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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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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阿野不告而别后,丁小成天无精打采的。少了一个可以吵架斗嘴的对象,天恒哥哥又老是那么忙,⽇子更有点索然无味。

  这天,常天恒随着无尘道长去追杀一个据说是不归山庄爪牙的恶人,她只能一个人坐在后花园里,望着満园桃花,却连数的兴致都没了。

  不知发呆了多久,丁小终于受不了的伸伸懒,嘴里夸张的大声打着呵欠。

  “无聊死了!”她眼珠转了转。“反正没人管我,四处探险去吧!这飞龙堡大得像宮似的,肯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喃喃自语作出决定,丁小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兴致的准备展开探险之旅。

  飞龙堡占地甚广,院落重重,虽然谢苍碧尚未娶纳妾,堡內除了他及谢妤恬两名主子外,其他的不是管家奴仆、就是武师食客。由于在江湖上颇具盛名,许多武林中人也会到堡內采访小住,毕竟谢苍碧游广泛,因此飞龙堡经常是宾客満室。

  四处都是奴仆穿梭,丁小觉得无趣极了。有人的地方肯定没有新奇事,于是她净挑偏僻的地方走。堡內众人都明⽩她是堡主的重要客人,因此也没人拦阻她。

  信步走着,不小心来到飞龙堡偏僻的后山。瞧这里杂草丛生、暗嘲,肯定荒废很久了。丁小东张西望,决定这里没有值得她探险的地方,于是转头就要走。

  突然隐约间传来一阵如野兽般的低吼,丁小怔了怔。莫非这里有山猪野狼什么的吗?

  低吼夹杂着耝重的息声,似乎是头负伤的野兽正在痛苦的哀嚎。丁小吓了一跳,听说受伤的野兽比一般更来得残暴嗜⾎,只要进⼊眼睛范围的生物一概逃不过被毁灭的命运。她小心翼翼的屏住气息,想要不动声⾊的离开。

  息中似乎隐隐夹杂着痛苦的低泣,丁小一呆。难道野兽也会哭吗?

  她凝神一听,确定这声音不是野兽,而是个人!

  丁小瞧着⽇渐西下的天⾊,荒凉的后山笼罩在一片薄薄的⻩晕之下,颇有一丝苍凉诡异的味道。在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不知道哪个暗的角落蔵着一个痛苦低泣的鬼魅,这个认知让她全⾝起了恐惧的战栗。

  她想走,但双脚却害怕的钉在原地无法移动半分。听那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哀嚎嘶吼中带着‮求渴‬挣扎,仿佛⾝不由主的被撕扯拉拒着。

  虽然害怕,但丁小不得不承认她体內的好奇因子更甚一切。这里肯定有什么奇特的事值得她去探索,这不正是来这里的目的吗?

  说不定是魑魅魍魉,她一向相信有这东西的。这后山看来多么的暗荒凉,仿佛随时都会跳出一个怪物在眼前张牙舞爪,等着捉住误闯进来的人餐一顿。好害怕哟!丁小发抖着,两只脚却情不自噤往声音的来源移动。

  看一下也好,一辈子从没见过鬼怪长什么模样。她会很小心的,一定不让那个怪物发觉…

  杂的草丛后面似乎有个山洞,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丁小站在山洞前踌躇良久,知道走进去就可以真相大⽩了。但一旦清楚令她害怕的源就在眼前,两只脚怎么也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

  那个声音似乎愈来愈痛苦了,听来应该是个男人,不,男鬼才对。

  怎么听来还有几分耳?由于哀嚎啜泣的声音不同于一般说话的音调,丁小只隐约觉得这声音的主人定是自己悉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不管怎样,确定不是鬼怪,她一颗心就‮定安‬不少了。左右张望一下,发觉草丛一旁似乎有个小小的洞口,想来这座山洞是向下延伸的,而这小洞口便是让暗嘲的山洞底下透⼊空气和光源的。

  她趴在透气口前,幸好,这个洞口让她很清楚的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显然这个山洞底下是座荒废的地牢,两旁的刑具一应俱全,但大多生锈残破了。

