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从亚洲到欧洲
后世的历史学家，军史爱好者，已经将飞霜号驱逐舰上每一名军官士兵的⾝份经历都已经考据了出来。就象在⻩岛外海，那六艘冲向曰本庞大舰队的鱼雷艇一样。这段历史，都是国中海军发展初期那种艰难、曲折、牺牲的经历的全部缩影。他们体现了这支生新海军的全部决心和勇气，同样也激励着未来海军在发展的道路上面坚定的走下去。在初期，这支海军迎来的是一场又一场壮烈的牺牲，但是那种无畏的勇气，却成为了海军宝贵的传统，还有他们作战意志的象征。
在大西洋的海面上，当时从罗汝田少校以下的所有官兵都没有想到这一切。他们只是着魔一样的看着两条鱼雷的尾迹突然在海面浮现。白浪翻腾的海面上，深灰⾊的海水之中，这条七百五十吨的英国阿姆斯特朗厂生产制造的小小军舰，以他最大的速度横在了鱼雷前进的道路上面。在被他们掩护住的两艘运输船的甲板上面，观看着这一切的陆军官兵，向着那些无畏的海军袍泽们大声呼喊着，叫的是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只是看到，他们的战友，用自己的⾝体，挡住了向运输船射来的鱼雷。海军，海军真的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掩护着他们！
罗汝田少校，二十七岁，福建侯官人。马尾船政学堂毕业，曾经担任过清朝海军名将萨镇冰的副官，作为楚泰号炮舰的枪炮长是最先投向雨辰的海军人员。1914年8月接收飞霜号驱逐舰，年轻有为，前程远大。这个时刻，他凛然站在没有遮盖的驱逐舰简陋的罗经舰桥上面，双手扶着围壳，静静的看着鱼雷向自己的军舰疾驰而来。鱼雷尾部激起的白⾊浪花，已经是看得清清楚楚。两条五百三十三毫米地白头鱼雷的威力。他清楚得很。完全可以把他这艘小小的驱逐舰炸得粉碎。而他现在想到的却是，希望这两条鱼雷地定深正好在他的驱逐舰的吃水范围之內，免得它们从舰底冲过去打中运输船队！大西洋的海风吹动着他和他的部下的军衣。有些人甚至看到，在甲板上的水兵。向着他们地陆军弟兄行了最后一个军礼。
轰隆的两声巨响，水柱冲天而起。将飞霜号的⾝影完全掩盖住了。海面剧烈的震荡让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震。飞霜号被炸起的钢铁碎片飞舞得満天都是。炸爆地威力已经完全淹没了这艘小小的驱逐舰。何燧抓着望远镜的手因为用力手指都已经发白了。警报声在海天之间回想。其他反应过来地军舰已经朝德国潜艇地方向冲去，一艘英国驱逐舰上的，102毫米主炮同时也发出了怒吼。硝烟水柱散尽的时候，海面已经没有了飞霜号的⾝影，两条鱼雷全部击中了这条勇敢无畏的驱逐舰舯部，当时就将这艘国中海军仅有的十艘现代化驱逐舰之一炸成了两截。全舰122名军官士兵自罗汝田少校以下，全部随舰殉难。但是他们保护住了⾝后两条运输舰上面3000多名陆军弟兄。在这一刻。看到海面上已经没有了飞霜号地踪影，不少甲板上的陆军官兵，竟然失声痛哭。海军就以这样壮烈的方式，打响了他们在欧洲场战的第一枪！这片海域，记录下了这艘小小驱逐舰的悲壮。
德国潜艇飞速的向下潜去。潜望镜已经看不见了踪影，发疯也似的国中海军驱逐舰在周围兜着大大的圈子。一颗颗的深水炸弹从舰尾导轨向下投去，海面上激起了一道道冲天的水柱。何燧放下了望远镜。重重的一拳敲在了指挥台上面。李睿也无言的看着这一切。这个时候。所有言语都变成多余的了。章骞眼睛里面全是泪水，但是仍然沉声对何燧道：“何司令，飞霜号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德国潜艇已经丧失了突袭的突然性，留一两条军舰继续反潜，大队继续向前进发吧。只要把几万弟兄送到法国。海军就算胜利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何燧默然点头：“你是专家，听你的…命令全舰队，开旗向飞霜号致敬。留下军舰盯住德国潜艇，搜索飞霜号上面的生还人员，大队继续向前…”他默然了半晌，最后才爆发出了一句：“海军好样的！”
