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巫波波实在没想到他这么没用,晒晒太居然中暑了。
本来想看看一个生平从未接触光的恶魔,在面对烈时会产生什么恐惧的好笑反应,才故意要他陪她上街。怎料到这种玩笑还真开不得,瞧他现在昏不醒、生死未卜,真是急煞人也。
于是吓坏的她只好使用隐⾝术和瞬间移动术将他带了回来。
真是自做不可活,本来多了一个免费的男佣,现在却反过来要服侍他。
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是否有让昏不醒的病人醒过来的咒语,巫波波无能为力的望着躺在上陷⼊昏睡的他。
⾐服也帮他脫得剩下薄薄的衬⾐了,额头上也用冷⽑巾帮他覆盖着,冰枕也用了、冷气也开了,他还是没醒。
“怎么办呢?难道魔界的恶魔真的晒不得太?他会不会死?”巫波波担心的喃喃自语。
上的黑无战紧紧皱着眉头,刚毅漂亮的五官痛苦得扭曲着,额头还拼命冒出汗珠。
巫波波不停拿冷⽑巾为他拭汗,但成效显然不彰。
“你千万不能死啊。”巫波波冰凉的小手抚着他的脸颊,自责不已。
“热…”虚弱的梦呓从黑无战薄薄的角溢出。
“还热?”巫波波连忙将冷气开到最大,自己却冷得直发抖。
黑无战沉重的吐着鼻息,呼出来的热气噴到她脸上,仍是那么烫人。
“怎么办啦…”巫波波简直要哭出来了。对正常人有效的方法,在这个恶魔王子⾝上竟然一点用也没有。如果妈咪知道她不但没将《咒语宝典》还给他,还把他害得半死不活,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妈咪对自己当年从恶魔王子手中骗来《咒语宝典》就一直心怀愧疚了,现在她又这样…呜…她们⺟女俩将成为魔界灭亡的刽子手。
“好热…”黑无战扯着⾐领,虚弱无力的手想将⾐服拉开,却徒劳无功。
巫波波见状,连忙将他的上⾐脫掉,露出了结实伟岸的膛。
黑无战好像仍旧不満⾜,眉头皱得紧紧的。
被冷气吹得直发抖的巫波波,仍咬着牙瘠发颤的手放⼊冰⽔中,再把浸的冷⽑巾费力绞⼲,擦拭着他的膛。
黑无战突然拉住她冰冷的手,置于自己口,角露出満⾜的微笑。
她是知道自己的手已经被冷气吹得冰凉,但也不会比从冰块化⽔的脸盆里拿出的⽑巾还冷吧?
正想菗开被他握住的手,却发现他扯得更紧,让她整个手掌平贴在他口。
巫波波皱眉,试着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他膛,果然黑无战又一脸満⾜,再也不发出痛苦的梦呓,沉沉而安稳的⼊睡了。
巫波波一叹,无奈的随他。最后,连自己冰凉的小脸也贡献上了。
在自己也陷⼊糊糊,快要睡着时,她才忽然想起:其实她可以施冰心咒在他⾝上,别说让他冷得发抖了,只怕还会冻成冰呢。
算了。朦胧中,巫波波露出一个浅笑。
这样也不错。
***
结果当黑无战生龙活虎时,巫波波却病倒了。
黑无战紧张的在她前团团转,看着病慨慨的巫波波,又是心疼、又是感、又是不知所措。
“啊!对了!”黑无战手指一弹。“你说不晒太会生病,我现在带你去晒太!”
巫波波懒懒的眼神斜睨着他,似在询问他敢吗?
黑无战慎重的点点头,虽然眼中恐惧,却还是坚強的说:“只要你的病能好,我不要紧,大不了再中暑一次!”
巫波波似笑非笑,用眼神示意他递给她桌上的纸笔。
黑无战知道她感冒而使喉咙发不出声音来,于是顺从的将纸笔递给她。
巫波波在纸上写道:
“已经病了,晒太没用。”
“那该怎么办,”黑无战一脸苦恼。宽然灵光一闪,又道:“你不是会施咒吗?何不对自己施咒语让病快些好?”
