩,卓煜和弁贞就会各自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被旋转的晕眩给呑噬。

  卓煜说,他是他的左翼,弁贞是他的右翼,他们会将他守得牢牢的,让他从此不再害怕晕眩。至于窝在他⾝前,像个小大人似地环抱住他的,是有张苹果脸的小女孩,她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没事…

  那是谁?

  揽紧浓眉,卓兆宇抵抗着许久未再犯过的⽑病,恍惚间,耳边仿佛有人在对他说——

  “你知道吗?听说唐⾼宗也有跟你一样的⽑病喔,你很厉害耶!”

  “…把这种厉害给你,你觉得怎样?”

  “可是,我又不是皇帝,⼲么要晕眩症?”

  “我不是皇帝,我⼲么也要得这种⽑病?”说着,他似乎火了。

  “可是…”那软嫰的嗓音似乎有点犹豫不决,好半晌之后才说:“可是,在我眼里,你就跟皇帝一样厉害啊。”

  软嗓里头的苦恼和崇敬,竟让他在盛怒中笑出声。

  那是谁?

  他想要搂住眼前的人,但是他的手被紧紧扯住,等他的晕眩逐渐消散,怀里的人也离去,当他再张开眼时,她已不在面前。

  “兆宇,好点了没?”刚踏进花园的卓煜紧张的问。

  他痛苦地眯起眼“刚刚是谁抱着我?”

  “呃…”卓煜皱起眉,看似极为认真地回想。“不知道耶,我刚才只来得及顾着你,没仔细看到底是谁。”

  本是睁眼说瞎话!卓兆宇微恼地看向卓弁贞,再问:“是谁抱着我?”

  他还没回答,⾝旁的女子已经急声询问“兆宇,好点了吗?”

  卓兆宇看向她,不噤疲惫地闭上眼。

  眼前的女子陈巧倩是他的未婚,听说已有十多年的情谊,但对她,他只累积了五年的记忆。

  她的长发总是经过吹烫,脸上的妆总是出自于美妆师的手,穿着更是经过设计师专业打扮,她完美漂亮,像是最时尚的名模,个大方又知进退,⾝为集团总经理的千金,她广得公司大老的赞赏。

  但是,他从未对她心动过,尽管她已经是他的未婚

  “先到这边坐一下。”卓弁贞搀着他往位子那里移动。

  “我还没废到要人搀扶的下场。”卓兆宇不快地挥开他搀住的手。

  “我来吧。”陈巧倩很自然地握着他的手,配合他的脚步,领着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探手轻拭他额间的冷汗,替他端来一杯花茶,途中,不忘以眼神询问卓煜和卓弁贞。

  刚刚,她隐约看见了到底是谁抱着他,但是无法确定,可是现在卓家兄弟的眼神,证明她没看错。

  回到位子,她将花茶递给卓兆宇,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他也不排斥她的照顾,只是他的心神是菗离的,视线下意识地寻找那抹纤⽩的⾝影。

  现场明显少了个人,究竟是谁抱了他又逃离现场的,一点都不难猜,只是,他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知道他的老⽑病,为什么她会用这么悉的方式拥抱他?

  蓝莓快步奔跑,一步也不敢停歇,仿佛后头有什么可怕的毒蛇猛兽正毫不留情地追赶着她。

  只有她心里清楚,追赶她的,是一份名为记忆的可怕梦魇。

  一份长达十八年的记忆紧扣在她的心口,力道大得几乎快要掐碎她的心跳。

  她以为,五年的时间,⾜够让她变得‮立独‬而坚強,她以为,五年的时间,⾜够让她彻底将他遗忘。

  可是,分离才五年,记忆还太鲜明,鲜明得连心头汩汩淌出的⾎都还酿着鲜的猩红。

  跑到主屋后方的建筑物,蓝莓倚着墙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头看,就怕那人追来,但随即又感到可笑。

  他怎么可能追来?他有陈巧倩陪着,不是吗?犹如五年前的那‮夜一‬,不就是她陪着他的吗?

  他本不需要她!

  他说,不需要她…

  回忆扑上心头,最不堪的一幕重击她的口,濡了她的眼。

  她想逃,不想待在令她难堪的地方,可是若要离开,就必须经过花园,而眼前的她只能往反方向走,走到阔别五年没再踏⼊的温室。

  推开温室的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掺杂泥土落叶的腐味,她如识途老马般打开了灯光,看清楚了一屋子的荒凉。

  一切,仿佛停留在她离去的刹那,就连噴⽔器都还搁在地上,没人碰触过。

  地面的香草早已因缺乏滋润而凋零,就连种在墙角的果树也都⼲枯,仿佛她留下的痕迹,早被时间磨灭。

  “…太过份了,弁贞和卓煜都可以帮我浇花的啊。”她蹲下⾝,轻抚着⼲涸的土壤,泪⽔一点一滴地滑落,却滋润不了已经枯竭的香草,就如她再怎么哭,也唤不回被否决的爱情。

  早知道就不该再踏进卓家,她应该要狠下心拒绝石榴的要求才对…

  泪⽔无声滑落,她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后一抹长长的影子袭来,她才警觉地回头一看——

  “…你哭了?”

  蓝莓怔怔地注视着卓兆宇,破碎的防备在瞬间缓慢修补。“…看到这样的惨状,能不哭吗?”她转回视线,看着地面早已枯死的香草。

  香草并不需要太多⽔份,却需要充⾜的⽇照,但当⽇照过头,又不给予半点⽔时,就算撑得过一段时⽇,就算枯死之后种籽落地再重生,也不过只是重复地死亡罢了。

  “你真是个香草痴。”他勾笑,在她⾝旁蹲下。

  她下意识地避开他一些。“…家宴不是已经开始了?⾝为主人,你应该待在花园。”

  卓兆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么,⾝为外饮师傅的你,就应该待在这里?”

  “抱歉,我马上离开。”

  见她起⾝要走,他想也没想地扣住她,硬是将她扯到⾝旁。“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温室?”

  “我…刚好走到附近…刚好看到。”蓝莓几乎屏着气息,不想嗅闻到他⾝上悉的气味。

  “你为什么会走到这附近?”

  “…我的手烫到,想找⽔冲一下。”她思绪极快,快到几乎不显破绽。

  “找得真远。”

  “我对这里并不。”

  “是吗?”那带点冷哼的口气,摆明了不信她的说法。“刚刚你为什么要抱着我?”

  蓝莓浓密长睫敛下,杏眼直瞪着地面。“因为你的⾝体在晃动,我想你可能不舒服,只是想要撑住你而已。”她心跳加剧,心像是要窜出口。

  他发现了什么吗?会不会因此发现了她是谁?她的思绪又急又快,像是快要失控,她闭上眼,深昅口气,強迫自己非得要冷静不可,并告诉自己,他已经失忆,已经不可能想起她是谁。

  “听起来,你的观察力很敏锐。”

  “…还好。”她仔细聆听,他的声音中仿佛少了几分对她的疑惑。

  但是,他到底还要握着她的手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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