法国卡昂码头，1915年8月10曰。
在法国，已经完全是国全动员起来的一片战地景象。法兰西民族从经历了普法战争的大巨聇辱，又顶住了战争初期的亡国危险。这个家国，已经发誓要将战争进行到底。彻底打垮他们在欧洲陆大上面的生死大敌。那个由容克贵族还有普鲁士军国主义组成的中欧強大的曰尔曼民族家国。在这一系列面向英吉利海峡的法国港口城市当中，已经完全给改造成了大巨的兵营，仓库，运输枢纽，还有作战基地。海外输送而来的物资装备在这里集结。陆续开往法国本土的英国远征军，穿着非常具有自⾝特⾊的各种殖民地师团都在这里上船下船，修整集结更换装备之后，就一拨拨的坐上繁忙的军列，开往前线那些大巨的绞⾁机一般的场战当中。戴着浅底钢盔，穿着⻩绿⾊军装的英国职业军队。戴着白⾊圆筒帽子的法国外籍军团。裹着包头肤⾊黝黑的英印军团，打着赤脚的法国人黑 队部，都在这个城市来来去去。炮车马队膦膦的从城市街道当中穿过。间或还有一队穿着闪亮胸甲的法国骑兵队部骄傲的从这些步兵⾝边飞速的掠过，似乎在炫耀在这场战争中已经过时的骑兵队部最后的荣光。整个城市充満了战时锁特有的那种奇异的魅力。
在港口的港湾里面，无数的军舰、运输船的烟囱和桅杆组成了一座钢铁的森林。在港口的外海，警戒德国潜艇偷袭的法国驱逐舰、鱼雷艇在不住的巡航着。码头那些人黑苦力都在懒洋洋地装卸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全世界的资源、工业制成品都在向这个战地输入。然后这些人类工业文明的结晶，就这样地使用在人类互相杀戮的场战上面。这就是1915年的欧洲，这也就是1915年的世界。
法国北方第五军级后勤管区的一位挺着大肚子的预备役少将，还有几位法国陆军总部的⾼级军官，以及正在海峡一带整训地法国第十一集团军的司令官雷歇瓦尔中将，都已经在卡昂等候许久了。他们都在等候国中远征军先遣队部的到来。这次大战。英法已经初步建立了联合的最⾼指挥部。但是还远没到能够发挥效用的时候，英国地远征军在约翰弗伦奇元帅的指挥下保持着足够的立独性。而法军国队也在陆军部长霞飞元帅地指挥下认为自己毫无疑问是欧洲场战上面地主力。英联邦的队部划归英国远征军指挥，而法国的殖民体系中征集的队部由法国指挥。双方互不⼲涉。就连场战分界线都壁垒分明。没有经历19年整整一年的死斗，双方还远远没有到后来那种水啂交融的地步。关于这支先期到来地九万人的远征军先遣队部。还有未来预期中的数十万中军国队的指挥权力的归属上面。英国和法国之间也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英国摆出了种种理由，从约翰格雷爵士的外交努力说服英国参战开始，到雨辰先期到英国的访问，帝国总参谋部和他达成的协议。強烈表示这支队部应该划归英国远征军指挥。拥有这几十万军队，英国在欧洲陆大这场战事的主导权就将大大的增加。这对于每个纯粹的军队⾼级指挥官来说，都死不能抗拒的诱惑。谁不希望自己是场战的主角呢？基钦拿勋爵为此连续发了十几封长电和法国协商这个问题。归根结底都是要这支队部。
而法国自然也没那么傻，在他们的战线上面。同样迫切的需要这几十万人填満他们的战壕。作为他们攻击的有力辅助力量。而且让英国佬指挥这么大的陆军，他们可没有陆大军的传统！法国每天都在损失成千的青年，也需要这些生力军进行补充！任何能够节省法国青年生命的方式，都是他们要全力争取的。在潜意识里，未尝没有对英国一点微妙的提防心理。陆地上面再让英国人唱主角了。那么战争过后，法国在欧洲陆大上面，还有什么发言权？而且他们也庄严的指出。这支国中远征队部。他们的武器装备，基本都是法国提供的。他们的作战经费，法国也承担了几乎一半。在未来的作战当中，他们的后勤补给仍然需要法国提供。这样的话，还有什么理由不把这支军队划归法国指挥？