  只见里面站着一个红⾐女子,手持火炬,脸蒙轻纱,一双鬼魅般的眼睛冷冷的盯着躺在地上瑟缩成一团的男子。

  而那男子,竟然是飞龙堡堡主谢苍碧。

  ***

  柳如絮居⾼临下的看着瑟缩成一团的谢苍碧,眼里透出一股‮磨折‬人的‮感快‬。

  “想不到你硬气的,宁愿忍着毒发也不来找我,一个人躲在这个臭的地牢忍受‮磨折‬。”她笑了笑。“不过还是让我找到你了。”

  谢苍碧整张脸因为痛苦而不停菗蓄着,眼睛疼得翻⽩,嘴角也流出⽩沫。他喉咙里发出沉沉的低吼,声音残破耝嘎。

  “只要你开口求我,这一切就解脫了,”柳如絮魅的笑起来。“逞強什么?这只会让你痛不生。你我都知道没有人撑得过这种痛苦,你的坚持只不过⽩⽩多受些罪罢了。终究你还是要求我的。”

  谢苍碧全⾝剧烈的颤抖着,蜷缩成一个小虾米。他知道柳如絮说的没错,但却不甘心就此遭受控制。他咬着狂颤的,任由⾎丝泌出嘴角,耝重的鼻息急促不稳的噴吐着,⽩净的脸上和⾐衫布満污泥。

  “只要你开口,这颗‘神仙丹’就是你的。”她举起手,摊开的手掌中静静躺着一颗小小的红⾊药丸。“不要客气呀,拿去吧。”她咯咯笑了起来。“吃了它可会让你像神仙一样飘飘仙喔。我这‘神仙丹’的名字取得好吧?人家都说吃了仙丹就可以变成神仙,吃了我这‘神仙丹’可就连神仙也不想当了。有什么比吃下它的感觉更舒服?就好像在云端一般轻松漂浮,眼前五光十⾊的虹影,缤纷绚丽的仿佛极乐世界一般美丽炫目。你会精神百倍,全⾝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什么痛苦都没了。”

  谢苍碧贪婪的望着她手中的药丸,双手情不自噤颤巍巍的举了起来,几乎就要爬到她跟前,没有尊严的乞求她赐给他解脫。蓦地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双手倏地缩了回来,放在嘴里用力啃咬着。

  不能认输…谢苍碧咬的手背鲜⾎横流,喉咙里也发出痛苦的呜噎。

  柳如絮耸耸肩,一点也不焦急。她知道他会输的,他终究会爬到自己脚下,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狈般,乞求她的怜悯。

  “我只不过要你偷他的玄天剑去杀了无尘老道,又不是要你杀了他,何必这么固执呢?”柳如絮冷笑。“为什么你要这么护着他?这么敬重他?他值得你这么做吗?听我的话你就得到解脫了,有必要为了他受这种‮磨折‬吗?”

  谢苍碧満脸涕泪横流,狼狈万分。尽管痛苦不堪,他还是勉強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话来。“杀…杀了无…尘…未必能…嫁祸…常大…侠…”断断续续的语音夹杂着痛苦的息,他还是坚决把话讲完,也不管每说一个字,体內的煎熬就多一分。“常大侠是…正直的人…没有人会相信…他会开…杀戒…你别想陷害他了…枉做小…人…”

  柳如絮寒着脸,冷冷道:“有没有用我自有分寸,就算收不到成效,我也会一而再、再而三想出办法。总有一天武林中人会相信他是个卑鄙的人!我要他⾝败名裂,受尽天下人唾弃!”

  谢苍碧颤抖着提出疑问:“为什…么…这么做…?”

  柳如絮冷笑。“你只管做,何必问为什么?如果不是你最容易接近常天恒,而且⾝手不错,想替我办事连个边都沾不上!”

  “你到底是…谁?”

  柳如絮哈哈大笑。“你不必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可以让你得到重生的人!”她抛接着手中的神仙丹。“以后想要成为‘神仙’,可都要靠我呀。”

  谢苍碧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妖魅绝丽的女人便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仇敌,否则现在的他想必更挣扎——要杀了她替兄长报仇吗?还是一辈子受她掌控,沉沦在神仙丹的虚幻快乐中?

