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军歌嘹亮
龙剑铭带着一大堆“随从”驱车南下到嘉定,在港口登船沿江而下。经过一年新政运动的四川,到处呈现出勃勃生机。沿途工厂林立,烟囱里冒着白⾊的黑⾊的烟雾,让龙剑铭不得不想起伦敦的酸雨。不过,在目前条件下,还不允许他调拨大量的资金来进行环境保护。国中需要的是快速发展工业,至于大工业带来的副产物,还是等到以后再治理也不迟。相对于碍眼的烟囱,那飘着稻花香味的田野更令人悦愉。李国良和苑起福及时地组织回来一批良种,现在已经变成茁壮飘香的一片油绿,四川农业的大丰收,在1904年的9、10月间就可以到来!解决了吃饭问题,还要着手储备粮食,以供不时之需…
船头的龙剑铭精神是畅快的,经过了西蔵的战争,看到目前的和平景象,无异于是天壤之别。就算是他这个每天想着那些烦心事的督办,在这个时候也真正地年轻起来。
心情一好,哼个歌表示一下,啥歌呢?对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这是強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后的德龄默默而认真地听着男人心情舒畅地哼着歌,难得地看到他这么有兴致,怎么可以去打扰呢?不过,他哼的调子很好听,不是那些戏曲的调门,是歌,对,是歌!德龄作为光绪的前钢琴教师,对音乐的精通自然是不用多是说的,忙拿了纸笔把男人哼的调子记了下来。
前段抒情,后段雄壮激昂,是什么歌呢?有歌词就好了!德龄等男人自我陶醉地哼了三遍后,忍不住想上前去讨歌词,还没等她挪步开声说话,龙剑铭那里又变了。
“狼烟起,江山北望…”
这歌德龄能确定,不是战歌是什么?金戈铁马、浴血疆场、保家卫国的意味全在这调子里了,这,不就是男人的理想吗?
“剑铭,你哼的什么歌?好像是战歌,就象法国的《马赛曲》一样,如果新军能唱着这样的歌走上场战,那有多雄壮,多慷慨激扬呢!”德龄没有给龙剑铭哼“我得意儿的笑或者妹妹坐船头”的机会。
“噢,战歌,马赛曲?”龙剑铭自己还没回过神来,刚才不过是自己哼哼歌,抒发一下心里的⾼兴劲而已。
“对,你后面那首就是战歌,军歌。前面那首我感觉是女声唱的,不过应该有男声伴唱。”德龄在音乐上的造诣还是不错的,能够从龙剑铭有点“慌腔走板”的猪哼哼中记载、整理出完整的乐谱出来,就足以证明这一点。看来在法国的生活,确实在她⾝上留下了太多的烙印。
“军歌?对,就是军歌!可不是吗?是军歌。”龙剑铭终于想到了,新军现在不正缺少一首提气的军歌吗?
