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踏歌
微微睁开眼,帐內空无一人。挣扎着爬起来,总算是离开的康熙的大帐,想要找点水,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帐篷,怎么一点水都没有。打算直接渴死我吗?
敲敲脑袋,让自己清醒些。
⾝上粘乎乎的,很是不舒服。翻出包袱里没事让瑶瑟做得水袖衣,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恣意的洗个澡。
偷偷摸出帐篷,朝着门口的侍卫嫣然一笑。走出百米,随便寻了个人问明水源的方向,我徒步杀将过去。大草甸上,白天看起来,平整一片,其实地下一堆大洞。深一脚浅一脚的摸过去,我得记着天黑的时候找找北极星,省得回不去。沿着水源往上游走了有半个时辰,这里真是冷冷清清。草场退去,眼前的松林参差茂盛,⾼直的杨树交错挺立,山坳里有一泓深潭,闪着粼粼波光,缤纷凉意穿透漫天晚霞,与枝叶草香牵绊纠缠,散逸出清寒的幽香水气。
“有人吗?”我喊道。
静静倾听,唯有流水潺潺。开解头发,踢掉鞋子,脫下旗装,穿上我的水袖白衣。哈哈,不错,我这苦中作乐还有点女鬼的风范。
如蝴蝶般快步跑到潭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凉死我啦!”从水里钻出来,把头发一甩。
浸湿了的水袖更有质感。站起⾝踏水而歌“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宮,奴似嫦娥离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宮,啊,在广寒宮…”清冷的白光从夜空垂下,凝聚成一场虚幻世界里的花好月圆。我在水中微笑、抖肩、甩袖,再静静伫立而立。白月光毫无表情地照耀着这片陌生的土地,点饰远方的绯红依翠,却照不到我內心的苍白。
狠狠把水袖抛向天际,又狠狠地收回到手中。曾经在忻童小的时候,他最喜欢看我甩弄水袖,直管我叫仙女。为什么胤禛要长着一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我伸出手指对着月亮,纤长而透明,它记得那种感觉。骨骼轮廓甚至是肌⾁,如果那张脸是一副残缺地骷髅,我相信,画出来的一定是忻童…可是,怎么会成了胤禛?
他不记得我了,走过奈何桥的时候,他喝了那碗孟婆汤。他不记得我了,所以他有着温柔大度的嫡福晋,府里还有着那些美丽的花。他不记得我,为什么我还要记得他?
天已经暗下来,我脫掉已经湿透地水袖衣,静静地躺在湖面之上。天那么的⾼,星星那么地明亮,伸出手带着水滴,我想摘下那颗属于我的记忆之星。摇曳着,荡漾着,自由着…忻童,既然你已经把我忘了,既然你已经有了生新活,我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能看到好好的,能知道你未来的走向,就算艰辛,我也能走得安心了。让我喝了孟婆汤,带着没有记忆的⼲净灵魂,开始新的人生吧。
闭上眼睛,随着水波荡漾,请把我送入冥河,这里,不是我的时代…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湖中,汇聚成水波,推着我,继续荡漾。
“你在胡闹什么?”突然有人从水里一把拉起我。
微微睁开眼睛,月亮下,是那个人如水的光华。为什么出现的会是你呢?胤禩?我已经很累了,心无挂碍,何必还要把我留下。
推开他,继续往水央中走。长发散落在湖水中,仿佛绽开的墨莲。
“萦雪,你又菗什么疯?”胤禩再次拉住我。
“我没有,我只是想游泳呢。”我笑着推开他,一头扎进水里,像鱼一样灵活地在水中游弋。
“你若是不想死,就赶紧回来。”
我想死呢,我⼲吗回来。
“皇阿玛在找你。”
你把个死人给他不就成了。
“墨佳氏萦雪,你!”他甩开⾝上的服衣,钻入水中向我游来。
比赛吗?我的自由泳可是很厉害的!拼命地向前游去,我不能输!
突然我的脚被人抓住,然后一双手紧紧地揽在我的腰间。问题是我现在⾝上只有肚兜和亵裤,他大手的温暖直直地抵在我的腰间。
“⼲嘛?放开,放开我。”我拼命挣扎着。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终于不耐烦地怒吼:“我在乎你这个疯子!所以,我不能看着你死!”他的话让我再没了挣扎的力气,任他把我带回湖边。
“不再闹了?”他拿过我的旗装盖在我的肩头。
“为什么?”
“如果你不闹,我会忍住。”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是皇阿玛⾝边的人,我不想害了你。”
“为什么?”
胤禩拉起我,用他的温暖包围住瑟缩的我。“不知道。许是着了你的魔,被你这个妖孽给迷住了。”
心底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拉下他的头,我想把自己交给他,不想再想了。
“不,萦雪,你值得更好的。”他有些挣扎。
更好的?我猛力推开他。苦笑着,我怎么忘了他那位专一的福晋,我怎么能把自己交给胤禩。他的命运注定是悲哀。他和他的福晋,注定了是人们羡慕的天作之合。我,一个局外人,一个局外人而已。
默默地穿好服衣,提好鞋,胳膊软得实在没有力气抬起来,只能让头发飘散着。“八阿哥,您没有在此地找到奴婢,奴婢也没有见到您。”说完,我沿着来时的方向,摸索着打算走回去。
“萦雪!”他再一次拉住我“你误会了,我不是不要你。是我太珍惜…”
“奴婢不懂,奴婢也不想听。”
“你真无情。”
“谢八阿哥夸奖,只是这话已经不新鲜了。”
“你!”
我不想看他,不想害他。我的路不是他的路,我的苦不是他的苦。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幸福和赌注,我不敢开启这场注定悲剧的豪赌。
“我送你一程吧,不要拒绝我。我不想再不知所措的担心和忧虑。”
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温柔?因为明知道我不能拒绝你的温柔吗?我应该拒绝他,甚至我都可以想象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无论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父亲。只是,我依旧伸出手,想要握住仅有的温暖。
他的马就在树下,我们两人一骑,很快就看到帐区。
“放我下来吧,我一个人回去。”
“好。回去喝些姜糖水,以免着凉。”
“好。”他把我抱下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调头往西边去了。我知道他是在为我赢得时间,保护我。
一瘸一拐地回到帐区,远远地就看到李德全那张不阴不阳的脸。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讨好地喊了声“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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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马上就要结束了。突然对康熙很是怨恨,这么个看似圣明的君王为何不尊师?为何要这样教育他那些好儿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