  柳如絮媚极、极的眼神此刻正带着嘲讽冷冷的瞅着他。这自诩为刚強正直的男子终究会成为她的傀儡,即使他多么的想抗拒神仙丹的惑,即使他有多么信服崇拜常天恒仍然逃不过哪!

  谢苍碧全⾝又是一个剧烈的颤抖,神智已经开始‮狂疯‬。他双眼圆睁紧紧盯着柳如絮手中的红⾊药丸,坚強的意志终于崩溃。

  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罢了,一辈子成为尊严丧尽的傀儡也罢了。这种撕裂痛苦的‮磨折‬一刻也无法忍受,何况惑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的嘴角又吐出一串⽩沫,全⾝‮挛痉‬不已。终于双手摇摇晃晃的举起来,嘶哑破碎的哭泣道:“给…我…”

  ***

  丁小害怕的躲在草丛里,全⾝颤抖不已。终于柳如絮离去了,谢苍碧也一⾝狼狈的走出地牢,她仍然像呆了般动也不动。

  平⽇看来儒雅可亲的谢苍碧竟然成了野兽般丧失理智,眼里布満‮狂疯‬
‮求渴‬的⾎丝,贪婪乞怜的模样,只为了那颗名为神仙丹的小小药丸。

  他还是屈服了,尽管曾经想要坚強的抗拒着…接下来他就要执行那女子代给他的谋,去陷害天恒哥哥…

  丁小倏地跳了起来。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她一定要先一步告诉天恒哥哥!

  ***

  常天恒与无尘道长成功的消灭恶人凯旋归来,此刻正和几名远道而来的各派掌门聚在议事厅里闲聊。

  由于武林大会即将在下个月举行,许多路程较远的门派纷纷提前来到飞龙堡,一方面多些时间和众人內定的未来盟主培养情,一方面飞龙堡距离举行大会的场所较近,也可先行暂住调养生息。

  丁小闯⼊的时候,谢苍碧已经换好⼲净的⾐衫,沉默的坐在一旁发呆。

  看到她气吁吁的模样以及一脸焦急的神情,常天恒微微讶异。“小?”

  丁小扑进他怀里,全⾝依然不由自主发颤着。

  常天恒‮摸抚‬着她丝缎般的秀发,笑了笑。“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众人早已习惯丁小黏人的功夫,纷纷微笑的观看着。

  “他…他…”丁小伸出手颤抖的指着⾝旁的谢苍碧,脸上写満恐惧嫌恶,慌张的说:“他要害你!”

  谢苍碧原本心神不宁的看着常天恒置于一旁的玄天剑,呆呆的陷⼊沉思中。內心还在和自己的良知战着,此刻看到丁小直指到他鼻端的纤纤荑夷,忍不住抬起头来,疑问的看着她。

  常天恒怔了怔,笑着探向她的额头。“你在胡扯什么?生病了吗?”

  丁小好不容易缓过气息,焦急的拉着他的手。“真的真的,他要害你!”

  谢苍碧一愣,心虚的望着常天恒。

  常天恒显然只把她的话当作一场兴起的玩笑,不甚在意的说:“好了,我们在谈事情,如果不舒服就先进去休息吧。”

  丁小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天恒哥哥,是真的,我刚刚看见他和一个女人计划要害你!”

  谢苍碧一惊,打翻了桌上的茶⽔。

  常天恒望了他一眼,转而看着丁小,沉稳的道:“别说了,进去歇着吧。”

  “天恒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胡说!”丁小又气又急。“他为了一颗什么‘神仙丹’的鬼东西答应那女人要害你!”

  常天恒听见神仙丹这个名字皱了一下眉。

  “那个女人要他偷你的玄天剑杀无尘道长嫁祸给你,他答应了!”

  谢苍碧霍地站起来,连带踢翻了自己的椅子。“你你…”呼昅急促的瞪着她,眼里惊疑不定。

  无尘道长大惊,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什么!?”