“我把调子纪录下来了,你得填词。这样,就可以教会所有的新军官兵了。”德龄不失事机地把手里纪录下来的乐谱给龙剑铭看。
龙剑铭怎么看得懂那些蝌蚪啊!忙掩饰着讪笑一下,道:“我把歌词写出来,你教大家唱好了,先从警卫连教起。”
顺水而下的三艘江轮上,不多久就响起了嘹亮的军歌声。
龙剑铭的坐船在重庆停了一晚以后(主要是航标系统还没有建立,航船无法夜航),第二天一早就出发,这一路的江面上“突突”地响着的火轮就多了起来,満载着从四面八方赶到四川参加建设、参加新军的人们…前些时候报纸上语焉不详的报道和现在京城里传说出来的中英谈判,已经坐实了西蔵保卫战胜利的事实,把国中人的注意力最大化地从东北转向了西南。
去四川,那里有英勇无敌的四川新军等着热血青年的加入。
去四川,那里有林立的工厂需要产业工人去服务。
去四川,那里的新政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才。
去四川,那里的教育园区正在等待正各地的学者去讲学,等待求渴知识的青年去求学…
所以,经过疏浚和排险的川江航道上,是如此的热闹。
武汉,湖广总督府。
端方因为有襄助四川新军的功劳和编练新军的政绩,现在已经调升去了江宁(南京),坐上了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的⾼位。而以湖广总督⾝份署理两江总督的张之洞,此时回任到了武汉。这个看似平常的调动,背后充満了玄机。
张之洞是汉族权臣,而端方是満族亲贵。因此,在満汉权政异常激烈的満清朝廷,在排汉尊満论调愈发普遍的京北城里,把张之洞回任,让端方出任天下第二总督,是満汉矛盾的体现,是満清朝廷的统治者们在争权夺利,却因此激发了一场民族危机,酝酿成1906年的宪政改⾰浪嘲和1911年的大⾰命…此时,危机还潜伏着没有崭露头角,而事实上,整个国中的民间官场,都在暗流涌动。
张之洞在码头上顶着辣火辣的太阳等着。等着那个有过一面之缘而今风头正劲的年轻人——龙剑铭。从京北传来的邸报已经证明西蔵大胜的事实,而各国汉口领事的频繁求见,更说明了英国人目前正在酝酿着,企图在谈判上捞回点面子和好处。也正是这样,把龙剑铭这个从国美回来的年轻人烘托得更为重要!一向讲究论资排辈的张之洞,也不得不照看着点。人家龙剑铭可不是一般的员官啊!论政绩,四川新政拿任何一桩出来就得让人掉眼珠;论武功,英国人的军队在他手上吃了大亏啊!论背景,国美财主皇家额附…怎生不让老总督亲自冒着太阳来迎接呢?
龙剑铭的船远远地开来了,三条江轮上満当当的都是灰绿⾊。龙剑铭这次可是没让警卫队部再蔵着掖着了,反正英军已经见识过了新军的实力,四川新军在地球上已经不是秘密了!现在,龙剑铭是故意把四川新军装备之一部分拿出来显摆,就让洋鬼子们看一看国中四川新军的部分实力,也好打消一部分家伙想联军略侵 国中,重演1900的美梦。而在临走前给李仲华的电报,还有随行的周昆、张济等人返回两广后,三艘龙级战舰也会在省港水道和南海上适度演一出戏,告诉英国人,港香旁边还有国中的海军力量。
所以,龙剑铭的船还没靠岸,装载着警卫队部的船就抢先泊停住,武装到牙齿的四川新军警卫队部官兵纷纷有序地下船,控制了要点,并形成有力的屏障队形…
总督、巡抚们的眼睛花了,脑袋糊涂了。百姓们则眼睛瞅住新军官兵们不放,这些个就是在西蔵打胜仗的四川新军?威猛啊!难怪英国人不是对手!看啊,看个过瘾去!混杂在人群中的洋人们则心思不一,却无不留心着新军装备和官兵素质。这些,可是重要的报情,要尽快搞回国內供府政⾼层和军队研究的…
张之洞微微有些不快,这龙剑铭也忒嚣张一点吧?在武汉的地面上也值得动用这么大排场?把总督府的安排当什么啦?摆设?不过,总督大人的不快很快就打消了,因为他看见:德龄下船了。难怪!原来是这个“格格”在船上,当得起这么慎重!
见礼,又是见礼!官场上那一套繁文缛节夹杂着临时想好的对格格的尊谀之辞,直直腾折了大半个时辰,要不是太阳确实是足够毒辣的话,估计…
龙剑铭起初还没想到张之洞会亲自来迎接,不过稍微一过脑子就摸到窍要。跟英法一贯交好的张总督在自己去京北的事情估计有话要说;回任后发现湖广新军人事、军械、训练大变的张总督对自己也是有话要说;而顶顶紧要的是:自己在満汉争权的斗争中,因为有了额附这个名头显得左右逢源,而国美背景和西蔵大捷更增加了自己在双方眼中的分量!