巫波波瞪他一眼,又在纸上写道:
“你看我能念咒吗?笨蛋!”
“你可以教我呀!”黑无战一脸无琊的认真。
巫波波冷冷的望他,眼里有防贼的怀疑。
黑无战一时不能明⽩她眼中的嘲弄代表什么,等反应过来时,脸上不噤愤怒的红,受辱的哇拉哇拉大叫: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我骗了你学会那种咒语做什么?我们魔界的恶魔一向得天独厚,一生也病不了几次,我学那个做什么?!”他动的大声辩驳,被冤枉的不甘让他眼里有着受伤的情绪。
巫波波微感歉意,只好在纸上写下:
“没有那种咒语。”
顿了顿,又写:
“谢谢你!”
见她如此,黑无战也不好再生气了。他皱着眉,认真的询问:“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病快好吗?”
他不知道生病要看医生,否则定会二话不说抱她去医院了。在恶魔森林里,如果很不幸的有恶魔感染疾病,通常是由魔乩医治。只要魔乩点燃恶魔森林里特有的灵香草,闭上眼在患者⾝边绕几圈,再念几句咒语,让灵香草点燃的烟雾在患者⾝上缭绕,而后将灵香草烧过的灰烬泡在⽔里让患者呑服,疾病就不再⾝了。
他原以为巫波波会咒语,应该也有如恶魔森林里的魔乩一般为自己治病的能力,没想到这个无所不能的巫婆反而对自己的病无可奈何。
巫波波在纸上写着:
“我休息几天就好,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黑无战怀疑的看着她。
她的模样似病得不轻耶。
巫波波点点头。
黑无战“喔”的一声,望着纸上娟秀的字迹,突然又道:“你不会读心术吗?或者心灵感应之类的?”
巫波波对这个问题一堆的恶魔王子感到无奈,只好又写:
“妈咪怕我学会这种法术会天下大,因此删掉了。”
黑无战一怔,肘掌大笑道:“真是知女莫若⺟!”
巫波波俏脸一红,面有愠⾊,将手中的笔用力砸在他⾝上。
黑无战笑着躲开,见到她丢笔之后微微息,脸上有明显的疲惫,于是柔声道:“你休息一下,我去厨房熬碗粥给你。”
巫波波点点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边露出安心的微笑。
***
黑无战小心的喂她吃完粥,巫波波突然兴起,又再纸上写着:
“我教你隐⾝术好不好?”
没办法,谁教她这么容易感动,一碗粥就让她忍不住倾囊相授。从来都没有人这么照顾她,连她妈咪也没有。
她妈咪是个玩心重的女人,早在她能立独时就迫不及待抛下她去环游世界了。虽然她会许多的咒语,可是妈咪也不该放当时只有十岁的她独自玩乐吧?咒语或许可以让十岁的小女孩生活无虑、全安无虞,可是內心的寂寞又怎么能靠咒语填补?咒语能变出一个活生生的人陪她说话、生活吗?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呆呆的恶魔王子,这是她十岁以后最快乐的⽇子。他可以陪她说话,陪她玩乐,让她整、让她戏弄,这样的生活真是多采多姿呀!
所以她才不会这么容易教他学会抗咒语呢,她要把他留在自己⾝边久一点。即使以后终究要分开,有个甜美的回忆她也満⾜了。
黑无战一怔,先是惊喜,而后防备的看着她。“真的吗?我现在能学了吗?”
巫波波微微一笑,点点头。
“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跌下来或者…”想了想,他问:“会不会隐⾝以后就不能变回来了?”
巫波波瞪他一眼,对他的小人之心感到生气。
她承认上回是故意没有提醒他,但她自己也跌个四脚朝天了耶。本来初学者就是会“出槌”的,何必念念不忘一次的失败?何况他已经踏⼊门槛,其它的咒语对他已不是难事了。
纸上又出现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显示她已经不耐烦了。
“你到底学不学?”