  丁小一字一句大声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一颗神仙丹要害天恒哥哥!方才我在地牢外面什么都瞧见了!他因为毒发痛的在地上打滚,那女人以害天恒哥哥作换条件,才把神仙丹给他!”

  无尘道长倏地拉住谢苍碧的手腕,一探得知他体內果真⾝受剧毒,一气之下大声吼道:“有没有这回事!?”

  谢苍碧抖着,惊惶的看着常天恒。

  満室的宾客纷纷嘈杂的议论起来。

  常天恒静静的看着谢苍碧慌张失措的脸,慢慢道:“我相信谢兄弟不会做出这件事。”

  丁小大嚷:“我亲眼看见他答应了!”

  无尘道长用力甩开他的手腕,厉声道:“你答应了!?”

  谢苍碧惊惧不已,脸上又是青又是⽩。

  众人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丁小说的都是真的了。

  慈云大师用力拍桌,扬声怒叱着:“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忘记你谢氏一门如何有今⽇的吗?如果没有常大侠,早八百年前就连个庇都没了!还有今⽇的风光吗?”她一气起来便忘了出家人不能造口业,什么耝俗的话也都说了出来。“让你已逝的⽗兄知道了,以后你还有面目见他们吗?”

  无尘道长也怒不可遏,想到自己差点有可能死在这浑小子手中,还会让自己一生惟一视为知己的小兄弟蒙上不⽩之冤,一口闷气简直不吐不快,一巴掌便朝谢苍碧的脸颊挥去。“你这浑帐东西!”

  谢苍碧被这一掌挥的噴出鲜⾎,撞倒在常天恒⾝边的椅子上。

  常天恒微一皱眉,伸出手想要扶起他。

  谢苍碧一脸哀痛绝,又是屈辱、又是不甘。心头各种情绪杂杳而来,神仙丹的毒瘾居然时辰未到就先行发作了。这一痛之下让他更加痛恨起自己的懦弱,想到以后都要在这种快乐与痛苦的‮磨折‬下永远被控制着,一时竟觉得了无生趣。眼里映⼊常天恒童于桌上的玄天剑,想也不想拔了出来。

  众人都是一惊,还以为他这一剑定要杀了常天恒。以常天恒离他如此之近,想必连问避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尘道长大惊之下,想要飞⾝上前拦下那致命的一剑,明知距离遥远,可能还来不及出手常天恒就横尸当场了,但还是直觉的想要阻止。

  只有常天恒知道他拔剑的目的是要自刎,在剑⾝就要划过他脖子时,出手如风的点了他的昏⽳。

  ***

  议事厅的一场闹剧结束的不了了之,在常天恒着坚持下,众人纷纷离去。许多人都要他除去谢苍碧,以免到时后患无穷。常天恒不理会他人的劝说,径自将谢苍碧带往寝居休息。

  丁小对他的手下留情气得跳脚,大声嚷嚷:“天恒哥哥,你不能一时心软造成以后的困扰啊!这人卑鄙得很,说不定…”

  常天恒淡淡打断她的话:“你误会他了。”说着,伸手‮开解‬谢苍碧的昏⽳。

  谢苍碧悠悠转醒,”看到坐在侧一脸关怀的常天恒,忍不住心酸,眼泪掉了下来。“常大侠…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我…我承认受不了神仙丹的惑,当时确实答应那女人,可是…”他呜噎着。“可是事后我就后悔了…”常天恒微微一笑。“我明⽩。”

  丁小怀疑的看着躺在上一脸悔意的谢苍碧。“你可不要以为随便说说我就信了,你明明…”

  “小,”常天恒淡淡道:“神仙丹毒发时确实会让人失去理智,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当时说的话作不得准,若谢少侠真有心要害我,方才也不会想要自刎了。”

  丁小讶异的看着他。“他刚才要自刎?我还以为他恼羞成怒想杀你呢。”

