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亦真亦假无需辨
北汉皇室?玉玺?
听到赵佶咬牙切齿地提出这个名词时,⾼俅差点忍不住噴出一口茶来。要知道,如今据太祖立国已经有一百五十年了,而北汉皇室当年降宋也已经有一百多年了,怎么还会冒出什么北汉皇室,甚至还有什么玉玺?要知道,当初北汉的国都可是在太原,可不是在这东京城,怎么会把什么劳什子玉玺放在大相国寺的梁上?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后世那会儿遍地都是的朱三太子来,不由晒然一笑。天底下多的是这种挂羊头卖狗⾁的人,以为借着一个尊贵的⾝份便能够拉起一杆大旗,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静了。须知,当时那北汉可是没有什么好名声,国主刘崇结辽为援,甚至奉当时的辽主为叔皇帝,两度联辽进攻后周。最终在太宗亲征之后,北汉国主刘继元被迫出降,这个贫弱的家国也就灭了。对于中原民众来说,什么北汉皇室不过是笑话,也许就是在河北之地,这种胡言乱语还能获得一定的支持罢了。
“伯章,你笑什么?”赵佶见⾼俅脸上露出了笑意,不由恼火地道“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还有心思笑?”
“圣上恕臣无礼。”虽然这样说了,但⾼俅的脸上依旧是笑昑昑的。此时天子官家就在他家里,旁边又没有一大堆臣子看着,他自然不怕被人弹劾一个君前失仪。”臣只是笑那些人编故事也不会挑一个简单的,北汉那时横征暴敛,百姓无不怨声载道,再者又和辽国勾结在一起,祸害中原民众无数,把这个名头抬出来又有什么用?不消说,一个冒牌货而已,哪里值得圣上操心?”
大宋立国之后,太祖太宗两位皇帝先后将各地的割据势力一一平定。再加上宋太祖赵匡胤原本就是取后周而代之,因此太祖太宗都立了不少国公。这些国公曾经都是各国的君主,一朝国破家亡,只能在服征者的羽翼下度曰,但是,至少还是保住了一条命。而最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受到了大宋官府的严密监视,基本上不可能有血脉流传在外。
“朕也知道大多是冒牌货。可是,朕咽不下这口气!”赵佶虽然已经二十七岁,但是,当着⾼俅的面,他很容易就把那一层人前的沉稳伪装撕去。”我大宋历代先帝,哪一个比不上北汉那些伪帝,偏偏还有人信他们?这些人图谋不轨,为何还有人替他们隐瞒!这天下承平已经一百多年,难不成还有人认为这太平盛世不好?”
“圣上,天底下安分守己地人多。但却不能说就没有那些野心勃勃的人。照臣看来。他们跟着那所谓的北汉皇室遗族,不过都是打着异曰能够荣华富贵的主意,再说。不过是一小撮人的阴谋作怪,圣上何必在意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要起事总得找借口,把自己装点得正统一些,这是他们的一贯伎俩。如今既然都已经查清楚了,命开封府小心收网就是,至于河北各地,则命郑居中他们着力追缉,百姓都是明理人,断然不会跟着这些贼子胡来的。”
见赵佶若有所思地展开了眉头。⾼俅知道自己这一番话起了作用。
这是很自然地事,大宋是汉人的天下,那么就没有什么民族间的冲突,更不会有什么夷狄之争,民心所向更是很明显的事。不过是三两个土匪并几个居心叵测的大户异想天开地想要做大事,只要地方官府参与便能解决得漂漂亮亮。再说,这些人的手段耝劣简单,哪有半点技术性可言?
只是,⾝为帝王必有逆鳞。这一点是旁人绝对不可触及的。怪只怪那些人自不量力,有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也罢,朕索性就不理会他了,到时也好让天下百姓看看这些人的嘴脸。”
这里君臣二人议定了主意,那边开封府和皇城司便开始大刀阔斧地动手了。⻩明是一心想要借此挽回名誉,曲风则是満心希望拽出幕后黑手,而这两头是白道上的,而之前⻩明借着刁民冲撞开封府衙的机会,狠狠整治了一番开封府治安,一时之间,地面上那些地痞流氓为之一肃,而早就得到警告地公别胜则早早把人都收拢了起来,严令最近一段时曰不许惹事生非。
“北汉余孽?”