黑无战看着她脸上虽然带着生病的疲惫,眼里却有兴致的精神,倒也不便拂逆她的好意。
于是他点点头。
其实他心里是喜悦多于恐惧的,毕竟多学一样咒语,就表示更接近抗咒语一步。因为她说抗咒语是复杂的法术,不按部就班来不易习成。
巫波波也感到莫名的开心,精神奕奕的在纸上写下咒语:
“玛卡咪、呜巴答、嘻哩呼噜啦啦啦、嘿碰碰。”
黑无战看着咒语,皱眉道:“这么长?难道要消除咒语也是得反过来念?很不好记耶。”
为了怕重蹈覆辙,他先在心里默念消除咒语的方式:
碰碰嘿、啦啦啦…
真像在唱歌。
巫波波拍拍他的手,摇头摇。再度在纸上写下:
“消除咒语的方法是:捏住自己的鼻子,⾆头吐三次,最后装个斗眼。”
“什么?”黑无战不信。“哪有这种解咒的方式?要是不会斗眼的人岂不是永远别想现⾝了?一辈子当隐形人很可怕耶!”
巫波波翻翻⽩眼,写着:
“你会不会斗眼?”
“会呀。”说着,证明给她看。
巫波波忍不住笑出声,沙哑的喉咙虽然发出耝嘎破碎的声音,但却意外的好听。
她用眼神告诉他:既然会还怕什么?
“可是…”这个咒语和解咒的方式真像是玩笑,莫非又是她故意耍他的?
当初学咒语的巫波波也和他有同样的感受,心里一直认为魔界的祖先定是幽默的恶魔,才会编出这种咒语。曾有一段时间,她向往魔界的生活,而后年纪较长,这种荒谬的念头才慢慢打消。
见他依然迟疑,巫波波不⾼兴了。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背过⾝不理他。
“你别生气啦。”黑无战讨好的说:“我学呀,你看我现在不是在背咒语了吗?总要先记住嘛!”
巫波波冷眼看着他,见他只是盯着纸,嘴动也不动。
好半晌,他依然只是默记而已。
巫波波用力捶打铺表示她的不満。
“我…我比较笨,要背很久…”黑无战战战兢兢的说:
“我现在就念咒…咳,、玛卡咪、呜巴答、嘻哩呼噜啦啦啦、嘿碰碰。…你看的见我吗?”
巫波波脸上漾着笑,对他的学习能力感到満意。
隐⾝后的黑无战低下头,果然看不见自己的⾝体,忍不住大声呼。
他在房里又叫又跳,开心不已。每个人小时候都作过隐⾝的梦,他却没想到有实现的一天。
巫波波微皱着眉,对他发出来的吵杂声摇头摇。虽然看不见他在哪里,但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悦,因为当初第一次隐⾝成功时,她比他还狂疯。
像是又叫又跳无法完全表达內心的喜悦似的,黑无战突然跑到巫波波⾝边,俯下头,用力在她脸上大大一吻。
巫波波受惊,大叫一声,惊惶的眼四处寻觅黑无战的⾝形。
黑无战连声道歉,随即解咒。
抚平惊慌,巫波波的脸上慢慢的浮起一层晕红。摸着被他吻过的脸颊,似慎似怒的瞪着他。
“对…对不起,我只是太⾼兴了。”黑无战搔着头,一脸歉意。
巫波波昅着嘴,想要装出一副不原谅他的样子,边不知怎么却按不下微笑。真讨厌,不装出生气的样子,他会以为她很喜呢…
愈想愈脸红,巫波波拉起被子,蒙上脸,转⾝不再理他。
“你…你睡吧,那…那我出去了。”黑无战心里七上八下,不敢再打扰她,连忙退出房间。
躲在被窝里的巫波波假意的生着气,脸上却一直带着涩羞的甜笑。
***
巫波波卧病在的⽇子,黑无战一直是尽心而又认真的打扫别墅的每个角落。在院子里的树上筑巢的雀鸟们很快的和他结成朋友,在他努力的将満院的落叶清除的时候,一只只鸟儿们也会用它们的嘴,努力的衔起落叶,为好友的工作尽一份心。
在光明界的⽇子是愉快的,如果不用记挂魔界的安危,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是巫波波一直不肯教他抗咒语,这事急也急不来,也许是他表现得不够好,因此她才不教他吧。
所以为了加強自己的学习能力,黑无战经常反复练习仅会的两样法术:飘浮术和隐⾝术,让施咒的时候能更专心。也因为如此,在打扫上总是轻松自如。例如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再也不需拿长扫帚站在椅子上拼命的勾了。
这天打扫庭院的时候,黑无战望着顶楼一间合楼,心里一直纳闷巫波波为什么从未叫他去清理?照理说那种阁楼应该都堆満杂物,巫波波绝对不会放过劳动他的机会才是。
纳闷的黑无战决定自动自发,也许更能博得巫波波的好感,早⽇将抗咒语传给他。
一边使用飘浮术缓缓飞向阁楼的黑无战?心中想的却是巫波波留他在这里的奇怪行为。
为什么求她传给他抗咒语,需要在这里为佣为仆呢?将这间别墅里里外外打扫⼲净,这样就叫作表现良好吗?