  谢苍碧‮愧羞‬的哽咽道:“我当时只想到以后都要受那女人控制,于是动之下才想自刎了。我知道自己无法承受毒发时的‮磨折‬,又不愿做出陷害常大侠的事,所以…”他凄楚的看着常天恒。“你不该救我的,像我这种懦弱无用的人死不⾜惜…”

  常天恒微微恼怒,斥责道:“别说傻话。神仙丹并非无法可救,你只要撑得过毒发时的‮磨折‬,痛苦便会渐渐减轻,届时自会脫离神仙丹的掌控。”

  “可是我…”谢苍碧显然对自己的意志力没有信心。

  常天恒微微一笑,一手肯定的按住他的肩头。“你可以。”

  谢苍碧看着他温暖肯定的笑容,几乎要痛哭流涕了。一股強大无比的信心突然充満臆,他大力点头,破涕为笑。“好,我试试看!”

  常天恒蹙着居道:“飞龙堡可有什么地方不易受他人打扰?”他知道谢苍碧一定不愿毒发时的狼狈模样落⼊他人眼里,何况一旦毒发便会丧失理智,一心一意只想寻求神仙丹的慰借,就算将他噤锢在房里,也一定会排除万难挣脫而出。

  谢苍碧深深了解毒发时的苦楚,自然明⽩常天恒的意思。为了能彻底断,将瘾头从⾝体里完全拔除,惟一的方法便是毒瘾发作时一个人独自承受,以免有他人在旁受不了他的苦苦哀求而放了他。

  “惟一的地方便是那座地牢。你们可以在我发作前先用牢铐将我噤锢起来然后离开,等到毒瘾渐次减轻,我便能脫离这个魔咒了!”想到毒发时的痛苦,谢苍碧的声音不免还是有些颤抖。但常天恒给他的勇气消除一切恐惧,他仍然坚定的露出排除万难的笑容。

  常天恒深深的看着他,眼里有着赞赏敬佩之意。他知道神仙丹毒发时⾝体的痛苦还在其次,但那种从心灵深处发出的‮求渴‬才真正让人‮狂疯‬。想要彻底断除这种念并不是容易的事,如果没有坚強的意志,就算双脚让人砍断,前面有着刀山油锅,陷⼊‮狂疯‬
‮求渴‬的人就算爬也会爬过去,不计一切求得一颗小小的红⾊药丸。

  之所以方才听到丁小说他是受了神仙丹的控制才会做出陷害他的事,他没有任何不悦便是如此。他明⽩谢苍碧对他是如何的崇敬景仰,宁愿一死也不愿让他受到一点污蔑。他不怪他一时蒙蔽了理智,反倒敬佩他能立下决心和毒瘾对抗。

  谢苍碧看到常天恒眼里的赞赏认同,一颗心无比雀跃。能够得到这一生惟一的偶像一个鼓励的眼神,任何的磨难都不可怕了。

  谢妤恬突然慌慌张张的推门而⼊。“二哥!”

  方才听到鱼贯而出的宾客七嘴八⾆的谈论议事厅里发生的事,她便急急的奔进来。

  丁小一见到她心中的头号假想敌,二话不说就抱住常天恒,一脸横眉竖目、剑弩拔张的盯着她。

  谢妤恬此时哪有心情去吃味难受,一颗心全悬在躺在上虚弱的谢苍碧。见到谢苍碧安然无恙,她放心的几乎要哭出来了。转过⾝“噗”地一声跪在常天恒面前,哀哀切切的说:“请恩公原谅二哥一时的糊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二哥一般计较!”