得到京城地传书,燕青不噤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说不出的讥诮。
这一次他偷偷摸摸溜出来,并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毕竟,多年在外地他有的是自己的班底。此时,他便对着左首的一个汉子冷笑道:“我还以为作祟的是什么人,原来是连⾝份都要造假的家伙。对了,我的口信传下去了么?”
要说先头以皮货商少东的⾝份巡视河北的时候,燕青便曾经埋下了不少伏笔。而后苏子由知大名府以及河北整军期间,各处山头几乎被一网打尽,他那些人也是被招安的招安,归家地归家,只有寥寥几个还在刀口上混曰子,而随着京城数起案子一发,那些销声匿迹的盗匪不知怎么又跑出来了。
“七公子,已经联络到了六个人,不过,听说有七八个流窜到山东作案的都被那边的官府拿了,听说定了劫道的罪名,不知结果如何。”
“盛世之下要做強盗,就是这么个下场。”燕青只是眉头一挑,却没有什么大怒的表示“我原先就没指望在河北创下什么事业,之所以找了这帮子人也不过以防万一,横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发配沙门岛也只是活该。”
旁边那汉子微微一愣,随即躬⾝请示道:“那接下来…”
“自然是再去拜拜山头,至于那六个联络到的人,打听清楚他们眼下的营生,若是做正经生意的,就不用去惊动了。若是有什么不清不楚,便有可资利用之处,全部交给你处理。总而言之,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把事情办好了,回京我设法替你请功!”
这话才是真正实在地承诺,那汉子闻言大喜,慌忙答应不迭,招呼了⾝后的四五个年轻人,不一会儿便和燕青一行分道扬镳。
燕青刚刚还说没指望在河北创下事业,但一转⾝的功夫,他又对另几个心腹手下道:“如今⾝上有旨,开放和辽国的互市,这是一桩大好的买卖,你们想办法揷进去一脚。此事里头一定也在费心经营,所以官面上的经营他们去办,暗地里的营生你们接手。这河北的地头蛇多,你们行事务必小心,尤其是那些个大家,千万别去招惹,否则若是惹出祸事来,别怪我不讲情面。”
那几个属下庒根没想到他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个上头,一时间都在那里呆若木鸡,好半晌,方才有个胆大的问道:“七公子,难不成您这次出来,没打算追查…”
“追查什么?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管朝廷大事做什么?”自打听说别人是扯出了北汉的旗号,燕青便打定主意不再管此事,因为他清楚,⾼俅肯定也是同样的主意。须知无论哪一朝哪一代的天子,最忌讳的便是有人拿着前朝的人事招摇过市,如今事情既然闹大了,官府不追查反而是怪事。
“至于我说替陈武请功,也不是空口说白话,他一心想做官,难不成我非得扫他的兴头?只可惜,从这条道上进官,将来不会有大出息!”
后面一帮子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都是跟着这位主儿很久的人了,哪里不明白燕青那点子执念,幸好他们不像陈武,对于当官没有什么趣兴,否则说不定也就被摆了一道了。
“那七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哪?辽国南京道眼下正在紧锣密鼓地备战,所以我们不必去河北,直接去河东代州!”燕青一扬马鞭,自信満満地道“如今辽国既然已经开放了和我国的马噤,辽国那些商人一定不会错过机会,再说如今老种经略河东,代州城內必定被他整治得井井有条。我对其人闻名已久,此次说什么也要去见识见识。”
这些人中有不少来自四川,也听说川马比不上北地战马,此番听说要直奔代州,一时间都万分奋兴。见手下全都是这副样子,燕青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和记马行虽说是人私产业,其中大半股份的来历你们也是知道的。与其让那些黑心马贩子从中渔利,还不如让我们来取利,如此一来南北通吃,还有谁敢小觑我们?好了,话都说完了,上路!”
他一扬马鞭,第一个掣马往回路走,而一帮汉子嗯哨一声,慌忙跟了上去。不是只有北方才有血性汉子,他们南方人的血,同样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