张之洞准备筵席是清淡的,比起去年端方的,可是大大不及。不过在龙剑铭这个知情者眼里却也够隆重了!张之洞在官僚中以兴办洋务和新式学堂,为官端正清廉而闻名。担任湖广总督数十载,把武汉建设成当时国中第二大城市,也使得两湖成了首先向国外派遣官费留生学的省份之一,为国中的⾰命大嘲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而在另一时空里,辛亥⾰命正是湖北新军掀起的!湖北新军正是张之洞一手编练成军的!因此,张之洞主观上反对⾰命镇庒⾰命,而客观上却在推进⾰命…在龙剑铭的心目中,张之洞值得开明官僚的四字评语。
因此,无论张之洞本人在历史上起到过什么样的作用,龙剑铭此时还是很尊重这个年近七旬的老人。
两人在筵席散后,在后堂里喝着清茶说起了正题。当然,首先少不了是张之洞对西蔵大捷的盘根问底。
“香帅(张之洞号香涛,不是楚留香啊!特此说明,汗!),关于西蔵的细节,您尽可以询问文壮飞等军官,他们这次也返回湖北归建。此次湖北新军可是出了大力的,官兵用命、同仇敌忾,才有西蔵一役的胜利,剑铭恳请香帅酌情简拔有功官佐,以振军威士气。剑铭此番进京,实在是西蔵一战的最关键一步,成则大清全胜,败则大清重蹈镇南关覆辙,其中艰险,还请香帅在武汉多多支应才好。”龙剑铭简略地谈了谈西蔵一战的情况,很快就把话题扯到湖北新军军官返回任职和争取张之洞支持这方面来。而他可疑提到镇南关一事,实在是刺激张之洞而有意为之。(当时张之洞是中方的主帅,冯子材是麾下将领)
张之洞本来就存在着这个担心,当年的形式那么好,甚至迫使法国费茹里府政垮台,可是在外交谈判上却是一败涂地!难得眼前的年轻人有如此见识,胜而不骄,把外交谈判的重要性看得如此清楚,实在值得庆幸啊!
“龙督请放心,湖北新军能为西蔵一战聊尽心力实在是大幸!文壮飞等人的战绩我已经有所耳闻,这里不妨透露给额附一听。湖北新军参战后返回武汉军官,职衔俱都加升一级,待朝廷的恩旨下来,还要照旨封赏。至于谈判一事,湖北并非中枢,你我都是有心无力之人呐!不过,如果龙督能主持谈判,湖广必定鼎力支持!”张之洞也有自己的主意。那些在西蔵立下战功的军官,正是湖北新军急需的人才,加官封赏还是小事,得用心收纳啊!用,大用!还要收为己用!而和谈一事,张之洞耍了个滑头,我现在不言明态度,等你真拿到谈判代表的权位以后,再锦上添花也不迟啊!过于的积极了,下面的话就不好开口喽。
“香帅此情,剑铭铭记于心。川鄂湘本就比邻,实在应当从上到下,精诚合作。两湖若有所需,请您明言示下,川省必当尽力。”龙剑铭适时地给了张之洞一把墙梯。张之洞的话显然是有余地的,那还不是等自己表明态度吗?官场上,所有的鼎力支持都是交易!人家已经给了自己面子了,自己还不搭上一把梯子吗?
“龙督,两湖正有一事,非龙督协力不能成事。前番午桥(端方)督鄂,龙督曾大力协办新军编练一事,让自強军扩编成为一镇两协,然当下东北曰俄鏖战正急,英人意图报复之心已昭,举国上下,莫不已強军扩军为己任。直隶一省已经编练出三镇新军,龙督的川省也有两镇(番号而已,说出来吓死人的!),两广也水师陆军齐备。两湖都是大省,却只得朝廷两镇两协编制,相比之下显得颇为单薄。武汉三镇来国之枢纽,南下北上莫不通畅,大清一旦有事,如两湖有足够精兵,则可收应对自若之效。思之,我已经上了折子,请求朝廷增加两湖练兵员额编制,这个,烦请督办进京之后代为奔走…”张之洞的心里除了办洋务就是练新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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