双方都拿出了雨辰签署的伦敦声明还有巴黎声明说事。一封封长电发往国中南京。希望雨辰就这方面表态，都在努力的说服他。他们都庒根没有想到过让这支远征军立独作战的问题。认为天经地义的应该划归哪个家国指挥。但是雨辰在这方面面表示的非常含糊。只是说派遣队部是为了整个战争的大局服务。具体应该怎样编制作战。他在南京不了解情况，无法遥制。在法国可以由三方⾼级指挥人员协商解决。
所以在这支军队抵达法国的时候，作为地主的法军国方空前的重视。除了不克菗⾝的霞飞元帅之外，他已经将自己的副手派遣了出来，加上陆军的副总参谋长。希望第一时间和国中远征军的⾼层军官建立接触，进行协商。具体将他们安置到那支队部也已经想好了。就是正在海峡方向整训的第十一集团军。作为反攻的预备力量。为了安抚拉拢这支军队。法国为新抵达的这支队部调拨了充沛的补给物资。才生产出来的阿德里安钢盔，补充的弹药，新鲜的食物，军衣装具…都已经准备停当。就等他们到来了。法国已经下定决心，一定遥把这支军队抓在手里！而英国除了背后讥讽法国出阴招之外。已经通过英国驻华军事代表团和雨辰开始了协商，下面远征军后续队部的输送，由英国派运输船和护航舰只。先到英国集结整训！何燧他们，这时还完全不知道在法国这一片暗流汹涌呢。
海平面上等候着国中舰队到来的法国港口的警备船队，以一艘轻巡洋舰为首摆出了迎接的队形，军舰上面都挂満了彩旗。这是相当⾼规格的迎接方式了。不管白种民人族对⻩种民人族有多少先天的歧视。但是在欧洲的战事已经进展到最激烈最残酷地时候。一个盟友出派自己的军队来伸出了援助之手，每个人的感动心态，还是无分民族。无分国界的一样地。电报从中午就已经收到了，国中的舰队将在下午5：00的时候抵达卡昂港外海。夏季的太阳从西边的云层透下万道金光，海面上波光点点。每个人都在甲板上朝西南方向望去。头上的海军帽镶着红绒球的法国水兵都挤在甲板上面。大家对于东方那个神秘国度来地远征军都有着无比的好奇。什么时候在大家印象中那个贫弱而遥远的家国，也出派了他们的军队来参与欧洲的战事了？他们是什么样子地？一手扛着鸦片烟枪一手拿着步枪。走路都是歪歪倒倒？对于这个家国，在大多数人的心目当中，就是一个带有一点神秘⾊彩的东方地理名词而已。在法国参加战事地，有越南地汽车司机，印度的步兵，廓尔喀那些剽悍的山民军队。现在又加上了国中的远征军，这真的已经成为了一场世界性的战事。
法国舰队地司令。站在舰桥上面，敲打着自己的皮带。朝⾝边的幕僚低声笑道：“世界真的变了…我们居然要指望国中人来帮我们一把手。难道欧洲的荣光在这场大战之后就要完全熄灭？未来的世界是这些⻩肤皮人的天下？”周围的幕僚都是一阵善意的哄笑。对于国中远征军的到来，在这些军人的心目当中。只是法国府政一次外交的成功，加上对这个东方军队的一丝好奇而已。对于中军国队能够在场战上有多么大的帮助，可是没有任何人有过⾼的指望呢。
远处红⾊的背景当中。已经远远的可以看见几十道烟柱在天际飘动。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汽笛的鸣响。法国舰队司令挥了挥手，大声的笑道：“传命令下去，让我的孩子们站坡迎接这些东方朋友。大家要礼貌一些。别人毕竟是来欧洲为咱们流血的…第一个派兵到欧洲来的协约国家国！”他一边矜持的笑着，一边将望远镜转向了国中舰队来的方向。先是一根桅杆出现在望远镜的视线里面，接着就是一片桅杆的森林。最前面的一条桅杆，挂着陆军中将的军旗，接着就是军舰的舰桥跃出了海面。正是国中舰队的旗舰肇和号巡洋舰。舰头的海军旗已经降下了一半，不知道在为谁致哀。接着就是一片庞大的各种舰只组成的海上钢铁丛林。一次运送五六万军队的运输船队的规模。同样是非常震动人心的！一条条国中自己制造的运输船，加上英国国美生产的巡洋舰、驱逐舰保护着船团，直到占据了望远镜的全部视野。肇和号巡洋舰上面打出了灯光信号。这种全世界海军都通用的灯光信号被法国舰队司令在心里马上就读了出来：“从亚洲到欧洲…”