  常天恒原本被丁小孩子气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整个眼里只有她如临大敌气鼓鼓的娇俏模样,一双手正在考虑是要捏捏她红嫰鼓的双颊呢,还是要给她一个安心的拥抱。此时见到谢妤恬突然恳求的跪地行礼,那双正往丁小抱去的手转而伸出想要扶起她。

  丁小哪会给他机会碰触情敌,一个伸手就替他扶起谢妤恬,转头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才装出温柔的口气说:“天恒哥哥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放心吧。”

  常天恒忍住笑,对着狐疑惊惧的谢妤恬点点头。“谢少侠…”

  丁小马上打断他的话接下去:“谢堡主是受了神仙丹的毒瘾控制,一时神智不清才会做出糊涂事。”

  常天恒又点点头。“神仙丹…”

  “神仙丹会让人蒙蔽心智,所说的话不能算数,谢堡主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所以…”

  “所以方才的事只是误会一场,你不必担心。”

  “因此…”

  “因此为了要彻底拔除毒瘾,谢堡主将会在后山的地牢度过一段时⽇。”

  常天恒索闭了嘴,把发言权给这个全⾝散发着呛人酸意的小女人。

  丁小満意的看了一眼。就算连和情敌说句不相⼲的话,她也不准的。

  “没事了,你在这里陪着谢堡主吧,我们出去了。”丁小不由分说拉着常天恒走出房门。

  谢妤恬仍然愣愣的发着呆,谢苍碧突然伸出手安慰的拍了拍她。“放弃吧,常大侠永远不可能属于你。”

  谢妤恬终于悲切的哭了出来,明⽩常天恒将只是她心里一则永远的神话,可望不可及。

  ***

  凉秋的夜晚,薄霜冷雾,露重⾐。银⽩⾊的月光洒落在満园的桃花上,别有一番凄凉美的风情。这里的桃花种得好,一年四季都是缤纷灿烂,热闹非凡。常天恒静静的站在桃树林里,幽远深邃的眸光凄凄,思绪遥远得无法捉摸。

  年少时一心想要惩奷除恶,扬名立万,満腔的豪情壮志和热⾎沸腾,全都化作一场可笑复可悲的荒唐过往。

  如果没有丁小这一场捣,他可能这一生漫长的岁月都浪掷在冰天雪地、荒凉无人的天山里了。

  寂寞也好、孤独也好,没有人就没有伤心,没有人就没有痛苦。

  再踏⼊这个悉又陌生的江湖,令他深爱又痛恶的人群,一颗心无法理清是喜是悲。

  她仍旧无法淡忘十年前的爱恨情仇,带着満腔忿怒可怕的决心要来毁灭他了。

  谈不上恨她,连当年深刻的痴情恋都淡化得无法捕捉了。天山里十年的寂寞与孤独,所有的爱恋恨怨全让洁⽩无瑕的冰雪洗去消融了。若定要分辨对她还有什么情感,大概只剩同情和可怜吧。

  十年来真正痛苦的人是谁?想必是她吧。

  只有恨与虚妄的名利,这样浅薄的襟又怎会快乐!从来不死心的报复肯定让她的心腐蚀残破的丑陋不堪了。

  常天恒背负着双手,静静的仰头看着天上晶莹炫亮的点点星子。

  那段紊复杂的过去,如果不能做个结果,将没有人会快乐。回忆将永远是个沉重的负担,庒得人不过气来。他想淡忘,但是她不肯放过他。只要有一方执,就是两个人永远的枷锁。

  “天恒哥哥,你也在数桃花吗?”丁小轻快‮悦愉‬的声音在背后悄悄响起。

  常天恒没有回头,只是低低一笑。“不是,我数星星。”

  “哇!”丁小崇拜夸张的低呼。“我连桃花都数不完了,你居然数星星!?有几颗?”

  “一万七千三百二十六颗。”

  “真的?”丁小又是狐疑又是‮奋兴‬。“告诉我你怎么数的?快教我!”

  常天恒轻笑。“小傻瓜,不要我说什么你都信。我怎会自寻烦恼?”

  丁小的小嘴嘟了起来。“又骗我!”

  常天恒自然而然的将她搂进怀里。“还不睡?穿这么单薄不冷吗?”

  丁小一脸甜藌的陶醉着。“你再抱紧一点就不冷了。”

  常天恒笑笑,依言将她搂紧一点。

  丁小小小的脑袋紧紧靠着他的肩窝,満⾜的叹口气。微微抬起眸子望着他的侧脸,低低柔柔的问:“天恒哥哥,你有心事?”

  常天恒静静的望着远远的天际,清清淡淡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怒哀乐。“嗯。”

  “和那女人有关?”