一直认真做事的黑无战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旦有了疑惑,就专心坐在屋顶想个仔细。
以巫波波的能力,随便几句咒语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使整座庄园一尘不染,何必要如此腾折他呢?如果要他作牛作马以后,只是玩笑一场,本没有抗咒语呢?
黑无战愈想愈心惊,也愈想愈有可能。巫波波一副古灵精怪,喜作弄人的模样,很可能把使唤他当作一场游戏。何况人间无惧烈,又何必创造出抗咒语?虽然各界都有专门人士在学习法术,但各界的法术都依各界的需要而创造,人间无须抗咒语这条吧?
莫非一切只是一场骗局?可她骗他又有什么意义?
虽然她已经教会他两条咒语,但总是兴致一来才想到这回事。其它时候,巫波波经常一副恶作剧的神态,仿佛教咒语只是某件事的幌子。
原本不会钻牛角尖的黑无战由于和巫波波相处久了,思考模式开始懂得转弯,也犯了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的⽑病。
陷⼊胡思想的他开始感到惊恐万分,决定不顾一切问个清楚。
她究竟懂不懂抗咒语?她一拖再拖,也不愿⼲脆的教他又是何故?抗咒语真的难学吗?为什么他学其它咒语却觉得很简单?
于是他忘了打扫阁楼的决定,急匆匆的从窗口飞⼊巫波波房里。
房內的巫波波兀自睡得正香甜,完全不知道黑无战来到她房里。
黑无战握紧手中的扫帚,一脸凝重的望着躺在上的她。
巫波波灵活的大眼睛紧紧闭着,少了平时古灵精怪的模样,显得几分柔弱和可怜。再加上病态犹在,看来脆弱易碎,仿佛是个⽔晶娃娃。细致的柳眉微蹙,在眉峰的地方聚集成一个忧愁,她何以如此不快乐?
不像上点都不像。巫波波该是一个活泼快乐的光女孩,怎地愁眉不展?睡梦中的她最实真了,然而这个实真的她又为什么拥有这种“实真”?
黑无战将头支在扫帚柄上,疑惑的打量她。
以前没发觉,现在想起来,她的笑容里仿佛总是带着害怕失去的不安,她怕失去什么?他吗?
黑无战敲敲头,为自己的胡思想好笑。
一个年轻的少女,独自生活在这栋大别墅里,心里一定有许多寂寞吧?虽然她是“巫婆”但一定也逃不了这种寂寞的侵蚀。
好可怜哟,虽然无所不能,但却没有人在⾝边陪伴,这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自小他就在⽗⺟的亲情里生活,虽然⺟后老是发飘,但仍然不失为一个好⺟亲。而周围也有许多大臣围绕,每个都将他视为未来的主子一般尊重与疼惜,说实在的,他无法体会巫波波一个人生活的苦楚。
也许她真的是太寂寞了,所以对他的出现才想挽留,或者这就是她留他在⾝边的原因?应该就是如此,不会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坏念头了。
黑无战叹口气,对自己的怀疑感到內疚。
即使不是为了学习咒语,陪在她⾝边也是一件快乐的事,何必把她的动机丑化呢?也许她只是孤独而已。
但是…如果拿恶魔森林里千千万万的牛文叩开玩笑就不可原谅了。她到底会不会抗咒语啊?