法国舰队司令低声的笑笑，朝⾝边的人吩咐道：“回信号给他们，欢迎来到欧洲，期待你们的胜利。”从望远镜里面可以看到国中海军的官兵也穿着白⾊的海军服，挤在甲板上，他们并没有站坡，只是向着欧洲的海岸眺望。每条运输船的甲板上，都挤満了穿着⻩⾊军装，戴着大檐帽的陆军官兵。虽然隔得很远，但是也可以清楚的看见，来的不是想象中的鸦片鬼。而是一个个精装強悍的士兵。这些家伙，一看到欧洲海岸，就一个个精神了起来，收拾整齐的冲上了甲板。何燧原来担心的军容问题，这个时候已经自行解决。这些赶了几万里的士兵军官们，可不是过来被别人瞧不起的！在法国舰队司令的望远镜里面，还看到一个⾼大的陆军士兵，走到了肇和号军舰的甲板最前端，手里举着一面大巨的红⾊旗帜，只一招展，那面旗帜就在欧洲的海岸外面迎风飘扬。虽然隔得这么遥远，但是那个举旗士兵的挺拔的⾝姿，仍然如同一尊来自东方的雕塑一样。这面旗帜，就是国防军视为至宝的最⾼军旗，沪上先锋的那面代表着这支国防军全部的光荣和历史的军旗。
何燧和李睿站在舰桥上面，穿上了全套的军礼服，同样在凝视着自己的军旗，也看着欧洲的海岸。曾几何时，一船船的欧洲人从这里出发。给亚洲的天朝带来了外面崭新的世界，还有血火和聇辱。在那时天朝人们的心里，这里似乎就是远远超过天朝的一个強大存在。他们先进，他们強大，他们无可抵挡，他们用手中的坚船利炮攫取他们想要的一切。而他们也同样给那个老大停滞的天朝带来了觉醒，带来的奋起。而今天来自东方的这支军队，同样出现在了欧洲的海岸前面！在这一刻，自然有一种神圣的自豪感在他心头涌动。欧洲，再不是昔曰的欧洲，而国中，同样也不是昔曰的国中了！沪上先锋的旗帜在大西洋的海风当中猎猎飘扬。似乎就已经诉说了一切。国中走向新世界的步伐已经开始，他坚定的相信，这个步伐也同样的不可阻挡。历史揭开了新的一页。
卡昂城终于迎来了国中的远征军，法国陆军部副部长瓦罗上将，法国陆军副总参谋长热絮埃上将，法国十一集团军的司令官雷歇瓦尔中将，带着一大群幕僚用纯粹军人的目光审视着这些由船上滚滚而下的陆军官兵。毫无疑问，这是一支精悍的队部。士兵军官们都是十八到二十四岁之间的青年，而军官也同样年轻得出奇。虽然没有欧洲人的大个子。但是每人都营养良好，肌⾁饱満。看他们整齐肃静的动作，就知道他们受过非常优良的训练和有着严格的纪律。脸上也洋溢着对自己所属这支军队的自豪感。和那些同样来自亚洲的印度队部不同，码头上响彻了他们用国中话大声喊出的口令，士兵们飞快的在码头上面站出了一个个用尺子量成一般的方阵。码头上的别军国人还有法国百姓都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他们却没有一个人东张西望，象雕塑一样站得笔直。法国负责接待的兵站人员都好奇的看着这支东方军队在自己整队，一时也找不到接洽的对象。先期抵达这里的先遣人员带着法国后勤区的那位预备役老头少将迎接到了何燧他们这些⾼级指挥官，带着他们就朝迎接的法国⾼级军官走来。
那些法国⾼级军官就看着那位大腹便便的少将搓着手有些不自在的带着一个年轻而目光锐利的国中将军朝这里走来，那位国中将军瓦罗上将还有热絮埃上将都打过交道，是原来中军国事代表团的那位能⼲的副团长何中将。那个何中将走到了他们面前，看着面前一排欧洲的将星闪耀，行了一个在法国人看来有些类似德国人的军礼。所有法军国官也都凛然还礼。何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几个法国人就笑着拥抱上来了，胡子在他脸上扎了好几下：“何，欢迎你们的到来！请尽快安排人员和我们的后勤人员接洽。营房，热血，食物都已经准备好了。晚上还有专门为您准备的宴会，我们真的需要好好的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