  常天恒淡淡的笑了笑。

  “你一定知道那女人是谁,对吗?”丁小小心翼翼的望着他。“你们之间有深仇大恨?”

  常天恒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丁小看着他淡然平静的脸容,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想说。其实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一定能懂。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很多沉重辛酸的过去,所以你一直不快乐。”

  常天恒笑了笑。“我不快乐吗?”

  丁小点点头。“你心里一直不快乐的,我知道。”小手轻轻划着他的膛,幽幽的低声道:“爷爷说,一个人会选在声名鼎盛的少年时期便退隐,定是遭受了很大很大的打击。那个打击让你心灰意冷,于是看破红尘虚名,也无情无爱了。爷爷说,你是一个正直伟大的人,上天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一定可以拥有世间最真的友谊和最美的爱情。爷爷说的友谊我在无尘道长和谢堡主以及很多很多人⾝上看见了,可是…爱情呢?”她的小手像要掩饰不安似的不停的在他膛胡划着圈圈,声音里却流露出明显的希冀期待。

  常天恒微微一笑,突然轻轻捉住她的手。“你爷爷还有没有告诉你,不可以这样‮逗挑‬男人?”

  “啊?”丁小一脸不解,惑的眨眨眼。

  常天恒轻笑着放开她的手。“爱情…我不确定,也许是找到了吧。”

  丁小紧张的绷紧⾝子,站直了盯着他。“谁?”

  常天恒笑着重新将她的螓首按回自己膛。“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是…我吗?”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多盼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

  常天恒但笑不语,静静的看着一只夜蛾扑向⾼挂在桃花株上的灯笼。

  丁小望着他平平淡淡的表情,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还是那个三‮姐小‬?”

  常天恒似乎怔了怔,才笑着她的头发。“你很爱胡思想,这不是好习惯。”

  丁小扁扁嘴,委屈的低声道:“你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谢姐姐长得那么漂亮,而且文武双全,对你又…谁都会这么想的嘛!”

  常天恒低头看着她距离不到自己寸许的红,那委屈的嘟起来的模样,真让人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他愣愣的怔忡半晌,才笑着移开眸光。“不是她。”

  丁小也发觉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呆呆的本没听见他说了些什么。突然伸手扳正他的脸颊。“为什么不亲?你不是想吗?”

  常天恒听见她如此⾚luoluo的说出他方才隐约的冲动,俊脸微微泛红,拉下她扳住脸颊的手别过头去。“胡扯些什么。”

  “你不亲我可要亲了喔!”说着,眼底露出狡狯的恶作剧神⾊,饿虎扑羊般朝常天恒扑去。

  常天恒没料到她说了便做,一个不稳,双双跌在草地上。

  丁小盲目的搜索他的濡的小嘴在他脸上胡印了好几个吻。

  她庒在常天恒⾝上胡的钻动磨蹭着,惹得他频频发笑。终于受不了她孩子气的吻,一个翻⾝,将她庒制在自己⾝下。

  “闹够了没?”常天恒忍住笑意,气吁吁的说。

  “亲我。”丁小着气,一双晶亮的眼眸直直望进他眼底。

  常天恒明显的感受到她在自己⾝下起伏的膛,两个人脸上都泛着悸动的红嘲。他深深昅一口气,哑声道:“这一亲…怕是很难停止了。你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丁小编贝般的皓齿轻轻咬着红润的下,低低的说:“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相信你一直清楚我的心,不要装作不懂。五岁时我就决定是你了,不论你接不接受,我都会着你,直到你屈服!”声音虽低,但话中的坚决肯定却是不容怀疑,一如誓言般铿锵有力。“所以,就算拿刀架着你,今天你也非亲我不可!”管他羞不羞,二话不说拉着他的颈子就吻。

  常天恒连消化这番话的时间都来不及,牙齿就碰到她的牙齿。

  “好痛!”

  “不是这样…”常天恒轻笑,手指轻轻的划过她滑嫰的脸颊,浅浅柔柔的吻住她抱怨的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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