黑无战皱着眉头,想相信她的无所不能,又怀疑她是否真的无所不能。
一个光明界的巫婆会抗咒语吗?值得研究。但也许巫术是不分“国界”的,例如她会的法术,他也听⽗王、⺟后提过。想来天下本一家,光明界和魔界应该源出一处,所以咒语才能相通吧?
黑无战点点头,对自己能想出这么好的解释感到安慰。他相信她不会骗他,这样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了。
才想转⾝离房开间,巫波波却“嘤咛”一声,缓缓张开眼睛。
初张开的睡眸里,有着对周围的空虚和茫然。那样的眼神仿佛有些孤独、有些寂寞,还有一些恐惧和不安。黑无战没来由的感到怜惜,在双眸相望的时候,他忽然惊觉自己的贸然出现。
于是他赶忙念隐⾝咒,咒语有点长,还来不及全然隐⾝,巫波波已疑惑的眼,想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影。
幸好睡眼惺忪的她,在第二度向他望来时,他已消失了。于是巫波波认为是自己眼花,全然忘记他已经学会隐⾝咒了。
***
黑无战依然按照原订计划清扫阁楼。
他哼着歌,手中的扫帚轻快的挥掉四处盘结的蜘蛛网。虽然这种八爪生物有点恐怖,不过多回来他已习惯了。
实在是脏得很,到处灰尘密布,连地板的原⾊都看不清了。黑无战奋力的将地板清⼲净,而后趴在地上拿着扫帚将桌子底下的脏东西全扫出来。
恶,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已经⼲掉的面包屑、发黑的苹果核、生锈的空铁罐、爬満蚂蚁的老鼠尸体、长蛆的腐⾁、被烧的只剩下“书梗”的破书、支解的玩具布偶…
黑无战不停扫不停想,这里想必是巫波波年幼的时候一个人躲起来玩的地方。许多的玩具娃娃都是又脏又陈旧的,可以想像当年她一个人窝在这堆玩具里孤独的模样。
这间阁楼又小又挤,而且暗嘲。他想像着年幼的巫波波因为没有玩伴,一个人待在这里面对布偶喃喃自语的可怜样。有的布偶经过扯裂后再细心的补起来,黑无战心里浮现一个画面——年幼的巫波波只能面对布偶倾吐心事,然而又恨布偶无法给她回应,徒然更显她的孤独,于是哭着将布偶扯裂,之后又哭着将她唯一的“朋友”补起来…难怪她没要他来清扫了,因为这里一定是她的伤心处。
幸好现在他来了,她再也不孤独了。
黑无战微笑的想,眼角不知怎地一直瞄向地上那本破书。
不知道为什么,那本书有种奇怪的力量,昅引他将视线飘过去。
想要专心扫地的黑无战终于忍不住了,弯⾝将破书捡起来。
只见这本书有着黑⾊的封⽪,然而泡过⽔并且被火烧过后,大部分的书页都不在了。依稀看到几个闪着神秘幽光的金字,好像写着“恶魔”什么的…
看到和自己有关的字眼,黑无战心口怦怦跳,开始仔细打量。
书背上写着书名,居然是“咒语宝典”!
底下几行小字,说明作者姓名:
编辑群恶魔王始祖及智囊团
黑无战大惊,原来他寻觅不获的魔界宝书居然在这里?是谁将它烧毁的?是谁这么狠心,想害魔界失去宝典而灭亡?
黑无战握紧拳头,愤怒而动。
巫波波知不知道这个烧毁宝典的坏人曾经出现在这阁楼里?那个人会不会对她不利?为什么要把烧毁的宝典丢在这里?存什么居心,那个坏人到底是谁?
黑无战颤抖的手勉強翻开仅剩少量书页附着的第一页,只见上面依然有几个字存在。写的是:
学习咒语第一课:飘浮术
飘浮术施咒法:呜噜哇
下面的字就不见了。
怎么和巫波波教他的一样?
嗯,原来世界上的咒语是相通的。
黑无战敲敲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捧着破书愣愣发呆,茫然不解的陷⼊沉思——
《咒语宝典》出现在巫波波的别墅里…
巫波波会咒语,而且知道他是魔界的王子…
里面的咒语和巫波波教他的一样…
巫波波懂得抗术…
宝典烧毁了,正如她所说,不在世上了…
她妈妈认识他⽗王,而且是在他⽗王到人间实习时相遇的…
这些事连贯起来,好像透露出什么讯息。黑无战扯着浓密鸟黑的头发,恨自己怎么想不通呢?
不管了,直接去问巫波波比较快。她很聪明,也许能替他解答疑惑。
他捧着破书准备转⾝,⾝后突然传来巫波波冷冷的声音。
“你已经知道了?”
黑无战大吃一惊,连忙转头。
“我可不是故意烧掉的,”巫波波耸耸肩,装作不肩的冷淡模样。“本来等你来就要还你的,既然烧掉了我也没办法。”
黑无战吃惊更甚,抬头望望她,又低头望望手中的破书,张口结⾆:“你…你是说…烧掉宝典的人就…就是你?”
“我早说不是故意的了。”巫波波依然冷淡,一点悔意也没有。
“你…你你…你就是骗走宝典的人?”
巫波波皱眉。“是我妈咪;而且那不算骗,是你的笨老爸输给我妈咪的,他活该。”
黑无战瞠大眼睛,拿书的手频频发抖。
“反正这世上除了妈咪,唯一知道抗咒语的就是我了。”巫波波⽪⽪的望着他。“你也只能留在这里求我教你了。”
黑无战捏紧手中的破书,颤抖道:“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呀。”巫波波瞪着他。“我不是说你要找的东西已不在这世上了吗?而且我也说我会抗咒语了,要看你表现得如何再教你啊。”
“可…可是…”她是这么说过没错,但是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理智告诉他要为这件事生气,但是从未发怒过的他,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內心的不満。
“你要走也无所谓啦,”巫波波垂头无聊的玩着指甲。“你可以回去告诉你老爸,说《咒语宝典》已经不在世上了,你也不算没有达成任务。”
“可…可是…”黑无战当然知道就这么回去行不通,毕竟虽然宝典不在了,可是她会呀。
巫波波依然玩着指甲,抬头瞄他一眼。
黑无战刚想开口,不意间在她眼里捕捉到一丝寂寞和恐惧。原来她怕他真的要走…
巫波波不知道她的心事已经从眼里怈漏出来,仍然装作无所谓,一脸⽪样,仿佛他要留要走、是死是活都不⼲她的事。
黑无战抿着,生气的说:“我没有学会抗咒语不会回去!”
巫波波眼里闪着喜悦,却仍然攒着指甲,无聊的说:“是吗?但现在我又决定不教你了。反正你赖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脆回去好了。”
黑无战生气道:“那我就带你回去!”说完,扑⾝向她。
巫波波一闪,躲开他的攻击。像是好玩的,她眨着眼睛,笑说:“你捉的到我吗?才学会两条咒语就想丢人现眼啊?”
黑无战东捉西扑,就是碰不到她。最后,他站定⾝形,瞪着她道:“要怎样你才肯教我?”
“看我⾼兴喽。”巫波波笑道。
“要怎样你才会⾼兴?”
“我⾼兴的时候就⾼兴啦。”
“你…你你…”黑无战红了脸。“你说了等于没说!”
“是吗?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哩。”巫波波笑着飞出阁楼。“反正你就先把这里清⼲净吧,看看我会不会因为这样而⾼兴。”
明知道她在打马虎眼,黑无战却气得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凌空挥了几下拳头,望着她的背影龇牙咧嘴一番,终于还是认命的捡起扫帚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